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奮力向前騎,只為了讓他贏,這是我的職責……
本書榮獲「大藪春彥賞」!並超越萬城目學、森見登美彥、吉田修一,勇奪2008年「書店大獎」第2名!
【導演.作家】李志薔.【中正大學台文所教授】郝譽翔.【作家】張國立.【作家‧副刊主編】彭樹君.【作家】馮光遠.【部落客】藍色雷斯里激賞推薦!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
希望你輸,也希望你贏。尊敬你,卻又瞧不起你。
依賴你,更想遠遠甩開你!
在抵達終點之前,我必須找出答案……
白石誓,日本職業自由車隊──歐吉車隊的菜鳥選手。過去在田徑場上,他是賽跑冠軍、征服奧運的熱門人選;如今他擔任車隊的「副將」,唯一的目標卻是負責在前面「開路」擋住空阻,以便到了決勝關頭,讓明星主將石尾可以衝到前面去,一舉奪冠。
當副將的人,就像是主將車下的輔助輪,必須為主將犧牲自己的成績。
當主將的人,背負著副將的夢想和嫉妒,將它們踩在腳下,迎向勝利。
副將的身上沒有光環,因為這世界所有的光與熱,都集中在主將身上!
一次又一次,阿誓不停地奮力踩踏,整個人就像腳下飛旋的踏板,一直轉到自己筋疲力竭,然後眼睜睜地看著隊友的背影衝向終點。他原本以為這就是身為副將的宿命,沒想到在一次比賽中卻不知哪裡出了差錯,他竟然大爆冷門地第一個衝過終點,瞬間成了隊友眼中的第二主將!
「石尾除了自己以外,是不會承認其他主將的!」阿誓突然想起隊上前輩的警告。聽說,三年前也曾有過類似的情況,那個人也是二十三歲,是個能力很強的新人,卻因為一起意外的悲劇,從此人生全毀了!但是,那應該只是一場「意外」而已,不是嗎?……
這是一個只有主角、沒有配角的世界,不論「配角」有多優秀,都必須「犧牲自己,成全別人」。然而,犧牲的背後往往也伴隨著羨慕、嫉妒、渴望與背叛等種種複雜的內心拉鋸!作者深刻地描繪了競賽場上隊友彼此之間競爭的微妙情結,以及團體與個人價值的衝突,也讓我們在巧妙輪轉的懸疑氣氛中,看到最真實的人性掙扎!
作者簡介:
近藤史惠 (Kondou Fumie)
日本近年來備受矚目的文壇之星。一九六九年五月二十日誕生於大阪府,畢業於大阪藝術大學文藝學科。一九九三年以《冰凍之島》獲得第四屆「鮎川哲也賞」,正式出道。
她擅長以細膩的筆觸描寫複雜的女性心理,因《睡鼠》、《櫻姬》、《二人道成寺》等一系列以歌舞伎為題材的作品而廣為人知。其他作品有《老人與長椅》、《驟然白蘿蔔》、《第二個月亮》、《拖把魔女知道咒文》等。從二○○六年起擔任大阪藝術大學文藝學科客座副教授。
在二○○七年出版的《犧牲》一書中,她透過一名年輕自由車選手之眼,闡釋「犧牲」背後的真義,充滿速度感的情節、曲折迂迴的真相,魔術般地同步構築出文學厚度與謎詭氛圍,隔年便贏得第十屆「大藪春彥賞」,並超越了萬城目學、森見登美彥、吉田修一與櫻庭一樹等強勁對手,榮獲日本出版界奧斯卡「書店大獎」的第二名,更入選「週刊文春」以及「這本推理小說真厲害!」年度十大推理小說!本書並已被改編成漫畫,證明一本好看的小說足以超越類型界線,獲得廣大讀者的喜愛。
繼《犧牲》大獲好評後,二○一○年她又完成了小說《伊甸》,在舉世聞名的環法自由車賽舞台上,再度以白石誓為主角,將人性的煎熬、友誼的衝擊描寫得淋漓盡致,讓人一拿起書,就再也無法放下!
