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尋死的少女
夏夜裡的涼風漫著大地，月光靜靜地灑落在一棟位於城市中央的白色建築，這棟醫院在夜晚裡看起來更顯得冷清慘白。
一抹黑影在醫院的屋頂上緩緩走動，一名面無表情的少女，身穿病人的白衣，緊抓薄素色被單在背後，光著腳丫子，身子一步步的向欄杆前進，她的視線望著很遠很遠的地方，彷彿靈魂從她體內完全抽離，身軀就像空殼般，機械式的走動。
少女的眼眸清澈明亮，如一張乾淨的白紙，但眸底深處閃過一絲落寞，她立定在欄杆前，緩緩低下頭，望著樓高二十四層無人走動的地面。
她一點遲疑都沒有，毫不猶豫伸出手抓著欄杆，右腳往上一跨，整個人站在欄杆外頭，風這時吹得莫名狂亂，日本娃娃頭的棕色髮絲隨著風飄揚，遮住了她的視線，也遮住了她對生命的渴望。
嘴角，彎起，眼睫輕靈揚起泛出笑意，那無疑是世上最像天使的笑容。
少女緩緩閉眼，彷彿切斷了對世界的留念，拋開被單往前縱身一跳，身子急速地落下！
心臟跳得很快很快！
霍地，她睜著大眼瞧著越來越近的地面，聽見胸口傳來越來越劇烈的心跳聲！快了──就快要結束了───！
突然一個身影從建築物內走出。
下方的人影察覺頂上有東西接近，不自覺的抬頭，剛好與逐漸向下墜的少女對望。
人類在天上飛？這怎麼可能？
瞇眼仔細看，身穿著病服的少女，逆著月光俯衝落下，光圈包圍著她的身軀，她身後飄下的被單緊跟隨著在後，像翅膀似的飛舞交疊在一起，彷彿就像是落入凡間的天使。
眼前畫面讓他停住腳步，也微妙撩撥內心莫名的悸動，一時愣住，雖然腦袋還沒反應過來，雙臂卻已自動伸出手接住，抱住少女整個重力加速度的身子，直直重壓落在自己身上，兩人雙雙跌坐在地上。
「嘖──！好痛……！」沙啞的嗓音不斷呻吟，黑薩摩吃痛的睜開眼，一手撫額，不悅瞪著躺在懷中毫無動靜的身影，他一點沒有憐香惜玉的打算，迅速彎起身後，伸手大力拍打因為撞擊而昏厥中的少女小臉。
「欸！起來！拿老子當墊背啊！」真倒楣欸，遇到自殺的人類，還讓老子不小心救了。
「嗯……？」少女有了動靜，她伸手觸到對方的懷裡，不知怎麼有種微妙的異感，有股令人安心的錯覺，她撥開眼前凌亂的髮絲，對上那雙暗紅色的眼珠，好像火燄般嬌豔，瞬間失了神。
涼風吹襲而來，虛弱的身子感到涼意，少女立即回神，她看看四周遲疑了一會。
黑薩摩皺眉瞪著眼前這個還不快爬起來的人類，在幹嘛？
她仰頭一臉疑惑，仰頭盯著一臉難看的少年問：「你……好像沒事？」
他一聽，額頭立刻冒青筋，這是撞到人後說的第一句話嗎？不會說對不起啊？
大力抓住少女的衣襟毫不客氣的往前一拉，整張臉湊到她眼前，冷聲咆哮道：「所以妳是希望老子我有事腿斷手斷嗎？換成是普通人早就死了，妳這麼想死，不會找沒人出現的地方去死啊！」
「是……對不起，下次我會注意。」少女先是驟地一震，眼光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隨即淡然微笑道歉，彷彿剛剛的跳樓事件就像吃飯那樣的簡單。
他愣了，這女的有病嗎？
望著含著笑意卻笑不到眼底的她，真的想死想瘋了？還有下次？
以他活過多年的經驗來看，多少人類想要長生不老、多少人類想要不死之身，渴望到犧牲所有代價也要換取永恆，現在竟然會出現視生命如糞土的異類？
