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之劍（3）：飛驒大亂篇．天魔望鄉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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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武士每跨出一步，空氣中就揚起一陣異常的臭味，那是一種魚內臟腐爛的臭味。
武士似乎故意把魚血還是魚內臟塗抹在自己穿的衣服上，所以他身上穿的衣服才會那麼臭。
宮本武藏……
寬永十五年（一六三八年）的時候，武藏已經五十五歲了。
儘管如此，武藏依舊是傳奇人物。
因為他單槍匹馬打敗了京流吉岡的吉岡清十郎、吉岡傳七郎兩兄弟。在一乘寺下松的那一場決鬥裡，吉岡動員了門下所有的弟子來討伐他，武藏依舊大獲全勝……
不僅如此，慶長十七年（一六一二年），在豐前小倉的舟島上，武藏還殺死了巖流的佐佐木小次郎。
據說他之所以要把魚內臟塗抹在自己的衣服上，是為了讓女人不在自己行走各國修行時靠近。當初的習慣一直沿續到今時今日。
武藏這麼做，也是要避免自身的肉體忘卻自己過去曾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氣場。
武藏很清楚自己當時的肉體是什麼狀況。每跨出一步精氣都會迸發出來，像是滴落在所經之路的水滴。
他曾經覺得，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是可以贏過自己的，就連鬼神也要在他的面前俯首稱臣。
武藏認為，如果沒有這股超越理智的精氣及氣場——「是沒有辦法殺了那個傢伙的。」
那個傢伙……指的就是益田時貞，也就是天草四郎。
武藏走在中仙道上，已經過了太田的驛站，右手邊可以欣賞奔騰的太田川。
再往前走一小段，就會來到太田川的渡船頭，來到太田川的渡船頭就可以搭上船，橫渡太田川。
太田川的水量十分豐沛，其上游叫木曾川。
木曾川和飛驒川匯流於過太田驛站後繼續往江戶方向走一段路的地方，那之後的下游就稱之為太田川。
渡船頭就在前往那裡的途中，但武藏還沒有辦法做出最後的決定。
是要直接從渡船頭搭船過河呢？還是要在那之前就轉進飛驒道呢？
據他估算，益田時貞十之八九會前往飛驒，因為黃金的金剛杵就在飛驒高山的玄覺寺裡。
問題是……如果要從中仙道前往飛驒，前面還有另一條路走。
沿著中仙道走到中津川後左轉，調整方向讓御岳出現在左手邊，然後從山路進入飛驒高山。
益田時貞到底會走哪一條路呢？
武藏認為是飛驒道，因為走飛驒道可以提早一、兩天抵達飛驒高山。
如果要前往飛驒的話，應該會走飛驒道，但另外還有一個可能性，那就是益田時貞根本沒有要去飛驒，而是直接往江戶的方向出發。
雖然這個可能性很低，但也不等於零。
總之先到渡船頭，弄清楚到底有沒有一個長得像益田時貞的男人在那裡乘船過河，之後再作打算也不遲……武藏是這麼想的。
至於益田時貞到底長什麼樣子，武藏也早就心裡有數了。
因為赤坂有一家叫作有田屋的油行，掌櫃的前陣子在離村子有一段距離的神社裡被殺了，現場還散落著聖母瑪利亞神像的碎片。
益田時貞已經在那裡得到他想要的「猶大的十字架」了──應該可以這麼想。
在油行掌櫃被殺的那天早上，有人看到掌櫃的和一個年輕武士走在一起。據說那個武士穿著一件繡有紅色牡丹圖案的小袖，長得就跟女人一樣漂亮。
那個武士想必就是益田時貞了吧！
只可惜，武藏要面對的問題不只是益田時貞而已，還有尾隨在他身後的一男一女——一個武士和一個女人。
姑且不論那女人是何方神聖，問題出在那名武士身上，因為那名武士是柳生那邊的人。
柳生十兵衛三嚴……是個很難應付的對手，就連武藏也還摸不透他的底。
摸不透他的底，也就代表他還不清楚十兵衛有多大的本事；不清楚十兵衛有多大的本事，也就代表他或許殺不了十兵衛。
一旦和十兵衛正面交鋒，他雖然不認為自己會輸，但也不表示自己有必勝的把握。
武藏一面往前走，一面回想起昨夜的事。
昨夜在勝山的觀音洞前，他遇見了十兵衛……

當武藏問十兵衛「柳生一族為什麼會來這個地方」的時候，十兵衛臉上浮現出悠哉的笑容，一面用手指撥弄著頭髮，一面回答：「那是因為……我們在江戶聽到一個和武藏大人有關的奇怪傳言，所以今天才特地大老遠跑到這裡來……」
「哦？什麼傳言？」
「島原之亂被平定之後，益田時貞的頭被砍下來示眾，可是那顆頭……」十兵衛好像小孩子在打啞謎似的，故意把話只說到一半，直盯著武藏說：「好像並非益田時貞的首級……」
十兵衛眼睛一瞬也不瞬地望著武藏說：「聽說發現這件事的小笠原忠真和松平信綱放出密探，打算偷偷把益田時貞真正的首級給找回來……以上就是我所聽到的傳言。」
