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冷傲,戾氣幾乎肉眼可見,沒人敢靠近;
但這樣的他有個小缺點,就是沒睡飽覺會死──
哎唷,誰瞎了眼敢撞他?!呃,真的是個瞎子……
但這不長眼的姑娘竟是大夫,簡直讓他大開眼界!
而且她語調好輕軟,就像催眠曲,讓他好想睡……
盲人很敏銳的,像她這種情況,叫做眼盲心不盲!
他幹麼老是懷疑她沒有瞎?沒瞎就不會撞到他啦~
她好心給他下藥助安眠,他卻沒良心的懷疑她;
況且她只是說他人「身體虛」,他幹麼怒到不行?
這下好了,他硬要她親自驗證虛實,她怎麼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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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斗室內,燭火隱隱飄動,忽明忽滅,將餘影拉長,印在牆上,成了一頭吞噬人心欲念的闇魔。
貪婪的人心,焉有饜足的時候?
在那一抹絕望的眼神中,透著幾分因現實而被逼迫的無奈。
那裡面有苦、有痛、有怨,還有著不甘。
他到底,還是走到了最後這一步……
殷孤波握著劍,渾身猶如浸在十二月天的冷池裡;猛烈的寒氣沁入他每寸血肉裡,椎心刺骨的痛楚,不斷消蝕著他的理智。
「怎麼,不願意嗎?」衛泱兩手交握,隱在黑暗中的眼眸透著抹詭異的光彩。
「婉兒,她也曾是……我們陣內的人。」殷孤波哽咽的開口。
「孤波,她並非六神之一,不過是咱們手裡的一顆棋。」必要時,這顆棋是得被犧牲的。
「但她不該只是你手裡一顆進退不得的棋!」他心底被壓抑的痛苦,就像是深埋的樹根,被植入得很深、很徹底。
「我曾經讓她選擇過。」衛泱搖搖頭,今日這種局面,全是她自己招來的結果。
「衛泱,饒了她。」殷孤波苦苦哀求,希望他的請求能換來衛泱的手下留情。
「孤波,當初你也曾苦苦哀求婉兒饒你──她,聽進去了沒有?」衛泱一語道破,毀了他心底的奢求。「她沒有!所以才離開你,不是嗎?」
衛泱的話尖銳得宛如一把匕首,深深地刺入殷孤波的心肺裡,並且任其生根,成了最牢固的枷鎖。
「你是六神裡心性最善良敦厚的人,可是天朝裡的六神,不需要有菩薩心腸,所以,你要讓自己成為最徹底、最絕情的刈神。」
「刈」,等同殺。唯有心無罣礙,殺念才能貫徹到底。
他給了殷孤波這封號,就是期許他有朝一日,不會因為那善良敦厚的心性,而受到俗世的牽絆。
「如果一個男人,連自己心愛的人都保護不了……那他,還算是個人嗎?」殷孤波問得很沉重,彷彿正拿刀刨著自己最真摯的心。
「既然不能做人,那就成魔吧!。」衛泱說得毫不猶豫。
唯有成魔,才能捨去七情六欲,不再為任何事而傷心。
這句話,猛烈的擊在殷孤波的心口上,成了一道很深、很殘酷的疤;他甚至無法忘記,說出這話的衛泱,臉上掛著的是何等冷血的表情。
但他無從選擇。
一直以來,他什麼話都不敢說……
「把她的頭割下,帶來見我!」
第一章
淒冷的風自谷底颳上,疾勁透寒之力,令人快要站不住腳。
那蝕人血肉的刺骨冷意,有如螫人的刺針,鑽入四肢百穴,直達心底最柔軟的一處境地。
杏花雨,綿密自天際飄下,潤白似雪,美得讓人心醉;香味沁入鼻息之間,散發出蠱惑人心的馨芳。
他與她,曾經熱烈的糾纏過、親密的相擁過。
然而,今非昔比,他們刻在心底歷久彌堅的愛情,終究抵擋不住現實的考驗,殘酷的──各分東西。
「婉兒……婉兒……」殷孤波低聲喊著她的名,在分別三百多天的日子裡,他不曾忘記這個刻在心裡的名字。
「我已經不再是你的婉兒。」
這一刻,他們雖然距離得那麼近,近得只有一步;但這一步的長度,卻叫做天涯。
「妳永遠是我的婉兒。」她身著華服,被妝點得如同畫裡走出來的仙子,美得令人屏息,但她卻再也不屬於自己,而是他人的妻。
「孤波,是衛泱要你來的?」婉兒眼裡沒有半點訝異。「也是,到頭來,終究還是要做個了結。」
她的平靜自若,令殷孤波極為痛心。「難道妳沒有話要對我說?」
「我們緣分已盡,你應該比誰都更清楚。」她的話散在風裡,被吹得很遠;就如同他們倆的情分,早被塵世捲起的紛紛擾擾給吹得淡薄了。
「我們起過誓,生死相隨!」她怎能忘得一乾二淨?怎能負他?
