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試閱
楔子
距離那場令尹子離難以忘懷的畢業旅行,已經過了快三個月的時間。
這段日子裡他恢復了平靜的普通人生活,跟著所有高中生一樣,靜靜等待大學放榜的時刻到來,日子平穩到讓他幾乎快忘了琰角與行雲的存在。不過很奇怪的是,在這三個月之中,琰角與行雲就彷彿從沒出現在他的生命中一樣,完全沒有出現在他眼前。
就連那隻最讓他感到害怕的鬼王黑貓,也沒有突然間從哪裡蹦出來,做出那些嚇死他不償命的怪異舉動,或者用牠那一貫的高傲口吻數落他。
想著想著,尹子離伸出手拉開抽屜,拿出了放在裡面的鑰匙圈,深深嘆了一口氣。
若不是這個鑰匙圈如此真實的被他握在掌心裡面,他可能真的會以為畢業旅行發生的那段小插曲,只不過是一段又長又煎熬的夢境而已。
尹子離將手指套在鑰匙圈上面,晃動手腕旋轉著鑰匙圈之後,側眼看了一下放在書桌旁的時鐘。
「時間到了啊,好!」
彷彿是在對自己打氣一樣,尹子離一把抓住了鑰匙圈,認真的將雙眼落在電腦螢幕上,把手放在滑鼠上面,挪動它點選了網際網路。
今天是大學登記分發放榜的日子,而在大學指考時拿了四百多分成績的尹子離,抱持著絕對可以上間好學校的心情,打開了查詢的網頁,然而,他卻在自己的成績單上,看見了三個他從沒想過會見到的中文字。
未錄取。
「為……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尹子離顫抖的手放在滑鼠上,雙眼瞪大的看著電腦螢幕,不敢相信眼前所見的狀況,用著結巴的語氣問著自己。
四百多分,都可以進臺灣大學的成績,居然會被寫上「未錄取」三個大字,這讓尹子離頓時傻愣在電腦前面,無法置信的瞪著電腦螢幕。
「這、這一定是哪裡搞錯了……對,沒錯!一定是程式出了問題……」
這種結果讓尹子離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他迅速的拿起放在旁邊的手機,從網頁上翻找出了查詢專用電話,飛快的按下電話號碼。
電話那端傳來了兩、三聲的嘟嘟聲之後,接通了。
尹子離著急得等不及對方出聲,自己先開口說出了這可怕的事實:「喂?你好,我想請問一下,我的登記分發結果似乎出了點問題……我的成績有四百多分,但是卻沒有錄取任何一間學校,所以想請你幫我調查一下是不是程式出了問題。」
「請您先告訴我您的准考證號碼好嗎?」電話那頭聽見尹子離緊張的聲音,不疾不徐的用著溫和專業的服務口吻,回答著他,讓尹子離稍微將心情放鬆下來,冷靜的把自己的准考證號碼告訴了對方。
但是,他所換來的卻是讓他震驚不已的回答──
「不好意思,這位同學。你的准考證號碼是去年的喔,所以程式才會跑不出結果來。」
「咦、咦?怎麼可能!我、我可是今年才考的啊!」
「會不會是你記錯准考證號碼了?要不要重新再確認一次?」
「可是我剛剛就是看著准考證唸的啊!」尹子離幾乎快要瘋掉了,他沒想到自己的准考證好端端的,怎麼會變成「去年」的了,而且他去考試的時候,根本完全沒有問題的!
他那間考場的監考老師,還微笑對他說著「書包請放在前後面喔,同學」這句考場經典名言啊!
不管怎麼想,都太奇怪了!