譯者簡介:
王蘊潔
在翻譯中自得其樂的全職譯者。
綿羊的譯心譯意:translation.pixnet.net/blo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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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序──不平凡的兔子
作家張國立
對運動的著迷始於小學,那時台灣有許多青少年讀物,我每個月期待它們的上市,對故事的飢渴與閱讀後的滿足,那是種難以言喻的興奮。其中一本(好像叫《王子》)中有則故事〈不平凡的一英里賽〉讓我印象深刻,直到今天都記得很清楚。
故事大意是敘述英國某項一英里(約一千六百公尺)的中距離賽跑,每隊都有主將與副將,前者是隊中成績最好的選手,後者則負責為他配速。因此副將經常跑出超出他體能的速度而中途退出,卻引導主將跑出更好的成績。
這天的比賽,副將按照教練指示一馬當先,可是當他跑到一千公尺時,兩腿發軟幾乎跑不下去,回頭一看,糟了,主將怎麼不見了?原來主將受傷,提早退出。這時副將有兩個選擇,一是如原訂計畫的退出,沒有人會怪他,畢竟他完成了當初交付他的任務。二是他繼續跑下去,可能在最後衝刺時因體力耗盡而被其他選手超前。副將堅持下去,他覺得陽光把他晒乾,覺得腿上彷彿綁了鉛塊,覺得整個世界變得模糊,覺得隨時會倒在跑道上。
副將跑了下去,並且意外地贏得冠軍。
配速選手常被稱為「兔子」,像賽狗場內用機器驅動的假兔子,吸引賽狗往前追逐,他們不但得和其他選手一樣地努力,還得將最後的光榮拱手讓給主將。
「兔子」是否永遠為跑道上的配角呢?也未必,他們沒有放棄,拿犧牲當歷練,不停地累積實力,等待有天能在主將的疏失下得到爭取冠軍的機會。上帝不會忽略努力的人。
小說裡的阿誓是「兔子」,當車隊面對逆風挑戰時,他得騎在主將前面擋風,減少主將體力的消耗;當主將的輪子發生故障時,他得讓出自己的車輪給主將,自己則得退出比賽;萬一表現過好,威脅到主將地位時,可能被莫名其妙地幹掉,不過阿誓並沒有因此認命,他扮演好「兔子」的犧牲角色,靜靜地等待機會。
運動場反映的是真實人生,我們處於大團體裡經常是副將,是「兔子」,儘管付出比別人更多的努力,仍得屈居老二,於是該有事沒事發牢騷,於是該抱怨老天無眼,於是該自暴自棄,於是該忘記當初的夢想?其實呀,何妨告訴自己:笨鳥先飛。當老二或當「兔子」正是充實的大好機會,一旦機會來臨,會比別人跑得更好,也更遠。
這不只是本自行車的小說。
更是本關於犧牲的小說,也是本犧牲必有回報的小說。加油,扮演好兔子的角色,機會來時才不會錯過。
名人推薦:推薦序──不平凡的兔子作家張國立
對運動的著迷始於小學,那時台灣有許多青少年讀物,我每個月期待它們的上市,對故事的飢渴與閱讀後的滿足,那是種難以言喻的興奮。其中一本(好像叫《王子》)中有則故事〈不平凡的一英里賽〉讓我印象深刻,直到今天都記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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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的比賽,副將按照教練指示一馬當先,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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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安靜。
夾雜著日語和法語的怒罵聲、盤旋漸近的直升機聲,還有機車的引擎聲。有人在我耳邊說話,卻無法在我的心裡激起任何回響。
鮮紅的血漸漸在被熱浪融化的柏油路上擴散。
脖子扭向奇怪的方向,甩在一旁的手無法動彈。
茫然呆立的人群後方,藍天和剛才一樣清澈。
有沒有人可以告訴我?
從哪裡開始重來,才可以避開這樣的結果?才不會後悔?
