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海岸的藝術館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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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序一 劉順一 國立中央大學法文系副教授

湛藍純淨的天空、漂泊的白雲、淨美柔軟的沙灘...

塞尚畫室
終我一生都在努力地探討大自然的奧祕，但我的進步是那樣的慢，如今我又老又病，所以我活著的唯一可能與意義，也無非是誓以繪事為亡罷了。
---- 塞尚寫給貝赫納（Emile Bernard）的書信

從艾克斯市中心走向位於北方山坡上的塞尚畫室，步行時間約為20 分鐘，畫室周圍是寧靜的住宅區。這間畫室裡雖然欣賞不到畫作，卻可以一探畫家最真實的生活面相。1901 年至1902 年，畫室開始進行興建，完成後塞尚便在此度過最後的創作時光。1906 年10 月，塞尚因肺炎而逝世，之後畫室便處於荒廢狀態，直到1921 年，馬賽爾．普羅旺司（Marcel Provence）從畫家兒子手中購入這棟建築物，極為用心地保存了這處珍貴之所，因為牆上、花園裡都彌漫著深具啟發的感受力。1954 年，在美國募集到的資金將畫室從馬賽爾．普羅旺司的繼承人手中購入，並且捐贈給艾克斯—馬賽大學，該年7 月8 日，畫室正式對大眾開放參觀。1969 年，艾克斯—馬賽大學將畫室捐贈給艾可斯市政府，成為城市的重要文化遺產之一。
如今，畫室一樓是售票處與紀念品販賣部，沿著旋轉樓梯走上二樓，右手邊一間寬敞挑高的畫室正是無數畫作的誕生之地。在塞尚六十七年的人生中，最後的五年時間裡，不是外出寫生，就是埋首於此創作，比如晚期最知名的「浴女」系列和風景系列幾乎都是在此完成。畫室內部極盡可能地保留了當年的原貌，比如塞尚靜物畫中的愛神雕像、水果、杯盤、衣物、家具等物品。右手邊櫃子上方有一個玻璃盒，裡面放置了當年塞尚寫給莫內的信件，字跡相當整齊美麗。了解塞尚以及其作品，除了畫作本身之外，多年來他與友人間的通信以及他對繪畫的獨特見解，就不難明白，為何塞尚會被譽為「現代繪畫之父」。
除了個人成就之外，更重要的還包括了塞尚對後來的立體主義畫派如畢卡索等人的影響，在19 世紀印象派轉換到20 世紀的現代畫派進程中，塞尚無疑扮演了一名承先啟後的角色，畢卡索與馬諦斯都曾不約而同地表示：「（塞尚）如同是我們所有人（指同時代的藝術家們）的父親。」
塞尚無疑是一名「實驗性創新者」（experimental innovators），他並沒有革命性的想法，但卻藉由不斷的試驗與犯錯，反覆檢視，反覆根據自我理論進行修改，刻苦而緩慢地發揮優點，最後締造出紮實的成就。當塞尚成名時，其實已邁入暮年，當他正值璀璨的三十多歲青春時，卻都還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朝哪個方向，他自然不願重複前人的步伐，但面對創新，卻又找不到頭緒。當你想走一條沒有人走過的道路時，披荊斬棘是唯一的方式，塞尚透過反覆嘗試，在繪畫的實驗與實踐過程中，一步步接近心中那個原本模糊不清目的地。
銀行家之子的塞尚，其實自幼年起就喜歡用木炭畫畫，據說少年時期每天都和左拉到近郊的阿爾克沙灘和比貝謬的採石場遊玩。十歲左右起，塞尚便陸續進入幾間教導美術的學校就讀，二十歲時，為順從父親一直以來的期望，塞尚勉強進入了艾克斯大學就讀法律，但幾年後，他發現內心對於藝術的追求依然強烈，是的，他想成為一名「畫家」。最後在家人反對下，毅然決然在1861 年離開故鄉艾克斯前往藝術之都巴黎，背後還包含了左拉對他的鼓舞，因為當時左拉已經搬到巴黎了。塞尚的父親見兒子這般堅持，在理解他的選擇後，願意在經濟上給予支持，使得在巴黎的塞尚可以免去金錢上的煩惱。
在巴黎， 塞尚結識了可說是印象派啟蒙者之一的畢沙羅（Camille Pissarro），兩人經常一同出遊寫生，對年輕的塞尚帶來不少繪畫方面的影響。早期的塞尚，因受浪漫主義繪畫和當時文學的影響，常以宗教、性、暴力、死亡的主題入畫，以快速手法用畫刀直接將油彩塗抹於畫布上，再搭配明暗極度強烈的色彩對比，塑造一種厚重的畫面肌理。這類畫作的風格獨特且難以歸類，不但沒有受到當時官方的肯定，還經常成為巴黎諷刺畫家筆下的嘲弄對象。巴黎這條尋藝之路，似乎沒有他原本想像中順遂。
1863 年，在畢沙羅的引介下，塞尚參加了第一屆的「落選展」（Salon des Refusés），顧名思義，展出的作品都是落選之作，這批畫家們的作品並不被自視為正規的古典學院派所欣賞，在屢次被沙龍展退件後，他們決定自辦群展來展出作品。1864 年至1869 年間，塞尚繼續每年都報名參加學院的沙龍展徵選，但每年都慘遭退件。
1873 年，塞尚帶著妻小搬到巴黎北方的小鎮歐維須瓦茲（Auvers-sur-Oise），並經常到鄰近的旁瓦茲（Pontoise）拜訪畢沙羅並一同作畫，塞尚開始用印象派的技法畫風景畫，並於1874 年參加了印象派的首次畫展。1874 年4 月15 日，一群在巴黎的畫家們，展出被官方沙龍展排斥的165 件作品，展覽期間批評家給他們開了一個玩笑說：「這是一群印象派畫家的展覽！」因為當時莫內（Claude Monet）的那幅知名作品，即名為「日出．印象」，隨後，這群畫家們就以印象派畫家自稱了。但在那個時期，被歸類為印象派藝術家可不是非常值得光榮的一件事情。塞尚後來又再參加了1877 年的第三次印象派藝術家畫展，但自這個展覽之後，塞尚更明白了，除了孤獨面對創作之外，沒有其他方式可以讓他實現夢想，他認為印象派並沒有把握自然的實體，只是在畫布上塗上一層悅目的顏色，而他想追求的，是試圖表現自然物的結構和量感，描繪物體在空間中的真實面貌。在藝壇變得更加孤僻的塞尚，自1878 年起竭力轉換視覺感，他回到過去，師法17世紀畫家普桑，意圖尋找永恆的意義及價值，發現繪畫中的結實性或永恆性，在造形繪畫的結構組織建構裡，開發其現代主義純然形式的風格。
藝術創作上難以尋求理解的情況下，連昔日同窗好友左拉也無法理解塞尚，甚至還在書中影射塞尚的失敗，這點亦重重地打擊了塞尚。電影「左拉傳」中，塞尚坦率地對左拉說：「你現在有錢了，也有名了。從閣樓的日子一路走來，真是漫長。那時候天氣冷，你一邊把書燒了取暖，一邊還大喊著：『要燒掉偽君子和不要臉的作品，讓書頁的火光溫暖求道者的身子！』坦白說，有時候我也想向錢投降。但是，辦不到。我們這些人還是窮些好，不然才華會像你的肚子一樣，變得又肥又腫。請原諒我這麼說，你是我的老友，這些話我不能不說。」左拉既尷尬又感傷地說：「留下來吧！我需要有人來提醒過去那些艱苦卻快樂的日子，提醒我要為理想站穩腳根。」塞尚意有所指地說：「你再也回不去了，而我則從未離開。」「你會寫信給我嗎？」「不會，但我會記得你。」他們倆就此絕交了。