第一話 再會
尹子離現在正如死屍般的平躺在自己的床上,兩眼發直得直盯著天花板上的電燈看,把左手臂放在額頭上,大大的張著嘴巴,全身上下散發著一股陰沉的氣息。
從他掛上電話之後,就全身輕飄飄的倒到床上去,維持這個模樣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腦袋裡絲毫沒有任何頭緒的尹子離,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就算他想找人求救,剛才的電話也已經把他打落谷底,而跟他一起住的哥哥也因為今天有社團活動,一大早就出門去了。另外那個跟他從小時候就認識的死黨,手機更是打不通,想找人也找不到。
此刻,尹子離才發現到自己有多麼孤立無援。
原本已經過了三個月的普通人時光,卻偏偏在這最重要的一刻戲弄他,讓尹子離感覺自己好像被人將了一軍。
擺了一個小時沒動的身體,總算從床上坐了起來。他呆望著窗外的天空,張開的嘴巴依然沒有闔起,而是傻傻的繼續自言自語著:「難道我得明年再重考一次嗎?」
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之後,尹子離的肚子突然間傳來一聲「咕嚕」,讓他頓時眨了眨眼睛,跳下床。
「這麼說起來,我好像還沒吃東西。」
聽見肚子的叫聲,才讓尹子離想起自己從早上到現在,都還沒吃東西。他拿起放在床頭旁邊的眼鏡,戴了上去,一手插在口袋裡面,另一手則是不斷搔弄著自己的頭髮,邊打哈欠邊走向房門口。
就在他把手放在門把上面的時候,他的正後方傳來一聲清脆的玻璃破碎聲音,瞬間把他腦袋裡的瞌睡蟲全部嚇光,立刻把頭轉過去。
窗戶的玻璃彷彿被什麼東西撞碎一樣,碎玻璃掉滿地,而外面的強風也透過沒了玻璃的窗戶,吹進房間裡來,窗簾被這陣風帶起,輕飄飄的往尹子離的方向飄逸著,但是不管尹子離怎麼看,也找不到打碎他窗戶玻璃的「凶器」。
照玻璃掉落的方向來看,這百分之一百是被人從外面扔東西過來,打碎的。可是在他的房間裡卻找不到任何「凶器」,除了一地的碎玻璃之外,什麼也沒有,這讓尹子離的心底頓時不停打著冷顫,越想越不對勁。
於是他以飛快的速度衝向自己的書桌,拉開那最長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了黑貓鑰匙圈,而就在他剛用手緊握住鑰匙圈的瞬間,他感覺到自己的左腳像是被什麼東西纏住一樣,下一秒,他就被人用力一扯的撲倒在滿是碎玻璃的地上。
玻璃劃過了他的皮膚,留下許多血痕,但尹子離卻咬著牙,不顧滿地的碎玻璃,將手掌緊貼於地面,把自己的身體撐了起來,可是他的左腳卻依然被東西捆住,讓他沒有辦法站起身來。
尹子離轉頭看著自己的左腳,想看清楚是什麼東西拖住了他,但沒想到當他轉過去的時候,卻什麼也沒看見,只能看見自己的左腳高高舉著,像是在做伸展操一樣。
看不見的敵人,讓尹子離的臉色瞬間鐵青起來。
「這、這、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他慌張的對著自己的腳吼著,而他的聲音彷彿是觸動了那「不明物體」的感覺神經,結果他又被看不見的東西高高舉了起來,不停左右左右甩動著。
「唔……唔……我、我快吐了!別再甩了啦!」
現在這個狀況,就跟畢業旅行時所遇見的黑影一樣,讓他的腦海裡瞬間閃過一絲念頭──這個「不明物體」會不會也跟琰角一樣,是妖怪?
