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將盡,凶兆紛起!
血紅彗星劃過天際,為這場王位之爭掀開序幕。
在喬佛里稱王之後,其私生子的身分引發謠言,他繼位的正統性受到質疑。在此同時,先王勞勃的兩名兄弟藍禮和史坦尼斯分別集結大軍,策兵向君臨前進,欲奪回屬於他們的王座。史塔克家的長子羅柏身負殺父之仇,同時亦急於救回遭到軟禁的妹妹,他以弒君者詹姆.蘭尼斯特為人質,在北境與泰溫.蘭尼斯特的人馬相互對峙,然而,原先依附於他麾下的諸侯卻一一離去,勢單力薄的他是否真能與蘭尼斯特軍一較高下?艾莉亞逃出王城,隨著欲加入黑衣守夜人的群眾輾轉北逃,期望能回歸故里,但一路上不斷遭到太后瑟曦派出的手下追趕,她能否安全抵達北境,仍是未定之天。瓊恩與守夜人軍團遠征長城以北,但在高牆的那一頭,等待著他們的除了無止盡的嚴寒,還有眼瞳冰藍、令人恐懼不已的異鬼。而真龍傳人丹妮莉絲失去了一切,僅帶著一群老弱殘兵,跟隨著血紅彗星在飢渴與痛苦之中穿越紅色的荒土,追尋渺茫的復國大夢。
天生異象,風雲變色。紅色彗星究竟代表的是吉兆還是凶兆?是斬殺季節的劍,還是血與火的徵象?又或者,它其實預示著一場將血流成河的諸王之戰……
作者簡介:
當代歐美文壇最重要的奇幻小說大師──喬治‧馬汀(George R. R. Martin)
一九四八年出生於美國紐澤西州的貝約恩市。二十七歲即以《萊安娜之歌》獲象徵科幻小說界最高成就的「雨果獎」,此後得獎連連,曾獲四次「雨果獎」、兩次「星雲獎」、一次「世界奇幻文學獎」及十一次「軌跡獎」。二○一一年更入選《時代雜誌》百大影響人物。
喬治‧馬汀是當今歐美最受推崇的奇幻小說作家之一,曾擔任「新陰陽魔界」和「美女與野獸」等電視影集編劇總監,他的早期作品多為科幻,尤以短篇見長,筆調瑰麗、感傷而富浪漫色彩。長篇作品則包括《光之逝》、《風港》、《熾熱之夢》、《末日狂歌》,以及預計共七部的奇幻小說「冰與火之歌」系列,第五部即將在二○一一年七月於美國出版。
「冰與火之歌」系列是近年來史詩奇幻小說的一大突破,他以寬廣的格局,史家般的寫實筆觸,跌宕而驚奇不斷的情節,革命性地拓展了奇幻小說的視野,已連續多年蟬聯亞馬遜網路書店年度最佳奇幻小說。
喬治‧馬汀官方網站:http://www.georgerrmartin.com/
譯者簡介:
【譯者暨書系總策劃】 譚光磊(翻譯1-20章)
筆名灰鷹(Grayhawk),一九七九年生,台大外文系畢業,奇幻文學愛好者,也是熱情的推廣者。二○○四年起從事圖書版權代理工作,現為光磊國際版權公司負責人。
譯文賜教:grayhawklit@gmail.com
部落格 灰鷹巢城:http://blog.roodo.com/grayhawk
冰與火臉書粉絲團:https://www.facebook.com/Iceand FireCH
【譯者簡介】王欣欣(翻譯21-69章)
譯有《穿著PRADA的惡魔》、《極地熊寶貝》、《硫磺之火》、《黑人魔術師》、《愛麗絲與蘿妮》、《無期徒刑》、《死黨》、《福爾摩斯先生收》、《夢想之城》等書。
個人網站:www.xinxintalk.com
章節試閱
【艾莉亞】
以前在臨冬城的時候,大家叫她「馬臉艾莉亞」,她本來以為沒有比這更難聽的綽號了,沒想到後來孤兒「綠手」羅米竟然叫她「癩痢頭」。