* * *
咔的一聲,卡鞋卡進了卡踏。
開始蹬踏的那一剎那,會有一種飄浮無助的感覺,但只要蹬踏兩、三次踏板後,這種感覺就消失了。
車輪用比走路更輕鬆的感覺帶著我的身體向前,坐在車座上的屁股是唯一的支撐。緩慢轉動的踏板和車把,讓我的身體和自由車連成一體。
自由車是這個世上最優美、最有效率的交通工具。
人類為了用最少的動力儘可能跑更長的距離,設計出自由車這種「機關算盡」的完美機械。不需要再增加任何零件,也無法再減少任何東西,甚至不會污染空氣。
在所有自由車中,公路車刪減了所有多餘的要素,只為了追求更快的速度。
我稍微加快了速度,追上前面的隊友。
路縱隊維持可以順暢呼吸的速度,進行長時間騎乘的訓練。自由車賽時,要連續騎超過五個小時,所以必須讓身體適應。
和騎在前面的隊友之間只相差十公分左右。剛開始加入自由車賽車行列時,我對這麼短的間隔感到害怕。因為無法看到前方,如果前方有人煞車,很容易撞車、摔車。
如今雖然已經適應,但仍然格外小心。熟悉團體騎車的選手不會突然煞車,不過,還是無法避免爆胎或是腳滑的意外。
團體騎車可以大幅減少空氣的阻力,騎車時只要用不到一半的力氣。比賽中,如何在致勝點之前保留體力是最大的關鍵。
領騎的選手必須獨自承受空氣的阻力,所以除了訓練以外,比賽時,即使對方是競爭對手,也要輪流領騎,這是自由車的一種禮儀。因此,歐洲國家稱公路賽為紳士運動。
然而,這種紳士運動也被稱為世界上最嚴苛的運動。
全世界最著名的環法賽在為期三週的比賽期間,選手每天都要騎超過一百五十公里以上的距離,而且必須越過好幾座山,總距離超過三千公里,高低落差相當於在富士山(海拔三七七六公尺)上下九次。而且,除了兩天的休息日以外,一天都不能休息。一旦休息,就會遭到淘汰。
日本車隊的選手不可能有機會參加這麼盛大的賽事。我所屬的歐吉車隊所參加的,大部分都是日本自由車競技聯盟舉辦的單日賽事,也參加過在日本舉行的分段賽──連續數日舉行比賽,除了比每一天的成績以外,還會比整個賽程的總成績。歐吉車隊更曾經數度遠征海外,但都只能參加屬於洲際等級的賽事,就連高一個等級的洲際職業級比賽也很難參加,更遑論世界級的三大賽。
日本和世界之間還有很大的障礙。
突然,騎在前面的伊庭和實瞥了我一眼。我不瞭解他這個眼神的意思,一臉納悶地看著他,他開口對我說道:
「你去前面。」
抬頭一看,發現伊庭的前面已經沒有其他選手了,他的意思是叫我當領騎者。
我苦笑著用力踩踏板,伊庭就跟在我後面。
踏板突然沉重起來。騎在集團後方時,幾乎不需要用什麼力氣就可以前進,如今卻必須全力踩踏板才能夠前進。
訓練的時候,騎在隊伍最前面的人感到疲勞時,就繞到最後,由騎在第二的車手領騎。隊伍中的每個人都要輪流領騎。
伊庭討厭領騎,即使是訓練,他也不想浪費體力。但如果一下子就溜到隊伍最後面,會被前輩數落。
我記得剛才騎在伊庭前面的是車隊的主將石尾豪。他平時溫文儒雅,但在自由車的事上十分嚴格,絕對不允許選手偷懶。
所以,伊庭打算讓我領騎一陣子後,再接著我之後稍微領騎一會兒,就騎到隊伍的最後方。
雖然伊庭投機取巧,但他並不是一個只會偷懶的選手。
他和我一樣二十三歲,都是大學剛畢業,去年才加入車隊的菜鳥選手,但他的實力已經超越了其他資深隊友,僅次於石尾哥。
不,石尾哥是擅長爬坡的爬坡手,如果論平地的爆發力,伊庭還是略勝一籌。他在去年的比賽中二度獲得優勝。
很少有這種外表和內在完全相反的人。一頭不服貼的天然鬈髮讓有著一張娃娃臉的伊庭看起來更年輕,初次認識他的人,一定會覺得他是一個性情沉穩、溫柔體貼的人。但只要他一開口,就會立刻徹底顛覆這種第一印象。穩重的外型和毒舌之間的落差,讓他莫名其妙地樹立了不少敵人。
