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路,就對了!」
極速十三公里的狂想旅程,小唐的尬車人生告訴我們:
「世界不會向我走來,除非移動自己,擁抱世界。」
誰是小唐?一位重度小兒麻痺患者,一個幼年喪父失母的孤兒,自稱為一條「王子變青蛙」的生命。但,他也是人車一體、輪椅界的過動兒、唐董、參選議員和台北傑出市民、通用設計界的重要推手、他還曾二度泳渡日月潭,號稱「全台灣游得最快的漂流木」。這些都是小唐------哇!他是怎麼辦到的?他為何有這樣的生命態度?
作者簡介:
◎高有智
擺盪在處女座和天秤座的男人。目前擔任中國時報調查採訪室記者,畢業於台大新聞研究所、台大動物系。曾獲卓越新聞獎、吳舜文新聞獎、星雲真善美新聞獎潛力獎、雲豹新聞獎、社會光明面新聞獎、台灣公益新聞金輪獎與學學獎等,合著有《陪你一起慢慢走》、《我的小革命:相信夢想,相信自己內在的力量》、《我的小革命:顛覆主流》、《我的小革命:永續生活》、《台灣百年生活印記》與《台灣的驕傲》等書。當了記者多年,曾經以為夢想可以讓人偉大,如今卻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但始終相信熱情、美好的事物可以改變世界,狂想會帶來意想不到的力量。
◎唐峰正 (小唐)
唐峰正喜歡大家叫他小唐,現任「自由空間教育基金會」董事長,光是基金會的名稱就能透露他的心聲,追求獨立自主是他一直以來的堅持和狂想。因著這樣的想法,他克服了成長過程中許許多多的困難坎坷,把這股力量化成行動,讓他在競爭激烈的社會中,為自己也為大眾創造了許多福利,他把國際流行的通用設計發揚到台灣,稱為重要推手。現在的小唐,彷彿證明了他的輪椅是不存在的。
各界推薦
得獎紀錄:
●1998第一屆全國大勇獎
●2002獲選內政部金鷹獎
●2004獲選台北市傑出市民代表---推動台北市無障礙空間貢獻卓越
●2007獲頒第二屆總統教育百人團獎
名人推薦:
名人推薦
教育界、社福界、演藝界、運動界、文創界 各界力讚!!!
當我們看到了一些身心障礙的人難免會有惻隱之心,有時也很想幫助他們一把,可是看了這本書後我們應該改變這樣固執的偏見和成見。
當我們發現他們不但能樂觀開朗幽默的生活著,還能用他們的智慧和能力幫助其他需要他們幫助的人,我們應該肅然起敬,並且對自己擁有健全的四肢感到愧疚。
因為他們的存在和他們的故事,再再鼓勵了我們這些被上天恩賜的人,要好好的活著,要好好的回饋這個社會,幫助更多的人。
(作家 小野)
認識有智雖不長,他卻很快的贏得我對他個人與專業多方面的相知相惜,尤其他樂天的外表下有隻正直剛毅的背脊撐著,讓人感到格外開心且安心。當我讀有智寫說他順著小唐的人生悲喜而哭笑時,我挑著眉疑「真的嗎?」 果然,沒多久,我就陷在有智的筆跟小唐的命交纏出的字裡行間裡又哭又笑。
只是,這哭笑間還有千百滋味,有些笑好苦、有些淚好甜、有些笑是捧腹、有些淚好痛、有些笑是羨慕,有些淚是憐愛……笑淚以不同組合隨著文字推進變換,實讓人哭笑不得也不得不哭笑。對照下,我們看似完好的身心,反而敘述了我們生命的殘缺與貧弱。而小唐身體的不足,卻定義了他生命的完整與豐厚。還好,讀完小唐的故事,彷彿也盜取了他充沛的極速,蒼白的命因此添了些血色。
(兒童文學工作者、小說家 幸佳慧)
你平視無感的目光看不見他,你必須低頭才看得到他,因為這位生命鬥士的人生故事值得你低頭細讀。
你僵直高傲的脊椎沒法和他對話,你必須彎腰才能聽得見他,因為他的生命歷程需要你的謙卑才能共鳴。
低頭彎腰,你將發現:你的挫折,輕如鴻毛;你的信心,寥若晨星;你的夢想,了無新意;你的人生,乏善可陳。
你需要學習的功課,盡在眼前!
(台灣大學新聞研究所教授/台灣大學多媒體中心主任 彭文正)
透過一位同在創業的朋友介紹,我有幸認識唐先生!因為同樣喜歡網球運動,初見面那天,就一路從五月底即將上演的「傳奇再現˙夢幻球星邀請賽」,聊到這幾年在台灣推動台灣網球運動的甘苦,我也把握機會請教了唐先生這幾年在推動「無障礙空間」所遇到的困難.當聚會結束,離開咖啡館的那一刻,我突然覺得,我好像看完了一部電影,一部非得推薦給我所有朋友們看的電影.
我們常說,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但如果您看完這本書,相信您會和我一樣,開始對自己的生命有了更多的感激和期望!和唐先生過去所面臨的困難、挫折、考驗相比,我們那些自以為肯定過不去的難關,都顯得微不足道了!
如果一個把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比喻為擁有資源,那麼,唐先生肯定是沒有太多的資源!但,他卻擁有一顆堅毅的心,和永不放棄的態度,讓他屢屢突破艱難的處境,為他的生命寫下一篇篇動人的詩章,也讓他的故事,和我們的故事產生了差異化.
如果我們每一位,都能從這本書上學習到唐先生的樂觀、開朗、與堅毅.我深深地相信,我們的人生會變得更美好,台灣,也會變成一個真正「無障礙」的國家!
(蓬勃運動事業有限公司執行長 徐正賢)
小唐是我見過最有幽默感、又對社會充滿熱情的人,每次看到他總讓我再次省思身為設計師的責任。這本精彩的傳記可讀性相當高,小唐用樂觀的筆觸敘述從小到大生理限制所帶給他的影響,還有他如何克服障礙、活出不凡的生命經驗,相信這本書能激起所有讀者對生命意義的反思,對身障者有更多的同理跟體諒,也能感染這股企圖改變現狀、創造美好世界的熱情。具有人性關懷的通用設計預見了未來的社會趨勢,而我們生活周遭仍有許多細節需要倚賴設計思考跟創新突破來滿足大眾的日常需求,讓我們跟小唐一起見證更多「不可能的可能」!
(奇想創造公司執行長 謝榮雅)
小唐創辦的自由空間教育基金會成立於二○○五年十二月,當時我以通用設計為研究主題的碩士論文也寫好了,並順利畢業。在二○○六年的某一天,小唐看了我的碩士論文,寫信給我。他對於我僅是一位青年學子感到驚訝,我則是對於台灣有人在推廣通用設計感到驚喜。有著相同理念的我們,在二○○七年四月,一同參加日本通用設計參訪團,終於見了面。
相識至今,小唐的堅毅及樂觀一直令我深感佩服,不論遇到任何困境都能勇敢克服、幽默以對,著實不易。更重要的是,和小唐相處,不需要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因為他從不把自己當成是弱勢,而我也不認為他是弱勢。推廣通用設計的我們很清楚,是我們的社會環境造成某些族群變成弱勢了。因此,我們堅信通用設計能讓世界變得更美好,並期盼通用設計的種子能在台灣遍地開花!