她的頭摸起來的確像是生了癩痢。那時她被尤倫拖進巷子裡,原以為自己就要沒命,結果那糟老頭只是按住她,然後用匕首割掉她一頭亂髮。她記得微風吹動一搓搓髒兮兮的棕色頭髮,吹過石板地面,朝父親遇害的聖堂飛去。「我從城裡帶走的可不是小姑娘。」尤倫咆哮著,銳利的刀刃刮過她的頭皮。「所以小鬼妳別給我亂動!」等他剃完,她頭頂只剩下一小撮一小撮的亂髮。
接著他告訴她,從現在開始,一直到她回臨冬城為止,她就是沒爹沒娘的男孩阿利。「要出城容易,但上路以後就難講了。妳要走的路長得很,而且和妳作伴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這回我弄到了三十個人,老的小的全都要去長城,他們可不像妳那私生子哥哥。」他又搖搖她,「艾德大人讓我自己去牢裡挑人,那下頭可沒啥貴族少爺。這群人有一半連想都不想就會把妳交給太后,好換來特赦和幾個銅板。另外一半也會這麼做,可他們會先把妳操個幾次再說。所以妳小心一點,沒事水別喝太多,撒尿最麻煩了,要撒就自個兒到林子裡撒。」
正如他所說,離開君臨果真不難。守在城門口的蘭尼斯特士兵把每個人都攔下來盤查,但尤倫跟其中一個人打聲招呼,他們便揮手讓馬車過去了。根本沒有人正眼瞧艾莉亞一眼。他們要找的是出身高貴的首相千金,而非骨瘦如柴、頭髮給人剃了的小男孩。艾莉亞頭也沒回,她好希望黑水灣水位暴漲沖走全城,把跳蚤窟、紅堡和大聖堂通通沖走,把人也全部沖走,尤其是喬佛里王子和他母親。但她心裡知道這不可能,更何況珊莎還在城裡,要是被沖走怎麼辦?想到這裡,艾莉亞便決定專心想臨冬城就好了。
不過尤倫說錯了,上廁所一點也不麻煩,麻煩的是綠手羅米和阿派這兩個孤兒。除了他們倆,尤倫還找了好些個孤兒,因為他向他們保證加入守夜人能填飽肚子,還有鞋子可穿。其餘則都是囚犯。「守夜人需要的是有能力的人,」出發時候他對他們說,「既然只有你們這種貨色,也只好將就將就了。」
除此之外,尤倫還從地牢裡找了些人,全是小偷、盜獵者和強姦犯之流。其中有三個是從黑牢裡挖出來的,大概連他都會怕,因為他把他們手腳都銬住,關在馬車上,並且發誓直到抵達長城為止,都不會放他們出來。其中一個被割了鼻子,臉上只剩下一個凹洞;另外還有個肥胖的光頭,他的牙齒尖利,臉上生滿流膿的面皰,眼神近乎非人。
成年人對她沒有多加理睬,但她和其他男孩相處就沒這麼好運了。她比裡頭年紀最小的還要小個兩歲,更別提她長得又瘦又小。羅米和阿派把她的沉默解讀為害怕或是蠢笨,甚至當她是聾子。「你們瞧癩痢頭身上那把劍,」有天早上,正當他們緩步穿越果園和麥田的時候,羅米突然這麼說。在他偷竊被捕之前,原本是個染匠的學徒,兩隻手一直到肘部都是綠的。他們笑起來跟驢子叫差不多。「我說癩痢頭這種陰溝鼠哪來的劍啊?」
艾莉亞憤恨地咬緊嘴脣,看著馬車前方尤倫那身褪色的黑色披風,下定決心不去跟他哭訴。
「說不定他是個侍從喲,」阿派也插上一腳。他的母親生前是個麵包師,以前他就是成天拉著她的手推車,沿街叫賣
「買派啊買派!熱騰騰的派啊!」「是不是哪家老爺的小跟班啊?」
「他才不是啥跟班咧,你瞧他那德行。我敢跟你賭,那根本不是真的劍,八成是錫做的玩具劍。」
艾莉亞痛恨他們拿「縫衣針」開玩笑,「這是城裡鐵匠精鋼打的劍啦,大笨蛋!」她從鞍背上轉身斥責,怒視著他們。
「你們最好給我閉嘴!」