「孤波,是六神將我逼成了這模樣!」衛泱看中的只是她的美貌,她也只是衛泱手裡最美麗的一顆棋,進退,由不得自己。
「難道,這也是我害的嗎?」殷孤波痛心疾首,他曾要求她別走,不顧尊嚴地想挽留她。
「你難道不曉得衛泱是怎麼對我的嗎?」婉兒搥著他的心口,悲傷地控訴。「你明明都知道,卻還冷眼旁觀!」
「他讓我活在被權力沖昏頭的男人之間、他讓我捲入天朝的鬥爭!」婉兒崩潰地哭喊。「他任那些男人,在我身上予取予求,讓我每寸骨血都不屬於自己!」
他閉上眼,讓婉兒尖銳的哭喊在他身邊圍繞。這些年來,衛泱拿她的青春美麗去當賭注,為的,正是接近權貴慾念的中心。
「我曾經要帶妳離開陣裡,但妳卻拒絕了我。」殷孤波不明白,她為何不賜他一死以求痛快,卻寧可讓他眼睜睜目睹她的悲哀。
「我們若走,是能繼續享有榮華富貴,還是僅能落拓的活著?」她的淚水模糊了視線,再也看不清他的容顏。
殷孤波無奈的看著她,當初他看不過去而將婉兒強行帶走,但她依舊逃回了衛泱身邊。她雖然不想活在悲劇裡,卻更捨不下富裕的日子。
「你知道我的出身,更曉得我曾經有多苦。」她連求一餐溫飽的能力都沒有,每日只能苟延殘喘的活。
衛泱給了她最迷人的富裕、最令人心動的權力,她嚐到這分甜美的滋味後,胃口就被養得太刁、太大,再也不知饜足了。
「妳不想這麼活,卻又逃不開。婉兒,妳折磨的不是自己,是我!」她幾度將他逼得無路可退,但他仍渴望有朝一日,他們能終成眷屬。
只可惜,他盼不到那一日,她就已經斷了彼此的情緣,奔向另一個人的懷抱,並拋下狼狽可悲的他。
「不然我該怎麼做?」婉兒怒視著他。「對你,我不曾後悔!」
殷孤波絕望地看著她猙獰的面目,低啞的問了一句。「妳對我,可有真心?」
「真心,值多少錢?」婉兒反問他。「可以讓我們吃飽穿暖、衣食無虞嗎?可以讓我們坐擁高位、高枕無憂嗎?」
她就是見識過現實的殘酷,才明白所謂的愛情,並不能天長地久,更沒有強到無堅不摧的地步,相反的,它脆弱得不堪一擊。
「妳的良知,全被利益給蒙蔽了!」
「如果你曾徘徊在死亡的邊緣,就能體會我為何要這麼做。」
他有多在乎,便顯得他有多狼狽;她有多無情,便顯得她有多堅強。
「那妳愛鳳王爺嗎?」殷孤波嘴裡說的,是她最後選擇的依靠。
「他是老皇帝最寵愛的皇子,甚至還得了個王爺的封號,是唯一能與太子抗衡的對象。你說,我是愛,還是不愛?」
如今,天朝局勢已成三分鼎立。
一派以六神為主,擁戴承太子日後登基;另一派以鳳王爺為主,欲在聖上駕崩前,煽動元老大臣拉下太子;另外一派,則是如風中殘燭的老皇帝,仍強撐這已然失勢的局面,維持天朝平和的假象。
這場爭鬥,誰輸誰贏,依舊勝負難分;他們各自擁戴其主,並且全力以赴,敗了,就僅能全盤皆輸、毫無退路。
殷孤波瞇起眼,她到底還是選了一條和自己背道而馳的不歸路。
「妳不愛他。」
「我的愛,可以秤斤論兩地被買走,你該不會還不清楚吧?」若要斬斷情緣,就要做到恩斷義絕,無須拖泥帶水、不乾不脆。
按著劍柄,殷孤波眼裡蓄著淚光。「如果我再問妳一次,妳會願意跟我走嗎?」
「孤波,我們不說『如果』。事情既然已成定局,就無法再回頭。」她摸出袖裡暗藏的匕首,趁殷孤波沒有留神之際,狠狠地刺向他的心窩。
「婉……婉兒……」看著沒入心口的匕首,殷孤波沒料到她的狠,竟可以做得那麼絕情。
婉兒欺近他,握著匕首的力道並未放鬆,反倒一寸寸地加深。
那曾柔情似水的瞳眸,如今已全然湮滅。
「衛泱曾為鳳王爺卜過一卦,說他終究會因女人而招致滅亡,所以特地將我安插在這個位子上。」如今,她反咬衛泱一口,就是欲掙脫他的箝制,不願成為他手裡的一顆棋。
「可是,他卻忘了替自己卜上一卦,千算萬算,就是漏算了這顆被安置的棋,最後也會翻盤走險!」
鳳王爺視她如珍寶,甚至為了她鬼迷心竅。
婉兒利用自身的美貌,以獲得心中所望,就算天下群雄都爭得你死我活,但只要成了霸主身後的女人,那麼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就如同天幕上的星斗,數也數不清了。
要爭,就要爭最大的!要狠,就要狠得透徹!
