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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琵琶‧楔子
樂器,是能撫慰人心的工具,也是能殺人於無形的凶器。
好的樂器,若是不使用它,再好的價值,也成了死物一具,不會留下什麼傳說,徒然成為沒有靈氣的觀賞物品,或是高價的廢棄物。
好的樂器,主人越是使用、越是珍愛,附在樂器上的靈氣就會越強烈,隨著主人的名氣越是遠播,樂器的價值也就跟著水漲船高,就算主人撒手人寰之後,樂器仍會帶著主人的故事與靈性,繼續存在於人世,成為傳說。
而後,開始沾染紅塵俗世。
近朱者,靈性成仙。
近墨者,靈性成妖。
那日,他作了一個夢。
美麗的飛天彈奏著一把純淨無瑕的白玉琵琶,按弦的手指被琴弦割得處處見傷,撥弦的指尖無一處完好,飛天嘔出了鮮血,落下了眼淚,染上了白玉琵琶,她的眼神帶著悲傷與痛苦,倒落在彼岸之途的曼珠沙華之上。
與白色的曼珠沙華形成強烈的對比,正是那鮮紅的黃泉之火,同樣的花,卻被一道蜿蜒的小徑,劃開了兩個世界。
飛天的眼神始終看著彼岸的黃泉之火。
鮮紅的黃泉之火,好似飛天淌下的血淚,卻染不上雪白的曼珠沙華。
無奈。
咫尺,天涯。
伸出手的時候沒有人回應,最是絕望。
逼人走上絕路的,不是天。
是心魔。
妖琵琶‧壹
時間,早上八點二十九分五十八秒。
慕容飛睜開眼睛。
好怪的夢。
不過擋在眼前的東西比剛剛的夢更叫他驚悚。
一只平鑼就舉在慕容飛的臉前十公分,站在床上的狐狸總管一爪舉著鑼棒、一爪提著平鑼,本來打算如果鬧鐘響起時,主子又無意識的舉手按掉鬧鐘轉頭繼續睡回籠覺,他就來個狐狸牌敲鑼鬧鐘伺候,保證主子馬上清醒,絕不恍神。
沒想到鬧鐘還沒響,主子破天荒的自動起床了。
「嚇人啊!」連忙伸手搶走狐狸手中的平鑼跟鑼棒,慕容飛向狐狸總管大聲抗議。
「難得啊難得,難得你會自己醒來。」狐狸總管攤了攤手道。
「叫我起床有需要用到敲鑼打鼓這種吵死人的方式嗎?」轉身按掉準時響起的鬧鐘,作了那奇怪的夢,又被狐狸總管嚇到,睡意整個沒了的慕容飛放棄睡回籠覺,起身坐在床邊思考著。
見慕容飛難得為了一個夢而不賴床,狐狸總管好奇了起來,主子的夢有時都跟一些未解的謎題有關,他問道:
「作惡夢啊?」
慕容飛耙了耙一頭亂髮,回想著剛剛的夢:
「要說是惡夢好像也不是,要說是驚悚好像又有點懸疑,不過我怎麼覺得我是看到了凶殺案?」
「凶殺案?地點呢?」狐狸再問。
「居然是在彼岸之途,奇怪吧……」想了半天沒有完整的頭緒,「待會吃早餐時再講吧。」
起床走向浴室,有晨浴習慣的慕容飛決定去盥洗,看腦子會不會比較清醒再來想。
一如往常的日子,原本是一人五貓的家庭裡,多了一位新成員,即是前些時候被慕容飛收服的不死鳥‧百里紅小姐。
狐狸總管每天早上一定比主子早一個鐘頭起床。
站在洗臉臺上面對著鏡子,拿著貓用牙刷將牙齒一顆一顆刷得亮晶晶,再用貓梳將全身的毛梳得整整齊齊,特別是頭毛跟頸毛,還會舉起手將腋下的側背毛梳順後,給自己噴個芳香噴霧。