幾個孤兒怪叫了一陣,「這東西你從哪弄來的啊,癩痢臉?」阿派很想知道。
「是癩痢頭啦,」羅米糾正他,「八成是偷來的。」
「我才沒有!」她大喊。縫衣針是瓊恩.雪諾送她的。叫她癩痢頭也就算了,但她絕不允許他們罵瓊恩是小偷。
「如果是偷來的,那咱們可以把劍搶走,」阿派說,「反正本來就不是他的。我倒很想要這麼一把劍哩。」
羅米慫恿他,「去搶啊,你搶給我看!」
阿派於是一踢驢子,騎上前來。「喂,癩痢臉,劍給我拿來!」他的頭髮色如稻草,一張肥臉被太陽晒得脫皮。「反正你也不會用!」
艾莉亞很想說:我當然會用!我殺了一個像你一樣的胖小子,我一劍戳進他的肚子,他就死了,你要是再來惹我,我就把你也殺了。然而她不敢這麼說,尤倫不曉得馬僮被殺的事,但是她不敢讓他知道。艾莉亞很確定這群人裡面一定還有殺人犯,至少那三個被銬起來的鐵定殺過人,但話說回來,太后要找的又不是他們,所以那不一樣。
「你看你看,」綠手羅米又開始怪叫:「我敢跟你賭,他要哭啦!癩痢頭你想不想哭啊?」
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她的確哭過,因為她夢見了父親。她早上醒來時眼眶紅腫,淚水已乾,就算是要她的命,也沒辦法再擠出一滴眼淚了。
「他要尿褲子啦!」阿派預測。
「你們不要欺負他。」這時有個一頭黑色鬈髮,騎在他們後面的男孩發話了。羅米給他起了個綽號叫「大牛」,因為他成天擦拭一個牛角頭盔,卻從來不戴。不過羅米不敢惹大牛,因為他不僅年紀較長,生得又特別結實,有著寬厚的胸膛和強壯的手臂。
「阿利,你最好把劍拿給阿派,」羅米說,「阿派想要得很咧。他以前把一個男生活活踢死喔,你要是不給他,我敢跟你打賭,你也會被活活踢死。」
「我把他揍倒在地,踢他老二,一直踢一直踢,踢到他死為止!」阿派吹牛說,「我把他踢得稀爛,他的兩粒都被我踢破流血了,老二變成黑色的。快把劍給我拿來!」
艾莉亞從腰間抽出練習用的劍,「這把你拿去吧。」她不想惹事,便這麼對阿派說。
「那只是棍子啦!」他騎得更近,伸手要抓縫衣針的劍柄。
艾莉亞咻地一聲揮棍打他驢子的屁股,驢子哀嚎一聲,猛地弓背躍起,把阿派摔到地上。接著她立刻跳下坐騎,伸棍一戳,正想爬起來的阿派悶哼一聲,又跌坐在地。然後她一陣棍雨掃過他的面部和鼻子,像樹枝折斷一樣喀喀作響,打得阿派鼻血直流,哭了起來,艾莉亞見狀便旋身找上騎在驢背上瞠目結舌的綠手羅米。「你也要劍嗎?」她大吼一聲,但他顯然不想要,連忙舉起染綠的雙手擋住臉,尖聲叫著要她滾開。
等到尤倫把她拉開,阿派已經整個人趴在地上,褲子又髒又臭,哭著說艾莉亞一直打他一直打他一直打他。老人拖著她走進離路很遠的樹林裡,一路咒罵或喃喃自語。「早知道我就把妳留在君臨。妳聽見了沒有,小鬼?」每次他說「小鬼」二字,都幾乎是用吼的,好確定她有聽見。「把褲子脫下來。快點,這裡別人看不到!快脫!」艾莉亞憤恨不平地照做了,他又說:「站到那裡,靠著那棵橡樹。對,就是這樣。」她雙臂環住樹幹,臉緊緊貼著粗糙的樹皮。「妳叫吧,給我大聲叫。」