這正是衛泱教她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而且,我很清楚衛泱要你來做什麼,只可惜,他不該相信你能做得到。」她太清楚殷孤波了,他絕不可能斷然朝她出手。
因為……他是那麼的愛她!婉兒淚流滿面,止不住心底翻騰的悲傷。
「孤波,你知道嗎?每個人都有個想活下去的理由。」
「妳……有嗎?」唇邊流下一抹鮮紅,殷孤波問得哽咽。
「我找不到……自從遇見你以後,我就已經……找不到了……」打從那日遇見他,她便陷入了迷惘。
她活在兩難的選擇裡,那些她無法真正握在手裡的東西,她總是很努力的說服自己放開、不要再流連不捨,包括他的愛,也是!
殷孤波拔劍,高舉著那把奪下無數眾生魂魄的金鉤劍。
婉兒知道自己已無路可退,六神中的「刈神」,只要殺意顯現,手持金鉤劍,就必定奪人魂魄。
她的性命已被他緊握在手裡,兩人的形勢,她再清楚不過。
「孤波,我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你幫幫我,好嗎?」在銀光一閃之前,婉兒仍是握著匕首,將曾經愛過,卻再也找不回的真情,牢牢地印在他的心口之中。「至少,用你的記憶來證明,我曾到過這世上……」
他眼角濕熱,金鉤劍以電擊般的速度,劃過她的頸項,徹底結束掉她短暫卻曾經璀璨的生命。
「啊──」殷孤波失控地大喊,那痛徹心扉的痛楚,自他胸臆間蔓延開來。
捧著婉兒的首級,他最後一次哭得肝腸寸斷,彼此的血和在一塊,已分不出誰的悲傷大過於誰。
如今,她無法再開口;而他,也已經成魔。
這輩子,他們緣盡於此,終不可再追回──
鳳平十一年,孟春
金色光輝透過指縫,穿入他的視線,殷孤波不自覺地瞇起眼,以掌掩蔽,遙望已近晌午的金烏;微風輕捲方吐芽的枝葉,收走了昨夜的低涼。
今日,天晴風清,距他離開貴風茶樓,也已有三個多月之久。
墨黑的長髮散在風中,顯得狂放不羈,殷孤波一身絳青色的裝束簡單俐落,雖然沒有其他花稍的點綴,可衣裳上的織紋不俗,朵朵火紋精緻細膩,沉穩中帶有一絲淡冷氣息。
腰上收著纏劍的錦布,墨黑色的織品上繡著各種專門啖噬生靈的神獸魔物,宛如要讓被金鉤劍吞下的亡魂於此安歇,不再飄零無依。
確認東北方之後,殷孤波收起羅經。每日啟程前,他必定維持這新養成的習慣,以免偏離衛泱卜出震卦的位置。
繼滕罡之後,他是六神中第二個踏上旅途的人。
一如往常,他不問究竟、不想為何,只要是衛泱交付之事,他唯一思索的,便是如何達成,其餘的,一概不探究。
自從十多年前,他正式踏上成魔之路後,便已然抽去所有七情六欲。
身後背著蔣奾兒以性命打造出的寶器,殷孤波已忘了滕罡那悲痛的神態,一心一意只懸念衛泱交付的任務。
這幾年,他變得很善忘,在惦記與忘懷間,不過一線之隔,他卻總是選擇後者。
躍上馬背,他策馬奔去,如閃電般穿越綠林,就連呼嘯而過的清風都被甩在身後,甚至來不及追上。
為了謹慎起見,殷孤波寧走小徑也不願貿行官道,一路上能掩多少耳目,得到的安全便更添幾分。
神器已出世,在天朝間如回祿降生大地般,迅速流傳開,一發不可收拾;貪者耳聞風聲後,就不再追尋蔣氏遺孤,反倒對寶器窮追不捨。
只因奪寶器,便能手握天朝百年江山,權掌千秋萬世風華!
