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達梅林(1892-1931),漢名孟青山。是上世紀三十年代蒙古族的傳奇英雄。一九二九年為了保衛家鄉的土地,起義抵抗東北軍閥和腐敗的蒙古王府。一九三一年犧牲成仁。
一疊塵封已久的檔案,卻引起眾人的高度關注,一張奇怪的青旗獨貴龍圖,上面的圖案又代表了什麼意義?在動盪不安的年代裏,一個不甘於被命運擺佈的人,會給平靜的大地帶來什麼樣的衝擊?
「大漠之子」蒙古族作家郭雪波深入英雄故鄉,歷四十年尋訪,破解游牧文明百年迷局,重塑一個最真實的嘎達梅林!
那些不能消滅的,將使我們更加堅強。
——成吉思汗箴言
生態的警鐘 草原的哀史 哲學的反思
一場驚心動魄的草原保衛戰
一場撼動千萬人心的大救贖
一部為游牧文明正名的史詩巨著
嘎達梅林(1892-1931),漢名孟青山。內蒙古哲里木盟達爾罕旗人。「嘎達」蒙古語意為家中最小的兄弟,「梅林」為其官職,即蒙古王府衛隊的侍衛長。一九二九年為了保衛家鄉的土地,起義抵抗東北軍閥和腐敗的蒙古王府。一九三一年犧牲成仁。是上世紀三十年代蒙古族的傳奇英雄。
本書簡介
「大漠之子」蒙古族作家郭雪波經歷四十年尋訪,破解游牧文明百年迷局,重塑一個最真實的嘎達梅林。書中講述二十世紀初年,蒙古族民族英雄嘎達梅林為保衛草原家園,組織義軍奮起反抗反動軍閥的壯烈故事,同時借嘎達梅林義軍後人對嘎達梅林歷史檔案資料及當事人的尋訪,表現草原民族生生不息薪火相傳的精神。更提出對游牧文明、人與自然如何和諧相處、生態環境等諸多問題的深刻思考,是一部深具歷史反思精神和現實借鑒意義的著作。
章節試閱
時間,一分一毫地流逝,天漸漸全黑下來,入夜了。
再次跌倒之後,希日莫老支書再也沒有力氣爬起來。
他是眼見著那兩頭黃牛拖著王教授和小白,漸漸遠去的。欣慰之餘,他真誠地為他們祈禱,期盼著黃牛安全地把他們救出去。他們都是有文化的人,國家需要的人才,他們應該活著,不應該叫這可詛咒的沙塵暴埋葬了他們。
想到此,老希頭的嘴角流露出一絲欣慰的微笑,伸出舌頭舔了一下乾裂後滲出血的嘴唇。認為自己辦了一件很對的事情。
歇了一會兒,他又開始往前爬。四肢著地,狼一樣往前爬。一步一步,艱難而頑強地爬著。他知道,一旦自己停下來不動,那成片成山地在地面上流動的流沙,會頃刻間把他活埋了。只要有一口氣,他就得爬,就得動,絕不能停下來,絕不能放棄。
沙地裏摸爬滾打了一輩子,他深知道這惡魔的脾性。不過這次他感到不同往常了,真正感覺到生命危險了。他責備自己太大意,這片「查干‧塔麻」縱深腹地乾旱多年,尤其這一春一夏雨量很少,隨時可能引起致命的沙塵暴,他應該早有些防範才對,光在沙坑裏跟那條狼鬥氣兒,耽擱了時間,耽擱了看天。
他輕輕嘆口氣。臉貼在沙面上,呼吸急促,帽子也不知飛到哪裡去了,頭髮如一團亂草般飛揚著。
他爬得精疲力盡,再次歇息一下。隨著時間的流逝,他每次的歇息變得很長,而爬動的距離卻很短。由於歇的時間長了,乘機掩埋他的流沙也變得厚起來,每次再爬動時,都得先把半埋住他身體的流沙扒開,這就又消耗去很多氣力。
有一次,他無力地揮動著手扒沙時,居然睡著了。
其實是昏迷了。身上的水分和熱量,已經消耗乾淨,他的手和腿如灌了鉛般的沉重,抬挪變得十分困難。是一陣回旋風擊打到他的臉,疼痛使他一機靈醒過來,發現流沙已埋到自己的脖頸處。他又開始掙扎,再次艱難地從流沙底爬出來,一點一點地往前挪蹭。每前進一步,他都感覺是付出了畢生的力量,感覺時間又那麼漫長、漫長。現在他是全憑一股求生的毅力在支撐,在奮爭。