我才不要,艾莉亞倔強地想著,然而當尤倫一棍打中她大腿的時候,她忍不住叫出聲來。「很痛是吧?」他說,「再試試這個!」木棍咻地一聲,艾莉亞又是一聲慘叫,同時緊緊地抓住樹幹,才沒倒下去。「再一下!」她緊緊抓住,咬住嘴脣,聽見木棍呼嘯而至,怕得皺起眉頭。這一下痛得她整個人跳了起來,瘋狂地大叫。我不哭,她心想,我絕對不哭,我是臨冬城史塔克家的人,我們的家徽是冰原狼,冰原狼不會哭的。她感覺到細微的血絲流下左腳,她的大腿和臉頰都痛得要命。「妳現在給我聽好,」尤倫說,「下次妳再拿棍子對付妳的兄弟,我就用加倍的力氣修理妳。聽到了沒有?現在快把褲子穿好。」
當晚她在硬土地上鋪了薄毯子,望著天際的大紅彗星。彗星雖然漂亮,卻也很嚇人。大牛把彗星叫做「紅劍」,因為他說看起來像是一把剛打好的火紅寶劍。艾莉亞歪著頭便可以看出劍的形狀,但她看到的不是新打好的劍,而是父親那把瓦雷利亞鋼做的巨劍「寒冰」,紅色則是艾德公爵被御前執法官伊林爵士斬首示眾後流下的鮮血。事情發生的時候尤倫不准她看,可是在她看來,父親被殺後的寒冰想必就是彗星那個樣子吧。
最後她終於入睡,並且夢見了家園。通往長城的國王大道蜿蜒經過臨冬城,尤倫答應在無人知曉她真實身分的情況下放她在那裡。她好想再見到母親,還有羅柏、布蘭和瑞肯……不過她最想念的還是瓊恩.雪諾。她真希望能先到長城再到臨冬城,這樣一來就可以讓瓊恩弄亂她的頭髮,叫她「我的小妹」。她會告訴他「我好想你」,他也會同時說出一模一樣的話,就像他們以前異口同聲一樣。她真的很想這樣,真的真的真的很想。
【提利昂】
曼登.穆爾爵士一身御林鐵衛的冷白制服,看來活像一具裹著布的屍體。「太后有令,會議進行中不得打擾。」
「爵士先生,我不過就一樁小事,」提利昂從袖子裡取出羊皮紙。「這是我父親泰溫.蘭尼斯特,也就是當今首相所寫的信,上頭有他的印信。」
「太后不希望受到打擾。」曼登爵士慢條斯理地重複了一遍,彷彿提利昂是個蠢蛋,沒聽懂他第一次說的話。
詹姆曾經說過,御林鐵衛中最危險的角色非穆爾莫屬——當然是除了詹姆他自己以外——因為這傢伙面無表情,誰也料不中他下一步是什麼。提利昂此時很想從他臉上看出一點端倪。假如真要刀劍相向,此人當然不是波隆和提魅的對手,不過如果一上任就先宰了喬佛里的保鑣,以後怎麼得了?但話又說回來,假如現在就讓他得逞,自己還有何權威可言?於是他逼自己露出微笑。「曼登爵士,我想您一定還沒見過我的伙伴。這位是提魅之子提魅,他是灼人部的『紅手』將軍。這位呢則是波隆,您應該還記得艾林大人的侍衛隊長瓦迪斯.伊根爵士吧?」
「我知道的。」曼登爵士眼色淺灰,異常地目光呆滯,毫無生氣。
「你所知道的他,已經不在了。」波隆淺淺一笑,出聲糾正對方。
曼登爵士彷彿根本沒聽進去。
「總而言之呢,」提利昂輕快地說:「爵士先生,我真的想見見我的好姐姐,順便也把這封信傳進去,可否請您行行好,幫我們開個門?」
白衣騎士無動於衷。就在提利昂忍無可忍,打算來硬的時候,曼登爵士突然往旁邊一站。「你可以進去,但他們不行。」
這只是小事一樁,但勝利的果實依舊甜美,他心想。他已經通過了第一道測驗。提利昂.蘭尼斯特推門走進大廳,頓時覺得自己高大了起來。原本正在討論國事的五位朝廷重臣見狀紛紛停了下來。「是你!」姐姐瑟曦的語氣中一半是難以置信,另一半則是嫌惡。
「我總算知道喬佛里那副德行是哪學來的了。」提利昂停下腳步,欣賞一左一右守著大門的兩隻瓦雷利亞獅身人面獸。瑟曦對弱點非常敏感,就像狗兒可以嗅出恐懼一樣。
「你來這做什麼?」姐姐的那雙漂亮碧眼審視著他,不帶一絲感情。
「幫我們親愛的父親大人送信囉。」他晃悠悠走到會議桌邊,把捲得緊緊的羊皮紙放在兩人中間。