(《愛X通用設計》作者、台灣互動設計協會經理 余虹儀 )
得獎紀錄:●1998第一屆全國大勇獎
●2002獲選內政部金鷹獎
●2004獲選台北市傑出市民代表---推動台北市無障礙空間貢獻卓越
●2007獲頒第二屆總統教育百人團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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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界、社福界、演藝界、運動界、文創界 各界力讚!!!
當我們看到了一些身心障礙的人難免會有惻隱之心,有時也很想幫助他們一把,可是看了這本書後我們應該改變這樣固執的偏見和成見。
當我們發現他們不但能樂觀開朗幽默的生活著,還能用他們的智慧和能力幫助其他需要他們幫助的人,我們應該肅然起敬,並且對自己擁有健全的四肢感到愧疚。...
章節試閱
前言/高有智
如果有一天,你走在台北雙連站附近,看到人群中閃過一台輪椅,就像哈雷機車般招搖與醒目,上面還插著一面橘色小旗,疾速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山人海裡,你可能就是遇到了小唐(唐峰正)!
小唐是一個小兒麻痺的患者,儘管只有一隻手的力量,坐在輪椅只有一百公分高,茫茫人海中,很難察覺到他的小個子。他在街頭闖蕩,在都市中求生,就像快樂的小蜜蜂,飛到東,飛到西,簡直就是輪椅界的過動兒,他的世界從來不曾停止過。
我認識小唐超過十年,第一次相遇是遠赴日本參訪台灣高鐵的無障礙車廂,當時車廂還在日本施作。小唐是高鐵公司邀請體驗的身心障礙者,我則是中國時報的記者,小唐在社福界早有名聲,為了推行無障礙運動,他到處踢館抨擊,火力十足。
我私下覺得,小唐是一隻有趣極了的「小動物」,說話風趣,表情豐富,就好像他的吉祥物「土撥鼠」一樣可愛。雖然看起來討喜無害,但個性急公好義,又有用不完的充沛能量,就像是某家鹼性電池所宣稱,就算全世界都累倒了,他還可以活著。
多年之後,我又與小唐在台北巧遇。他還活得好好的,戰鬥力又提升了,變得更有活力,當然,還是坐在輪椅上啦!「小唐」已經變成了「唐董」,創立了自由空間教育基金會,推廣「通用設計」(Universal Design)的理念。
他身上隨時帶著文宣,一直拉住我宣揚他的狂想曲,充滿熱情又瘋狂的行徑,叫人很難拒絕。終於,找到了機會,中國時報開闢「我的小革命」專欄,我寫了他的故事,也瞭解這位「UD教主」,為何整天嚷嚷「通用設計救台灣」,為何那樣執著推銷「通用設計」的夢想。
因為巧合,我認識了小唐;因為通用設計,我看見了小唐的夢想,也走進了不為人知的生命歷程。幾次交談中,小唐的故事就像是電影一樣,一幕一幕出現在眼前,劇情高潮跌起,令人難以置信。
從幼年喪父,母親離家出走,老阿嬤背著他上學,小唐失去了摯愛的親人後,孓然一身,在二十五歲留下遺書,隻身北上闖蕩江湖。人生地不熟的城市,他找到了人生第一份工作,甚至進入台北市政府當職員,一股改革社會的熱情,毅然決然辭去工作,投入市議員選舉,在意氣風發之際,也嘗到生平最大的挫敗。沈潛之後,小唐從公益起點出發,自己帳戶存款不到五萬元,卻能募到五百萬,成立基金會,「通用設計」就此成為一輩子最大的目標。
小唐每次都講到口沫橫飛,盪氣迴腸,不管是九死一生的驚險遭遇,或者是失去愛人和親人的傷慟往事,很難想像,眼前這個不到一百公分的軀體,卻有巨人般的身影。他的熱情是上天賜予的禮物,他的笑容是悲歡人生最深刻的烙印,對於他的生命轉折,我也充滿好奇。
「你能幫我出書嗎?」當小唐捧著多年來整理的札記與文章,希望找人出書分享內心世界。當我仔細翻閱,順著他的人生悲喜交錯,我也跟著笑,跟著哭,他的腦子裡不斷有瘋狂念頭,就像活在奇幻的魔法世界中,隨時準備要開著電動輪椅與大魔王廝殺;有時候,又看到他的孤單身影,一個人無助地走在騎樓,眼前有許多跨不過的門檻,他憤怒,他感傷,他也徬徨,深怕自以為是,卻又想改變世界。
儘管記者工作忙碌,我實在沒有藉口跟他說「不」,因為他的故事感動了我,他的力量也感染了我。茫然困頓的台灣社會需要魔法力量,我也想挖掘這股力量,這是小唐的「狂想曲」,也是我的「練習曲」,如同電影《練習曲》的對白:「有些事現在不做,一輩子都不會做了!」我只好讓自己穿梭時光,跟著小唐在冒險國度中闖蕩!
我們重新訪談,規劃出書的架構,只要找到閒暇時間,就是聚在一起訪談和討論。我用「狂想曲」為基調,串起小唐的人生經歷。小人物的狂想曲,如同都市水泥大樓的窗戶,不僅會呼吸,也能找到陽光。小人物的力量雖小,或許改變不了全世界,總有作夢的權利,在苦悶的大環境底下,總是想要找到希望。狂想是人生的出口,不管是否實現,做了再說,生命自然會找到出路。
狂想具有顛覆的力量,具有瘋狂的趣味。當前的社會氛圍,談理想有時太過正經八百,談夢想卻又過於浮濫。在小唐的身上,或許「狂想」恰到好處。因為狂想,才會有行動的力量;因為行動,才會有意外的故事;因為故事,才會有豐富的人生。
本書前三章的主題,包括離鄉、童玩、母愛狂想曲,這是二十五歲前的小唐,在嘉義鄉下時期的小唐,如同許多走不出家門的身心障礙者,在原本的世界裡打轉,也忍受命運之神諸多無情的對待與考驗。
第四章之後的求愛、求職、求生和追星狂想曲,呈現人生不同的階段與生命樣態,如何在大都市求生,如何找到自己的未來,小唐用行動證明了,身心障礙者不僅可以獨立生活,也可以體驗多采多姿的人生。
第八章和第九章的主題是選舉和UD狂想曲,勾勒小唐參與公共事務的過程。身為身心障礙者,他不僅關心自己的生活大小事,也投身在社會公益當中,引進「通用設計」的觀念,巡迴各地演講推廣,帶動設計思潮和無障礙運動改變,企圖改造社會。他曾經過於自負,曾經跌倒,也懂得爬起,重新出發,這是小唐的故事,是「通用設計」的故事,也是台灣社會改變的故事。
全書最後以「遊俠狂想曲」做為結束,除了讓讀者感受身障者移動的困難,也感受到小唐永不停止的生命力量。
這本書的每一章如同一堂講座,探討人生不同階段的學習與成長,交雜著喜怒哀樂,是青春的紀事,也是永恆的回憶。這是小唐的人生階段,不也是每個人的人生階段?每個人幾乎都曾經歷童年、母愛、離鄉、追星、求職等成長階段,那些年也曾追過男孩或女孩。透過小唐的狂想曲,我們共同尋找人生的非凡意義,召喚每個人血液裡的狂想因子。
這不只是一本勵志書,也不只是傳記書,對我來說,很像是一本魔法書,書中每篇章節充滿瘋狂的力量,讓人歡笑,讓人落淚,也想要跟著加入「狂想」的行列。在苦悶平淡的時代中,在我們所處的社會裡,狂想不就是一股熱情狂野的力量?跟著「狂想曲」的節奏盡情搖擺吧!