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把那個裝有沙漠「百草根系圖」的書包再往胸前抱緊了點。這東西可是治理沙漠的寶貝依據和科學資料,是王教授的多年心血,一定要保護好,就是他萬一不行了,也不能讓它吹散,讓活人好找到完整的東西。
做完這件事,他便睡著了。頭搭在流沙上,嘴角沾滿沙粒,亂草似的頭髮隨風飄動著。那無情的流沙,似乎終於征服了唯一的抵抗者,開始恣意地掩埋它的俘虜。平時那麼柔軟,踩在腳下那麼舒服的流沙,此時在風的催動下,變得那麼瘋狂那麼殘酷,彷彿千軍萬馬鋪天蓋地,往這一具失去抵抗的孤弱的人體上撒著野,惡意地發洩著,蹂躪著。
天地間昏暗無比,夜幕掩蓋著風沙的罪惡。
不知過了多久,東方發白,地平線上透出黎明的跡象。
也許,肆虐了一天一夜,變得疲憊了,風勢開始減弱,流動的狂沙漸漸失去動力後往地面上沉落、歇息。這場由風和沙的媾和而引起的大動亂大變蕩,經一夜狂歡之後,似乎要塵埃落定了。
這時,不知從哪個角落鑽出來一隻獸,尋尋覓覓,嘴和鼻貼著地面,邊聞邊走。是那隻老狼,沙漠中的強者。牠經驗老道,頗有預見性地來打掃戰場。經過這場狂風惡沙的摧枯拉朽,流沙中肯定有不少弱小禽獸動物的屍體。兔兒啦,鵲鴉啦,走運的話還能遇上牛羊或人屍。
在大自然殘酷的優勝劣汰中,狼還真算是個強者。
牠終於停留在一個新起的流沙堆上。
牠那敏感的鼻子,已經聞出點什麼。毫不猶豫,牠的兩隻前爪開始扒拉那堆流沙。速度極快。牠的身後揚起一股沙線。
沒過多久,牠就有收穫了,居然挖出了一個完整的人體。
老狼興奮地狂嚎了一聲。牠先是舔了舔那人體的臉部,像是親吻一般,不過牠一下子認出了自己的戰利品,這是昨天躲在沙坑中給牠餵食的那位老者。老狼又嗥了一嗓子,今天的收穫可實在不小。有限的思維興奮地感到,這個老者真好,最後奉獻了自己身體。
牠倒不急於下嘴,先得把他運到自己洞穴中儲存起來,然後再出來尋找其犧牲品。這是一次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牠不能為一時貪嘴而錯過大好時機,錯過收集更多食物的良機。
老狼咬住人的肩膀處,拖著他往自己的巢穴方向走。腳步輕捷飛速,人體被拖得「刷刷」地響,在流沙上拖拉出一條長長的溝溝。這時,太陽開始從東方升起來,儘管減弱的風還在吹,但擋不住那萬縷紅霞如金箭般射向大沙地。遠處的景物,都一個一個明晰起來,顯露出本來面目。
於是,出現了另一獵者。
開始老狼並沒發現,當一個黑影從天空撲下來,直擊牠脊梁狠叨一嘴時,牠才知道來了一位奪食者,第三者要插足。那是一隻老鷹,就是那隻被兔子蹬過的老鷹。
老狼惱怒了。這裏居然還有向牠挑戰的,這是牠始料未及的。為保護自己的獵物,牠鬆開嘴去迎擊惡鷹的進攻。牠咆哮著,一躍而起,咧開大嘴去咬老鷹。那隻鷹變得聰明,牠畢竟忌憚狼的兇殘,便拍翅閃避。老狼趁此又拖起人體走。而那隻老鷹並不就此罷手,又俯衝下來,這回速度極快,如閃電一般,可這次牠並沒有攻擊老狼,卻狠狠叨了一下被老狼拖著的人體,奇怪的是,牠並沒有下狠嘴,只是試探性地輕叨了一下人體的臀部。不過牠那張鐵喙鋼嘴,就是輕輕地親吻,也會使人體皮肉撕破的。
或許,突然受到如此強烈疼痛的緣故吧,那個人體忽然抽動了一下,然後從嘴裏傳出低低的呻吟聲。老鷹的攻擊,似乎是起了催醒的作用。這讓老狼嚇了一跳,本以為是一具已死的屍體,沒想到又活過來,牠趕緊跳開去。那空中的老鷹則發現人還活著,似乎是很興奮,發出一聲高亢的啼嘯。冥冥中牠似乎受著什麼驅使一樣。
