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至傑是個平凡男孩。母親彷彿為了彌補父親意外死亡的悲劇,強迫他接受嚴苛的小提琴訓練,生活陷在日復一日的灰暗音階裡。
女孩孫以芃奇蹟似地走進他生命,短暫的相處竟成至傑永恆而純淨的愛。
剛滿18歲,一場擦槍走火的意外,把蕭至傑送進了監獄,十二年苦牢,歷經許多扭曲的暴力,心性幾乎徹底摧毀。出獄後,他展開一場尋找孫以芃的城市冒險。他一心渴望要回到那個與女孩並肩的美好下午……但,古怪的是,他竟是需要一把槍!
作者簡介:
莫小城
1984年生。台北人。台北醫學大學醫學系畢業。現於空軍服役。大三升大四的暑假由於無法解釋的高溫和莫名迸發的熱血,發憤訂下出書宏願,自此便陷入漫長的寫作和等待時光。熱愛電影,誓死追隨王家衛、朴贊郁、山姆曼德斯、岩井俊二、北野武和杜琪峰。特別傾心於韓國復仇電影和香港黑幫電影。於文學上,村上春樹始終都是燈塔和樂園。同時也喜愛海明威和駱以軍。夢想是可以不懈地創作與眾不同所向無敵的故事。本次為首度參加文學比賽。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電影比文學現實──小野(作家╱編劇)
二○一○年十一月二十四日,我滿頭大汗地跑進了臺大藝文中心的教室,學員們都到齊了,這是臺大野學堂電影劇本工作坊的最後一堂課,我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餐巾紙,像變魔術般地打開來,上面寫著一些密密麻麻的字。我半開玩笑地說:「這是剛出爐的一些關於文學改編成電影劇本的討論會的幾個關鍵報告,和你們熱騰騰地分享。」於是我將餐巾紙上寫的心得報告逐一解釋著,包括「多用動詞少用形容詞」、「通俗商業有它的系統,和藝術同樣困難」等。
因為一小時前我正參加第一屆BenQ「華文世界電影小說獎」的決審會議,我們討論著「什麼是電影小說?」過去在出版分類上如果標明是「電影小說」,通常是指電影要推出前找個「寫手」(這還有點貶抑的意思,連作家都還不夠格?)將劇本改寫成小說。這個改寫的目的其實是宣傳電影的意味大於原始創作。不過這次在華文世界首創的電影小說比賽卻是強調文學的原創性:「小說內容的元素要件,包涵人物角色、背景場景、故事情節,無論類型如何,均須具備相當的清晰度、深刻度,描寫設定有利於且有易於電影攝製者。」
我在電影劇本工作坊上課時最常對學員說的一句話就是:「電影比文學現實。」所謂的現實包括電影的投資和票房回收,其實還有更現實的就是電影的呈現方式。電影是將創作意念透過複雜的攝影、燈光、美術、音樂、效果,轉化成人類最原始的視覺和聽覺,那是人類從嬰兒期就有的原始感官。因此在創作電影劇本時要考慮的元素就比文學來得現實。文學可以天馬行空讓意識和思想隨處流竄,讀者也可以隨著個人的經驗和想像進入文學豐富的想像世界,但是電影不行。一個鏡頭一點聲音就是那麼直接地刺激觀眾的感官,容不下太多的想像,所以有太多想像空間的電影,通常我們就會說:「這部電影的文學性很強。」和「文學性很強的電影」;相對應的就是「電影感很強且容易改編成電影的小說」,簡稱電影小說。
像《那年夏日天光大作》的敘述文字就充滿了電影的各項元素,包括了視覺、聽覺和場面調度,它並沒有太多的文學想像空間,所以它很容易閱讀,因為它已經替讀者解決掉了想像力的問題。它幾乎就像是一部電影那樣的直接。整部小說簡直就像是剪接好的電影作品,每個鏡頭都那麼精準清楚明白,照著一定的節奏慢慢鋪陳,幾乎是到最後一刻才讓真相大白。這部文學作品對我而言,幾乎已經可以很快轉變成電影劇本進行拍攝了,它應該會是一部合乎商業又不失藝術性的電影。
