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聯考是一種「蠻進化的制度」,大學也自有它不可抹殺的教育功能 作者雖然如此肯定大學聯考與大學教育的價值,但卻並不覺得這條路適合一位 高中畢業生,更不贊成青年人隨波逐流。他認為青年人應該了解自己的能力與 限制,弄清楚適合自己的發展方向;以這種個人的反省與認識為基礎,從事真誠 的抉擇及負責的做為,以達到自我改進與實現的目的。 吳祥輝自己這樣去實踐了,他把這一段經過寫成了《拒絕聯考的小子》, 轟動不僅一時,至今依舊不衰。
作者簡介:
吳祥輝
1954年生於宜蘭,建國中學畢業。曾任記者、編輯、電影製作人、雜誌社社長等職。著七《拒絕聯考的小子》、《斷指少年》等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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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來,差不多只要遇見了要考大學的學生,或者有兒女或弟妹要考大學的朋友,我都對他們撥冷水--我說,讀大學對一般人來說,益少害多,不管是從賺錢的觀點看,或者是從做事的角度看。
我有這樣「偏激的」看法,主要的,當然是來自我個人的經驗。我認為我如果只讀到初中,而不是讀到大學,在知識上、智慧上和道德上,相信會有更有意義的發展。很可惜,當時沒有這樣的了解。
我認為這年青的作者吳祥輝,是在他高中畢業的前兩個月。就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對我表示他將不參加大專聯考。面對「同志」,當時,我反而沒有對他建議什麼。我認為關係一個人命運的重要決定,如果沒有十分把握,別人最好少插嘴。
吳祥輝除了聰明之外,他樂觀,積極而且精力充沛。因此,我一聽到他不考大學,我並沒有聯想到他是不是怕考不上。他的根基很好,只要三個月的準備,沒有理由會考不上國立大學的。
吳祥輝畢業後的某一天來向我告別,他說,他要入伍了。我知道他實踐了他的決心。這除了見識之外,更重要的,需要勇氣。我知道他一定經歷過痛苦的內、外掙扎。因此,我鼓勵他,把拒絕參加大專聯考的經過寫出來--給一般人一個刺激,促使他們重新認識這個問題;並且給不想繼續高中或大學的同學們一個健康的榜樣。
在軍中,吳祥輝利用睡覺時間、休息時間和假日寫作。這樣辛勤地工作了半年之後,終於在今年九月間完稿。十一月間,(出版與讀者)登出了這本書的預告。讀者的反應非常熱烈。其中一位讀者說:這本書會救許多人。另外一位讀者說:終於有人挺起胸膛反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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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來,差不多只要遇見了要考大學的學生,或者有兒女或弟妹要考大學的朋友,我都對他們撥冷水--我說,讀大學對一般人來說,益少害多,不管是從賺錢的觀點看,或者是從做事的角度看。
我有這樣「偏激的」看法,主要的,當然是來自我個人的經驗。我認為我如果只讀到初中,而不是讀到大學,在知識上、智慧上和道德上,相信會有更有意義的發展。很可惜,當時沒有這樣的了解。
我認為這年青的作者吳祥輝,是在他高中畢業的前兩個月。就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對我表示他將不參加大專聯考。面對「同志」,當時,我...