「你真的沒事嗎？真的沒事？真的沒事嗎？」少女軟弱地趴在他身上，有些擔心的小臉凝視著眼前的少年，手還不停摸著對方的身體。
他一身冷酷穿著龐克風格的黑衣，腳上穿著一雙黑色馬丁鞋，酷俏的俊臉搭配一頭抓得像刺蝟的髮型，額前幾撮落下來，掩蓋不住那雙如在黑暗裡蠢蠢欲動的火焰般的紅瞳，那雙眼好吸引人，不由得想多看幾眼。
「幹麻一直問！老子我人好好的，沒事！」他臉臭得很，伸手抓住敢在他身上亂摸的小手，低聲警告：「老子可沒有那個習慣被吃豆腐！」
少女無視他那張難看的表情，自顧抬頭望著二十四樓高的白色建築物，再回頭看看那幾乎要殺人的視線，說出心中的疑惑：「這種高度重力加速度壓到人不是重傷就是死亡，可是你……你怎麼會連一點傷都沒有？」
好奇怪吶，這人是有特異功能嗎？
黑薩摩微微一怔，正常人的確是會死啦，他這樣當然不正常，不行！要快點離開，否則會被發現。
「老子沒必要回答妳，該離開了，滾！」他不回答她的問題，立刻推開懷中的少女起身，才踏出第一步離開時，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又停下來。
轉頭盯著跪在地上的少女鄙視著，邪邪的一笑：「不好意思吼！打擾妳結束生命，麻煩妳可以選個良辰吉時再跳一次！」
走出醫院以為遇到傳說中的天使，沒想到碰巧會「救」到想自殺的人，要不是自己是特殊人物，不然那樣高空跌下被壓住，就如那少女所說的不是重傷就是死亡！
是該慶幸自己有特殊體質嗎？黑薩摩苦笑。
少女對他諷刺的話仍是默默地淺笑，那種笑意很乾淨沒有帶任何一絲情緒。
他凝著她的笑容一臉呆滯，那雙充滿靈性純淨無瑕的視線，奇怪？想死的人怎麼會有這樣天使般的表情？與剛剛自殺的舉動幾乎扯不上關係！這女的真的要再跳一次？正當他想說什麼時，耳邊傳來另一名女孩子的呼喚聲。
「靜雨姐！靜雨姐！」如鈴鐺般清脆的聲音從醫院側門口傳來，一位長得跟坐在地上一模一樣的少女跑過來，雖然長得一樣，一頭俏麗短髮和一臉朝氣健康的模樣，明顯可看出兩人的不同之處。
「青雨……」少女身子一震，擰著眉表情出現異樣，轉頭瞬間又回到方才寧靜的表情，她望著與自己樣貌一樣的妹妹。
眼尖的他，立刻察覺到她微小的變化，默默站在旁邊觀察，深幽目光注視著這對雙胞胎的互動。
「妳又從房間裡不見了，所有人都跑出來找妳欸，靜雨姐，妳讓大家好擔心！妳怎麼坐在這裡？有沒有哪裡受傷？」青雨趕緊跑到靜雨身旁，一臉憂心地蹲下來查看靜雨是否有傷。
靜雨搖搖頭。
「沒事的，沒事！我……出來看看月亮，散散步而已，今天天氣很好，可以看到星星呢。」靜雨露出讓人放心又無害的笑容以及單純到不行的謊話。
「噗哧！」黑薩摩聽見她的說法，忍不住笑出來。
星星？是墜落的流星吧！
「嗯？」青雨轉頭，眼前從剛剛就一直站在姐姐旁邊的黑衣少年，她抱著靜雨帶著防衛姿勢，緊盯著這個打扮有點古怪的人說：「你……是誰啊？想對靜雨姐幹嘛！」
黑薩摩彎下腰，暗紅色的眼珠閃著異樣的光芒，端詳打量眼前兩個臉孔一模一樣，氣質卻截然不同的少女，冷酷的臉上露出一抹似妖魅的淺笑，沙啞嗓音緩緩從笑容中吐出：「老子我叫……黑薩摩。」
「黑薩摩？」雙胞胎異口同聲。
黑薩摩？這是外國人的名字嗎？所以他是外國人？難怪他的眼珠子是紅色的？