待所有的毛都理順了,狐狸這才會戴上眼鏡,到客廳去將電腦與電視打開,一邊看新聞,一邊確認每日的e-mail工作聯繫,直到主子該起床的時間,就負責去叫人。
為什麼會這麼注重外表?因為狐狸總管個人非常強調一個精神,專業的總管就是要有條不紊、整齊精神有規律,一來,這是門面,二來,對懶散的主子說教的時候,才不會被主子找理由跟藉口推拖。
負責家事打掃的黑白乳牛母貓──貴妃,每天一早第一件事就是圍起小圍裙,拉著她的小拖車到每個房間將大家要洗的衣物一起放進籃子,再丟進洗衣機裡,接著便收拾屋子,打掃家裡,用她專用的小型吸塵器,把五隻貓每天會掉得很精彩的貓毛都吸得一乾二淨。
現在,家裡除了五色貓毛,還加了紅通通的鳥毛。
負責三餐料理的喜馬拉雅貓──少爺,站在椅子上,一爪正握著平底鍋,煎著火腿跟蛋,一爪拿著夾子挾出鮮奶吐司,放進烤箱裡輪流烘烤,動作熟練又俐落。
噹地一聲,烤箱裡的吐司烤得酥中帶軟,挾出來放在盤子上,再把火腿煎蛋擱上吐司,灑了點胡椒粉、放上各式生菜,主子跟小主子的三明治便完成了,少爺繼續做著大家愛吃的早餐,今天還順便做了點生菜沙拉,實行主子很堅持的原則:
小孩不能光吃肉,要營養均衡。
銀背的暹羅貓──太子,專司外勤探查,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拉筋練功,把拳法跟劍法演練過後,接著就是靜坐吐納,進入無我世界的冥想修行。
什麼是無我世界的冥想修行呢?簡單來說,就是……
空。
不管是精神放空、意識放空,或是不小心腦袋空空地打起瞌睡,反正就是要讓腦子放空,不受視覺影響,用氣場與聽覺去訓練武者最敏銳的直覺。
最後是這隻渾身的肉結實有勁、雪白的毛上有著鮮紅紋金色的斑紋、貓型就是一隻蘇格蘭立耳系,白底紅斑點的胖子貓──小王爺。
關於小王爺,此貓正是貓如其名,每天的生活作息固定起最晚、睡最久、吃最多、玩最大,活似他的貓生就真的是隻逍遙王爺,既快樂又沒煩惱。
只是過去在被慕容飛救回來之前的生活並非如此,自從來到這家後,過起了老么總是最受寵的日子。每天的工作就是吃吃喝喝快快長大,以及與太子出外偵查,十分擅長術法,而現在他多了一樣工作──
陪不死鳥百里紅一起修行練功兼吃喝玩樂。
小孩子就是要這麼無憂無慮、快快樂樂的學習,大人也要當小朋友的天與地,幫他們擋下一切風雨,等他們長大就換他們來當避風港。
這是慕容飛很堅持的家庭觀念與生活環境。
跟少爺拿了早餐的牛奶,慕容飛擦著頭髮,先閃邊讓正在吸地板的貴妃拖著吸塵器過去,這才走到客廳的電腦前。
狐狸總管已經幫他開好機,指了指螢幕,道:
「司馬跟白河他們在MSN聊天,有拉你進視窗。」
「這麼早?」放下貓咪圖案的馬克杯,慕容飛坐到電腦前,點開了MSN的視窗,看起兩人的對話。
司馬殺生郎則是負責帶白河的前輩,而慕容飛乃是引路人組織的隊長,這會兒,甫當上引路人新手的白河正在向司馬殺生郎請教新人該注意的問題。
看了大概後,慕容飛加入了兩人的對話。
阿飛:「早。」
白河:「早安。」
司馬:「所有人都上班了,不早啦。」
阿飛:「這位連鎖麵館的大老板不用羨慕我可以睡到日上三竿的爽日子。」