只見老狼回過頭,查看、注視、等候。見那人只是尚存一口氣,手腳仍不能完全動彈,對自己構不成什麼危險,牠才緩緩走過來,咬住他繼續拖著走。
或許是人的血腥味刺激了牠,或許是想跟老狼一見高低、徹底奪下牠的戰利品,或許真受了那位以鷹為「主神」的薩滿教‧孛師鐵諾來——老希頭的某種驅使,那隻老鷹又飛下來了。這次老狼有了準備,當那空中黑影剛要接近時,牠一個回身猛跳,一口咬下敵手的一片羽毛。老鷹「嘎」一聲尖叫,猛地躥上高空。
老狼趕走老鷹,繼續拖人。牠的老巢穴就在附近的一個沙岩洞,當牠拖著人剛要鑽進洞穴時,那隻不甘心的老鷹又追上來了。見牠架勢似乎被激怒了,決心不想讓老狼把這人拖進洞內。這回牠叨的不是人體,而攻擊的是老狼本身。
牠也是荒野高手,知道怎麼對付這類野獸。果然精明,牠專攻老狼的頭部。尤其狼的那雙眼睛是牠的首選。這絕對是一個狠招,有效的致敵人於死地的有效狠招。
於是,沙岩洞前,為爭奪或保護奄奄一息的一個人體,老狼和天鷹之間展開了一場更慘烈無比的惡鬥。你來我往,鷹擊狼撲,一上一下,不時傳出狼的嗥叫鷹的啼嘯,攪得剛剛安靜下來的這片沙地,又是一片塵土飛揚,昏天黑地了。
王旗長和扎魯鄉長,幾乎揚了一夜的流沙。
後來實在幹不動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聽天由命地,倆人上車後倒頭就睡過去了。
快天亮時,王旗長先醒來,發現外邊已經大亮,可車門卻推不開了。流沙已埋了一多半車體。王旗長嗚哇喊叫著,趕緊推醒扎魯。
「快醒醒!扎魯,快醒醒!」
「怎麼啦,怎麼啦?」懵懵懂懂的扎魯翻身坐起,揉著眼睛往外看。
「你看,這車門可全被堵埋了,咱們出不去了!」王旗長推著那紋絲不動的車門說。
這時外邊的風沙小了許多,地面上只有細沙和乾沙蓬草隨著微風追逐。高空也變得明淨了許多,驅走了肆虐的塵沙,那東方的晨霞開始灑遍這片曾是地獄般的大沙地。
扎魯從裏邊打開車窗戶,爬了出去。然後清理堆在車門口的流沙。
然後他向四周瞭望了一下。張口喊了一嗓子。
「王教授——!希書記——!白老師——!」
空曠的沙地上,他的聲音傳得很遠,還產生回音,四周都傳出他那嘶啞的嗓音。
突然,他發現不遠處的沙灣上,蠕動著兩個黑點。
他感到奇怪,趕緊喊王旗長,一起辨認那是什麼東西。漸漸那個黑點在變大。
「啥東西?是狼狐嗎?好像是四條腿的,兩個!」扎魯喊。
「不像狼,像是牲口!對,是牛,兩頭牛!」王治安扶正眼鏡,肯定地說。
果然是兩頭牛。在沙地上緩緩地走。走得那麼艱難,似乎走了一兩萬里長征,邁動的腿如掛著鐵墜般沉重,搖搖晃晃,疲憊不堪。但牠們始終不停下來,不倒下不趴窩,儘管走得慢,卻一直那麼慢慢騰騰地一步一步行進著,向著東方向著家園,不屈不撓地堅韌頑強地走著。
「這兩頭牛真神奇!」王治安不由得讚嘆道,「等一等,扎魯,快看!牛尾巴上好像都拖著個東西!」
王治安接著驚呼起來。
果真,在兩頭牛的身後尾巴上,都拖著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墜在地上,欲掉又未掉,刷刷地在流沙上拖著走。牠們經過的沙地上,留下兩條歪歪扭扭但很長的線溝,十分顯眼。紫紅色的霞光照著那條痕跡,照著那兩頭艱難跋涉的老牛,形成一個奇特的風景,點綴了這片蒼茫而蠻荒的沙地。
扎魯馬上認出了那兩頭牛,喊一聲:「那是老希頭套車的牛!」
他拔腿跑過去。王旗長也跟在後邊。
兩頭牛的尾巴上,竟然拖著兩個人,是王教授和白爾泰!