靜雨默默地想，還是想不透為什麼她從這麼高跳下來撞到他，怎麼他會完全沒事啊？一般常理來說不太可能啊。
「怪人！姐，我扶妳回房間，起得來嗎？」青雨不理會這眼前看起來怪裡怪氣的少年，伸手吃力的扶起靜雨沉重的身子。
「好痛！」靜雨抓著青雨，發現右腳踝發出陣陣的刺痛，讓她起身時立即跪坐在地，她微微皺著眉頭冒冷汗。
「靜雨姐！妳傷到了嗎？妳等等，我去拿輪椅……。」青雨見狀，馬上起身準備回去醫院裡。
「不用這麼麻煩，她房間在哪？」黑薩摩迅速的彎身抱起靜雨，一臉輕鬆跟在青雨後面。
靜雨嚇了一跳，身子僵住，微張小嘴吃驚地望著這個陰晴不定的少年，回想著剛才雖然救了她，但卻又叫她去死？先前粗魯的推開她，但現在又幫著她？這個詭異的少年到底想做什麼？
黑薩摩見靜雨瞠圓盯著他，這下終於仔細看清楚懷裡的人，晶瑩剔透的小臉，細緻的五官如洋娃娃般表情，現在有了一些人性的感覺。
從剛剛到現在，都感覺這女孩展開莫名的防備在保護自己，不想讓人侵略或查明她的心態，現在卻出現意外的變化，看來她不是只會簡單笑笑裝人偶娃娃。
「可、可以放我下來！不、不用麻煩了！」靜雨一臉惶恐，雙手輕推他的胸口，才一觸摸，指間就傳來發麻的感覺好像觸電，驚得她又收回手。
他一臉興味看著她異樣的舉動。
「你想對姐姐幹嘛！」青雨驚訝睜大眼，第一次看見一向成熟穩重的姐姐會亂了陣腳，立即瞪著眼前的黑薩摩。
「我想幹嘛？哈哈！是你姐姐想跳──下來對我幹嘛，對吧！」黑薩摩不理會青雨如刺人般的視線，反而慢條斯里的盯著不斷躲著他注視的靜雨。
「跳下來？你說什麼東西？」青雨一怔，聽不懂他的暗示。
靜雨倒抽一口氣，抬頭臉色大變的盯著黑薩摩，他想說出剛剛的事情嗎？手指糾纏到泛白，肩膀微微顫抖，她緊緊瞅住他隨時會開啟的嘴唇，深怕……
她一臉驚嚇有點惱怒的模樣，讓他心裡不知為什麼樂得很，也許天性使然吧！看到別人陷入窘境，那副拿他沒辦法的情況讓他非常喜歡。
這下，他好奇了！
為什麼眼前這個叫靜雨的女孩子，想對雙胞胎妹妹隱藏要自殺的舉動？竟然想死又何必顧慮到其他人呢？要是怕家人擔心又何必做傻事？
人類還真是矛盾！
「我想起來了，他、他是我同學，不要緊的，沒關係。」靜雨緊咬著下嘴唇，穩住慌亂的情緒轉移話題，深怕眼前的他會對妹妹供出自己剛剛的舉動。
同學？青雨一臉疑惑，姐姐從國小畢業後就因為身體不好而休學了，直到她升高一為止，姐姐都在醫院裡度過，從沒看過有同學來找過她？而且……姐姐好像也才剛認識他的啊？
「別讓老子我罰站！快點說病房在哪裡。」黑薩摩沒耐心這樣繼續耗著。
青雨在黑薩摩的催促下，只好把更多的疑問哽在喉嚨，指示他抱著靜雨前往十樓的單人病房。
「靜雨姐，我去請醫生來看妳的腳。」青雨一臉擔憂地望著已經躺上病床的靜雨，回頭怒瞪坐在一旁把玩鬧鐘的黑薩摩。
青雨低語威脅：「我才不相信你是我姐的朋友，最好不要給我亂來，否則給你喀嚓！」
「嗄？」黑薩摩狐疑地揚眉，喀嚓？哪裡？
「下面啦！」青雨在門口對著他比出剪刀的手勢，隨即轉身離開。
「妳……妹妹還真兇悍，跟妳完全不一樣哩。」他有點汗顏，這年頭的人類女孩子都這麼大膽無禮嗎？
「不好意思……你……」靜雨望著眼前的詭異少年，很努力思考著該如何下逐客令？他的出現讓她感到不適，從剛剛到現在，一直有異樣的感覺在心底發酵。