《飛》(出版時改名為《翅鬼》)和《那年夏日天光大作》的敘述方式不一樣,它並沒有《那年夏日天光大作》那樣清楚的視覺和聽覺描寫,但是它卻提供了有著鮮明性格的人物、充滿了創造力的場景和充滿想像力的故事情節。做為一篇奇幻小說,它在文字敘述上乾淨簡潔俐落自成一格,能給予電影工作者極大的想像。它可以是《魔戒》或是《阿凡達》那樣的奇幻大製作,也可以是單純的動畫電影。「電影小說」最終要評比的還是「小說」本身,是屬於文學的範疇,電影在這裡只是形容詞。所以《飛》無疑是相當傑出的電影小說。
《老子不差錢》的敘事結構和《那年夏日天光大作》、《飛》很不一樣,它讓我想起勞勃阿特曼(Robert Altman)的電影《銀色、性、男女》(Short Cuts)和克林伊斯威特(Clint Eastwood)的電影《生死接觸》(Hereafter)。這兩部電影都用了幾條原本不相干的人物線,進行著看似沒有任何交集的情節,當不相干的人物一一出現後,觀眾會隨著情節的發展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像玩拼圖般地將所有情節和人物都拼湊了起來,最後得到了完整的故事。
《老子不差錢》具備了文字幽默簡練世故、情節多變故事性強、角色鮮活的三大優點,如果拍成電影將會是一部很難得的黑色諷刺喜劇,它強烈地反應了現今中國大陸的現實。中國大陸從一個強調社會主義理想的國家搖身變成了凡事向錢看的資本主義社會,這其中的複雜和荒謬提供了創作者很多的題材,網路上也充斥著各種金錢遊戲的小說。而這部小說是同類型中的佼佼者。
相較於文學作品的淵遠流長,電影只不過是只有百年歷史的新興藝術,然而,不過然而,由於電影的創作形式是那麼直接訴諸於人類的視覺和聽覺等原始感官,影響力正快速地成長。第一屆BenQ「華文世界電影小說獎」的舉辦是華文世界的首創,它所宣示的意義到底是什麼?我在課堂上展示的那張皺巴巴的餐巾紙上又寫了什麼神祕心得呢?我想只有等待讀者看了這三部小說後就能領略一二吧。
編按:
第一屆BenQ華文世界電影小說獎
首獎作品為《飛》;
二獎作品為《那年夏日天光大作》;
三獎作品為《老子不差錢》。
欣喜讚歎
小 野 作家╱編劇
王文華 作家
尹麗川 北京導演╱編劇╱作家
林正盛 導演╱編劇╱作家
馬家輝 香港作家╱評論家
郝譽翔 作家
陳玉慧 旅德作家╱劇場編導
楊 澤 《中國時報》副總編輯╱詩人
鄭芬芬 導演╱編劇
鴻 鴻 劇場編導╱作家
魏德聖 導演╱劇作家
(按姓名筆畫為序)
欣喜推薦
閱讀幾乎欲罷不能,整個作品簡直就像是剪接好的電影……這部小說竟然奇蹟式地完成了一種不可能的形式,那就是整部小說充滿了電影感,卻有不失文學作品的必要條件。
小野(作家╱編劇)
電影感強,……情感亦強烈,贖罪、人人都是共犯的主題,具有宗教色彩。和母親最終的情感和解,也甚為動人。
尹麗川(北京導演╱編劇╱作家)
刻劃出青春歲月那熱情張狂底下的荒謬情境……《那年夏日天光大作》,那白花花的日光下,青春生命亮晃晃地殘酷進行著。
林正盛(導演╱編劇╱作家)
作者精於透過描述小器物或小動作或小獨白開展故事,……劇情很有畫面動感,甚至讓人有錯覺,以為是先拍了電影,才把電影改編為小說。
馬家輝(香港作家╱評論家)