司馬:「生前不多睡,死後能長眠,我一點都不羨慕你。」
阿飛:「意思就是我可以丟多一點工作給你就對了?」
司馬:「天宮這麼和平,要我超時加越界工作,我除了會跟你請加班費跟車馬費,還會估量你有沒有剝削勞工。」
阿飛:「反正付錢跟結算的不是我,你盡量去投訴,說不定會說你辦事不力兼打混,反而扣你薪水,那就變成活該自找的。」
司馬:「在我身上沒有辦事不力這四個字。」
阿飛:「大話說太滿小心踢鐵板啊。」
司馬:「那不是你專門的?」
阿飛:「有這回事嗎?那個白河你不用上班嗎?」
司馬:「轉移話題,高招,果真是裝死一流的少爺。」
白河:「早上作了怪夢沒睡好,心思定不下來就乾脆就提早來公司做點事了。」
阿飛:「那還一邊聊天,不怕你老板炒你魷魚?」
白河:「還好,我老板算開明,工作如期做完,有新設計跟方案,他就不會說什麼,反正只要能幫公司賺錢,用MSN就算是福利的一種。」
司馬:「你剛說早上作了怪夢?」
白河:「嗯,那怪夢太真實了。咦,你們怎麼忽然問這個問題?」
阿飛:「身歷其境的夢是新手的入門課程。」
白河:「是這樣嗎?(驚)」
狐狸:「沒錯,我主子非常會作夢,特別是超難搞的夢或是極端帶衰的夢,阿彌陀佛。」
阿飛:「!!!!!!」
猛然跳出狐狸那句,慕容飛大驚之時又狂按驚嘆號之後,馬上指向坐在他旁邊的狐狸:
「你什麼時候加進討論群的!」
狐狸攤了攤手:
「一開始就在啦,不然我怎麼會知道他們有找你,是你每次進討論都不看視窗裡有誰的,阿彌陀佛,難怪老是中槍。」
視窗裡,司馬也迸出了一句。
司馬:「不愧是隊長啊!果真是引路人的表率,狐狸你GJ(讚)!」
慕容飛不甘示弱,立刻回嘴。
阿飛:「你少給我補刀了。(揍),就算我的夢再怎麼難搞帶衰,也贏不過你老是夢妖男妖女啊(攤手)~」
司馬:「來者不拒,投案必究。」
阿飛:「所以你才是表率,妖中之妖都愛你。」
司馬:「至少我沒夢過妖獸。」
狐狸:「兩位,現在的重點是白河的夢,不是計較你們兩位哪位是人妖、哪位是人獸,OK?」
「這狐狸,你講話一定要這樣嗎?」慕容飛懶得打字了,直接開口唸旁邊的狐狸比較快。
「說話要講求精準直接又明白了當吶!」狐狸道。
此時,畫面又跳了白河的對話出來。
白河:「好奇問一下。」
阿飛:「問吧。」
司馬:「請。」
白河:「所以阿飛有夢過妖獸?」
視窗靜默了半晌,只見無言以對的慕容飛打了無語的符號。
阿飛:「……我說白河,你這愛問的個性還真是不變。」
司馬:「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好奇心往正向發展就是好處。」
白河:「對不起,我是不是問到了不該問的?」
阿飛:「……也沒什麼該不該的啦,說不定哪天也有妖獸去找上你。」
白河:「希望不要太早。」
阿飛:「說說你的夢吧。」
白河:「我夢見自己又回到彼岸之途,在那裡看見一位飛天正在彈奏著一把白色的琵琶,而後卻吐血昏倒在白色的曼珠沙華之上,我想衝上去扶她時,她就直接消失了。」
視窗內的對話沉默了一陣子,看著這段話的二人一狐都沒有回話,白河有些緊張,思考著是不是自己其實是作了很無關緊要的夢,是他過度在意了?