第一章 離鄉狂想曲
你會怎樣介紹自己?當人們第一次見到我,到底會留下什麼印象呢?
「大家好,我是唐峰正,什麼?什麼?你聽不清楚,唉唷,我不是『唐氏症』啦!我是唐峰正!」我是個不折不扣的輪椅族,常常這樣介紹自己,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化解彼此尷尬氣氛,也留給人們深刻印象。我習慣用幽默風趣的語言,拉近彼此的距離,改變旁人的異樣眼光。所以,你們隨時都可以靠近我一點,再靠近一點,但千萬不要坐到我身上喔!
改變第一印象
我是小兒麻痺的重症患者,好朋友習慣叫我「小唐」,有人也喊我「唐董」,因為我創立了一個基金會,並且擔任董事長。
我生平第一件瘋狂的事情,就是在二十五歲的那一年,留下一封遺書,從偏僻的嘉義老家,隻身前往台北闖蕩江湖。原本擔心會客死異鄉,最後發揮打不死蟑螂的生命力,活得就像一尾活龍,現在還能在這邊吹噓人生。
比別人幸運的是,我隨身都帶著「椅子」,根本不怕買票要排隊,尤其是聽天王天后的演唱會時,特別好用,就算所有椅子都被搶光了,還是可以留下「一席之地」。
從前有一部電影描述「機器戰警」,裡頭男主角就是人與機器的巧妙結合,人機成為一體。我也像是「半機器人」,上半身可謂是文質彬彬,玉樹臨風,下半身則連結著一台輪椅,催緊「油門」時,真的是走路有風啊!
只是身為主角的我們,往往被代步的輪椅,搶盡了風采。
對一般人來說,遇到了輪椅族,就跟黃種人看到白人或黑人一樣。無論長的高矮胖瘦,圓扁粗細,都以為差不多。
很多人看到輪椅的那一刻,在心中就成了定局,停留在既定的刻板印象,認為「這群人」幾乎就是一個樣。在所謂「正常人」眼裡,我們殘缺的部分,也成了共同標籤,自然而然把我們圈成一個團體。
有一次,我在台北市敦化北路的十字路口等過馬路,看著車水馬龍,人來人往,這是台北市熱鬧的街頭景象,當我蓄勢待發,準備綠燈一亮,就要往前衝刺之際,突然被叫住了。
「我要買口香糖,請問一條多少錢?」一位帥氣的男生,穿著筆挺西裝,為了在心愛的女人面前,展現悲天憫人的好男人形象,興沖沖地跑過來,伸手往口袋掏錢,想要跟我買口香糖。這是取悅女生的老招數,沒想到,到今天還有人在用,真不知道他是哪雙眼睛看見我在賣口香糖。
我當場忍住大笑,假裝翻了翻包袱,又不想讓他失望,轉頭對他這樣說:「先生,我也喜歡吃口香糖,但沒有賣口香糖,我口袋還有剩一些,可以請你吃啦!」這位帥哥聽了之後,一臉尷尬,連聲道歉,趕緊帶著心愛的女人逃離現場。
很多人走在路上,只要看到輪椅族,就想可憐我們,以為我們「這種人」,大概就是靠賣口香糖維生,但我沒有賣口香糖啦。所以,各位鄉親,下次看到我,不用太過熱情,千萬也不要想跟我買口香糖。我會很樂意分給你們吃,只要不跟我搶就好。
你是忠仁?還是忠義?我是不仁不義
另有一次的經驗更誇張,我在台北街頭遇到一個中年男人,看起來應該是企業人士,很像獅子會或扶輪社的社會名流。他看見了我,突然衝過來,一把抓住我的輪椅,雙手就搭在輪椅的扶把上,臉越來越靠近,越來越靠近我,從上而下,從左至右,仔細端詳了十幾秒,最後一臉狐疑地問說:「我大概知道你是誰,你說,你究竟是忠仁?還是忠義?」
「抱歉啊!我不是忠仁,也不是忠義,我是不仁不義啊!」唉,又是遇到一個熱情的怪老頭。我乾脆就順著他的話回了他,他也當場笑開了。
接受全台第一宗連體嬰手術的忠仁和忠義,實在是太有名了,媒體大肆報導,每隔幾年就又拿出來炒一次。很多人都誤以為,只要長得瘦瘦小小,坐輪椅的身心障礙者,不是忠仁,就是忠義。這種誤解常常讓我哭笑不得,啼笑皆非。
這就是一般人的刻板印象,民眾往往簡化身心障礙者的多元類型,以為我們就是賣口香糖,共同名字不是叫做「忠仁」,要不然就是「忠義」。如果金馬獎影帝劉德華是從小就坐在輪椅上,一般人恐怕也不會先注意到他是「帥哥」,浮現在心中的第一印象,也會是那台「輪椅」。
坐輪椅的劉德華和阿吉仔差別不大,就算劉德華比別人卡認真,他比別人卡打拚,還是會比別人卡「歹命」,同樣要跟著阿吉仔去走唱,手牽手哼唱著「命運的吉他」啊!!
