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堡裡的綠色祕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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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國度裡的綠色祕密
――劉美欽（資深法文繪本譯者）

　馬克思•杜科（Max Ducos）在《綠色祕密》的圖文創作中一路埋下伏筆，將隱喻和再現的手法發揮得淋漓盡致，不但細膩周到，而且還充滿驚奇與巧思。由「愛情∕尋寶」為主軸貫穿全局的故事鋪陳，不斷指向隱喻愛情的象徵符號，同時也是揭開寶藏謎底的重要線索：「蜥蜴vs.雛菊」、「上下交錯的心形圖案」、「雕像」，更增添故事的懸祕性和張力。這些象徵符號也同時與兩位小主角從誤會、猜疑、打鬧，到心生曖昧情愫的情節轉折，以及與古堡綠色祕境尋奇的推理歷程相互呼應，整部繪本從頭到尾都瀰漫在充滿愛情寓意的氛圍中。而兩則未曾明說的愛情故事跨越時空交織並行的敘事結構，更讓這場古堡尋奇的故事顯得撲朔迷離、引人入勝。
　光是在故事開始前，綠色迷宮、愛情傳說、古堡探險的情節即可從書封、前扉頁和書名頁中略窺一二，同時三個重要象徵符號「蜥蜴vs.雛菊」、「上下交錯的心形圖案」、「雕像」也一再重現。例如，封面中小女孩手裡握著的「雛菊」，也出現在前扉頁的伯爵肖像畫裡，畫中伯爵的背包上還出現一隻「蜥蜴」；同樣地，城堡平面圖說明文字上方的花邊圖飾（也出現「雕像」），以及書名頁愛神邱比特「雕像」的坐台上，也都有「雛菊」和「蜥蜴」。而封面綠色迷宮的「雕像」水池中央，以及前扉頁的伯爵肖像畫上方、城堡平面圖說明文字下方的圖飾，都可以看到「上下交錯的心形圖案」。甚至在城堡平面圖左下方標示方向的圖標右上方，也出現「上下交錯的心形圖案」，這裡的心形圖案不僅指向芙蘿拉的奶奶和綠色迷宮，還預示解開綠色祕密的關鍵場景所在位置，而這個關鍵場景也出現在伯爵肖像畫裡。
　我一邊翻閱內文，一邊對照前扉頁的城堡平面圖，內心不禁嘆服作者在故事場景的空間和動線設計上，做了相當仔細合理的沙盤推演。讀者們不妨對照內文的每幅場景，都可以從平面圖中找到兩位小主角的所在位置。除此之外，雖然整張平面圖看似空無一人，但是在城堡入口處數字「21」的右上方，可以看到芙蘿拉的奶奶坐在長凳上，而這個位置正是芙蘿拉離開奶奶獨自冒險的起點，也是故事尾聲芙蘿拉回到原處與奶奶會合的地點；然後再往綠色迷宮的方向看過去，請讀者們仔細找一找，有沒有看到兩位小主角了？像這樣極具巧思、預留伏筆的手法，全書俯拾皆是，很值得讀者們一再細細品味。
　除了在文圖中大量運用隱喻和再現的手法，作者也大玩雙關語的文字遊戲。例如，米蘭朵城樓（la tour Mirandole）是米蘭朵伯爵的城堡（le château du compte de la Mirandole）建築群中的一座建物，但是「tour」這個字也有城堡的意思，並且在故事的中後段，成為揭開尋寶謎底的關鍵所在。另外，古堡愛情傳說中女主角的名字「瑪格麗特」（Maguerite），也是「雛菊」（maguerite）的意思，現時時空下的女主角名叫「芙蘿拉」（Flora），這個字與「floral」（花的）同源。由於兩位女主角的名字都與花畫上等號，於是「花」的意象在書中隨處可見。而男主角保羅則是個很普通的名字，似乎藉以突顯兩位小主角出身背景的差異性。
　進入故事本文後，相信聰明的讀者們一定可以自行找出許多有趣的線索，我在這裡只做簡單的歸納和敘述，以免壞了大家自行探索的興致。「愛情」這個主題從芙蘿拉獨自在閣樓裡唱歌的這頁起即拉開序幕。「喔，高貴善良的王子啊，你何時將騎著白馬來找我呢？我們將在神奇美妙的國度裡同遊，就像兩隻心靈相通、難分難捨的鳥兒，就像羅密歐和朱麗葉般地相愛，我們將會有許多孩子……。」圖畫中屋頂附近的愛神邱比特、芙蘿拉手裡的雛菊銀飾、雛菊形象的吊燈、棋盤上的蜥蜴、衣櫃門上掛著的羅密歐與朱麗葉海報，還有鳥兒和帽子，都暗喻小女孩情竇初開的心境。至於鳥兒跟帽子的意象，讀者們可以在故事後續情節中可以找到關連性。
　米蘭朵城堡的徽章標誌分別為「蜥蜴」和「雛菊」，而整座庭園的建造和古堡裡的寶藏，最初都是因為愛情精心設計而成。相對於「雛菊」，「蜥蜴」顯然代表米蘭朵伯爵自己。在奶奶家無意間發現「雛菊」而踏上古堡探險之旅的芙蘿拉，因為邂逅了保羅而讓愛情傳說中的「蜥蜴」與「雛菊」這兩個象徵物重逢。於是，「蜥蜴」和「雛菊」便順理成章代表了古今交疊的兩則愛情故事的男女主角。小主角之間的曖昧情愫隨著情節發展而起伏盪漾，彼此的信諾、關心和默契也逐漸升高。
　最後值得一提的是，除了檯面上的古堡傳說和兩位小主角的探險故事外，作者還不時在內文開頭大寫字母上勾勒出各種花形剪影，這些剪影其實都跟前後搭配的圖景微妙相關。讀者們可以一邊翻閱內文，一邊對照後扉頁所收錄的「花語」，相信別有一番體會和意趣。隱晦含蓄自成一格的「花語」，低訴著人世間的各樣情愛關係，猶如西方古典藝術中的雕飾，為故事情節增添了幾許法蘭西式的唯美色彩。
　這真的是一部很好看的繪本，還有很多好玩有趣的線索分散在不同的書頁中，其餘沒介紹到的部分就留待讀者們自行發掘吧！現在，相信你已經迫不急待想一探古堡裡的綠色祕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