但是他卻沒有辦法仔細去思考這個猜測的正確性,因為在被左右甩完之後,尹子離就立刻被拖出窗戶外面去,讓他像是倒退飛行的超人一樣,只能伸直雙手的飆淚喊道:「這到底怎麼一回事啦──誰快來給我解釋清楚──」
然而,他的呼救卻沒有被任何人聽見,整個被拖出窗戶之後,他被這「不明物體」扔在巷子裡面,全身染血的跌坐在地上。
原本尹子離以為他會被這個「不明物體」給抓到牠的窩裡去大卸八塊,但眼前的結果卻出乎於他的意料之外。那拉扯他左腳的「不明物體」,在把他抓出窗戶之後,就突然間的消失不見了,也不再纏在他的腳上,就好像是……任務完成了一樣。
尹子離傻眼的坐在自家門前的地上,不斷眨眼看著眼前的家門,怎麼想也想不透剛才那一瞬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直到附近的大嬸看見尹子離滿身是血的坐在地上,才驚訝的跑了過來。
「哎呀!子離,你怎麼會滿身是傷啊!快快快,快到大嬸家去,大嬸幫你消個毒、擦一擦藥。」
尹子離聽見大嬸的聲音,才緩慢的回神過來,帶著遲來的笑容對這名好心的大嬸說:「不用不用,我可以回家自己處理。」
一邊說,尹子離一邊自己站了起來。雖然他的腳步沒有搖晃,看起來也還沒問題的樣子,但是他滿身傷痕的模樣,卻讓大嬸十分擔心。
「子離,你真的沒問題嗎?」
「沒問題沒問題,我沒事。」
尹子離安撫著大嬸之後,朝自己家門口走過去,而擔心他的大嬸只能雙眼緊盯著尹子離的背影,直到他走回自己家中,那名大嬸的表情才瞬間變了個樣子,猙獰的皺起臉來。
而尹子離卻完全沒發現大嬸的變化,從自己房間那扇破掉的窗戶爬進去,他看著房間裡滿滿的玻璃碎片,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而後將手掌攤開來,垂眼看著被他緊握在手掌心裡面的鑰匙圈,忍不住苦笑了起來。
「結果我在慌忙之中,第一個想到的居然是拿這個來保命……」
這個由黑貓替他從腦袋裡拽出的媒介,這個只有他能夠使用的武器……打從那次砍了梧桐樹之後,他就再也沒用過。
將鑰匙圈放入口袋裡之後,尹子離抬起頭來用鼻子長長吐了一口氣,雙手插腰的看著滿地碎玻璃自言道:「等等得去找人來修一下窗戶了。」
「在修窗戶之前,難道你不覺得應該關心一下你自己身上的傷勢嗎?」
突然,尹子離的背後傳來了一個讓他永遠無法忘記的熟悉聲音,當下聽見這句話的尹子離,馬上露出了錯愕的表情,瞪大雙眼轉過身去。
兩條長尾上下交叉晃動著,而那圓滾滾如布偶般的身體,翹著牠短肥的腿,坐在尹子離的書桌上面,用著那雙琥珀色的眼瞳,緊緊盯著尹子離那副驚嚇的表情看。
三個月不見的黑貓,不知道突然從哪裡冒出來,並且用著一臉悠閒的態度,對他伸出貓爪,把肉球對著他的臉說道:「唷,好久不見啦!想念我嗎?小鬼。」
尹子離驚嚇的表情似乎讓黑貓很滿意,牠勾起了嘴角,露出十分開心的表情,不過尹子離卻是震驚不已的瞪大雙眼,看著黑貓的臉,顫抖的伸手指著牠,用結巴的口吻說道:「黑……黑……黑……黑貓!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這什麼話啊?」黑貓將兩隻爪子交叉放在胸前,側頭看著尹子離,將方才出現過的開心表情收起來,抬高著頭對尹子離說:「我們這麼久沒見,你好歹也該跟我說句『最近好嗎』之類的問候吧?」
尹子離看著黑貓擺著高傲的姿態,對自己說話的模樣,整個火氣跟著上來。
「你、你整整三個月不見蹤影,為什麼偏偏挑現在出現在我面前!」
「難道你以為我想再跟你這小鬼有勾搭嗎?」
意外的,黑貓用鼻子冷哼了一聲,將微微抬高起的頭垂下,從桌子上跳了下來,踏著滿地玻璃碎片,彎下腰撿起其中一片碎玻璃,放在爪子裡左右看了看。
「果然不出我所料,你被攻擊了對吧。」