太監瓦里斯伸出他那雙灑了脂粉的纖纖玉手,拿起信在手中把玩著。「泰溫大人真是太周到了。連他的封蠟都是黃澄澄的。」瓦里斯仔細檢查了封印。「不論從哪方面看,都像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瑟曦一把搶過,揭起封蠟,展開信紙。
提利昂看著她讀信。姐姐大大方方端坐王位之上,他推測喬佛里大概也和勞勃一樣,甚少上朝聽政。既然如此,提利昂便當仁不讓,也爬上了首相坐的位子。
「真是豈有此理!」最後太后開口道:「家父派我弟弟入宮接手他的職務,他叮囑我們視提利昂為御前首相,直到他能親自上朝輔政為止。」
派席爾大學士捻捻他瀑布般的白鬍子,若有所思地點頭道:「這麼說來,我們得好好歡迎他了。」
「正是如此,」傑諾斯.史林特下巴肥厚,頭頂幾乎全禿,看起來活像隻一夕飛黃騰達,自鳴得意的青蛙。「大人,我們正需要您。眼下民亂四起,天際又有凶象,城裡大街小巷都有暴動……」
「傑諾斯大人,請問這是誰的錯?」瑟曦厲聲說道:「你手下的金袍衛士原本就該負起維持秩序的責任。至於你,提利昂,你上戰場殺敵想必對我們更有幫助。」
他笑道:「不不,我殺敵殺夠了,還是敬謝不敏。坐椅子總比我騎馬要安穩多了,更何況我寧願拿酒杯,也不要拿戰斧。不是都說戰場上鼓聲雷動,金甲奪目,馬鳴蕭蕭嗎?哎,戰鼓敲得我頭疼,穿著盔甲都快被太陽烤熟了,簡直跟豐收節慶上的烤鵝沒兩樣,至於那些駿馬,牠們就知道四處拉屎!不過我也不是要抱怨什麼,跟我在艾林谷所受到的盛情款待相比,鼓聲、馬糞和蒼蠅已經沒話說啦。」
小指頭哈哈大笑:「蘭尼斯特大人,您這話說得深得我心!」
提利昂對他微微一笑,心裡想起了某一把龍骨刀柄、瓦雷利亞鋼刀身的匕首。咱們得找時間談談這件事,而且越快越好。到時候不知道培提爾伯爵還會不會覺得有趣。「所以了,」他對眾人說:「還請各位務必讓我效勞,即便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瑟曦又把信讀過一遍。「你帶了多少人來?」
「幾百個吧,多半是我自己的人。老爸說什麼也不肯抽調人手給我,再怎麼說,他畢竟是在打仗。」
「倘若藍禮兵臨城下,或者史坦尼斯從龍石島渡海而來,你這幾百人又有什麼用?我要的是一支軍隊,結果父親卻送來一個侏儒。首相是由國王指定,經朝臣同意後任命的。喬佛里選擇的是我們父親大人。」
「而父親大人選了我。」
「他無權這麼做,除非得到小喬的同意。」
「如果你想問他的話,泰溫大人此刻率軍駐紮在赫倫堡。」提利昂有禮地說:「諸位大人,可否讓我和我姐姐私下說幾句話?」
瓦里斯滑溜地站了起來,露出他那一貫阿諛諂媚的笑容。「您一定很想聽聽令姐甜美的聲音。各位,我們就讓他們小聚片刻吧。待會兒再來處理動盪不安的國事也不遲。」
傑諾斯.史林特動作有些遲疑,而派席爾大學士步履蹣跚,但他們終究起身了。小指頭是最後站起來的。「我是不是這就去請總管在梅葛樓裡為您收拾幾個房間?」
「培提爾大人,感謝您的好意,不過我要住在首相塔,也就是史塔克大人先前的居所。」
小指頭笑道:「蘭尼斯特大人,您的膽子比我大多了。您應該知道咱們前兩任首相的下場如何吧?」
「兩任?如果你想嚇唬我,何不乾脆說是四任?」
「四任嗎?」小指頭眉毛一揚。「難道說艾林大人之前的那位首相也在塔裡遭遇不測?恐怕我當時年紀還小,沒有多加留意。」