我對初識朋友的分類
般人和我初次見面時,大致會有兩大類型的反應,在光譜的兩端,分別是「接受體貼」與「排拒恐懼」。
第一種類型是「接受體貼」的人。
他們會顧及我的行動不便,願意多加關注。例如,他們隨時注意路面是否凹凸不平,用餐時,也會貼心將食物擺在靠近我的範圍。當然,這些體貼還是得靠常識與經驗累積,才能呈現細膩之處。有些朋友確實是抱著開放的心胸,他們誠懇,也很願意努力學習,願意聆聽我的需求。
至於「排拒恐懼」類型的人,初次見到我時,往往手足無措,臉色相當凝重。 或許他們心裡正想著:「天啊,這個人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啊!怎會生成這樣?」在這類型中最極端的人,甚至把我的存在就當成是惡靈般的詛咒。他們根本不願意靠近我,更別提進一步認識我。
因為擁有與眾不同的外型,我比一般人更有機會,體驗人生百態,領略不同的人生滋味。每個人的生命經驗與認知的不同,會有不同的反應。這些不同的表現,有些人故作鎮定,有些人熱情奔放,有些人扭捏作態,有些人則坦率表達,就像人們討論政治時,總會有自己的立場和觀點。我早也習以為常,也相當釋懷。
來自死神拔河的禮物
像我這樣重度殘障的人,分秒和死神拔河,生與死不過是一線的距離。一個不小心,那條維繫生命的脆弱繩索,就會輕易斷了線。
在我內心深處,依舊渴望有朝一日,人們看到我的第一印象,不再只是停留在輪椅,或是我的殘疾,而是一個真正的我。那個有靈魂,有思想的我,有血有肉的我。
或許,當下次會有人問起,你對小唐的第一印象是什麼?我希望,你們的答案會是:「小唐喔,他是一個很有活力,幽默,帶著陽光笑容,滿腦子充滿瘋狂念頭的人。」因為,我從來都不只是「那個坐輪椅的人」。
我的熱情和活力,是來自我和死神拔河所得來的禮物。
我是王子變青蛙
在一九六六年的冬天,我出生於嘉義縣溪口鄉,一個地圖都不容易標示出來的小鄉村。
我的家族是當地出名的屠戶。祖父以殺羊發跡,伯父們幾乎個個都是手拿屠刀,他們把祖傳的殺羊技術,發揚運用在屠豬,成為嘉義地區豬肉販賣的大盤商。
我從小就住在三合院,整個家族都住在一起。吃飯時,聚集五、六十人,就像廟會一樣熱鬧。因為住屋隔壁就是豬寮,最熟悉的味道就是「豬屎味」。我小時候就很會模仿豬叫,豬叫的聲音也是很有學問,可以分成很多種,包括臨死前的淒厲叫聲、一般玩耍時的叫聲、睡覺時的鼾聲,以及發情時的動人叫聲等。
我們家族的男人都靠屠刀過活,只有我的父親比較特別。他並未繼承家族事業,選擇另覓途徑,考進台電公司,從基層員工幹起。父親擁有鐵飯碗的職業,加上帥氣的外貌,以及大家族的背景。年輕時,可是當地的黃金漢,許多媒婆都搶著要作媒。
在一次的相親中,他愛上了隔壁村的千金小姐,姑娘長得秀氣,婀娜多姿,出身務農世家,家中田地不少,兩人就此締結良緣。
這就是我爸和我媽的故事。當然,王子與公主的童話,一定要有插曲或轉折,才能增加可看度,最好是多灑狗血,觀眾才不會轉台,還能演個幾百集的「落落長」連續劇。
唉,那個轉折是增加故事的可看性,可以增加收視率,但倒楣的卻是我啊。
我的出生為家族帶來了重大的改變,剛生下來,一開始是在眾人的祝福聲中完美出場。前途似錦的父親,加上貌美溫柔的母親,還有我這個可愛的娃娃,嘿嘿,這是羨剎許多人的理想家庭,天衣無縫的金三角組合。
然而,這一切一切的完美,卻在滿周歲的前夕,驟然崩盤了。
原本健壯活潑的小男孩,受人關注的「小王子」,彷彿受到魔法詛咒,我並非變成了「青蛙」,但大概也不成人樣。(坦白說,我脫掉衣服是有那麼幾分神似「青蛙」,之後我學游泳才有這樣發現。)
有一天,我突然發高燒至四十幾度。當時父親出公差,適逢年節時期,年輕的母親頓時亂了手腳,也不知道怎樣處理,只是傻傻等待父親回來。因為時間的拖延,加上初生嬰孩的羸弱,等到家人送醫治療時,一切都晚了,醫生望著高燒不退的我,無奈搖頭,最後請家人帶回家,準備後事。
我的父母很傷心,也很自責,返家後,依照台灣人的習俗,我全身包著布巾,被放在屋簷下,準備等到斷氣後,再行埋葬。
稚嫩的嬰孩就這樣孤伶伶,度過了等待死神的一夜。或許是命不該絕,或許上天開了玩笑。當旭日東升時,我一息尚存,一絲絲微弱的氣息還在起伏。
我還活著!是的,我還活著,不然你們現在就見鬼了。
在屋簷下,我和死神搏鬥了一夜,救回了一條命,卻失去了雙腿和一隻手,身體也出現捲曲變形。那一晚,我就像老人與海,在洶湧怒濤中,死神站在我的正前方,他殺不了我,就只好奪走了我的行動能力。我也沒讓他得逞,因為我的人生並沒有因此被打敗。他只能緊盯著我,卻不敢嘲笑我。
這一輩子,我注定要盤腿而坐,靠著輪椅行動度日。失去雙腳只能限制我的行動,但限制不了我的生命。
我的尬車人生才要開始!
吃豬腳筋卻變Q了
發高燒過後,我好不容易撿回了一條命,但是「全組也燒壞掉了」。
兩隻腳捲曲萎縮,左手也完全變形,只剩下右手可以行動,背部的脊椎構造也嚴重扭曲。駝背又斜眼,全身就像一台在高速公路被撞歪的車子。不過,感謝上帝,我的上面「大頭」和下面「小頭」沒有燒壞,還是可以思考,可以活下去;如果有機會,也可以繁衍後代。
Yes!哈利路亞,我還活著,我是合格的生物,具有生存與繁衍能力。我的長相經常帶給人的印象,往往就是毫無攻擊力,但也沒有抵抗力。
家人一籌莫展,阿嬤帶著我四處求神問卜。有一次,阿嬤不知道問到哪一個神棍,他當場起乩,開口就說:「呼呼,明明有指示喔!這個囝仔生來有劫難,你們要餵他吃豬腳筋,才能趨吉避凶,身體才會好起來!」
家裡是屠戶,家人猛餵我吃豬腳筋,但吃了一段時間,吃到都快噎死了,還是毫無起色,手腳依舊是捲曲變形。原本堅信不移的阿嬤,開始出現疑惑,後來越看越生氣,最後把我的「慘狀」全部都怪罪到那個神棍,她經常霹哩啪啦罵說:「那個人實在很夭壽,叫我們餵QQ的豬腳筋,越吃越多,吃到手腳越來越Q(捲曲)啦,實在很悽慘!」
在阿嬤的想法裡,原來我的手腳捲曲,竟然是吃豬腳筋才變Q的,背後還是神明的指示,就覺得很好笑。然而,真正的打擊卻剛開始。
一個大年初四的下午,家家戶戶張燈結彩,歡慶新年,這是全家團圓的日子。在過年歡聚的時分,台電員工都不大願意上班,只有勤奮的父親自告奮勇去輪值工作。他一如往日騎車去抄電錶,這是一條熟悉不過的小路,沒想到,在途中發生車禍,他被一台大卡車撞飛,當場血流不止,因公殉職。
那一年,父親才二十六歲。一場車禍帶走了父親,也帶走了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我當時只有一歲,都還不會叫「爸爸」,就失去了父親,後來媽媽又離家出走。我和妹妹就變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完全由阿嬤撫養長大。
我對父親的印象模模糊糊,從小就只能透過照片,試圖拼湊他的模樣,想像他的帥氣與瀟灑。或許也是這樣,我比別人更有想像力。
「老爸二十六歲時過世,依照我的身體情況,我可以活得比他久?」、「等到我二十六歲時,我和他是否長得一樣?」我經常看著他的照片,想些奇怪的問題,從來沒有人可以給我答案。
阿嬤後來過世了,我的世界也失去重心。在童年的歲月中,儘管沒有父親和母親,但不曾如此孤單寂寞。等到阿嬤走了,我也開始問自己:「我的人生要往哪裡去?是不是一輩子就要困坐在這棟房子裡?」
我越想越害怕,整天守著昔日祖孫相處的回憶,卻又找不到未來的出口。自己走不出去,別人也進不來。
只是心中始終很不甘願,雖然沒有堂堂六尺四,我嘛是男子漢,我要出外打拚,闖蕩江湖,早日出頭天啦!!我想像自己應該是一顆燦爛奪目的明星,我也是很會搞笑,最拿手的就是模仿阿吉仔唱歌,完全都不用特別練歌喉,只要單靠身型優勢,就贏了一大堆模仿藝人啦!
