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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手徵求有驚喜
第一章
一片寬廣的空地上，有幢占地約莫五十坪的建築物，它的基礎結構正在成形中，十來個工人忙著趕工。
眾多忙碌的工人裡，有個頭戴工程帽，身穿休閒服的高大男人，也在工地裡穿梭著，他偉岸的體格，看來特別醒目。
他一邊拿著手機交代事宜，一邊指揮工人搬東搬西，雖沒真的動手幫忙，但他似乎比其他人都來得忙碌。
「我知道……放心，我已經在徵人……拜託，叫媽不要來，我已經夠忙了……小心小心！」聶承杰一邊提醒著差點被建材絆倒的工人，一邊跟他的「眼線」小妹說話。
「什麼？！老媽已經出門？」聶承杰忍不住發出悲嘆，看樣子，他又要丟下這十萬火急趕工著的咖啡店，逃命去了。
「好好，我不講了，我先到廠商那裡調貨，有時間再說……」聶承杰急忙掛電話，盡量避免在一群人面前，上演兒子與母親爭執的鬧劇。
正當他轉身要離開時，一個側身，他發現不遠處有個熟悉的人影。聶承杰心一喜，趕忙向前朝她跑去。
「水淨……」聶承杰叫喚著她的名字，一下子全忘了母親就要出現的危機。
只不過，他往前衝的速度，隨著她側過身來的面孔而頓時停下了。
不是水淨……
只是一個側臉相近的女孩兒……
聶承杰輕嘆了一口氣，已經很習慣胸口湧上的失落。
他真是傻了，老是期待著不太可能會出現的人，真是自找麻煩。
他搖搖頭，正想要往反方向離開時，碰巧看見他的母親「拔山倒樹」而來……呃，應該是說「越過高低不平的建材」走來，他趕忙躲到鐵架後頭，試圖藉此擋住自己。
只不過，眼看危機一步步逼近，聶承杰決定走為上策，逃命要緊！
他躡手躡腳的往後移動，一方面注意腳下的建材，一方面注意著老媽的位置，想要安然脫身。
一切進行順利，他閃過幾根鐵架，躍過幾片裝潢用的建材，嘴角才露出微笑，稍微壓低身軀，想要一百八十度轉身逃竄離去時——
「喝！」聶承杰倒吸了一口氣，看著離他不到十公分的距離，一張清秀且帶著笑意的臉，正堆在他的面前。
那張小臉，真的是「堆」在他的面前，那略微圓潤的小臉，笑盈盈的看著他。
「您好，請問這裡在徵人嗎？」林采恩將徵人啟事往兩人已經夠近的臉中間一擺。
聶承杰被突來的黑影一驚，直覺往後一退，腳下卻絆到石頭，「砰」的一聲，整個人往後一躺，結結實實的跌在地上。
工地正在施工，凹凸不平的石地上，布滿著大小不一的石頭，聶承杰這麼一摔，痛得臉都皺成一團了。
林采恩驚呼一聲，大眼圓瞠，沒想到他的反應這麼大，趕忙俯下身去關心。
「你還好吧？」這麼跌下去，肯定痛死了。
聶承杰微蹙起眉，看著那張白皙的可愛小臉，再次堆到他的面前，亮眼裡滿是愧色，勉為其難能彌補一下他的不滿。
聶承杰沒有回答她的話，發現她就是剛才、讓他誤以為是水淨的那個女孩。
這眉、這眼……都有幾分水淨的味道……
「你還好吧？」林采恩又問了一次，覺得他的情況應該有點嚴重，竟然還發起呆來。
「妳要來應徵？」聶承杰盯著還被她捏在手裡的徵人啟事，將視線收回、停在她的臉上。
「是啊，我來應徵服務生，我很勤快、很努力的，而且我服務態度超好……」林采恩開始毛遂自薦起來。
「等一下！」聶承杰舉起手，阻止了她的滔滔不絕。「妳可以先讓我起來再說話嗎？」這個少根筋的女孩，沒發現他還躺在石地上嗎？
「呃……當然。」林采恩一怔，有些不好意思，她的確太急迫了。
為了表達她的歉意，她很熱心地伸出手，直接攙住他的手臂，準備用最直接的方法，幫助他從目前的困境裡脫身。
聶承杰見她行動，直覺開口。
「不用，我自己……啊！」他才開口，一句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被「提」起來了。
