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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手徵求有驚喜
第一章 故園探親 舊恨新愁
一九五五年初夏，孟紹卿回到了闊別六年的祖國。一踏入北京城，故園之情油然而生。每到一處，祖國的人情像磁場，緊緊地吸住了他似鐵的愛國心。他很快發覺自己低估了這股吸引力。
他一早已計劃回大陸探兄，北京原不在行程內，是臨時附加的。半個月前，收到一封邀請函，請他參加一個科學研討會，他畢竟是個熱忱的物理學家，因不願錯過與國內外專家聚談的機會便決定應邀前往。
海外歸來的科學家被國務院待之以上賓之禮，獲得總理親自接見。除了正式的研討會，主辦單位還為他們安排了一連串的座談會、觀光和娛樂節目。要求他回國服務的呼聲從四面八方而來，幾乎令他無法招架。
有一個座談會在他的母校北京大學召開，會後學生們紛紛包圍著他，懇求他留下。他被新一代學生的求知慾感動，恨不得當場應允。
他曾向台港的親友們保證不會羈留不歸，唯恐食言，決定乘早離開北京。研討會一結束，他即悄悄地離隊，乘火車南下去探親。
侄女孟玉蘭到火車站迎接他。她仍保持著在延安的作風，短髮齊耳，衣著樸素，毫無一個首長夫人的架子，只是自然流露出雍容華貴的氣質。
「小叔。」她上前叫道。不知是因久別重逢的喜悅，還是有難言之衷，她嘴角含笑，卻禁不住掉下了眼淚。
「玉蘭。」他握住她的手，也同樣的激動。過去幾年，她音訊杳然，令他十分不滿。而今，一見面，他便前嫌盡棄，但沒忘記最關心的事，首先問﹕「你爸爸現在何處？」
「兩個月前，他已獲釋了。我知道你急著要見他，現在就帶你去吧。」
在家鄉的一場暴亂中，孟紹鵬受牽連，坐了五年牢。出獄後，他遷移到女兒居住的城市，住入古舊宅院區裏的一棟小屋。
紹卿一足跨進屋裏，感覺室內陰沉沉，靜悄悄，彷彿無人在家，卻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是誰來了？」
他轉身看，一個頭髮全白，面容消瘦的老人坐在牆邊一張藤椅上。
「哥哥！」他大叫一聲，撲上前抱住了老人，淚如泉湧。
紹鵬猶不敢置信，問﹕「紹卿，真的是你嗎？」
「是的。我本是專程來訪你的，臨時應邀到北京參加一個學術會議，一開完會就趕來向玉蘭探聽你的下落。」
「坐，你快坐下。告訴我，你嫂子好嗎？」
「她很好，一直很想念你，只是最近忙著抱新生的孫女，否則就要來看你了。哥哥，你已有兩個孫兒和一個孫女了。」
「好，好。」紹鵬口中叫好，但涕淚縱流。
「還有，玉棠和曉鵑也要我代問候你。」
「你回去告訴你嫂嫂，侄兒，還有你媳婦，我現在很好，請他們莫掛念。」
玉蘭端了茶來，說﹕「爸爸、小叔，請喝茶。」她將茶盤放下了，轉身去拉開窗簾，同時抱怨﹕「爸爸，你老是不拉開窗簾，白天屋裏沒陽光，多難受。」
不料，紹鵬大聲喝道﹕「妳別動那窗簾！」
玉蘭被嚇了一跳，氣惱地說﹕「怎麼啦？平日你動不動就發脾氣不說，今天小叔來了，你也鬧。」
「用不著妳來教訓我，妳走吧！」
「我剛接小叔來，你為什麼趕我走？難道你把我當外人嗎？」
「妳早已改名叫王蘭，不姓孟了。」
「如果你同意讓孟玉蘭加入共產黨，我立刻就改回本名。」
紹鵬不吭聲了，玉蘭偷偷地擦淚。
紹卿目瞪口呆，沒想到哥哥和侄女之間的關係竟變得如此緊張，他不知說什麼才好。
僵持了片刻，紹鵬認錯﹕「玉蘭，對不起，我的脾氣不好，常令妳受委屈。」
「是我不小心，又惹你生氣了。」玉蘭也消氣了。
「我想單獨和紹卿談談，妳先回家吧。」
「也好。我去把小鈴接來。小叔，等會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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