伊庭受到隊友的冷落,有一半的原因在於他的性格,而我認為另一半是因為隊友的嫉妒。
我這麼說,或許會有人反嗆我說:那你自己呢?其實我並不嫉妒他。
因為伊庭是比我優秀的選手,這是不爭的事實。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專長。
訓練結束後,我在車隊的車庫洗車。
歐吉車隊的幕後老闆是國產自由車車架製造商,零件製造商也是贊助商之一,所以完全不必擔心耗材的問題。
雖然公司方面安排了技師來車隊,但並不會陪同我們訓練。訓練結束後,選手必須自己保養車子。
伊庭稍微清理一下就匆匆離開了。聽說他平時騎的不是車隊給他的自由車,而是法國時代公司生產的碳纖維框架搭配Campagnolo的Record輪組,所以對車隊的自由車完全沒有感情。
我把車輪拆下,用海綿洗掉積在齒盤裡的泥巴,順便仔細檢查輪胎上是否有什麼小傷痕。
由於並不是在自由車專用的賽車場上騎車,三不五時會發生爆胎,一不小心,甚至可能引發意外。如果可以防患於未然,我想好好預防。
擦掉煞車上的髒污後,順便檢查了煞車片的磨損情況。
今天的天氣不錯,除了輪胎以外,幾乎沒怎麼髒,我仍然按部就班地用濕海綿擦拭踏板。這時,發現有一個人影落在自由車上。
回頭一看,赤城哥站在那裡。
他今年三十六歲,是車隊中最年長的選手。理著平頭、戴著圓框眼鏡的樣子,乍看之下不像是運動選手,但也不像是上班族,感覺像是前衛藝術家。
他身經百戰,是車隊內最會帶動氣氛的人,但他不是像小丑一樣炒熱氣氛,而是用三言兩語就可以緩和緊張的空氣。
當然,在我們這些菜鳥眼中,他是令人敬畏的前輩,但比和石尾哥說話輕鬆多了。
「你洗得真仔細。」
赤城哥探頭看我洗車。
「個性的關係吧!」
我回答後,把海綿丟進水桶,站了起來。他應該不是向我打招呼而已,而是有話要說。
果然不出所料,赤城哥皺著眉頭說:
「阿誓,你不要太偏袒伊庭。」
伊庭今天的行為似乎已經被前輩識破了。
我試著為他辯護。
「之前,教練曾經說,身體狀況好的人可以領騎久一點……我今天的狀況不錯,也想衝在前面。」
齋木教練並不像傳統體育人那樣經常把毅力掛在嘴上。他經常說,在進行長距離訓練時,絕對不要逞強,即使是菜鳥選手,如果身體狀況不佳,也可以不用輪流領騎。
「話是沒錯,但那傢伙太過分了。」
赤城哥氣鼓鼓地說道。
「前天他也用相同的方式找江口代替,這攸關車隊的士氣。」
「我知道了,對不起,下次我會注意。」
我沒有義務力挺伊庭到底,坦誠地低頭道歉。
赤城哥拉了一張塑膠椅坐了下來,用眼神示意我繼續洗車。
「他還以為自己是佩達奇或契波里尼,以為隊友都應該幫他。」
聽到他口中說出義大利最厲害的衝刺手姓名,我不禁笑了笑。
「遇到山坡馬上畏縮這一點也一樣。」
「這不是可以一笑置之的事。」
赤城哥雖然這麼說,嘴角卻漾起微笑,但隨即嚴肅起來。
「如果他只是偷懶,我也不需要這麼擔心,問題在於他並不是在偷懶,而是目中無人。」
關於這一點,我有不同的意見,但還是悶不吭氣。
「照這樣下去,他不久之後就會和豪對戰了。」
石尾豪是歐吉車隊的主將,也是日本國家隊的自由車選手。三十三歲的年紀對運動選手來說稍微大了一點,但在需要經驗和謀略的自由車賽界裡,正是可以一展身手的年紀。
我加入歐吉車隊前就聽過他的名字,以前在大學的自由車社團參加比賽時,也曾經遇到過他。