即便神器有惡名昭彰的六神守護著,但仍舊阻絕不了有心人的貪惡之心。天朝再現前所未有的紛亂,甚至比當初的爭鬥,更有過之而無不及。
殷孤波瞇起眼,看見遠方山嵐漸漸瀰漫,金烏光輝逐漸微弱;不消片刻工夫,山谷已被濃霧籠罩其中。
他當機立斷,踩著谷中的水路而行,杜絕有人隱身埋伏的風險。
溪水因為馬蹄急踏而飛濺起豔白的水花,谷中的濃霧轉眼席捲而來。
殷孤波在瞬息間感受到轉變,放慢馬速的念頭方起,風中便傳來詭異的氣息,令人寒毛一豎、渾身繃緊。
拉緊韁繩,殷孤波臉上見不到太多表情,但前方五十步之遙的鬼面刺客,個個立馬一字排開;他們穿戴墨黑色衣裝、駭人面具,還手持陌刀,肅殺之氣可比谷中濃霧,將此處包裹得緊密,好隱藏滅人氣息的決心。
亂戰,即將揚塵而起;生靈,隨後魂歸冥府。
殷孤波伸手摸上腰間的錦布,確定寶器是否纏得牢靠。
「留下寶器!」低沉的嗓音,在濃霧裡散開,如同自四面八方襲來;來者的內力渾厚,可見一斑。
「有本事,就來取!」殷孤波將錦布咬在嘴裡一收,把結打得牢緊。
「難道,貴風茶樓被搗毀泰半,這個警告還不夠嗎?」
「這點雞毛蒜皮,我們不放在眼裡。」殷孤波舉起劍,冷冽的劍氣自劍身聚攏至劍端,蓄勢待發。
「給神器,六神留命!」對方發出最後一句警告。
「就等你來拿!」殷孤波眼眸一瞇,迸發出寒光,隨即長劍一掃,猶如飛鳳沖天;他氣勢凌厲的激起水花,夾著猛烈的劍氣,直逼對方人馬。
「殺!」深沉的吼聲,劃破谷中寧靜,有如冥地傳來的惡音,帶著刺骨的透寒,鑽入體內百穴。
殷孤波策著駿馬驍勇上前,不見畏懼之色。
此刻的他,比往常更加嚴酷冷峻,墨黑的眼瞳也染上一抹嗜血的紅。
揮起長劍,他迅速斬落來人首級;跌落在淺灘上的屍身,成了一條染滿腥紅的血路,悠悠地漫進谷中深處,不見盡頭。
他化作刈神,六神裡最嗜血酷殺的魔羅,墮入魔道後,終成為羅剎。
隨著殷孤波的刀劍起落,鬼面刺客們迅速落馬,甚至連坐騎也被痛下毒手──刈神的殺著,只出不收,更沒有回頭。
最後,他砍下為首的男人首級,僅留一匹馬當活口,在馬身上綁著對方的頭顱,要這有靈性的牲口,循著原路走回原本該盡興而歸,最後卻僅能背著主子的首級,狼狽逃回的處所。
殷孤波用最血腥的方式,向隱藏在暗處的對手示威,手段殘酷,令人不寒而慄。
他佇立在淺灘上,任血水漫過腳邊。那面無表情的臉,帶著一絲極冷的嚴酷,彷彿在他心底,方才倒下的對手,就如同牲畜那般不足掛心。
在那身絳青色裝束下的一顆心,早就失去靈性,更不見仁慈,殘酷得可比邪魔,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如今,六神中的刈神已然出世,勢必掀得天朝天翻地覆、腥風血雨,才肯善罷甘休!
楔子
斗室內,燭火隱隱飄動,忽明忽滅,將餘影拉長,印在牆上,成了一頭吞噬人心欲念的闇魔。
貪婪的人心,焉有饜足的時候?
在那一抹絕望的眼神中,透著幾分因現實而被逼迫的無奈。
那裡面有苦、有痛、有怨,還有著不甘。
他到底,還是走到了最後這一步……
殷孤波握著劍,渾身猶如浸在十二月天的冷池裡;猛烈的寒氣沁入他每寸血肉裡,椎心刺骨的痛楚,不斷消蝕著他的理智。
「怎麼,不願意嗎?」衛泱兩手交握,隱在黑暗中的眼眸透著抹詭異的光彩。
「婉兒,她也曾是……我們陣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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