《那年夏日天光大作》如此的流暢、自然,以一種穩健的節奏,將主人翁沉淪與墮落的經過,娓娓地全盤道了出來,彷彿事情必得是該如此如此的發展。也因此小說吸引人的,不再是故事的高潮起伏了,而是在細節和畫面的鋪排之上,在場景和場景的串連之間,那種有條不紊的平靜風度,以及乾淨爽朗的文字。它使得這本小說有了特殊的風格,……充斥於小說之中的殘酷,也都顯得無比的真實,有如直逼到眼前的鏡頭,令人不得不睜大眼睛,去看。
郝譽翔(作家)
一個神聖到不容侵犯及難以想像的愛情故事。以愛情的至高純淨對照人世的骯髒醜陋。
陳玉慧(旅德作家╱劇場編導)
名人推薦:電影比文學現實──小野(作家╱編劇)
二○一○年十一月二十四日,我滿頭大汗地跑進了臺大藝文中心的教室,學員們都到齊了,這是臺大野學堂電影劇本工作坊的最後一堂課,我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餐巾紙,像變魔術般地打開來,上面寫著一些密密麻麻的字。我半開玩笑地說:「這是剛出爐的一些關於文學改編成電影劇本的討論會的幾個關鍵報告,和你們熱騰騰地分享。」於是我將餐巾紙上寫的心得報告逐一解釋著,包括「多用動詞少用形容詞」、「通俗商業有它的系統,和藝術同樣困難」等。
因為一小時前我正參加第一屆BenQ「...
章節試閱
1
剛過正午,蕭至傑倚在馬路旁的紅色磚牆前。他選了一塊黑絨毯般的樹影站著,即使如此,他依然出了一身悶汗。頭頂蟬聲大作,網子般蓋下來,無處可躲,噪叫地提醒他某些回憶,某個夏日。
他已經等了三個多小時,抽了半包七星,但他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對街那扇鐵灰色的門。他初來時,還有點納悶,是否找錯了地方。
整棟建築物從正面看去,幾乎沒有他熟悉之處,他很難想像自己在裡頭生活了十二年。出來的那一天,他沒有回頭,大家都說那是不吉利的。他今天才發現,建築物的正面有著左右對稱四個大字,「及時醒悟,回頭是岸」。
十八到三十歲,本該是一生最燦爛的時光,他都耗在裡頭了。消散不去的尿臊體味,日復一日的刻苦勞動,汙辱難堪憤怒絕望,如影隨形就是他的青春。第一晚的印象他始終歷歷在目。
那是個陰暗狹小的牢房──獄卒總是稱那為舍房,就像他們說監獄是矯正機關一樣。名字沒有任何意義,某種程度上,對至傑來說,那裡就是地獄──六坪大的房間關著七個人。獄卒打開門的時候,十四隻眼睛盯著他,他從沒有感覺自己如此弱小過。面前的空氣似乎有股壓力,像一堵牆,他無法移動。有隻手從後面推了他一把,鐵門關上,三副鎖?啷?啷依序鎖上。最後一道尾音消散在空中後,他才猛然驚覺,自己真的失去了自由,還有其他所有美好的東西。儘管當時他根本無從描述或知覺那些事物為何,但光是那念頭,就足以使他從體內撕裂般痛苦起來。
他強忍著蹲下去的欲望,貼著柵欄站著,兩手抱著棉被和裝有盥洗用具的臉盆。已經沒有人盯著他了,但他仍舊站在原地,面前沒有地方供他容身,地上七橫八錯的黝黑身軀佔滿了所有空間。
他始終記得自己當初站在那裡,左手食指摳著臉盆側面的標籤貼紙。他把貼紙摳起一個小角,讓那個範圍逐漸擴大,當他發現貼紙快脫落時,便用力撫平,然後換一個角落開始摳。他不敢開口,不敢詢問,只是安靜地壓抑內心的需求,期待事情自動發生轉機,或只是等待時間過去,彷彿這也是解決的一種方法。
類似的情境他已經歷過無數遍,很習慣了,就像習慣自己的長相。國小二年級的時候,他因為上課吵鬧被罰在走廊半蹲十五分鐘。
他沒有戴手錶,不敢隨便進去,怕時間還沒到,也不敢開口詢問時間,就這麼撐著發抖的雙手雙腳,一直半蹲到下課鐘響。女老師走出來看到他,臉上先是驚訝的表情,接著馬上生氣地說,「不是叫你十五分鐘自己進來嗎?」