正要輸入對話時,視窗裡跳出了慕容飛的問題。
阿飛:「你感覺到的氣氛是什麼?」
白河想了想,輸入回覆的對話。
白河:「很沉重,與其說悲傷不如說痛苦。」
阿飛:「琵琶有跟著消失嗎?」
白河:「沒有。在夢裡我想走上前去拿那把琵琶,就在我伸出手要拿時,琵琶就消失了,我也隨後因為伸手的動作醒過來。」
阿飛:「嘖嘖,終於出現比我們更高強的等級了。」
白河:「啊?」
阿飛:「想不到白河你一下就跳過人妖、人獸的等級,來到最威猛的『人器』!」
聽出了慕容飛的雙關語,白河只能回以無言的標點符號。
白河:「……」
司馬:「真歪。」
阿飛:「我是哪裡歪?」
司馬:「你有哪處正嗎?」
阿飛:「我全身上下充滿著引路人的三大精神:正念、正直、正義!」
狐狸:「主子岔開話題的威力,實在是無與倫比。」
阿飛:「在冬天這種不清醒的早上,當然要靠閒聊喇賽來提神,我是為了大家好。」
狐狸:「是只有你一個人不清醒吧。」
被直接吐槽的慕容飛回瞟了狐狸總管一眼後,一副好心給雷親的表情繼續打字。
阿飛:「對啦,只有我不清醒啦,談正事也要放輕鬆咩,真是好心給雷親。」
司馬:「是說真巧。」
阿飛:「巧什麼?」
司馬:「昨天我也正好夢見了一個飛天在彈一把白玉琵琶,但是氣氛有別於白河,很輕鬆愉快,簡單來說,就是少女心。」
阿飛:「想不到你居然會懂什麼叫少女心。」
司馬:「這句話我會當褒獎收下來。」
忽地聽見狐狸的筆電喇叭裡傳來一聲叮咚輕響,通知有新郵件,慕容飛轉頭看向狐狸,狐狸也在打開信箱準備看這封新郵件,慕容飛便繼續輸入對話。
阿飛:「同一個飛天?」
司馬:「要看白河有沒辦法描述那位飛天的長相。」
那端的白河用力思考著怎麼形容一個美女,用力擠了幾個形容詞後,用他覺得最具體的描述,打進對話框裡。
白河:「冷豔的美女。」
司馬:「就這樣?」
白河:「我想想……頭髮很飄逸,身材也很好。」
阿飛:「坦白說,飛天個個都很漂亮、很飄逸、身材很好,所以簡單來講,你的形容沒有重點XD。」
白河:「我盡力了……」
阿飛:「先提司馬的,夢裡有一個重點,飛天有少女心,這是問題徵兆。」
白河:「少女心是徵兆?可以解說給我聽嗎?」
阿飛:「彼岸之途的飛天們,是負責安撫人類亡靈的七情六欲,所以她們不能有私情,大多表情或氣質都很清冷,讓一些心術不正、思想歪邪的亡靈不敢褻瀆。」
白河:「原來如此,聽說仙人都不能動七情六欲,也不能結婚,也是這原因?」
阿飛:「如果我跟你說仙人並不是不能結婚,那你會有幻想嗎?」
白河:「幻想?」
阿飛:「比如說跟仙女來段轟轟烈烈的愛情。」
白河:「以前應該會,現在只會想著兩者不同界吧?何必要為了談一場戀愛,還得害對方犯什麼天條、遭到追殺等等的。」
