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徵求有驚喜
一、交錯的虛實
「夏先生，麻煩你這次的印件能盡快處理嗎？」電話這頭的程亞昊拚命拜託，夾在耳朵旁的電話，都被他的體溫給弄得熱燙。
「會啦、會啦！我已經在催公司的行政妹妹，請她直接卡位，讓你們的稿子當急件處理，現在還在橋時間。」電話那頭的青年，醇厚的語調夾帶著淺淺的柔和笑意，擁有令人安心的特質。
「那就麻煩你了！因為這次的商品，下週五就得鋪貨出去，拜託你們一定要趕上。」程亞昊再次低聲拜託，語氣中難掩焦慮。
「放心啦！會幫你處理，只是希望你們下次別把日期壓得這麼緊，常常發生這種情形讓我們的印刷師傅很困擾。」對方一陣苦笑地說，雖然口氣相當有禮貌，但是多少聽得出來他們的排程也被搞得亂七八糟。
「好的，下次我們會注意。」口頭上是這麼說，然而程亞昊也曉得，這是難以預計的事。
「那麼，就這樣了！」對方笑了笑，不再多說什麼便掛掉了電話。
好不容易結束對話的程亞昊，難掩疲憊地發出嘆息，卻也總算卸下緊繃的神經。
「終於搞定了。」程亞昊趴在桌上，如釋重負地說。
「我就說找印刷廠的夏先生一定可以搞定啊！」恰好路過的女同事，帶著微笑對他這麼說。
「我們每次都把對方逼到這麼極限日期也不妥。」他轉過頭，皺眉對女同事抱怨。
「沒辦法啊！每次弄新的產品企劃就是這樣，耐耐她們公司也被我們一直退件改稿，改到很抓狂吧？」女同事苦笑著，想起了與他們合作的設計公司，連日來也被搞得烏煙瘴氣，大概恨不得把他們家的上司釘草人、詛咒到死。
「她喔！非常抓狂，不過下回我請她吃點好料的，應該就可以安撫。」程亞昊想起了那名因為公事上的往來而日漸熟悉的女孩，不禁勾起微笑。
他是在食品公司的企劃部門工作，而女同事提及的耐耐，則是合作的設計公司裡的設計師。
由於彼此在工作上的往來非常密切，部門之間的同事與對方熟絡是預料中的事，尤其幾乎天天都要與耐耐往來聯絡的程亞昊更是如此。
「你跟耐耐感覺還不錯啊！是不是有機會發展啊？」女同事開始八卦了起來。
程亞昊盯著她的笑臉露出為難的苦笑。「我們只是朋友而已。」
「這樣啊？好吧！不過你們感情真的很好。」女同事微微一笑，當然也感覺到他不想八卦這種事的態度，很識趣地緩和了氣氛。
「對啊！她很有趣。」程亞昊是真心這麼覺得，直率且不做作，跟她相處起來心情也很輕鬆。
「對了！這次夏先生真的很給力，你下次去印刷廠看樣時，記得好好謝謝他啊！」這時女同事將話題轉了回來，微笑提醒。
「我會的！下次拎幾包我們的產品送給他當禮物。」這種職場上的禮數往來他當然很清楚，鎮日埋首於工作中雖然很乏味，但是這種穩定生活卻很充實。
要是能一直這麼維持下去，是一件多棒的事。
＊＊＊
「有趕上就太好啦！」電話那頭，傳來相當有活力的女孩子聲音。
「對啊！這次也讓妳爆肝啦！」電話這頭的程亞昊，手裡提著公司的新產品，走在經過規劃的工業區道路上，沿途都是各種領域的中小企業工廠，偶爾還會看見幾名工人推著滿載貨物的推車經過。
「好說，下次請我吃一頓好的就可以扯平。」耐耐笑著說，遠處似乎還聽得見同事正在呼喚她。
「沒問題啊！妳繼續忙吧！我等等要去印刷廠一趟看樣，只要妳有空隨時都能約。」他毫不猶豫地答應邀約，他本來就有這打算，之後兩人又簡單交談幾句，這才結束通話將手機收進上衣口袋，時機就是抓得這麼準，他已經抵達了印刷工廠的大門前。