「喂！妳叫靜雨是吧？」黑薩摩一轉眼迅速湊到靜雨的眼前，雙手壓在床上，將她困在他的雙臂中間。
「妳為什麼會想死？」沒有溫度卻帶著溫柔的嗓音問著。
她迎上那雙暗紅色的眼珠，毫無畏懼，停了約四、五秒左右，又露出面具般的笑容，把自己鎖在心裡的那道防線裡，波瀾不興的淡聲：「謝謝你的關心，我沒有必要回答你。」
「女人……我可一點都沒有想要關心妳的意思！」黑薩摩扯起嘴角冷笑，輕手抓著靜雨那頭棕色長髮，髮絲很滑順，還有股莫名的香味，是用哪牌洗髮精？ 秀髮被照顧得很好，細緻的觸感讓他不自覺在指腹輕輕搓揉，像絲綢般愛不釋手，似乎有那麼一點點的著迷……
但一想起方才跳樓事件她對生命的放肆，眼神瞬間大變。
「老子我是看不慣妳這樣對待神聖的生命，有多少人努力拚命地想要活下去，妳卻想放棄就放棄？」
他突然使勁的一抓，靜雨感到頭皮一陣陣的刺痛發麻，眼前的這個人真的很反覆無常，一下好一下壞，根本不知道下一秒會有什麼舉動！
「不是……每個人都對未來懷著希望想活下去……」靜雨忍著頭皮傳來的刺痛，依舊對黑薩摩淺笑。
「所以？妳對未來感到沒希望？就自行放棄了？」黑薩摩好奇的提高音量。
突然夜晚的涼風從窗戶吹進來，吹亂靜雨一頭柔順的秀髮，髮絲隨風起舞將她的臉掩住，一時片刻沉默不語，涼風稍歇後，起舞的髮絲才緩慢落下。
靜雨纖細的手指輕撥自己臉上凌亂的髮絲，那張幽靜的臉龐顯現，上面掛著像天使般，令人毫無挑剔之處的笑容與靜靜的回應。
黑薩摩凝視著她的笑，整個人很迷惑，無意識的鬆手放開她的秀髮，要不是剛剛知道她想自殺，誰會曉得眼前這個笑得這麼溫和的人心裡竟藏著可怕的想法。
「……我從來沒有抱著任何的希望，又哪來的放棄呢？」靜雨的聲音像單音的鋼琴鍵般獨自地敲打，字字清晰也字字打入黑薩摩的心底。
她的想法為什麼會這麼消極？是發生什麼事情？她外表看起來雖然無恙，可是卻感覺她內心早已支離破碎的痛了一身，一時之間腦海竟有想把她擁入懷裡的的想法，好怪！
正當雙手不由自主的伸過去，卻聽見熟悉的嗓音從門口傳來。
「喔喔？黑薩摩？你怎麼在這裡？不是該走了嗎？」渾厚的聲音從病房門口傳來。
「嗯？」黑薩摩聽見熟識的聲音，馬上彈開靜雨的床沿，壓抑內心奇怪的異樣騷動，轉頭對著門口的人打招呼：「嗨，小馬可！」
「晚安，靜雨，妳認識這個脾氣反覆無常的壞小子啊？」身形非常粗壯高大的中年男子，一頭白髮瞇著眼透過反光的小眼鏡，一邊注視著黑薩摩一邊瞧著靜雨。
「馬可醫生，晚安。嗯……他，認識。」靜雨本想否認，但一想到有把柄在黑薩摩手上，便依舊帶著笑容，語氣不怎麼甘願的回應。不過這人怎麼沒禮貌，竟然直稱長輩名字。
「我哪來反覆無常？」黑薩摩邊說邊踢馬可醫生的屁股。
還踢長輩？好無理的行為！靜雨微皺眉頭。
「黑薩摩，不准接近我姐姐！」青雨跟著馬可醫生後面走進來，雖然感謝他幫忙抱姐姐回房，但仍覺得這眼前人哪裡怪怪。
「嗯……腳哪裡受傷呢？靜雨。」馬可醫生上前檢視靜雨的情況，頭也不回的對著背後的人說：「黑薩摩，你出去一下。」
「幹嘛？我又不會亂來。」黑薩摩想繼續賴著。
「我要全身檢查，你想看嗎？」馬可醫生挑起白色眉毛，轉頭一臉詭異的笑。
靜雨和黑薩摩一臉愣住，互相直視對方三秒。