聶承杰愣怔在原地，看著小女孩兒還掛在他手臂上的手腕，纖細得像是一折就斷，只是那股力道……
「我力氣很大吧？」林采恩再度露出燦笑。打小訓練出來的體能，可不是蓋的。
聶承杰微點頭。力氣的確大！有夠大！
「那……我錄取了嗎？」林采恩只想儘快替自己找到工作。
「啊？」聶承杰再一驚，這女孩兒的思緒跳得未免太快了些。「妳確定妳沒找錯人？」工地裡這麼多人，她怎麼會猜到他是負責人？
「不會錯的，工地裡就屬你最稱頭，指揮若定，不找你要找誰啊！」林采恩百分百肯定。
開玩笑，從小看人臉色到大，察言觀色她最行了！當然……拍馬屁的功夫也很不錯。
聶承杰不自覺地被她逗笑，加上她那一張總是保持微笑的小臉，看來真是舒服極了。
「好吧，妳這話正巧拍在馬屁上了，我收下妳的讚美，妳……」聶承杰話還沒說完，有個他半夜都會嚇醒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身後。
「承杰啊，終於讓我找到你了！」聶母氣喘吁吁的拍著胸口。這一路「跋涉」而來，雖然距離不到兩百公尺，但已經讓運動量不足的她，有點喘不過氣。
「媽！」聶承杰幾乎是整個人往後跳起來的，急忙又要逃竄。
「媽，我還要開會，我先……」
「我不管你開什麼會，你今天非得給我個交代！」聶母的眼中發出殺氣，挑起高高的眉瞪著他。
聶承杰同樣也瞠眼，眉頭自然蹙起。
在一旁的林采恩，看著眼前堪稱「奇怪」的兩母子，有點不知所措。
果真有其母必有其子，那反應、那表情，簡直是一模一樣。
「您老人家是要什麼交代？」聶承杰環起手臂，之前交過的女朋友，可沒人跟他要交代，他要交代她老人家什麼啊？
「媳婦兒！我要個媳婦兒！」聶母也不管有外人在場，當場就給兒子漏氣。「人家水淨是有婚約在身的，你別老惦著人家……」
「媽！」聶承杰趕忙出聲喝止，老媽是出了名的優雅，只是遇上他這兒子，就真的說話不看場合，罵人不看場地。
「別媽啊媽的喊，有本事找個女孩兒來喊我。」聶母仍是不給面子。
聶承杰長嘆一口氣，老媽在商場上也算是女強人，不過對上他，就成了只想抱孫子的傳統婦女。
他翻了翻白眼，正想著該如何脫身，正巧看到一旁仍笑意盈盈的女孩兒，頓時心生一計。
女朋友嘛，簡單，他來處理就好。
聶承杰大手一拉兼一推，把笑盈盈的林采恩往老媽面前一擺。
「媽，您真的不用擔心，讓我跟您介紹一下——我女朋友。」
咦耶？
林采恩怔愕的回眸，正巧看到他順手抽掉她手中的徵人啟事，還向她眨眼示意。
敢情……這是另類威脅？非得她同意配合？
無妨無妨！她這人大方得很，更別說老師給的評語，永遠不乏「熱心助人」四個字，這點小事，她做得到。
「您好，伯母，我是采恩。」林采恩馬上露出親切甜蜜的笑容，很有禮貌的朝著長輩點頭。
只不過，聶母也不是省油的燈，狐疑地挑起眉頭。
「女朋友？妳是承杰的女朋友？」之前聽都沒聽他說過，變魔術也沒這麼快。
「不是，我不是他的女朋友。」林采恩搖了搖頭，知道老人家可沒那麼好拐。
一句話，當下嚇得聶承杰冷汗直飆，差點沒當場掐住她的脖子。
「妳在說什……」聶承杰開口就想罵人。
「目前還不算是他的女朋友啦。」林采恩表情不變，笑容仍是甜得幾乎可以擠出蜜來。
「他追了我一陣子，但是我想他工作那麼忙，都沒空陪我，所以一直在考慮，正巧他新店要開幕，為了讓我更加了解他，我想到他店裡幫忙，不知道伯母覺得好不好？」
采恩一向很有長輩緣，也知道尊重長輩的重要，說話很有分寸。
「好！當然好。」聶母幾句話就被收買了。「妳肯來幫忙是最好的。承杰還真的很忙，老是說他忙到沒空交女朋友，原來是真的。」
「真的，他很上進、很認真的，不過他忙得不得了這件事，也是我考慮的原因之一。」采恩裝出困擾的表情，還不忘回眸看已經傻眼的聶承杰一眼，邀功意味濃厚。