章節試閱
I am sixteen going on seventeen.(我十七就要十八了。)
I know that I'm naive.(我知道我天真無邪。)
Fellows I meet, may tell me I,m swwet(別人都說我甜蜜可人。)
and willingly I,ll believe.(我真是欣喜地相信。)
小慧又唱起真善美裡的 sixteen going on seventeen。她把最後第二句改唱成You are nineteen going on twenty。難道她藉著歌,表示她的心意?我這樣想。我不喜歡她唱這首歌。她知道我一直還懷念著維維,難道她想考驗我的定力?還是想證明她的魅力?一個少女向一個青年施展可愛、美妙的詭計,有時是件很有情調的事。但絕不是我跟她這種關係。
已經快十二點,路上幾乎沒有行人,偶而有計程車疾馳而過。四周都是熄了燈的大建築物--教育部、監察院、立法院、外交院,還有總統府。中山南路在這些建築物的庇佑下,顯得安詳而寧靜。
在路旁停替的一輛輛車裡,有兩個人在玩著誘惑人的遊戲。小慧邀我走近去探險。我笑著說:「妳少沒道德!」
「亂沒道德的,窗戶也不關。」她也笑著說。
「換上妳搞不好車門都會打開。」
「你媽!」
「妳說什麼!」我們說好誰也不許說他媽、你媽、王八、吐血之類的無聯話的。
「沒說什麼!」
「沒什麼?該怎辦?妳自己說。」
「我唱一首歌向你道歉,好不好?」
「要聽歌,我不會自己唱?」
「那麼我向你行個禮,對不起。」她說著左腿向後一拉,腰一沉,兩手捏著裙角。行個十足的淑女禮,整個臉蛋都在笑。我實在拿她沒辦法。
我想起維維。每當我跟女孩玩得挺開心時就會想起她。
回家躺在床上,我仍在想她。一直想到我出聲罵起自己來:再想下去,你就是沒種、王八蛋、烏龜、窩囊廢,連這種小事都無法克制,將來怎幹得了大事?
我起身做了一百個俯地挺身。做完之後就只顧著喘氣。喘得差不多平息,也差不多要睡去了。將睡時,我鼓舞自己,明天要過得更有意思,更有生氣。早點起來,再到大直跑一趟。
好久沒跑了。還能準時四點鐘醒過來,我好欣喜。先到屋外探探溫度、濕氣。雖不怎麼濕、冷,但還是決定穿長運動衣褲。我不願冒沒風寒或拉傷肌肉的險。
我慢慢地跑著。腦子裡想許許多多的事。清涼靜寂的基隆河畔有幾對摟抱著的情侶,有的在細聲說話,有的好像睡著了,他們也許通宵在那裡。這在許久以前原是很令我嚮往的,現在卻沒有絲毫羡慕。我不知是否已不年輕了,心靈的老化是再悲哀不過的事。我想了想,覺得還是挺年輕的。我只是不再對追求女孩有興趣罷了。我對女孩、人生還是有著熱烈的愛和希望,我甚至企圖塑造一個令女孩喜愛、主動追求的形像,我淡淡地想像那些情侶們的感情程度,以及將來可能會如何?
我又想起維維。觀念的先入為主,也許戀愛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當我在路上看到某個清瘦的女孩,或者穿著中山女高制服的,或者會彈琴的,反正只要跟她有點關係,我就會想起她。想她對我到低是怎樣的情懷,又像愛我又像不愛我。她怎會說認識我是她生命中的污點?她說她永遠不要見我,但我不是又見過她好幾次嗎?她真那麼無情嗎?她又為什麼關心我對她繼續用心下去,大學怎辦呢?聯考,這真是一件不得了的事,要不是擔心在這種時候搞亂她的心,我早就把這事弄清楚。一時弄不清楚也沒關係,反正事情自然會分曉。如果她原無意,那麼我不唸大學,分手是自然的事。如果她只是因為害怕、懷疑而施展戰術,她會關心我這個決定。現在想也想不清,就等她考完聯考之後再說吧!