1880 年代，塞尚返回於巴黎與艾克斯之間，繼續專心在自己的繪畫探索上。1889 年，他曾經寫道：「我要在寂靜中解決我的繪畫問題，直到有一天，將充分的感到足夠捍衛我嘗試結果的理論為止。」直到1895 年，巴黎畫商安柏茲．沃拉何（Ambroise Vollard）才為塞尚舉辦了生平第一次的個展，當時塞尚已經五十多歲了，創作風格始終不在主流範疇的他，終於在藝壇逐漸獲得成功，但退隱家鄉的慾望讓他最後選擇了回到鍾愛的艾克斯，全心全意地只想畫出他心目中的艾克斯風景。

塞尚畫室
終我一生都在努力地探討大自然的奧祕，但我的進步是那樣的慢，如今我又老又病，所以我活著的唯一可能與意義，也無非是誓以繪事為亡罷了。
---- 塞尚寫給貝赫納（Emile Bernard）的書信

從艾克斯市中心走向位於北方山坡上的塞尚畫室，步行時間約為20 分鐘，畫室周圍是寧靜的住宅區。這間畫室裡雖然欣賞不到畫作，卻可以一探畫家最真實的生活面相。1901 年至1902 年，畫室開始進行興建，完成後塞尚便在此度過最後的創作時光。1906 年10 月，塞尚因肺炎而逝世，之後畫室便處於荒廢狀態，直到1921 年，馬賽爾．普羅旺司（Marc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