四年級的全校朝會也是。那天操場熱得像沙漠,他在人群中被曬得頭昏眼花,十分不舒服。有好幾次,他都想舉手和經過的訓導主任報告,希望能下去休息。只要簡單的舉起手就好,但他就是辦不到。
他想或許能先試著從挪動手腕開始,但反而連手指都無法移動。他只能眼睜睜看著主任一遍一遍經過眼前。
朝會結束前的五分鐘,他吐了,吐在前面一個女同學的背上頭髮上小腿上。女同學尖叫的聲音響徹整片天空,所有人以他為圓心急速退開,像是水滴落到螞蟻群裡。
儘管後來他有了改變,但如今面對滿室的凶神惡煞,他又回到當初那個提不起勇氣的小男孩。他下意識忽略這感覺──自己是懦弱無用的──繼續摳弄著搖搖欲墜的貼紙。
某個人起來去上廁所,小便的聲音在那一瞬間把他帶到山裡。某個不確定的童年回憶中,他和爸爸媽媽一起爬的山似乎也有這樣的水聲,像是廣播般走到哪裡都聽得見。聲音停止時,他又回到陰暗潮溼的牢房。然後他注意到男子躺回去時留了一點空位,再眨一眨眼,男子用不被別人看見的手勢,招手要他過去。
他躺下時,從齒縫間擠出一聲謝謝,那聲音小到連他自己都聽不到。沒多久,對面一名男子站起身朝他走來,一個肥胖壯碩的男子,兩隻手臂像是穿長袖般刺滿紅紅綠綠的圖騰。男子站在他面前,綠豆般的眼睛緊緊瞪著他,接著彎腰拿走他的棉被走回去,當成枕頭躺下來。整個牢房沒有人開口,沒有人瞧過來,甚至沒有人改變自己原本的姿勢。就連剛剛讓位給他的男子──至傑潛意識中已把他當成整個監獄唯一的好人──此刻也是背對著他躺著,彷彿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半夜的時候他哭了。牢房太冷也太黑,天花板沉沉地壓下來,壓得他無法呼吸。他感覺自己不是蜷縮在四壁皆存的水泥地上,而是某個蠻荒曠野裡,隨時可能被攻擊,四周是無止盡的恐懼和黑暗。他想家,想他的母親。
有人狠狠推了他一下,是讓位給他的男子,他用氣音說,「喂,不要哭了,你把阿肥吵醒,他媽的一定揍你。」
即使如此,他依舊斷斷續續哭著,阿肥翻來覆去,好幾次他以為自己就要被揍了,但阿肥始終沒有醒來。
那是他最長的一晚。
至傑的視線因為汗水而模糊,他揉揉眼睛,繼續盯著鐵灰色的門。警衛室似乎有了動靜,一名警衛放下電話走了出來。他離開磚牆,往前站了兩步。門打開,冬瓜在戒護主任和獄卒的陪伴下出現,他瞇起眼睛,似乎一時無法適應外面的光線。主任拍拍冬瓜的肩膀,塞個東西在他手裡,對他說了幾句話。
「好好做人,別再回來了。」當時主任就是這麼對至傑說的,塞給他一千元,讓他搭車回家。
門關上了,冬瓜站在馬路邊像被留下來的人。他穿著白色汗衫、黑色西裝褲和涼鞋。他比入監時瘦了許多,衣服鬆鬆的掛在身上,給人一種淒涼的感覺。他臉上的皺紋像凝固的黃色波浪,看不見髮根的頭顱也是黃色的。他站在烈日下,一時不知何去何從。
本名林建東的冬瓜是監獄常客,進出監獄的次數之多,似乎早就印證了他不是吃這行的料。但他偏不信邪,每次出來總拉著新認識的獄友,想要幹一票大的。四十二歲那年,他和另外兩個朋友運了總價五億的毒品被逮,這次一關就是二十年。
冬瓜是至傑在監獄裡的第一個朋友,因為那個挪出來的空位。他是個矮小的男人,一點也不起眼。但他在監獄裡度過的龐大時光,讓他有一種泰然自若的悠閒,彷彿監獄是一間養老院--差勁但還過得去,至少沒有東西是可怕的。他的形象給至傑很大的震撼,有一段很長的時間,他看他的眼神都有一種由衷的尊敬。直到他也待得夠久,經歷了一些事情後,才改變了觀點。
冬瓜終於決定往左邊走,至傑越過馬路追了上去,他喊住他。