「考慮得沒錯，所以妳來店裡幫他是最好的，可以增加兩人相處的時間嘛。」聶母很自然地替兒子說話，努力替他爭取機會，態度馬上由不信任轉為催促，轉變之快更教一旁的聶承杰嘆為觀止。
「可是……我不知道他肯不肯？」采恩挑起柳眉，好整以暇地轉頭看著他，直接將球丟回聶承杰的手中。
聶母正要開口替林采恩說幾句話時，聶承杰已經將手中的徵人啟事揉成紙團。
「肯！我當然肯！」聶承杰大聲應允，眼中有著讚賞。
有這麼聰慧、反應這麼快的員工，能用幾句話把難搞的老媽治得服服貼貼，這種人才不請，他還要請誰呢？！
聶母鳳心大悅，主動牽住采恩的手，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
「看吧，承杰都說好了，妳就安心地留下來，如果他欺負妳，妳就告訴我，我幫妳出氣。」聶母笑得像是已經看到個小孫兒在哇哇大哭了。
采恩高興的點點頭，偷偷趁聶母不注意，比了個「ＯＫ」的手勢，這個工作，她做定了！
之後聶母又拉著采恩講了一堆話，兩人像是早已熟識，這情形再一次教聶承杰傻眼。
一直到幾個朋友打電話來、催促聶母打麻將，她才萬般不捨地揮手離開，像是有多難分難捨似的。
「妳……真有兩下子。」聶承杰不諱言，這女孩兒真是厲害。「如果妳安撫客人也有這等功夫，那咖啡店鐵定高朋滿座。」
「放心，安撫客人我還不只這兩下子呢。」林采恩一點也不謙虛，說到正事，她可是毫不含糊。
「伯母的態度如此，是因為怕我這個冒牌女朋友溜走，怕她的寶貝兒子娶不到媳婦兒，這很好理解的。」天下父母心嘛。
聶承杰點點頭，這道理說來簡單，可向來也沒哪個女孩兒能唬得老媽一愣一愣的。
「妳來應徵服務員？」聶承杰把話題轉回來。「那可能還得等一個禮拜，我已經催工頭趕工，只是有兩個工人請假，工程有些延誤。」
采恩聞言眼睛一亮。
「那你幫我問工頭，看他缺不缺臨時工？」
聶承杰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由她白淨的小臉，纖細的骨架，再看到那雙白嫩嫩的小手……
「妳有這麼缺錢？」一個禮拜都不能等？
「閒著也是閒著嘛，而且我力氣大，工作效率又好，你已經親身體驗過了，知道我沒吹牛。」林采恩不好意思直言，她還真的很缺錢。
聶承杰微微點頭，知道她指的是剛才她從地上扶起他的那股力道，只是……他還是有些疑慮。
「這樣好嗎？」聶承杰這句話，有點像是自言自語。
不過，林采恩可沒打算放過這個機會。
「好！當然好，你現在就帶我去找工頭。」林采恩一把拉住他的手，小跑步的往前衝去。
聶承杰被她的力道一扯，直覺就跟了上去，知道如果腳不動，他大概會被她拉著在地上滾，那畫面就好笑了。
只不過，腦中詭異的畫面，卻奇特的讓他的唇邊染了笑意，甚至連眸底都輕鬆起來。
這個女孩……真好玩。
聶承杰知道她力氣大，但是不知道……她的力氣怎麼那麼大？！
工頭的表情，由剛開始的勉為其難，到瞠目結舌、目瞪口呆，不過是五分鐘的光景。
這小女孩兒扛起鐵架來，還真是不含糊，除了不會做些專業的工作，她打雜、搬東西的速度都快得很，看得出來是個性急的小丫頭。
更重要的是，她臉上的笑容未曾變過，總是「大哥大哥」的喊著，整個工地約莫有十來個工人，每個都被她感染，不但工作時笑咪咪的，連工作效率都加快。
聶承杰再一次為她驚人的感染力拍手，很意外她小小纖細的身子骨，竟像是有著無窮的力量，而甜蜜的笑容更能將整個施工現場點亮。
天氣有點涼，為了工作方便，她只穿著簡單的外衣，再套上工作服，避免弄髒衣物。而那適合穿在男人身上的工作服，穿在她身上像個布袋一樣，她絲毫不以為意，看來有種隨遇而安的適意。
這種人不是太有自信，就是神經太大條，他想，他還需要一點時間，來好好研究一下他的新員工。
「妳說……妳叫什麼名字？」聶承杰環著手臂，忍不住開口喊道。有種連他都感到意外的急切，教他不想多等一秒鐘，只想馬上知道答案。