我不再想她,自然就想起小慧。她說我是最了解她的人。但我真了解她多少呢?認識她那天,我們從下午兩點談到晚上十點。「你為什麼要這麼關心我?」「我在學習關心別人,我希望能對妳有所幫助。」
「從來就沒有人幫過我。」
「妳不是有許多朋友嗎?」
「他們也一樣自私,為著某種目的而來。人類都是自私的。」她的眼睛閃著幾許孤獨與激動。我第一次從一個人的眼睛看到心靈。
「妳不能怪人類,只能怪自己運氣不好。我會介紹妳認識一些忠誠、熱情的朋友。」
我又想起我介紹她的一些朋友。如果她早點接觸到這些朋友,她不會這麼悲觀、消沉的。假如把她的遭遇給我,我是否仍能活得這麼神采飛揚?糊裡糊塗地孕育出喜悅、寬敞的胸懷,我感激我的國家、社會、父母、兄弟、朋友、維維以及我所曾遭遇的一切人、事。我想為他們做些事。
這個國家需要科學家,但數、理不是我的專長。我對規則、公式有反感,因為那不是真理,凡事都有例外才是真理。我不能做科學家。從事政治活動似乎蠻有趣的,但是做大人物要花很多時間,而且運氣要好,而做大人物之前,要做很久的唯唯諾諾的小人物。我不知道我的想法對不對,反正我不是這種料子!到中山堂領模範生證書回來後沾沾自喜的人才是做大人物的材料。我不會被大人物的名聲震撼。震撼我的也許只是他們日常生活的一些小事而已,而不是他們的豐功偉蹟。我會為阿帕拉契人的一個習慣落淚,他們臨死也要忍住最後的苦楚,絕不慘叫,為了使伙伴達到攻擊的目的。我也想念那些臨死前也要把橋樑炸掉的突擊隊員。但願我也能像他們一樣,死得漂漂亮亮,做個令朋友懷念的人。
「腦子有事想就感覺不出路途漫長。」想到這句長跑著的格言,心思才回到跑步上來。已經過了半路,感覺起來就像快到家了。我放慢腳步,這樣比較安全,濱江街的路燈不亮,昏昏暗暗看不清前面是否有行人。我不願被背後來的車子撞上。卡車、摩托車有車燈還好,腳踏車沒車燈才叫我擔心。因此,到濱江街我就放慢腳步,故意發出吐氣的聲音。
我突然想,如果現在有個傢伙衝出來攔路錢,我該怎麼應付?是跑?是幹?是給?假如幹了,以後怎跑這條路?想了想,我決定萬一碰上,就幹他個措手不及,然後去找阿旺;他罩得住就沒事,罩不住就換條路線。我暗叫萬幸,以前沒碰上,否則我一定呆住了,任何事一旦呆住,那就只好任人擺佈。現在我已打算如何應付,到時候自然能從容不迫。以前練拳擊時,第一次對打,存著挨打的心,沒想到心一橫後,竟把那個練了快一年的大塊頭打得唏哩嘩啦。他就是敗在我一個沒什麼力量的左直拳。他沒想到心一橫後,竟把那個練了快一年的大塊頭打得唏哩嘩啦。他就是敗在我一個沒什麼力量的左直拳。他沒想到我打得中他,一呆住,我就趁勢追擊。教練想好好培養我,他得過亞洲杯銀牌。我以功課為重拒絕了。我有自知之明,我的視力不好。眼不明,手再快也不會有什麼大了不起的。
練拳擊時,我領悟到,只要能心神不受對方手、腳、肩、頭的引誘,當他拳頭過來,不要閉眼、不要萎縮,腳步輕輕一移,看得準準的,一閃,狠狠的一拳就可讓他爬不起來。這道理很簡單,但怎樣才能當對方一拳過來時不會閉眼、萎縮?那又要極好的身手做後盾。
我聯想到一句古老的成語--「藝高膽大」。許多古老的話就是這般的智慧、經驗。但由於文字精簡,表達得不夠清晰透徹,及使我們年輕一代以看時髦的書為上進、光榮。傳統累積下來的智慧、經驗需要用新的表達方式,中國人對文化的自信需要喚醒。再富麗堂皇、再宏偉壯觀的故宮博物院也養活文化的。文化需要生命、生活來滋養。文化的傳遞不只是學者、出版界的事,那需要身體力行的實踐家來發揚光大。
跑到松江路,我的心被一陣悽厲的聲音震驚。一隻狗倒在地上呻吟、哀號、血流著,八成是被車子壓傷的。我覺得恐怖、害怕,就加快腳步,直到聽不到那聲音,我才安心下來。我邊跑邊想:我怎會沒有半點憐憫心呢?我怎反而希望牠早點死得乾脆點呢?是因為牠只是一條狗,不是一個人?還是我只愛可愛的生命,對齷齪的生命我還是跟別人一樣地鄙視,甚至還超過別人?我怎麼一直都自以為是個博愛的人呢?是不是被自己騙了呢?
我沒繼續想下去,想這種問題心裏亂不好受,也不會有結果。我寧願暫時收自己一馬。
I am sixteen going on seventeen.(我十七就要十八了。)
I know that I'm naive.(我知道我天真無邪。)
Fellows I meet, may tell me I,m swwet(別人都說我甜蜜可人。)
and willingly I,ll believe.(我真是欣喜地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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