「難道你……你早就知道我會被攻擊嗎?」
尹子離覺得不太對勁的轉身面對黑貓,舉起手來緊握住拳頭,放在胸前,而雙眉也緊皺起來。他那充滿憤怒與不解的視線落在了黑貓身上,而黑貓也感覺到他這道刺人的視線,轉動琥珀色貓眼,看著尹子離那抿著嘴的表情,什麼話也沒說,把爪子上的玻璃碎片舉了起來,放在嘴邊。
接著,牠鼓起臉頰,朝它吹了一口氣。
黑貓吹出的氣體如煙霧般,緩慢的將那片玻璃碎片團團包圍起來,之後黑貓迅速的從地上跳了起來,在牠的身體向上的瞬間,地面上的玻璃碎片也全都跟著牠輕輕的離開地面,飄了起來。
當黑貓旋轉著身體,面向那扇沒了玻璃的窗戶時,牠迅速的朝窗戶扔出手中這片玻璃,說也奇怪,在牠腳底下的那些玻璃碎片,就像是被黑貓扔出去的那片玻璃所吸引一樣,全部被它吸了過去。不出一分鐘的時間,那扇原本被打碎玻璃的窗戶,已經恢復得連個裂痕也看不見,全新的模樣。
黑貓把身體轉回來面向尹子離,此刻牠的身體也正好落到了地上,重新站在尹子離的面前,而在黑貓背後的那扇窗戶,就在尹子離的視線下完全修復完畢。
見到眼前的狀況,尹子離連反應的空間也沒有,只能這樣呆愣的站在那裡,說不出話來。
他知道黑貓總是會做出讓他難以言喻的事情,但他沒想過黑貓居然連破掉的玻璃都有辦法修復,這根本已經脫離他身為鬼王的能力了吧?
稍稍回神過來之後,尹子離慢慢垂下眼皮,扮演蓋住他還有些錯愕的神情,看著站在眼前的黑貓說道:「你什麼時候改行當玻璃工人了……」
「不是我自誇,天底下還沒有我辦不到的事情呢。」
「那你不就是萬能鬼王了嗎?」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不就說過了?我可是要比鬼的階級高上許多,已經快變成神的存在。」黑貓抬起頭,將嘴角上揚,對尹子離露出一抹充滿霸氣的笑容,讓尹子離突然間對眼前這隻黑貓,多了一份崇拜感。
但是黑貓依舊是黑貓,是妖怪世界的王者,人稱鬼中之王的鬼王。
老實說,到現在尹子離還是不清楚自己解開黑貓的封印,到底是對還是錯……
嘆了一口氣之後,尹子離走向自己的床,坐了下來。而黑貓的視線也跟著他的身體移動著,直到他坐在床上,也都沒有移開來。
黑貓的視線,讓尹子離很好奇。於是他將雙手跨在兩腿上面,轉頭對黑貓問道:「說吧,你這次來找我到底又是要我做什麼?」
「看來你挺認命的。」黑貓盤起兩條肥肥的小腿,坐在地上,而後牠從脖子綁著的紅色布巾裡面,拿出了一顆閃閃發光的珠子,說道:「把嘴巴張開。」
「啊?張開嘴?你要幹什麼?」
其實當黑貓拿出珠子來,又對自己這麼說的時候,尹子離就大概猜到黑貓在打什麼主意了,不過他可沒有信任黑貓到可以隨便吃牠給的東西。
尤其這還是顆閃閃發光、看起來一點也不好吃的珠子。
「別擔心,這不是什麼詭異的東西,它可以讓你的傷口復原,還能夠讓你的身體保持最佳狀況,再說,這東西是我做的,保證百分之百安全啦!」
「光是『我做的』這三個字就很恐怖了……」
「你這小鬼吵死人了!給我閉嘴乖乖吞下去!」
尹子離的抱怨,讓原本好聲好氣對他說話的黑貓臉上爆出青筋來,從地上站起,輕巧的跳到尹子離的肩膀上去,一把抓住他的嘴巴,硬是把牠手中那顆閃閃發光的珠子塞進尹子離的嘴巴裡去。
咕嚕一聲,珠子順著尹子離的喉嚨吞下,而尹子離的臉上更是因為害怕而緊閉起雙眼,但在吃進這顆怪異的發光珠子之後,尹子離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變得很輕盈,整個人也輕鬆起來,精神也沒有方才那樣頹廢,而口中則是留有淡淡的甜甜香味。
這顆發光的珠子並沒有表面看起來那樣難吃,吃起來就像是糖果一樣,爽口又不甜膩,感覺吃久了會上癮,讓尹子離忍不住伸出舌頭來舔了舔嘴唇,臉上也沒有剛才那種驚悚的表情,反倒是睜開眼來,不斷對黑貓眨著眼睛。