加入同一個車隊後,發現沒有騎在車上的他個子十分瘦小,不禁十分驚訝。他身高一百六十二公分,身材很瘦,連S號的車衣也嫌太大。不過,他並不是瘦而無肉,小腿上的結實肌肉勾勒出漂亮的弧度。
對自由車手而言,不必要的肌肉反而是累贅,對他這種爬坡車手來說更是如此。
乍看之下矮小的身高和輕盈的體重,一旦到了山上,就成為巨大的武器。即使在平地不會感受到自己的體重,一旦上了山坡,就會在踩踏板時成為負荷,也會對心臟造成很大的負擔。
根據規定,自由車最低重量為六點八公斤。石尾哥體重五十二公斤,我身高一百七十公分、六十公斤,等於我必須比他多負擔相當於一輛自由車的重量。
他向來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很少跟別人交談,舉手投足也很緩慢,幾乎感受不到主將的光環。
然而,一旦他騎上自由車,整個人都變了。正確地說,他是在爬坡的那一剎那變了一個人。
他輕快地搖晃自由車的抽車騎姿雖然稱不上是典範,但他從頭到尾都保持一貫的騎姿,就這麼攀上坡頂。
那是一分執著,是對勝利的強烈意志。
那是去年在山梨縣比賽中發生的事。那天他的身體狀況不太理想,無法追上騎在前面的幾名選手,第六個騎上山坡。他和第一名之間拉開了根本不可能追上的距離。
這時,他的輪胎爆胎了。和我及伊庭一起進車隊的另一名選手剛好在他旁邊,當他發現後勤補給車可能需要一段時間才能趕到那條小徑時,他立刻叫那名選手拆下輪胎,換到自己的車上繼續比賽。
我晚一步趕到時,看到那名選手哭喪著臉站在原地。
當車隊的主將爆胎時,副將必須奉上自己的輪胎,這的確是公路賽的規矩。
即使石尾哥在那場比賽中爭取到第五名,對他來說,也稱不上是好成績。以他的實力,應該可以擠入前三名,因此對他來說,第五名和最後一名幾乎沒什麼差別。
然而,對那名菜鳥選手來說,那是一個很大的機會,能不能在那場比賽中名列前茅,將攸關日後的合約問題。他和我、伊庭不一樣,他的年齡已近三十歲,在此之前,他也完全沒有任何活躍的表現,車隊是否願意和他續約都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車隊中也有人認為石尾太過分了。
我卻持有不同的意見。石尾前輩在那天的比賽中並沒有放棄奪冠的努力,即使已經拉開了好幾分鐘的差距,但正是因為他還想努力追趕,才會拿走那名菜鳥選手的輪胎。
比賽結束後,那名選手主動離開了車隊。
石尾哥甚至沒有向他道歉。
他的離開或許是石尾哥造成的,但是,自由車公路賽的世界就是這麼一回事。
我和別人想的不一樣。
如果那時候我可以再加把勁,比那名選手早一步趕到石尾哥身邊,就可以奉送我的輪胎,他或許不必離開車隊。
赤城哥抱著手臂,又重複說了一遍:
「照這樣下去,他不久之後就會和豪對戰了。」
或許聽起來像是辯解,但我還是回答:
「石尾哥和伊庭屬於不同類型的選手,應該沒有機會對戰吧!」
伊庭是擅長平坦道路的衝刺型選手,他可以憑著瞬間爆發力和對狀況的精準判斷擺脫其他人,衝向終點。石尾哥不是靠衝刺獲勝的選手,伊庭在爬坡時則向來都落在後面。
赤城哥輕輕嘆了口氣說:
「你聽我說,豪除了自己以外,是不會承認其他主將的。」
然後,又重複說了一次:「他絕對不會承認的。」
我感到一陣不寒而慄。那個漠無表情的石尾哥會怒形於色嗎?還是說,他會面不改色地採取什麼行動?
從赤城哥的語氣聽來,似乎以前也曾經發生過類似的事。
我張了張嘴,想要打聽一下,但最後還是閉了嘴。
──赤城哥,石尾哥遇到這種情況會怎麼做?
他會怎麼表達他不承認其他主將的強烈意志?