嘉義小霸王奮勇離鄉闖生路
這樣的念頭不斷在腦海中盤旋。在二十五歲的那年,趁著家人不注意,我留下一封「遺書」,小心翼翼地裝在紅包裡,放在父親的遺照後方。在紅包的封口處,我謹慎寫上幾個字:「等到我死後,這封信才能拆開。」其實信件內容無非就是感謝家人多年的照顧,以及交代父親所留下田產的處置原則。
後事交代清楚了,我帶著五張薄薄的千元鈔票,搭上一輛兩千四百CC的柴油車,那是一輛四處叫客的野雞車。我依依不捨地離開了老家,懷抱雄心壯志,向著遠方北國前行。
所謂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復返。我不曾出過遠門,更別說到遙遠的台北,當時抱著可能會客死異鄉的念頭,或許就像犀利人妻謝安真所說的:「我再也回不去了!」但我還是決定要離開故鄉。
我相信,我一定會成功,我要過不一樣的人生。
在車內小小的空間裡,一口氣擠了六個人,我們就像偷渡客,一路晃到台北。我的身體跟臉,緊貼在車窗玻璃上,擁擠異常的空間,空氣悶熱。一開始時,我像一個訓練有素的士兵,蓄勢待發。這種情緒是維持不了多久,身體逐漸不堪折磨,我的內心開始吶喊:「天啊,我快受不了,什麼時候可以到啊?」
隨著時間分分秒秒過去,車內悶熱的空氣,加快了暈車的速度,後半段的旅途,我彷彿經歷了恐怖的「瀕死經驗」,簡直就是「靈肉分離」,任憑自己飄盪在車內,天旋地轉,眼冒金星。
就這樣,搖搖晃晃了數個鐘頭,還好身上的「零件」都有鎖好,不然早就散成一地。搞不好,人都還沒到台北,就會先去掉半條命,當場從「坐輪椅的」變成「躺病床的」。
回想起來,我也不知當初是哪來的勇氣。或許是因為在家中當小霸王慣了,總覺得自己想怎樣就要怎樣,當時滿腦子憧憬新生活、新環境與新人生。這一段路途是漫長,是孤單,也充滿了期待與想像。此刻,更多的未知等待著我,不知不覺,我已經踏上了人生的另一段旅途。
第十章 遊俠狂想曲
我喜歡擁抱人群,所以不停在都市中移動,在生命旅程中前進。別人離我遠,我如果走不過去,就把對方拉過來。對於一般人,移動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卻要花一輩子克服。世界不會向我走來,除非移動自己,擁抱世界。
因為突如其來的病毒侵襲,在我剛來到這個世界,都還來不及唸出自己的名字,已經注定一輩子在輪椅上過日子。我並不埋怨命運,也不責怪上帝,對我而言,小兒麻痺不是災難,但說是祝福,也太過矯情,只能說是一扇窗,窗外的風景和別人都不一樣。
我的生活是不方便,但並不悲慘,反而更懂得拉近人與人的距離,擁有更多的朋友與祝福。我有房子,有車子(輪椅),有工作,熱愛運動,常打網球(WII的電玩遊戲),如果有朋友到家中作客,我還可以泡咖啡招待,只是無法養狗養貓。
我比一般人都瞭解孤獨,也努力不被孤獨埋葬。一歲左右,我的父親過世,母親離家出走,曾經有一段休學在家的時間,朝夕相處的阿嬤,因為年邁過世離我而去。我的世界已經夠小了,親人卻又一個一個離開,最後,連我也想逃離那個小房子。我不想擁抱寂寞,我想擁抱人群,不願看到自己的世界就此關機。
儘管一輩子站不起來,我可以恣意享受一百公分的風景,沈浸在仰望天空的寧靜。我的行動不便,並沒有限制人生,困住自己,卻比許多人更懂得走出自己的心門,走進別人的世界。
我相信,我的足跡有多遠,世界就有多大。
我的第一台電動輪椅
首先帶我脫離原有的小世界,就是我的伙伴「電動輪椅」。小時候,我試過各種上學的方法,包括阿嬤背負、推娃娃車,後來有了手動輪椅,但移動的範圍都很有限。在二十四歲時,我得到了生平的第一台輪椅,從此世界開始不同,我開始「不安於室」,開著拉風的電動輪椅,到處串門子。
一開始,我只敢慢慢加速,後來就可以盡情「尬車」,瞬間加速可以到每小時十三公里,原來我也是有「衝勁」的。目前已經換過三台電動輪椅,每次穿梭在大街小巷,除了速度,還要講究優雅與美感,有幾次進捷運車廂,不僅迅速閃躲人群,倒車甩尾一次進庫,一個Move就完全hold住。朋友看我的動作俐落,猶如車神,還直誇我根本就是天生要開輪椅的,這樣的讚美叫人哭笑不得。
如果可以,我想把輪椅改裝成哈雷重機的酷樣,穿上皮衣皮褲,戴著墨鏡,梳個龐克頭,誰說輪椅族就沒有龐克族?