林采恩停下手邊的工作，聽見他的叫喊，先是回給他一個比太陽還要燦爛的笑容，之後用手掌在唇前圍成一個圓，對著他大喊。
「采——恩——我叫林、采、恩！」她一字一字地喊著，要他仔仔細細地記下。
而聶承杰在心裡複述著她的名字，黑眸不由得盯視著那張在太陽下閃亮的笑顏，幾乎無法移開他的視線。
「林采恩……」聶承杰唇語似地，讓這個名字輕輕滾過他的唇，心裡有某種淡淡的甜意泛開。
他見多識廣，應徵過的員工不計其數，但是還是第一次遇到像她這樣的女孩。
就算他用最挑剔的眼光審視、上上下下地打量她，卻也挑不出太大的毛病，她給人的感覺，好得不可思議。
她長得不算絕美，頂多就是清秀。白皙的小臉，清亮的眼睛，總是笑盈盈的唇，還有一副過瘦的身子……稱不上太漂亮，但就是有種說不出的魔力，能吸引住眾人的目光，包括他的。
他有種預感，這個女孩兒會替他的店帶來不少客人。
當然……也會帶來不少利潤。
光想到這一點，他眼中的笑意更深，玩心再起。
「很歡迎妳成為本店第一個員工！」聶承杰學著她，環起手掌心，孩子氣地回喊了她一聲，誠摯表達他的喜悅。
林采恩隔著距離，看著長得過分好看的年輕老闆。
看樣子，她的新老闆不錯喔！
她這麼想著，輕眨靈動的雙眼，帶著甜美笑容，模樣美麗至極。
長相不錯、個性不錯、笑容不錯、那頭有型的黑髮也不錯……希望，他給的薪水也不錯，那就更加完美了。
原訂一個禮拜還不確定能完工的進度，在林采恩當「臨時工」的幫忙下，不到五天就完成，連裝潢都完工了，而此時她還沒停下當「搬運工」的熱誠，努力將新的桌椅搬進店裡。
很快的，一切都就定位，在燈光的照射下，氣氛好得不可思議，聶承杰心知前景可期，很高興一切順利，進度沒有任何延宕。
「采恩，休息一下，讓他們忙去，我煮咖啡請妳喝。」聶承杰喊住還打算跑出門去的她。
采恩聞言眼睛一亮，用最快的速度衝進吧檯裡，馬上聞到濃郁的咖啡豆香味。
「哇，好香的味道……」采恩享受的閉上了眼，用鼻子去感受它濃郁誘人的味道，用耳朵去感覺那咖啡豆在研磨時的響聲。一邊聞，一邊慢慢靠近，像是能聞出什麼特別的東西一樣。
聶承杰瞧了她一眼，覺得她的表情有夠誇張。
「聞出什麼味道了沒？」他白了她一眼，雖然咖啡的味道迷人，但是她的反應的確有點過火。
「有，聞到了。」采恩微微睜開一隻眼睛，看了他一下，伸出纖細的食指，對他補充一句。
「再給我一分鐘，再讓我多聞一下……」
聶承杰嗤了一聲，瞧她演得跟真的一樣。
他搖搖頭、沒理會她，回身準備煮咖啡的器具，打算等咖啡磨好之後馬上煮，氣味才會更香濃。
「有點酸，我想應該還帶著點苦，不過奇怪的是，我怎麼覺得還有點甜……」采恩一邊說，一邊靠近正在研磨的咖啡豆邊，小臉上滿是疑惑。
聶承杰聞言一驚，停下了手邊的動作。
「妳聞得出來？」這下，可真是大驚奇了。
采恩慢慢地點頭，很習慣大家不相信她的「超能力」。
「我的鼻子……還挺敏銳的。」所以她受不了太難聞的味道，這讓她在找工作時產生不少困擾。
「這麼厲害？」聶承杰訝異的拿出磨好的咖啡粉，直接擺到她面前。
「這是產於高地的薩爾瓦多咖啡，味道還真的跟妳聞到的一樣。酸、苦、甜味都有，口味溫和，適合初嚐咖啡的人，我怕太苦的咖啡嚇到妳，所以才挑這個口味。」
采恩露出笑容，很喜歡嗆入鼻中的味道，對他眨了眨眼。
「大家都叫我『好鼻師』，我這個鼻子很靈的，不過，我的味蕾也很靈敏，快煮來喝一下吧。」
采恩十分期待，趕忙催促，貝齒輕咬紅唇，一臉興奮。
聶承杰覺得他真是撿到寶了，通常他對人說出的話，會抱持一定的存疑，但奇怪的是，他是真的被采恩說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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