「老子沒興趣！」黑薩摩有些羞澀，不知怎麼竟乖乖的走出去了。
「哼！色狼。」青雨鼻子哼氣，對著他的背影揮舞小拳頭示威。
「他單純地像笨蛋……」馬可醫生小聲低語。
轉頭看著靜雨，帶點責罵的語氣很是無奈：「妳跑哪去？青雨和大家在醫院裡上上下下找妳一個小時，這麼晚還跑出去讓大家擔心，非常的不好喔。」
「對啊！靜雨姐，我剛剛還打電話回家了，爸媽正趕過來中，他們也很擔心姐姐呢。」青雨一臉擔憂，緊抓著靜雨的手。
靜雨一聽，表情有些僵，隨即抹去那異樣的表情。
「對不起，很抱歉，給大家添麻煩了。」她像往常那樣依舊掛著笑容，看著眼前從小照顧她的馬可醫生和總是常來醫院照顧她的妹妹，他們的擔心都比正往醫院趕來的父母還要真實多了……
如果……如果自己就這樣消失了，父母親不知道會不會想念她呢？轉頭望著窗外皎潔的月亮，深幽幽的眼瞳閃爍著有些無奈的情緒。
離開病房的黑薩摩倚在牆上，一手環抱胸口，眼睛不自覺地盯著另一手的掌心，他輕輕搓揉指尖貼近鼻間聞了聞，還殘留著屬於她的香味。
他望著她的房門，想想自己活了這麼大歲數，遇到自殺的人不少，但是能夠讓他在意的卻只有這個少女，因為她跟一般想死的人似乎有所不同，看起來像天使的她怎麼會想死呢？
「你那樣好像變態啊！小黑黑！」一頭橘髮少年從醫院走廊的陰暗另一頭緩緩走出，一手捂著秀氣的臉露出嫌惡的表情盯著他剛嗅著手指的怪異舉動。
眼前的人被嚇得像隻貓瞪大眼。
「冠人！你怎麼在這出現？」黑薩摩怒瞪過去，手揮停在空中，嚇得差點要揍過去了。
「當然是偷跟你過來的啊！我在外面等了你很久欸，小黑黑。」冠人在等待他的時候，剛好看見所有狀況，他低頭慢條斯里的剝開棒棒糖的外衣。
「小黑黑，你對那個人類有意思喔？」含著甜滋滋的棒棒糖，一手指著靜雨的房門。
「你是我老婆嗎？管這麼多。」
「如果你有那意願──！」冠人賊賊地笑著，作勢要貼上去親臉頰：「我也不介意升級我們的關係呀，小、黑、黑 ♥」
「不要那樣叫老子我！噁心！」他迅速閃過，真是受不了。
「小時候你不是可愛地叫我小橘子，我叫你小黑黑。」冠人那秀氣的臉上露出無奈神情嘆氣，一路繼續尾隨跟著他走：「現在，怎麼都變了？」
「別跟我走、別跟著我！」黑薩摩皺著眉頭不耐煩的說。
「欸？小黑黑，這裡不是往醫院大門欸，你還要去哪啊？」發現路線好像怪怪的。
「老子我要去找小馬可，你回去。」繞了一個彎，前往馬可醫生的辦公室走去。
「我才不想單獨面對你的管家。」冠人快步跟上他，一想起他家的管家，從小對他可是很莫名的害怕哩。
「又不是叫你回我家！你不會回自己家啊！」這人思考邏輯是有問題嗎？
「不是約好要去你家嗎？你都忘啦！小黑黑──」
「老子我沒跟你約，是你自己要跑來的！不要再跟著老子！」幾乎要爆吼出來，眼神彷彿要把人給撕碎，再跟他說話他真的會氣死。
冠人一點也不在意他快要爆發的模樣，走過去輕鬆地拍拍他肩膀安撫著：「好啦，好啦！小馬可的辦公室到啦，我先進去囉！小黑黑。」
黑薩摩瞪著他的背影，真後悔一百年前認識他！誰知道長大會這麼煩人，不但是黏人精還外加跟屁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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