有了電動輪椅,世界變得寬廣,我也更勇於嘗試冒險之旅,不僅離開家鄉,也能離開台灣,足跡延伸到其他國家,甚至一個人都能單獨出國旅遊。
一九九六年,我正好三十歲,第一次離開國境,到了中國廣州。首度出國的心情,忐忑不安,坐在數萬英呎的高空上,體驗脫離地面的滋味,感覺距離天堂是這樣近,又怕飛機不穩。下飛機後,足足耳鳴了三天,一度以為耳膜是不是破掉了,我的命運已經夠坎坷,千萬不能又變成聾子。
當時不知道電動輪椅可以上飛機,特別借了手推輪椅。行程中,一切用人力克服,朋友們輪流抱來抱去、扛上扛下,猶如搬家工人,累壞一群友人。在旅程中,凡事都得被動求助,無法來去自如,當慣了小飛俠,突然被關在牢籠中,痛苦萬分。那一次的經驗,也深刻體驗身障者出國的不便。
之後,有機會到日本和新加坡等地考察通用設計的發展,越來越習慣出國的流程,也累積了心得。其實航空的不便,很多時候確實難以克服,若能反求諸己,可以同樣獲得舒適安全的旅遊經驗。
目前的交通業者都有一套完善的服務流程,身障朋友可以搭任何交通工具,但得要有個觀念:「提早說,提早到。」我們有義務要做好準備,也要提早聯繫航空公司,並且要提早到機場,讓對方有應變的時間,例如電動輪椅必須是乾式的電瓶,加水式的電瓶無法上飛機,電動輪椅就得託運,電瓶也得在上機前拆解。
我在搭機前,都會習慣上廁所,減少如廁的麻煩,因為機艙內並沒有無障礙廁所。就算緊急狀況,我也會準備尿袋。這是現實的問題,並不會丟臉或喪失尊嚴,只要多一些包容與準備,自然可以化解不便。
搭機儘管不便,也會有意外的溫馨收穫。曾有一次出國,巧遇之前同機組的服務人員。當空少將我抱到機艙座位時,一旁的空姐親切招呼:「唐先生,我們又見面了!」這是難得的相遇緣分,下機時,他們還送上一瓶香檳,增添旅程的趣味。
德國友人的盛情
第二次出國則是去新加坡。
北市勞工局的前同事嫁給德國人Ban,有一年他們返台,同事因為臨時有事,就將老公「託交」給我,囑咐我當地陪,帶她老公逛台北市。
我出門得靠輪椅,竟然還有機會當導遊。臨危授命,語言又不通,只好硬著頭皮,把畢生所學的英文全用上,聽不懂的就比手劃腳,剛開始還真有點不知所措。
我原以為德國人很嚴肅,一板一眼,幾個小時相處下來,發現對方很友善,也很有耐心,到後來,我們已不需要太多言語,便能從肢體動作中,心領神會。除了語言,人類還是有跨族群溝通的本能,只是都被蒙蔽了。
晚餐時,Ban告訴我,他即將外調新加坡,邀請我到新加坡遊玩。依照台灣人的禮俗,我當下以為,這是禮貌性的邀請,也沒有放在心上。
半個月後,我的前同事從新加坡來電。我當時才知道,Ban是汽車業的高階主管,到了新加坡,原本總公司安排了一棟高級的獨棟豪宅,卻莫名其妙拒絕了,他對老婆說:「萬一小唐來找我,不方便住這裡。」
一面之緣的德國友人,如此看重情誼,為了實現承諾,寧可放棄獨棟豪宅,選擇在一般社區裡租屋,方便我的輪椅進出。
「我老公為了你做這件事,你到底要不要來新加坡?」我的同事語氣懇切,盛情邀約。我二話不說,掛完電話,馬上聯絡旅行社訂機票。
到了新加坡,一出機場,同事為我掛上一串項鍊,上面有許多透明的塑膠套,裝有電話卡、車票儲值卡,也載明緊急聯絡電話與住家地址等基本資料。進到同事的家門,那位德國老兄正努力地拆門板,揮汗如雨。原來,Ban為了讓出主臥室,發現門板太厚,輪椅會進不去,只好把門板拆下。Ban夫婦的細心設想,讓我非常感動。
這趟出國的旅遊經驗,讓我發現一件事:朋友可以愛你比愛自己更多。儘管語言不同,民族各異,但對方的貼心,讓你沒有拒絕的餘地。這份貼心促使我越來越勇敢,欣喜踏出國門,前往遙遠的異國冒險。
可怕的小三通經歷
累積幾次出國經驗,最難受的就是小三通的惡夢。
二○一一年參加兩岸的身心障礙者書畫攝影展覽,我是受邀參展的嘉賓,有機會分享攝影作品,興高采烈前往中國福州。我是首度挑戰小三通,想想應該也不困難,沒想到,全程根本是是陸、海、空大作戰。從早上十點就出發,到了福州都已經是傍晚八點,全身骨頭都快散了。
話說當天一早,我早已做好準備,開著電動輪椅,準備前往金門轉搭小三通。在機場安檢時,航空公司突然通知,需要出示電瓶證明,問題是,我的電動輪椅已經遠征日本、新加坡等國,國際班次都可以搭乘,怎會沒辦法到金門?雙方爭執不下,迫不得已只好更換成手推輪椅。
「愛駒」被扣留在松山機場,我相當擔心未來幾天的行動,心情都沈了下來。到了金門,當地機場的舊式輪椅推不進去機艙,無法接我下飛機,大家折騰了半天。突然後方有位大陸機員就冒出一句:「那就把他扛起來吧!」我當場驚覺不妙,但已經來不及,我被幾個彪形大漢扛起來,鼻子都快頂到機艙的天花板,就像湄州媽祖出巡時,眾信徒合力扛轎。
總算把我扛下飛機,「裝到」手推輪椅上,這時候接駁巴士的車掌小姐,急忙跑過來催促我們:「快點!快點!只剩十五分鐘,要不然就趕不上船班!」我們連氣都來不及喘息,一群人又是提槍快跑前進。
接駁車沒有身障座位,為了趕路,來不及換車,團員只好把我放在司機旁邊的車掌位子,車掌小姐就改站在我的身邊。所有人員都趕上車,車掌小姐趕緊用無線電通知碼頭,「我們要出發了,馬上就到,放心啦!」掛完電話,她轉過頭好心提醒我說:「你要扶好喔!我們會開很快!」
「好!我會盡力!」我越聽越害怕,只能一手緊抓著扶手,巴士馬上啟動狂奔。我看著前方的駕駛大螢幕,全程都跟司機同步,跟著轉彎,想像自己開賽車,全身貫注,進入戰鬥狀況。好心的車掌小姐,用身體擋著我,唯恐我一不小心飛出去,她還可以當人肉安全氣囊。
趕在最後一刻,我們安全抵達碼頭,驚魂未定,隨即又被趕上船,「打包」直接送往對岸。搭了一個小時的船班,五臟六腑都快晃出來了,好不容易靠岸,終於可以鬆了一口氣,但一打聽才知道,這邊是泉州,眼前擺了一輛復康巴士,原來我的惡夢還沒結束,竟然還得搭車三小時才會抵達福州。
我坐在車上,看著窗外的夕陽,內心想著:「我為何要這樣命苦?這比綁匪綁架還痛苦!」告別了台北的豔陽天,到了福州,都已經到了晚上。
雖然旅途顛簸,當地的中國友人服務至上,也熱心款待,只是沒有電動輪椅,連洗澡都很困難,最後受不了,只好拜託領隊,務必幫我找到一輛電動輪椅,「我沒有電動輪椅,快要被搞死了,到時候可能要搭緊急醫療專機回台灣了啊!」
領隊也很為難,因為當地很難找到電動輪椅,所幸動用所有關係,終於找到了全福州唯一的電動輪椅,還是全新的,據說是從福州的輔具展覽館直接運送過來。