阿飛:「讚,你連續劇看很多。」
白河:「……是這樣嗎?」
大概是看不下去這兩人的瞎扯閒聊,雖然慕容飛是有所暗示靈界並非如此,不過這大可以後慢慢再聊,司馬殺生郎遂轉回話題問道:
司馬:「有沒有更具體一點的?比如說眼睛顏色、髮色、身高、體型、年紀。」
白河想了一想,打入回應:
白河:「身高約莫一百七十公分有,臉就很東方臉孔,黑髮、褐色眼睛,下巴有點尖,應該有二十三、四歲。」
阿飛:「漫畫的臉蛋,苦命的面相。」
司馬:「果然,跟我看到的飛天不同人。」
阿飛:「你看到的是如何?」
司馬:「身高接近一百六十,黑髮,紫色眼睛,臉型圓潤,五官稚氣中帶冷豔,頭髮只有半盤,後半全部披髮,照髮型與長度判定不到二十歲,依髮飾的貴重度推敲身分不低。」
白河:「頭髮長度也可以判斷年紀啊?」
司馬:「部分族群可以。」
阿飛:「你看得還真仔細。」
司馬:「雖然天界諸多俊男美女,看久了就習慣成自然,只是這位少女的紫色眼睛太稀有,長相雖可推敲未來會是個美女,不過冷豔的皮相配上少女心,反差得令人很印象深刻。」
對話看到這,慕容飛忽然在電腦前自顧自地感嘆了起來。
「不公平啊不公平,平平都是夢到白玉琵琶,這兩個人就夢到美女飛天,怎麼我就夢到黑漆漆的男人背影呢?不公平啊!」
「這儼然是羨慕?」聞言回應慕容飛的狐狸眼睛仍是盯著他的筆電螢幕,貓爪快速敲打著鍵盤,正在與他人通話。
「是心理不平衡。」慕容飛道。
「就說主子跟衰事都很有緣啊!」狐狸調侃了主子後,心分二用的繼續跟慕容飛聊,「你早上說的凶殺案就是這個?」
「嗯。」慕容飛道。
「怎說?」狐狸問道。
慕容飛先於四人視窗裡告訴司馬與白河說他有事暫離,慕容飛再另外敲了司馬殺生郎的視窗,要司馬先跟白河聊聊,帶領白河一些分辨敵我的方式。
素來與慕容飛有行事上的默契的司馬殺生郎,心下也有了事不尋常的猜測,便給慕容飛OK的回覆。
得到回覆的慕容飛,這才轉向對狐狸開始解說。
「白河看見的飛天算是怨恨而死;而司馬所提的飛天有少女心,通常應該是跟戀愛有關;而我看見的男子背影出現兩地,第一地點,是司馬所見到的少女飛天A,夢裡,飛天A有對男子微微一笑;第二地點,是白河所見的飛天B,但這位飛天B還沒死,而這名男子就衣著與膚色判定,他應該是地府的守衛或執行官。」
「以上聽起來,沒有你說的凶殺案情節啊?」狐狸問。
「夢裡的畫面有點亂跳,我看見最後一幕是,男人拿著染血的琵琶。如果夢境是真的,並藉用白河的夢境來拼湊,那麼白玉琵琶最後落點是在男人手上,男人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飛天B死亡的地點?