我發現自己內心有一點,有那麼一丁點充滿期待,不禁在內心苦笑起來。雖然我們同屬一個車隊,但根本不關我的事。
赤城前輩可能發現自己說太多了,嘴角綻出親切的笑容。
「不好意思,和你抱怨伊庭的事也沒有用,雖然你們同時進車隊,但你們也不算是好朋友。」
「沒有人是伊庭的好朋友。」
我和伊庭完全相反,和每一個隊友都可以聊上幾句。
我把洗好的自由車靠在牆邊,明天應該就乾了。我坐在圓椅上收拾東西。
原本以為已經聊完了,沒想到赤城哥說出令我意外的話。
「不管伊庭了,我擔心的是你。」
「為什麼?」
我做錯什麼事了嗎?我想了一下,卻毫無頭緒。
赤城前輩向前伸出一雙長腿。
「你到底想成為怎樣的車手?像石尾一樣的爬坡手嗎?」
沒錯,我喜歡爬坡,也可以說很擅長爬坡,但對於這個問題,我的回答並不是「Yes」。
「我希望像你一樣,成為綜合型的車手。」
前輩瞪大眼睛,隨即輕輕踢了踢我坐著的椅子。
「你拍馬屁過頭,就變成挖苦了。」
「我不是在拍馬屁。」
爬坡手可以在山路時發揮實力,衝刺手則是在平坦的衝刺道全力以赴。自由車選手可以大致分為這兩大類,全方位車手則是兩者都可以勝任。
赤城哥輕輕咂了咂嘴。
「我告訴你,像我這種的不叫全方位車手,而是無論哪一種都做不好。」
「是嗎?我不這麼認為。」
赤城哥凝視著我,他的表情好像是在看什麼噁心的東西。
「如果你不是奉承,而是真的希望和我一樣,代表你真的瘋了。」
我笑了笑。對於這個問題,我不予置評。
我剛打開門,手機就響了。
我一邊脫鞋,一邊接起電話。
「嗨,你回家了嗎?」
手機裡傳來伊庭的聲音。
雖然我們知道彼此的電話,但之前他從來沒有打電話給我。我有點莫名其妙,把斜背包丟在地上。
「對啊!我剛進門。」
「明天有空嗎?要不要去騎車?」
明天是假日,我沒有安排節目,原本打算去看場電影。
伊庭以前從來沒有邀過我,但我沒有理由拒絕,也沒有累到非休息不可的程度。
「喔,好啊!」
「那明天早上七點,我去你家附近接你。把地址告訴我。」
我有點驚訝,但還是把家裡的地址告訴了他。很難想像伊庭會說「我去接你」這種話,如果他說「你來接我」,雖然有點火大,但我還覺得比較像他的作風。
他突然打電話來,又突如其來地掛斷了。
我沒有脫外套就躺在床上。
伊庭到底在想什麼?他在訓練時偷懶,卻邀我假日一起騎車。
──豪除了自己以外,是不會承認其他主將的。
我想起赤城哥說的話,然後覺得「真麻煩」。
我和伊庭的關係並沒有特別好,對石尾哥也沒有特別欣賞,只想協助由車隊決定的主將。不管主將是石尾哥也好,伊庭也罷,我都無所謂。
雖然並不是完全沒有看熱鬧的心態,但我不想看到因為某個人無聊的自尊心而破壞車隊的團結。
想到這裡,我不禁苦笑起來。我想太多了。
現在根本沒有發生任何事。最近,在適合伊庭的比賽時,齋木教練會把他當作主將,安排其他副將配合,石尾哥並沒有因此表現出不悅的態度,也沒有為此抱怨過。雖然不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但他畢竟是成年人。
當然,這些都是小型比賽,如果在大型比賽中以伊庭為中心,情況可能就不一樣了。
到目前為止,石尾哥看起來不像是會展開攻擊的人。
赤城哥當石尾哥的忠實副將已經超過七年,比我開始騎自由車的時間更長。
他比任何人都更瞭解石尾哥,也許對他承受的壓力也格外敏感。
副將把勝利寄託在主將身上。
無論自己再怎麼拚命,如果主將在緊要關頭喪失幹勁,一切都是徒勞。
不知道伊庭是怎麼想的。其實不需要問他也知道,他無法安分扮演副將的角色。
但他似乎無意為了當歐吉車隊的主將扯石尾哥的後腿,應該只想提升自己的成績,等其他車隊來挖角吧!
──反正不會發生什麼大不了的事。
雖然有點像自我安慰,但還是姑且這麼想吧!
每個車隊應該都會遇到這種事。
好安靜。
夾雜著日語和法語的怒罵聲、盤旋漸近的直升機聲,還有機車的引擎聲。有人在我耳邊說話,卻無法在我的心裡激起任何回響。
鮮紅的血漸漸在被熱浪融化的柏油路上擴散。
脖子扭向奇怪的方向,甩在一旁的手無法動彈。
茫然呆立的人群後方,藍天和剛才一樣清澈。
有沒有人可以告訴我?
從哪裡開始重來,才可以避開這樣的結果?才不會後悔?
* * *
咔的一聲,卡鞋卡進了卡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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