出國旅遊有苦有樂,總會留下深刻的印象與回憶。對身障者來說,旅遊是增加閱歷的磨練機會。每次出國,我都會特別安排一天自己獨立行動,搭乘當地的交通工具、遊街、逛賣場,除了體驗當地的庶民生活,也常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所以,只要願意走出去,就可以看到新世界。
全台灣速度最快的漂流木
我不僅能在陸地上疾速穿梭,也能搭飛機出國旅遊,很少人相信,我還可以在水中游泳。上帝的創造很奇妙,我雖然只有一隻手可以自在活動,身上也沒有長鰭,因為身體的特殊構造,就可以輕易浮在水面上,我是全台灣在水面游泳最快的「漂流木」。
說起學游泳這檔事,追溯到北市府工作期間。在冬季的某一天清晨醒來,胸悶劇痛,感覺胸腔快被折斷了。剛好讀到一篇文章介紹中國出現「人球」,特殊疾病的患者因為嚴重骨骼彎曲,最後成了一顆球狀。我本身也有嚴重的脊椎側彎,當時心想,莫非天命已到,脊椎側彎到壓迫心肺功能。那時我非常怕死,還吃舌下片,準備隨時「救心」。
我開始遍尋名醫,一連串檢查結果,並無大礙,推斷可能是因為冬天氣候變化造成的肌肉疼痛。醫生建議,多做運動擴胸。就這樣,我進了振興醫院的水療池。
頭一回進泳池,對我和物理治療師武而謨來說,都是個恐怖的經驗。雖然水療池中,都是疑難雜症的病患或老人,有的五十肩,有的肢障復健。初次相見時,他們看了我的模樣,彷彿看到了外星人,眼中釋放出訊息是:「這次來了高難度!」
被抱下水時,身旁圍了一群人保護,我的雙臂綁了兩個印有皮卡丘的手臂圈。我對兩個手臂圈非常不滿,樣子很醜,顏色又不一樣。教練武叔剛開始要我跟著練習「舉手」的動作,因為我的手根本無法高舉,就泡在水中裝死。
在池子裡待久了,開始不安於現狀。儘管害怕,我還是嘗試讓彎曲、無法伸直的雙腳撥動水流。咦!有感覺,幾次後,發現那兩個討人厭的手臂圈也發揮了作用,我可以浮在水面上。不到三十二公斤的身軀,骨瘦如柴,只有一隻手能撥水。我的身體嚴重畸形,扒光衣服,漂浮水中,活像是隻翻肚的青蛙。
我很快就進入狀況,得力於憋氣功夫了得。我很會憋氣,因為小時候阿嬤幫我洗頭時,整個頭被塞到水中,為了要活下來,只好竭盡所能憋氣,因此練就一身好本領。
靠著憋氣的功夫,我越來越大膽,拆下了一個手臂圈,因為身體不平衡,差點就淹水,吃了幾口水後,發揮身體的本能反應,趕緊迅速拆掉另一邊的手臂圈,果然恢復平衡,我也很自然漂浮在水面。
兩個手臂圈順著水流飄到教練身邊,一旁的學員看到手臂圈,卻沒看到我的人影,嚇得大叫,「他…他…人呢?會不會溺水了啊!!」教練也嚇了一跳,趕快尋找我的蹤影,迅速游過來確認狀況,他發現,我不僅不會沈下水,推推我的肩膀,竟然還可以漂移,彷彿看到神蹟奇事。
教練當時問我說:「你怕不怕?」我很勇敢地說:「不怕!」武叔為了讓我突破瓶頸,也鼓勵其他學員勇敢接觸水療,他就用激將法嗆聲說:「小唐,我跟你打賭,你一定不會翻身。如果你翻得過的話,我就請你吃牛肉麵。」
當時肚子還不餓,但為了賭一口氣,我接下戰帖。武叔開始訓練用手撥水,我也學會翻轉。因應特殊的體型,我發明了「Barbecue」(BBQ)的游泳方法,就像串燒烤肉一樣,可以翻來翻去。我開始愛上了游泳,想跟海豚一樣悠遊自在。
原本被視為高難度的個案,如今泳技超群。武叔常拿我當「模特兒」,對著一群水療病人展示游泳絕技。
「你們看這個人叫『小唐』,這麼嚴重的小兒麻痺,大家注意看喔!」武叔將我高高舉起,隨即就像下餃子般丟入水中。等到我回神後,他立刻將我抱起,很緊張問說:「有沒有喝到水?」我很入戲,樂於配合,一副非常勇猛的樣子說:「沒有!」
「好,你們看,就是這麼厲害,還有誰說不會游泳的!」澎的一聲!教練又把我丟到水中,我開始悠然划水,他就在後方得意地誇耀。
我們兩個人天衣無縫的完美演出,簡直就像馬戲團表演,或者是電視購物專家,常常贏得現場滿堂彩,也增加病友的信心。
我要泳渡日月潭
半年後,練習游泳的成果明顯,不僅食量增加,抵抗力變強,也長了肌肉,但漸覺枯悶無趣,我想要尋找下一階段的游泳目標。
有一天,我問武叔說:「游泳的最高境界為何?」他不改幽默本色,狀似認真口吻回答說:「這個問題很好,游泳最厲害就是沈下水中,一定要能回得來!」這種答案根本就是尋我開心。
武叔見我很認真想問題,也看出我是筋骨精奇,有道靈光從天靈蓋噴出來,年紀輕輕,就有一身橫練的筋骨,簡直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他也知道我喜愛冒險挑戰的性格,決定打通任督二脈,交給我一個重責大任。
在他的慫恿下,「橫渡日月潭」就成了挑戰目標。
當時為了參加台北市議員選舉,聽了幾位媒體圈朋友的建議,「小唐挑戰日月潭」順勢成為新聞造勢話題。對我而言,這確實也是自我突破的歷練機會。果然媒體效果極佳,報紙刊登了半版,我的露點照首度呈獻給國人:「嚴重小兒麻痺患者唐峰正,誓言泳渡日月潭。」
我向來都在水療池划水,「泳渡日月潭」的難度極高。既然話都已經說出口,只能硬著頭皮接受考驗。首先要克服的就是適應水溫,如何從卅六度的溫水,轉而適應戶外的冷水。
碧潭的水溫和日月潭相近,這成為我的行前秘密練習基地。多虧教會裡幾位弟兄協助,他們都是水中蛟龍,具備游泳教練資格,不辭辛勞陪我練習。弟兄們構成了一個縱隊,游在我身邊,隨時保護我,也傳授游泳技巧。
到了活動當天,日月潭旁邊擠滿了電子媒體,所有電視台的現場轉播都緊盯著我的下水畫面,連主播報新聞時都說:「小唐,加油!」面對記者訪問,我一開始還很臭屁說:「我有帶巧克力,游累了還可浮在水面上吃!」有人還問我:「你是自由式?還是蛙式?」我很瀟灑地說:「美妙的姿勢啦!」逗得大家笑呵呵。
時間一到,眾人開始下水,我也死命地往前划,一開始就像一艘驅逐艦,破水前行,後來開始疲累,變成小舢舨緩速前進,到最後,氣力放盡,只能在水面上裝死,載浮載沈,就像是漂流木一樣。
泳渡日月潭的過程,一度上氣不接下氣,還有一些年輕人帶了幾瓶啤酒,游過來打招呼說:「帥哥,我敬你一口!」我舔了乾燥的嘴唇,真的很想喝一口,但連「謝謝」都說不出口,只能揮揮手。他們見我沒說話,就又慢慢游遠了。
花了四個小時,總算完成了泳渡日月潭的壯舉。拚老命游完全程,友人抱起我的時候,已經呈現精神恍惚的狀態。我當然是最後一個到岸的選手,媒體早都離開了,剩下我們一群人,沒有了鎂光燈,還是覺得很驕傲,因為我做到了!