「呼——這一趟搞定後還得趕回公司，看來今天非加班不可。」程亞昊吁了口氣看了看手腕上的錶，雖然有些無奈卻也是沒辦法的事。
這就是上班族的常態啊、常態啊！他也只能在心裡哼著不成調的奇怪歌曲，慢慢地走進印刷工廠裡。
「看樣」其實只是個必要的程序，合作的印刷廠離公司不遠，所以他們向來都是親自跑一趟工廠，這是例行公事馬虎不得，萬一印出來的樣品有問題，哪裡有錯字、哪裡的顏色不對卻沒發現，而直接加印下去並上架，這對他們來說可是會胃痛好幾天的錯誤與難以估算的損失。
負責接洽他們的業務人員，名為夏承，他在這家印刷廠上班已有四、五年的時間，是個相當老練且配合度極高的人，程亞昊更記得同部門裡有不少年輕的女孩子很喜歡跟夏承接洽印務委託，他皮相看來還不錯、笑起來和善又親切、對談的語氣溫柔又貼心，女孩子們很少不會被他所吸引。
就連同為男性的程亞昊也認為，在往來的眾多廠商中，就屬夏承的態度最好、最為客戶著想，這樣的人每個月的業績高，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程先生請先坐這裡，我去拿樣品過來。」身材高挑的夏承，如一般上班族的西裝打扮，領著程亞昊往辦公室另設的會議室走去，並指引他坐下，還貼心地端上一杯飲料。
「好的！」他正覺得口渴，望著夏承走出會議室取樣品的同時，大口灌下冰茶，頓時讓他覺得自己萌生一股在沙漠中總算遇到綠洲般的暢快。
不久之後，夏承便拿著一包牛皮資料袋走進會議室，一邊細心地向他說明這次印樣的重點，並確認特別要求的部分是否正確。
程亞昊如往常的模式審視這些整齊擺放的樣品，並從中挑出最合適的樣品進行比較，他很習慣夏承的引導方式，只是總覺得今天的夏承看起來有些古怪。
「夏先生，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要不要先坐一下？」正在比較樣品的程亞昊，很難忽視夏承有點蒼白疲憊的臉色，不禁擔心地想著，該不會這次的印刷委託真的把夏先生操到生病了吧？
「沒事、沒事，只是最近天氣太熱有點睡眠不足。」夏承露出苦笑，試圖振作精神，卻還是難掩濃厚的疲憊。
「這樣啊？要是這樣，你下班後真該好好休息。」雖然這麼說好像有點諷刺，畢竟是自家公司把印件的期限壓得這麼緊迫導致他們加班、趕工，但程亞昊還是不能免俗地客套一下。
「我會的，謝謝你的關心。」夏承緩緩一笑，繼續和程亞昊一起挑樣品。
待他們確定印件沒問題，並談成確定印刷生產的程序時，天都已經快黑了。
「哎啊！真不妙，好晚了！我還得趕回公司報備才行。」發現耗掉的時間比預期還久，程亞昊急忙起身收拾東西，準備離去。
「好的，程先生回程的路上請小心。」始終保持禮貌應對的夏承對他微笑以應，並目送他離開。
「謝啦！夏先生，這次依舊拜託你們了！」離去前，程亞昊不忘對他合掌拜託，希望他們能即時趕上期限之日。
「沒問題，你慢走。」夏承的臉上依舊掛著微笑，直到看不見程亞昊的身影，他才低頭發出一聲疲憊的喟嘆。
那是在外人面前不會顯露出來的真實疲態，他的眼神看來有些空泛，只有他知道並非工作的疲勞，而是為了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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