「小傑?」冬瓜睜大眼睛,過了一會兒才忽然想起似的浮出笑容。至傑待在監獄的最後幾年,兩人的關係已有了微妙的變化。他們仍然會一起行動,但也就僅止於此,裡頭並沒有比南國的雪更多的夥伴意識。「你怎麼在這裡?」
「我記得你今天出獄。」
冬瓜的表情有點恍惚──彷彿至傑的回答和他的問題並沒有關係,或是他無法理解其中的關連──但他的笑容仍然堆在那裡,在一道道的皺紋之間,卡住般掉不下來。
「我有事想要拜託你。」
層層烏雲中有束光射了出來,他終於聽懂了至傑的話。但另外一抹雲又罩了上來,他在至傑的雙眼裡看見一股強烈的情緒。
「什麼事?」
「我想要弄一把槍。」
至傑和冬瓜坐在計程車裡,車裡冷氣很弱,冬瓜不時抱怨著。司機轉了好幾次旋鈕,但依舊徒勞無功,冷煤似乎是沒了。冬瓜放棄的打開車窗,吹進一股強勁的暖風,風裡有海的味道。
方才他和冬瓜說了買槍的原因,沒有完全誠實,但也不算是說謊。冬瓜沒有思考太久,就答應了。但他提議先去吃一頓,「要等到晚上,沒有人大白天談生意的。」
冬瓜像是瘋了一樣,點了遠超過兩個人可以吃的東西。至傑知道這餐是他買單,但他沒有阻止他,除了啤酒,他只讓他點了兩瓶。晚點還要幹正經事,他不能讓他喝醉。冬瓜有點掃興,他本想用戒護主任給的錢買酒,但想想又算了,改點了更多的菜。那些沒吃完的打包起來有五公斤重,冬瓜笑說這兩天不愁沒飯吃了。出來海產店是下午四點,冬瓜似乎覺得還不夠晚,至傑也同意。
他已經等了一個多月,不差這幾個小時。
冬瓜笑說要帶至傑去一個他知道的地方。那笑容他很熟悉,監獄裡每一個人都有那種笑容,當他們談論到女人,談論到遙遠未來的欲望的時候,每張臉嘩嘩咧開都是一樣的笑容。至傑自己也有那種笑容,但他的本質和其他人不太一樣,那是更帶有浪漫夢想的天真笑容。
至傑的第一次在十六歲的時候,那是他的第一個女朋友。如今至傑已經想不太起來對方的長相,只記得那女孩未發育的乳房,和自己對那乳房誇張猛烈的欲望──現在的他是很難對那小男孩般的胸脯產生欲望了。
他和女孩在一起兩個月後就分手了,分手的原因完全想不起來。
之後他陸續又交了一兩個女朋友,時間都很短暫,也沒有人真的認真。不過和這些女孩睡覺的時候,他都是快樂的,彼此都喜歡對方的身體,毫無保留接受對方的欲望,並還以相等程度的熱烈激情,那是他在獄中自己解決時最常想起的畫面。
剛出獄的頭幾天,他去了一趟窯子,十二年的性欲迫不及待想要發洩。那是好幾個獄友同聲推薦的妓女戶,女人的素質和年齡都是北部最好的,他們如此保證。他買了一盒保險套,經過第二間便利商店時又買了一盒。
一座座矮小的房子緊鄰著,像檳榔攤般開了大面的玻璃窗,四周裝飾紅色藍色的霓虹燈管,透出一股廉價的氛圍。女人們畫著俗豔的妝,穿著質料低下的薄襯裙,坐在窗裡展示自己。她們見他走過都抬起頭來衝著他笑,年輕的看起來也有三十幾歲了。
他徹底失望,在心底暗罵那群精蟲上腦的獄友,但他濃厚旺盛的性欲在夜色下卻沒有消退的意思。他晃了許久,終於找到一個比較年輕的女郎,面貌還算清秀。他上前和女人講價,詢問女人的年紀,二十九,女人說。他便付錢進去了。
他那晚用掉一個保險套,失去了不切實際的幻想和童貞的笑容。
冬瓜在車裡有一搭沒一搭和他聊著,他隨口應答。冬瓜已經很久沒有和他說這麼多話,密閉的車箱此刻像是另外一個監獄,他們又成為某種體制下的朋友。
冬瓜先下車,仍是至傑付的錢。不是上次的妓女戶,是一個老舊的社區。快五點了,陽光依舊熱熱的曬著皮膚。冬瓜在前頭帶路,步伐比先前快了一些。
走進一棟灰黑的公寓,坐電梯上到四樓。在電梯裡,冬瓜的左腳不自覺輕輕晃抖著,震動傳到至傑身上,像是老人溼黏黏的性欲爬上身,教人不舒服。