「………」
「而且我還聽說那個密探就是讓養子伊織大人在小笠原家仕官的宮本武藏大人……沒有錯，就是您本人呢！」十兵衛用童稚的眼神窺探著武藏的表情。
換作是一般人，才不會把這些事都告訴當事人武藏，肯定會輕描淡寫帶過。沒想到十兵衛非但沒有裝傻充愣，反而還主動把這些事全都抖了出來。
這個名叫柳生十兵衛的男人，看起來甚至還有幾分「天真爛漫」的味道。
真是非常地……棘手啊！
「就算那傳言是真的好了，那又怎樣？」
「如果是真的，那小笠原家和松平信綱不就很苦惱？」十兵衛說道。
最糟糕的情況是小笠原家樹倒猢猻散，松平信綱也會丟掉他老中的飯碗。
不光是因為島原之亂的主謀從他們手中逃掉，還得再加上知情卻膽敢不上報這一條。
「到底怎麼樣？」十兵衛追問。
「不能說。」武藏簡短地回答。
既不承認是真的，也不否認是假的，就只有言簡意賅的「不能說」三個字。非常符合武藏個人風格的回答。
當然，「不能說」這三個字也可以解讀成武藏已經默認十兵衛所說的話。只不過，武藏的話裡其實還帶有他並不是默認這件事，也不可能讓十兵衛再繼續追究下去的強硬態度。
就算十兵衛想要繼續問他：「為什麼不能說？」武藏肯定還是會以「不能說」三個字堵回去。
「也好，我明白了。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換個話題吧！武藏大人，到底為了什麼原因，您會在這種地方跟伊賀的忍者們兵戎相見呢？」十兵衛問道。
「不知道。」武藏還是同樣的回答。
他並沒有要說謊的意思，武藏是為了尋找益田時貞的下落，才會來到勝山的觀音堂。
然後在這裡遇見那群忍者，並和對方打了起來，而且還是對方主動挑釁的戰鬥。
只不過，他不能說自己是為了尋找益田時貞的下落來到這裡，然後在這裡遇到伊賀忍者才打起來。另一方面，伊賀忍者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就像武藏自己說的，他也「不知道」。
問題是，柳生為什麼會知道這群忍者是伊賀的人？
不僅如此，十兵衛還拎著一顆伊賀忍者的項上人頭來到這裡。
十兵衛和這群伊賀忍者之間到底存在著什麼樣的淵源呢？
按照十兵衛的說法，他是追著自己來的。既然如此，十兵衛又為什麼會拎著那個名叫半助的忍者的項上人頭呢？那顆頭此刻還在地上滾來滾去。
「換我請教十兵衛大人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十兵衛大人拎著那顆伊賀忍者的首級前來的理由為何？」
「這件事說來還挺不可思議的。那顆人頭的主人名叫半助，突然跑來我住的地方探頭探腦，看了實在有夠礙眼的，所以我就請他離開，沒想到他死都不走，所以就打起來了。」
「伊賀的忍者為什麼要去查探柳生一族的動向？」
「沒錯！就是這個！您講到重點了，武藏大人，這也是我百思不解的地方。根據我的猜測，恐怕是伊賀忍者正在這個地方進行某種不能讓我們柳生一族知道的勾當。我是不知道那件事跟武藏大人有沒有什麼關係啦！總而言之，我們柳生一族的工作是專門處理見不得光之事，所以他肯定是為了刺探我方的情報，才會鬼鬼祟祟地跑來我的地盤吧！至於那是什麼樣的事情……」
「你一定是要說你不知道吧！」
「正是。」談話到此為止，再也沒有其他話好說，因為所有該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
武藏沉默了下來。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武藏無言地問了十兵衛這個問題。
十兵衛搔著頭，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他不可能就此跟武藏告別，逕自回到江戶的來處，八成會跟在武藏的後頭吧！
既然已經讓武藏知道所有的事，從此以後就可以完全不需要遮掩，堂而皇之地跟在武藏的後頭。
這對武藏來說，是「很讓他困擾」的行為。
於是武藏輕描淡寫地說：「要來比劃比劃嗎？」

那個武士每跨出一步，空氣中就揚起一陣異常的臭味，那是一種魚內臟腐爛的臭味。
武士似乎故意把魚血還是魚內臟塗抹在自己穿的衣服上，所以他身上穿的衣服才會那麼臭。
宮本武藏……
寬永十五年（一六三八年）的時候，武藏已經五十五歲了。
儘管如此，武藏依舊是傳奇人物。
因為他單槍匹馬打敗了京流吉岡的吉岡清十郎、吉岡傳七郎兩兄弟。在一乘寺下松的那一場決鬥裡，吉岡動員了門下所有的弟子來討伐他，武藏依舊大獲全勝……
不僅如此，慶長十七年（一六一二年），在豐前小倉的舟島上，武藏還殺死了巖流的佐佐木小次郎。
據說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