這讓王治安和扎魯驚訝得目瞪口呆。兩個人手忙腳亂起來。王教授和白爾泰都已不省人事。但有微弱的呼吸。渾身都是沙子,臉上耳朵內嘴鼻裏全灌滿了沙子,但是他們倆攥住牛尾巴的雙手,始終沒鬆開,似乎那雙手是長在牛尾上。而且還用繩子死死的綁在牛尾上,他們倆抓不住牛尾都沒關係,牛無論如何都甩不開他們倆,除非拿刀砍斷那根老牛尾巴。
「這肯定是老希頭的傑作!真是高招兒!」扎魯感嘆。
「咦!那他自己呢?他自己在哪兒?!」王治安大叫,臉色變得焦灼,急切地望著西天大漠,「難道他,把他們倆送出來,自己留在那邊了?」
扎魯拿刀割開拴他倆手的繩子,可無法鬆開他們攥牛尾的雙手。也許是生命的本能,那兩雙手死死攥住牛尾巴,都嵌進了皮肉裏像是黏連在一起。無奈,他和王旗長一人抱著一個人,趕著兩頭牛,回到吉普車旁邊。
車上有水。王治安和扎魯往他們嘴裏灌點水進去,掐他們人中拍他們臉,緊張地施救。經半天折騰,兩個人才「啊」的一聲,終於回醒過來,嘔吐著嘴裏的沙子,微微睜開眼睛。
兩個人虛弱不堪,白爾泰年輕稍為好一點,低聲問:「我這是在哪裡?是在閻王殿嗎?」
王治安笑起來說:「你是去了一趟那裏,回來了!閻王爺說你還沒受夠罪,活人的事還沒辦完呢,就把你給趕出來了!」
「治安!原來是你們來了……」白爾泰虛弱地叫著,乾裂的嘴巴似是抽疼,收斂了笑容,喃喃低語,「謝謝旗王爺來救苦救難……對了,老希頭呢?老希頭在哪兒?」他一下子驚醒掙扎著坐起來,四下找看。
「快!快去找希書記!他危險!你們快去救他——!」白爾泰急叫著,說著又忍不住嗚嗚哭出聲來。醒過來的王教授也茫然四顧,用微弱的聲催促著快去找老希頭,稱老希頭把生留給了他們,自己選擇的可能是死亡。
王旗長、扎魯他們迅速清理掉埋住車輪的流沙。白爾泰和王教授緩過勁兒,也加入了救助行列。把兩頭牛暫時留在這裏。
他們終於把車推出這塊流沙窩子。然後四個人坐上吉普車,嗚哇摁著喇叭,開往西邊的大沙地。他們眼睛緊盯著四周,打開窗戶高喊著老希頭的名字。白爾泰和王教授更是始終焦灼地望著窗外,望著前邊,嘴裏祈禱般地念叨:「老希頭,你在哪兒啊?你千萬別出事啊,你一定要好好的……」
扎魯把吉普車開的如兔子般奔跳,沙地上左衝右突。他們趕著一片片沙灣子一座座沙坨子地搜尋,不放過任何痕跡。他們一聲又一聲地高喊著,喊得嗓音嘶啞精疲力盡,可沙地茫茫,高天蒼蒼,老希頭依然渺無聲息。在一處流沙裏,發現了他的舊帽子,挖了半天沒有找到他的人,他們更緊張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攫住了他們每個人的心靈。
時間,一分一毫地流逝,天漸漸全黑下來,入夜了。
再次跌倒之後,希日莫老支書再也沒有力氣爬起來。
他是眼見著那兩頭黃牛拖著王教授和小白,漸漸遠去的。欣慰之餘,他真誠地為他們祈禱,期盼著黃牛安全地把他們救出去。他們都是有文化的人,國家需要的人才,他們應該活著,不應該叫這可詛咒的沙塵暴埋葬了他們。
想到此,老希頭的嘴角流露出一絲欣慰的微笑,伸出舌頭舔了一下乾裂後滲出血的嘴唇。認為自己辦了一件很對的事情。
歇了一會兒,他又開始往前爬。四肢著地,狼一樣往前爬。一步一步,艱難而頑強地爬著。他知道,一旦自己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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