電梯外是一條長長的走廊,隔一段距離才有一盞微弱的燈,冬瓜熟門熟路地指著門上的春聯。
「有貼這道春聯,就是有在賣。」冬瓜回頭朝他使了個眼色,「這春聯定期換的,不過別擔心,問我就知道了。」(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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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過正午,蕭至傑倚在馬路旁的紅色磚牆前。他選了一塊黑絨毯般的樹影站著,即使如此,他依然出了一身悶汗。頭頂蟬聲大作,網子般蓋下來,無處可躲,噪叫地提醒他某些回憶,某個夏日。
他已經等了三個多小時,抽了半包七星,但他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對街那扇鐵灰色的門。他初來時,還有點納悶,是否找錯了地方。
整棟建築物從正面看去,幾乎沒有他熟悉之處,他很難想像自己在裡頭生活了十二年。出來的那一天,他沒有回頭,大家都說那是不吉利的。他今天才發現,建築物的正面有著左右對稱四個大字,「及時醒悟,回頭是岸」...
作者序
創作緣起 莫小城
我在二○一○年夏天和幾位朋友到西班牙玩了兩個禮拜。某個晚上我們在蘭布拉斯大道喝涼酒喝到很晚,在午夜回程的計程車上,其中一位女生突然提起她朋友在國外念書的事。她的那位男性朋友,某天晚上出門時,在樓梯轉角撞見一名黑人壓在一女子身上。他看見女子掙扎反抗,黑人聞聲轉過頭來,惡狠狠地瞪著他。最後他靜靜地走了出去,什麼事也沒有做。沒有求援,沒有報警,任悲劇在暗處繼續進行至結尾。
在稍嫌溫熱的計程車裡,一股寒顫從我尾骨竄至頭頂。正義究竟在哪裡?……我想,面對現實的殘酷邪惡,我們有時的確只能悲慘地一路懦弱下去,但我仍相信且深深期待,某個時刻我們會突然勇敢起來,忘記一切捨身捍衛正義。於是我寫了這麼一個故事。
創作緣起 莫小城
我在二○一○年夏天和幾位朋友到西班牙玩了兩個禮拜。某個晚上我們在蘭布拉斯大道喝涼酒喝到很晚,在午夜回程的計程車上,其中一位女生突然提起她朋友在國外念書的事。她的那位男性朋友,某天晚上出門時,在樓梯轉角撞見一名黑人壓在一女子身上。他看見女子掙扎反抗,黑人聞聲轉過頭來,惡狠狠地瞪著他。最後他靜靜地走了出去,什麼事也沒有做。沒有求援,沒有報警,任悲劇在暗處繼續進行至結尾。
在稍嫌溫熱的計程車裡,一股寒顫從我尾骨竄至頭頂。正義究竟在哪裡?……我想,面對現實的殘酷邪惡,我們有時的確只能...
目錄
小說本文
創作緣起 莫小城
電影比文學現實 小野
評審的話 小野、尹麗川、林正盛、馬家輝、陳玉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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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緣起 莫小城
電影比文學現實 小野
評審的話 小野、尹麗川、林正盛、馬家輝、陳玉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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