「沒想到還滿好吃的。」
「果然,小鬼就是小鬼。」黑貓見尹子離乖乖吞下發光珠子,脾氣也就收斂了許多,牠索性坐在尹子離的肩膀上,爪子緊貼在尹子離的臉頰上說道:「你看看現在你身上的傷口是不是都好了?」
聽黑貓這麼一說,尹子離才趕緊低頭查看著自己的身體,果然就如同黑貓說的一樣,剛才那些被玻璃劃傷的傷口,現在居然好到連個疤痕也沒有,讓尹子離充滿驚訝的圈起了嘴巴。
「原來那顆發光的珠子真的是可以治療傷口的啊……」
「你的語氣聽起來好像根本就不相信我的樣子。」
「的確不敢相信你啊。」尹子離擺下了雙手,側眼看著坐在肩膀上的黑貓,「別忘了上次你可是耍計要我幫你解除最後一道封印,根據我的經驗告訴我,你是不能信任的。」
「叫你的經驗閉嘴,不然我就砍了它。」
「……你是要從哪裡砍啊?把我的腦袋瓜洗腦不成?」
黑貓閉起眼來探了一口氣,把爪子從尹子離的臉上收回來,交叉放在胸前。
「算了吧,我對個痴呆的人偶可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見黑貓難得沒有繼續和他對罵下去,讓尹子離覺得渾身不對勁的抖了抖身體。他看著黑貓若有所思的側臉,先將兩人的恩怨放在一旁,把現下的狀況搞清楚。
「從你剛才說的話聽起來,你好像早就知道我會被攻擊一樣,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現在再次出現的原因,是想來給我忠告還是什麼的嗎?」
黑貓睜開那雙琥珀色眼眸,側眼看著尹子離,「如果只是來給你個忠告的話,我用得著親自出馬嗎?」牠沒有收起臉上表現出的沉默,而語氣也十分的認真,讓尹子離頓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
眼前的黑貓雖然還是三個月前的模樣,但是整個氣勢卻不同於那時候。
這三個月之中,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
「黑貓,你……可以把話說清楚點嗎?」
黑貓轉過頭來面對著尹子離,如他所願的開口道:「簡單來說,就是狀況不妙了。你知道嗎?你解除了我的封印這件事情,在妖怪們之間已經是廣為流傳的事了。他們開始懼怕你的力量,所以便暗中準備吃了你。」
「吃、吃了我?」黑貓的話讓尹子離的額頭猛冒冷汗,勾起僵硬的嘴角顫抖著,「所以剛才那個把我拖過去的東西是妖怪囉?」
「是啊,那東西擅於隱藏自己的行蹤,不過卻很膽小。我猜牠大概是察覺到我的氣息,所以才會臨陣脫逃的吧。」
「這麼說……我不是差點被吃了嘛!」
「如果我沒來的話,你現在應該被吃得只剩骨頭而已了吧。」
光是聽見「只剩白骨」這幾個字,就已經讓尹子離嚇得垂下頭來,心臟噗通噗通跳個不停。
他用雙手抱著頭,不明白的自言道:「天、天啊!為什麼、為什麼妖怪要吃我?我的肉一點也不好吃啊──」
「妖怪們都是以吃妖怪來增強力量的,也就是自相殘殺。只有這樣,才能夠得到被吃掉的妖怪身上所擁有的力量,所以妖怪們在剷除強者的時候,都是用吃的。」
「這樣聽起來不是很不妙!」
「的確是很不妙啊。」黑貓伸出爪子摸了摸下巴,「而且因為我被封印的時間太長久,導致很多妖怪都以為我已經死了,或是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結果,就有新的鬼王誕生了。」
「新的……鬼王?」尹子離喃喃重複著黑貓的話,而後悄悄看著黑貓的表情。
鬼王的位子換人做,應該會讓黑貓感覺到不開心吧?不過尹子離卻沒有開口問黑貓,而是選擇默默觀察黑貓的表情。
但是黑貓的表情卻依舊如故,彷彿鬼王的稱呼被別人搶走的事情,並不是讓他很在意。