「伊里斯.坦格利安的最後一任首相在君臨城陷時遇害,我懷疑他根本還來不及搬進塔裡。他前後不過當了十四天的首相。在他之前那位呢,則是被活活燒死的。再往前嘛,有兩個都是死於流放途中,死時身無長物,這還算是走運的。我相信家父是唯一從君臨全身而退的首相。」
「真有意思。」小指頭道:「我越聽越覺得睡在地牢裡比較安全。」
提利昂心想,說不定你真會如願以償喲,但嘴裡卻說:「我聽說勇氣和愚蠢往往只有一線之隔。無論首相塔到底受了什麼詛咒,希望我這小個子可以逃過他的魔掌。」
傑諾斯.史林特哈哈大笑,小指頭嘴角微揚,派席爾大學士則面色凝重地點著頭,隨兩人出去了。
「父親大老遠派你來,希望不是來給我們上歷史課。」其他人離去後,姐姐開口說。
「妳不知道我有多想聽聽妳甜美的聲音。」提利昂對她嘆道。
「你不知道我有多想用滾燙的鉗子把那太監的舌頭拔出來。」瑟曦回答,「父親是昏了頭不成?還是說信是你偽造的?」
她又把信讀了一次,越看越覺氣惱。
「他為什麼把你丟給我?我要的是他自己過來。」她握拳揉爛泰溫公爵的信。「我是喬佛里的攝政王,我對他下達了皇家諭令!」
「結果他不理妳,」提利昂指出:「他重兵在握,自然有恃無恐。反正他也不是第一個不聽妳話的人,對吧?」
瑟曦嘴脣一抿,面露怒色。「如果我說這封信是假的,叫他們把你關進地牢,我保證沒有人敢不理我。」
提利昂很清楚自己此刻如履薄冰,只要一有失足,便會萬劫不復。「的確如此,」他語氣溫和地同意道:「尤其是我們那握有大軍的父親。可是,親愛的姐姐啊,我這麼千里迢迢來幫妳忙,妳何必把我丟進地牢裡呢?」
「我可不需要你多管閒事,我的命令是要父親奉旨上朝。」
「話是沒錯,」他平靜地說:「但你真正想要的是詹姆。」
姐姐自以為精明老練,然而提利昂自小與她一同長大,早把她的個性摸得一清二楚,讀她臉上的表情就像讀自己喜愛的書一樣容易,此刻他讀出的是憤怒、恐懼和絕望。「詹姆他——」
「——再怎麼說,我也是他弟弟。」提利昂打斷她的話。「只要妳支持我,我向妳保證,我會讓詹姆平安歸來,毫髮無傷。」
「怎麼可能?」瑟曦質問道:「史塔克家那小鬼和他娘可不會輕易忘記我們砍了艾德大人的頭。」
「的確,」提利昂同意:「可是妳手上依舊握有他兩個女兒,對吧?我看見那個姐姐和喬佛里一起在廣場上。」
「那是珊莎,」太后說:「我對外宣稱她妹妹那個野東西也在我手上,但事實並非如此。勞勃死的時候,我派馬林.特蘭爵士去抓她,可是她那該死的舞蹈老師從中作梗,她藉機脫逃,此後沒人再見過她。那天城裡死了很多人,我看她八成也沒命了。」
提利昂原本希望以兩個史塔克家女孩做為交換籌碼,現在只剩下一個,也只好將就了。「跟我說說這幾位朝廷重臣是怎麼回事。」
姐姐朝大門瞄了一眼。「他們怎麼了?」
「父親似乎不怎麼喜歡他們。我動身的時候,他還說如果把這幾個傢伙的頭砍下來,插上槍尖,跟史塔克大人的首級並排掛在城牆上,看起來不知會是什麼模樣。」他靠著桌子向前傾。「妳覺得他們靠得住嗎?妳信任他們嗎?」
「我誰也不信,」瑟曦斥道:「但我需要他們。難道父親認為他們心懷不軌?」
「不妨說是他這麼懷疑吧。」
「為什麼?他知道什麼內情嗎?」
提利昂聳聳肩。「他知道妳兒子雖然才當上國王沒幾天,闖出來的禍卻已經多得數不完,由此可知一定有人把喬佛里給教壞了。」
