在距離和平飯店一條街外的上海糕餅店外,尼可抱著一堆點心撞見了莎彬和芬妮姊妹。尼可朝她倆赧顏一笑,「在外頭旅行實在很難節食。我應該帶愛美一起來的。我知道妳一定會罵我的,莎彬,以前妳在我店裡工作就一天到晚監視我……我是在跟莎彬講話嗎?還是芬妮?告訴妳們,我實在很不好意思,但是我真的分不清妳們誰是誰。」莎彬和芬妮互望一眼。莎彬兩眼閃爍的朝芬妮躬身行禮。
「龍太太」,她朗聲道:「歡迎妳到上海來。」
芬妮伸手扶起莎彬,「韓太太」,她接口道:「真久仰了!」
尼可不明白她們在開什麼玩笑,因此伸長脖子由點心上方打量她們,不料手中的糕餅灑了滿地。
*
她們回到房間,面對面站著,兩人都有在照鏡子的感覺。
「我們真的要調換身分嗎?」芬妮問道。
「妳真的想換嗎?」莎彬反問妹妹。
「哦……比妳想換多了,老實說。我好想暫時停止做我自己,用妳的身分過一下妳的生活。那才是夢想,我不相信那是可能的」。
「那我們就做吧!只要妳不要像三隻熊的故事一樣,回到家後大吼:『有人睡過我的床。』」
*「如果妳真的想要交換的話……我不希望妳騙我。」芬妮說道。
莎彬:「我沒有騙妳。芬妮,妳不覺得我也可能跟妳一樣,想暫時停止做我自己,去過一種迥然不同的生活嗎?我很想體驗一下家庭生活、社區生活,一個能緩和生活步調,讓我安靜思考的生活——這些都是我沒有的。因為我們兩個太親近了,所以我只有藉妳才能體會這一切,否則我根本沒有機會。我覺得這是個絕妙的主意,我敢說每個人都巴不得有這種機會。在未來的那個星期中,我們可以把一切拋到腦後,在一種完全不同的生活中發現種種奇特美好的東西。一星期後,我們再偷偷換回來,妳回妳的家,我回我的倫敦。而且除了我們兩個外,沒有一個人知道。有什麼事比這件事更簡單、更有趣的?」
「哦,莎彬!」芬妮擁著姊姊。
「謝謝妳!我愛妳。」
莎彬再度感到芬妮有什麼事刻意瞞著她,但是她沒有追究。芬妮這麼渴望這件事,這是她起碼能替芬妮做的。而且這真的是件有趣的事,其挑戰性已然觸動她的想像……
*
她們穿上對方的衣服:芬妮穿著莎彬深藍色配著鮮紅飾緣的洋裝;莎彬則穿著芬妮的白襯衫與咖啡色西裝,她敞開襯衫最上面兩顆鈕釦,但芬妮淡淡一笑,伸手幫她把釦子扣上。
她們再度檢查對方的皮包與皮夾,查看護照和機票是否理妥當。當然,她倆站在鏡子前做最後一次審視。
「我覺得好奇怪!」芬妮嘆道。
莎彬只是點點頭,心中再度感受到在廣州蘭園同樣的感覺:有期盼,亦有股奇特的失落感。
她們轉身提起手提箱。
「哦!」芬妮嚷著。
「我忘了……」她拔著手指,將結婚戒指取下。
「這是我第一次拿下來。」她的手微微顫抖。
莎彬在接過戒指時安撫的握握妹妹的手。
「我會替妳好好保護的。」
她將戒指戴上,納悶自己已有多少年不戴婚戒了。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
「服務生。」芬妮猜測。
當服務生進來時,她們一同將背袋背上。
「還有一件事,」莎彬由口袋裡摸出一樣東西交給芬妮。
「我一直留到最後才給妳。」
芬妮笑笑。
「我也是。」
就在香港著名觀光旅館的六樓,龍莎彬和韓芬妮相互交換她們分別在英國與美國的大門鑰匙。她們終於踏出單純的第一步,步向充滿變數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