察覺到尹子離的視線,黑貓就立刻用著燦爛無比的笑容對他說道:「對,同時也是第一個主張說要吃了你的妖怪。」
「咦!什、什麼!我還年輕,我還不想被吃掉啊──」尹子離錯愕的用雙手捧著臉頰,因為用手擠壓著臉,而讓他的眼鏡歪了一邊,但是尹子離卻是一點也不介意,依舊刷白著臉色。
黑貓收起了故意嚇尹子離的那抹笑容,盤起腿來說道:「你別擔心,我不會讓你被這個新鬼王吃掉的。」
「這就奇怪了,你要幫我?」聽見黑貓居然會想要主動幫他,讓尹子離立刻從驚嚇之中回神過來,不敢相信的勾起眉毛看著黑貓,「你不是向來喜歡跟我玩交換條件的嗎?這次你又想用什麼條件來跟我立約定了?」
黑貓額頭冒出青筋來,朝尹子離的臉頰上用力揮上一爪。雖然尹子離說得沒錯,但是他的語氣卻讓黑貓很想狠狠K他一頓,這樣賞他一個巴掌,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
尹子離摸著被印上貓肉球的臉頰,愣愣的瞪大雙眼看著黑貓。
「這次算是我免費奉送的。」黑貓從尹子離的肩膀上跳了下來,站在他面前的地板上說道:「我會保護你,是有我自己的原因,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會跟你要什麼報酬之類的。」
「原因?」
「別追根究柢的問!」黑貓不耐煩的吼著,「反正你暫時不用擔心你的肉被其他傢伙吃掉了。」
「……唉,我今天還真是倒楣。先是准考證出了問題,落榜了,現在又出現要被妖怪當成獵物吃掉的事情來……我看我還真的沒辦法過平常人的生活。」
黑貓看著尹子離那面容沉重的表情,垂下耳朵來,沒什麼精神的側躺在地上,抓起了其中一條尾巴,放在爪子上甩來甩去,一副悠閒的說道:「說起來,你的那兩個式神呢?看見你被攻擊,那兩個傢伙不應該坐視不管吧?」
「這個嘛……老實說,在三個月前跟你分開之後,他們兩個就再也沒出現過了。」
聽見尹子離這麼說,黑貓用爪子甩尾巴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牠瞪大了那雙大大的貓眼,驚訝的看著尹子離,隨後,牠將雙眼瞇成一直線。
「你說沒出現過是什麼意思?」
「就是跟你一樣,都沒有出現在我面前……」
「行雲就算了,居然連琰角也……真是的!淨是一群會給我找麻煩的傢伙!」
黑貓一邊氣憤的說著,一邊從地上跳了起來,牠飛快的跳上窗台,拉開了窗戶,在往外跳之前先回頭過來,對著坐在床上的尹子離留下警告。
「在我回來之前,不准離開這間房間,聽見沒有!」
「咦?什、什麼?等……等一下啊!」
尹子離連話都還沒問清楚,黑貓就已經跳出了窗外,當他慌張的跑到窗邊來,往外看的時候,黑貓的身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讓尹子離就算有話想問,也只能硬生生的把話吞回喉嚨裡去。
「牠還是一樣我行我素啊。」
楔子
距離那場令尹子離難以忘懷的畢業旅行,已經過了快三個月的時間。
這段日子裡他恢復了平靜的普通人生活,跟著所有高中生一樣,靜靜等待大學放榜的時刻到來,日子平穩到讓他幾乎快忘了琰角與行雲的存在。不過很奇怪的是,在這三個月之中,琰角與行雲就彷彿從沒出現在他的生命中一樣,完全沒有出現在他眼前。
就連那隻最讓他感到害怕的鬼王黑貓,也沒有突然間從哪裡蹦出來,做出那些嚇死他不償命的怪異舉動,或者用牠那一貫的高傲口吻數落他。
想著想著,尹子離伸出手拉開抽屜,拿出了放在裡面的鑰匙圈,深深嘆了一口氣。
若不是這個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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