沒有藉口說不能
自從完成「泳渡日月潭」的目標之後,我開始進軍全國性的身心障礙游泳比賽。按照國際帕拉林匹克(Paralympic,簡稱「帕奧」)比賽的障礙等級,身心障礙選手可以分成S1到S12級。我大概就是屬於最嚴重的S1級,只有植物人可以一起下水比賽。
我前後參加兩次全國性特殊障礙賽,勉強拉到S2等級,還是找不到對手,最後只能列為表演賽。我是全國唯一的S2等級選手,一年內迅速累積了兩面金牌。只要我能下水游泳,就算是睡著了,也能創下全國紀錄。
學習游泳的經驗,讓我覺得人間沒有不可能的事情。水裡的世界是寧靜又無障礙的國度,在水中,人人自由又平等,不論高矮胖瘦,老人或小孩,男人或女人,就算是速度快慢也一樣。每個人下水後,最終都要浮出水面,爬到陸地。只要你會游泳,就可以在水中伸展自我,盡情揮灑。
想要游泳,就得像一個真正「泳者」。我花了很長的時間,增強續航力,固定時間練習,不斷調整游泳技巧,因為我的狀況特殊,沒有人可以敎我,大多時候只能自行摸索。曾有好幾個體院的學生,想要揣摩我的游泳姿勢,到最後,差點溺斃。
不單是追求游泳的技術,我希望能透過游泳的故事,勉勵許多低潮的朋友。當一般人看到身障者的努力,不斷創造生命的奇蹟,也就沒有藉口說自己不能,或者自我放棄。
我很想舉辦一場演講會,講台就設在游泳池中央,周圍坐滿觀眾。一開始演講前,我從泳池的一頭躍入水面,緩緩游泳到講台上,開始分享我的生命故事。游泳的過程,觀眾一定會為我加油,當我擺動手臂,奮力划水時,每個擺動都是一段生命樂章,這已經是最能振奮人心的的演講詞。
這是我的瘋狂想法,但誰說不可能呢?
闔上這本書之前,請你閉眼想想看,你的人生和我有多少相同之處?多少不同之處?
我們一樣求學,有過童年的經驗,經歷那些青澀的戀愛故事,出了社會,開始煩惱工作和家庭,設法努力在殘酷的社會下求生存,追求人生的夢想。在你生命中,相信也有不少狂想曲,可能很荒謬,可能被人嘲笑,卻是你想做的事情。
人生的路程,有過歡笑,也有過淚水,還有許多來不及實現的夢想。不要怕,也不用擔心,因為我們都還活著,活著就有機會作夢,有機會大幹一場。我有我的狂想曲,而你的呢?
如果下一次,你在街頭遇見了我,請記得跟我打招呼。我叫小唐,我是都市遊俠,我的尬車人生還在上路~~
前言/高有智
如果有一天,你走在台北雙連站附近,看到人群中閃過一台輪椅,就像哈雷機車般招搖與醒目,上面還插著一面橘色小旗,疾速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山人海裡,你可能就是遇到了小唐(唐峰正)!
小唐是一個小兒麻痺的患者,儘管只有一隻手的力量,坐在輪椅只有一百公分高,茫茫人海中,很難察覺到他的小個子。他在街頭闖蕩,在都市中求生,就像快樂的小蜜蜂,飛到東,飛到西,簡直就是輪椅界的過動兒,他的世界從來不曾停止過。
我認識小唐超過十年,第一次相遇是遠赴日本參訪台灣高鐵的無障礙車廂,當時車廂還在日本施...
作者序
■我比一般人都瞭解孤獨,也努力不被孤獨埋葬。我不想擁抱寂寞,我想擁抱人群,不願看到自己的世界就此關機。
■對於一般人,移動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卻要花一輩子克服。世界不會向我走來,除非移動自己,擁抱世界。
■路是人走出來的,我的腳不能走,那就在地上爬。過動兒是不會這樣屈服的。越是不能動,我越是愛動。
■推動公益行動的訣竅,那就是讓願意伸出援手的人認為:「助人可以是簡單的一件事。」
■大多時候,人們常常會謝謝他人的幫助,卻很少會想到要謝謝自己。我應該謝謝自己,謝謝自己還有能力做這些事,而且是心甘樂意。
■最重要的是「信念」。當一個人堅持信念,自然就會找到各種方法克服困境,達到目標。
■ 想做就做,勇往直前,最後你會發現:「限制自己的不是身體,而是內心;解放你的內心,一切都有可能。」
上路,就對了!就從每一個此時此刻開始狂想,立刻出發!!
■我比一般人都瞭解孤獨,也努力不被孤獨埋葬。我不想擁抱寂寞,我想擁抱人群,不願看到自己的世界就此關機。
■對於一般人,移動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卻要花一輩子克服。世界不會向我走來,除非移動自己,擁抱世界。
■路是人走出來的,我的腳不能走,那就在地上爬。過動兒是不會這樣屈服的。越是不能動,我越是愛動。
■推動公益行動的訣竅,那就是讓願意伸出援手的人認為:「助人可以是簡單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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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第一章 離鄉狂想曲
改變第一印象
你是忠仁?還是忠義?我是不仁不義
我對初識朋友的分類
來自死神拔河的禮物
我是王子變青蛙
吃豬腳筋卻變Q了
嘉義小霸王奮勇離鄉闖生路
第二章 童玩狂想曲
一拳擊倒同學
我是世界之王
追求速度感的動作巨星
搶救小唐大兵
我也會打棒球
逃不掉的代罪羔羊
國中時期的「推手」
我與電視機
我是郵購大戶
第三章 母愛狂想曲
油麻菜籽命的阿嬤
阿嬤不辭辛勞揹我上學
護送「菜尾」回家的任務
祖孫「關在」一起的歲月
一吹哨子就得救
阿嬤的最後一句話
國小導師展現母愛
接棒阿嬤的天使
失而復得的「媽媽」
解開心中的「佛地魔」
比和心愛的女人約會還緊張
藤才會纏瓜
第四章 求愛狂想曲
不是跳海,是墜入深淵
納西瑟斯的自戀
痱子粉的愛情味道
阿嬤的雞腿被糟蹋了
小唐要當兵
小虎牙妹的出現
許諾照顧我一輩子的姪女
突破愛情「零」紀錄
愛情來了
國安層級的規格搶救愛情
我的紅樓夢
第五章 求職狂想曲
擺脫刻印人生
只有五句話的求職履歷
我的第一份工作
遇見職場貴人
尋找生命的座標
與友人合開工作室
華山論劍vs. 市府比殘
第六章 求生狂想曲
花栗鼠的冒險
大俠飛身相助
我們住在「將軍府」
納利風災驚險記
勇渡惡水的Jeff
我會說國語
你本來就是這樣嗎?
疝氣開刀記
牧師,我吸毒了
安全來自於互信與互助
第七章 追星狂想曲
陳映真的信
麥可˙傑克森來台旋風
奇襲成功直達頂樓
我看見麥可穿浴袍
三代傳承的球星簽名
我要到了王建民的簽名
珍古德的猩猩娃娃
限制不是來自肉體,而是內心
第八章 選舉狂想曲
參與社會運動
推動低底盤公車
延遲六秒鐘 就為了等到你
我想要「凍蒜」!
棒棒糖希望志工團隊
那一夜,我哭了
敗選的一課
第九章 UD狂想曲
身心障礙朋友遊台灣
通用設計的理念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小孩玩大車
趕在最後一刻成立基金會
頭號志工
大逆轉的劇情
有溫度的設計
「通用設計」納入國家考試
百年老店啟動「通用設計」
通用設計的高鐵
Wii界的網球天王
帶餐盤遊街的俠客
神奇的小唐褲
巧遇王宣翰
我是UD教主
第十章 遊俠狂想曲
我的第一台電動輪椅
德國友人的盛情
可怕的小三通經歷
全台灣速度最快的漂流木
我要泳渡日月潭
沒有藉口說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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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界力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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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變第一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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