再來,飛天有一個特性,如果拿了專屬於誰的樂器來彈奏,又不懷好意,彈奏者會死,飛天B的行為又是詛咒,所以我推測琵琶原主人是飛天A,造成兩人失和的關鍵者就是這位守衛大人。」
狐狸總管摸著下巴,想了想後,提出另一個疑問:
「我有一個好奇的點,資深的引路人有預兆夢是很正常的,為什麼白河也會夢見相關連的夢?」
慕容飛神色略顯嚴肅地回答:
「這就是會讓我重視這個夢的重點,為什麼白河會夢到?若不是有相關連,就是他是關鍵人物。」
「既然如此,主子不對他說明嗎?」狐狸問。
「是要說什麼?再怎麼說,這都還是夢境一場,沒有憑據、沒有證據啊!」慕容飛學著狐狸的招牌動作,先是攤手又是搖頭。
「但白河算是一個很會想的人,你不怕他東想西想,反而想歪了?」
「有些預兆、有些事情,只要一去理會、一被開啟,事情就會接踵而來,以剛起步的白河來說,這不算是好事。」
「話雖如此,但預兆已經來臨,事情也避不開了不是?」
慕容飛琢磨了一會,做下決定:
「確實,三個人同時夢見是個預兆,代表這事有蹊蹺,可能還是個沉冤待雪的案件,但是我不想打草驚蛇。不告訴白河,是因為他還沒學會怎麼分辨敵我,雖有司馬在帶他,我還是覺得先低調一點,盡量別讓妖怪發現他的存在,這也為了預防他落單時被竊知腦波,暫且不要讓他知道比較好,如果事情無論如何是擋不住了,那就直接機會教育兼學習吧!只是要冒點危險就是了。」
「主子真是聰明伶俐、細心過人。」狐狸做著標準的先攤手後搖頭的招牌動作,還補上微微一笑。
慕容飛馬上察覺不對勁,電腦椅立即滑退一公尺,指著狐狸道:
「幹嘛幹嘛!你稱讚我跟陰沉笑絕對都沒好事。」
「會發生在主子身上的巧合,都不會是好事啊!」
狐狸的貓爪掩著嘴,竊竊地笑著,轉過筆電讓慕容飛看到他剛剛跟文判官談論過這個事件,文判官隨後調來給他的資料。
螢幕裡的照片,正是幾百年前失蹤的「白玉琵琶」。
「就算找到照片跟資料又怎樣!」慕容飛大叫著,狐狸的竊笑加上資料來源是文判官,一定又是麻煩事!
「文判官剛聽完你們的夢,立刻就去調資料,果真這件案子始終沒辦法結案,除了查不出那位飛天真正的死因,物證的琵琶消失,人證的原主人失蹤,凶手也找不到,既然你們三個同時夢到,你又發現端倪,那就幫忙查案抓凶手吧!」
「這老文……叫我幫他帶小孩就算了,還使喚我使喚得這麼順手!」
「這是一宗懸案,破案獎金很高喔!」
「那有沒有出差費、車馬費、餐費、意外事故費、醫療費、零用費加身心保護費?」
將慕容飛的要求打給文判官,文判官回應後,狐狸總管轉述道:
「他說你要求真多,看在紅小姐的分上,就賞給你當奶粉錢吧!」
「最好是賞給我啦!」
慕容飛握著拳頭,咬牙切齒的說著,無奈視訊沒開,文判官看不見他的抱怨,當然慕容飛也不敢真的抱怨給他看。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對方是他的Case大戶之一,薪水優渥,付錢也很爽快,識時務者為俊傑,別得罪阿莎力的客戶才是上道。
向來很有效率的文判官將電子契約書傳給狐狸總管讓慕容飛過目,慕容飛看了內容沒問題後,一邊唸著臺灣俚語「錢歹賺、囝細漢」,一邊在手寫板上用觸控筆簽名接了案件。
莫名的,心裡頭就是覺得哪裡不對勁。
慕容飛摸了摸下巴。
通常遇到想不通的問題時,他還是那個老方法──
遇到了再說。
妖琵琶‧楔子
樂器,是能撫慰人心的工具,也是能殺人於無形的凶器。
好的樂器,若是不使用它,再好的價值,也成了死物一具,不會留下什麼傳說,徒然成為沒有靈氣的觀賞物品,或是高價的廢棄物。
好的樂器,主人越是使用、越是珍愛,附在樂器上的靈氣就會越強烈,隨著主人的名氣越是遠播,樂器的價值也就跟著水漲船高,就算主人撒手人寰之後,樂器仍會帶著主人的故事與靈性,繼續存在於人世,成為傳說。
而後,開始沾染紅塵俗世。
近朱者,靈性成仙。
近墨者,靈性成妖。
那日,他作了一個夢。
美麗的飛天彈奏著一把純淨無瑕的白玉琵琶,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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