瑟曦仔細看了他一眼。「小喬不缺忠言良見,他性子本來就固執,現在當了國王,更覺得自己應該隨心所欲,而不是任人擺布。」
「任誰戴了皇冠,腦筋都會不清楚。」提利昂表示同意。「艾德.史塔克這件事……是喬佛里搞的鬼?」
太后皺眉道:「依照原訂計畫,他應該要網開一面,讓史塔克加入黑衣軍團。如此一來不但永絕後患,和他兒子議和也不是沒有可能,結果喬佛里認為自己有責任讓觀眾看場好戲。我能怎麼辦?他當著全城居民的面說要砍艾德大人的頭,傑諾斯.史林特和伊林爵士更是樂得照辦,完全沒問我一聲!」她握緊拳頭。「這會兒總主教罵我們先是欺騙他,接著又用鮮血玷汙了貝勒大聖堂。」
「他說的倒也有理。」提利昂道:「這麼說來,這位史林特『大人』也有分囉?告訴我,究竟是誰出了這麼個好主意,把赫倫堡封給他,又任命他為朝廷重臣?」
「是小指頭安排的,因為我們需要史林特的金袍軍。當時艾德.史塔克正與藍禮密謀奪權,他還寫信給史坦尼斯,表示願意助其取得王位,我們差點就要全盤皆輸。現在看來,雖然是化險為夷,可也是千鈞一髮,若非珊莎跑來找我,說出她父親的計畫……」
提利昂大感意外。「真的?是他親生女兒說的?」珊莎一直是個溫柔有禮的好孩子啊。
「小丫頭情竇初開,只要能和喬佛里在一起,叫她做什麼都願意。沒料到他竟然砍了她父親的頭,這下她的愛情夢可破滅了。」
「陛下他贏得臣民愛戴的方式可真是獨樹一格。」提利昂歪嘴笑道:「將巴利斯坦.賽爾彌爵士從御林鐵衛中革職的,看來也是喬佛里囉?」
瑟曦嘆道:「喬佛里想找人為勞勃的死負起責任,瓦里斯提議拿巴利斯坦爵士開刀,這也沒什麼不好,詹姆因此得以指揮御林鐵衛,並躋身朝廷重臣,小喬還有骨頭可以餵狗,反正他喜歡桑鐸.克里岡。我們本來打算給賽爾彌一點封地,一座碉堡,那一無是處的老頭子才不配得這種待遇。」
「我聽說史林特手下兩個金袍軍想在爛泥門逮捕他,結果卻被這個一無是處的老頭子給宰了。」
姐姐一臉不悅,「傑諾斯應該多派些人去,他的辦事能力實在不如預期。」
「巴利斯坦.賽爾彌爵士是勞勃.拜拉席恩的御林鐵衛隊長,」提利昂刻意提醒她:「伊里斯.坦格利安的七鐵衛中,就只有他和詹姆活下來。老百姓一說起他,就像是『鏡盾武士』賽文和『龍騎士』伊蒙王子再世一般。要是老百姓看到
『無畏的』巴利斯坦與羅柏.史塔克或史坦尼斯.拜拉席恩並肩作戰,妳覺得他們會作何感想?」
瑟曦別過頭去,「我沒想到這一層。」
「父親想到了,」提利昂道:「所以他才派我來,終止這些荒唐事,並且讓妳兒子乖乖聽話。」
「如果小喬不聽我的話,那他更不會聽你的。」
「這可難講。」
【艾莉亞】
以前在臨冬城的時候,大家叫她「馬臉艾莉亞」,她本來以為沒有比這更難聽的綽號了,沒想到後來孤兒「綠手」羅米竟然叫她「癩痢頭」。
她的頭摸起來的確像是生了癩痢。那時她被尤倫拖進巷子裡,原以為自己就要沒命,結果那糟老頭只是按住她,然後用匕首割掉她一頭亂髮。她記得微風吹動一搓搓髒兮兮的棕色頭髮,吹過石板地面,朝父親遇害的聖堂飛去。「我從城裡帶走的可不是小姑娘。」尤倫咆哮著,銳利的刀刃刮過她的頭皮。「所以小鬼妳別給我亂動!」等他剃完,她頭頂只剩下一小撮一小撮的亂髮。
接著他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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