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臨最窘迫、最絕望的情況時,你有哪裡可以躲藏?
歡迎來到詭譎又溫暖的《魔法麵包店》
與繼母相處不睦的十六歲少年,一日竟被同父異母的妹妹誣陷,面對氣憤難耐又拳打腳踢的繼母,少年驚慌失措之下奪門而出。而深夜的大馬路上,只有那間二十四小時營業的社區麵包店還開著,那是他每日裹腹充飢的地方。
然而看似平凡的社區麵包店,實際上一點也不普通,店長平凡的外表下是不折不扣的魔法師,販賣的也不是充滿療癒效果的香脆麵包,而是吃了會讓人神經錯亂又拉肚子的「惡魔肉桂餅乾」、帶來恐怖戀情的「核桃蝴蝶脆餅」、詛咒他人用的「杏仁霜巫毒娃娃」,還有「時光倒轉」,雖然能讓你回到最希望回去的時刻,但同時會抹滅你的記憶……
為了避難而躲入魔法麵包店的十六歲少年,會有什麼樣的奇遇?脾氣不好的魔法師店長、溫柔又親切的青鳥少女,能否撫慰少年不愉快的陰影?充斥著魔法效果的麵包,會帶給少年什麼樣的影響?少年又該如何回去面對破碎的家庭?事情遠遠不僅於此,就連警察搜索麵包店的日子都步步逼近了……
本書特色:
★ 情節緊湊、精采絕倫,尚未翻到最後一頁,永遠無法知道結局是什麼。
★ 厭煩了故事的結局只有一種?雙版本結局多彩呈現,滿足讀者對魔法的不同幻想。
★ 懷抱著對世界的憤怒與傷痕的逃家少年,意外躲入一家充滿魔法的麵包店,最後他會何去何從?能夠解開他對於人生過往的糾結嗎?
作者簡介:
具竝模(구병모)
一九七六年出生於首爾。慶熙大學國文系畢業,曾任編輯,目前專職寫作。獲得第二屆創作與批評青少年文學獎的《魔法麵包店》,展現出超越新人的穩健文章張力和流暢的劇情,得到極高的評價。其作品有《突破》、《藍眼睛》、《皮格馬利翁的孩子》等。
譯者簡介:
張琪惠
文化大學韓文系畢業,韓國國立首爾大學語言教育院進修。從事翻譯工作十多年,熱愛翻譯、閱讀和旅行,現為專職韓文翻譯,著作有《開始遊韓國說韓語》(晨星出版)一書,並有多部翻譯作品。
各界推薦
媒體推薦:
本書問了兩個(或是三個)問題。第一,遇到人生難關的你,有躲藏的地方嗎?如果你有個充滿麵包香味的地方,有帶領你的魔法師,以及溫暖包容你像青鳥般的少女,那就太好了。第二,為了生活痛苦不堪的你,想讓時間倒轉嗎?那麼,想回到哪個時間呢?但這是有條件的,需要刪除所有的記憶。如果不重複相同的選擇,那麼你還是你嗎?如果做出相同的選擇,那麼你又會再次經歷已經承受過的痛苦。要小心!這本書會用香甜的麵包香味誘惑你,帶你走進噩夢般的現實。(第三,這樣的話……你還要讀這本書嗎?) ──權與善 小說家
《魔法麵包店》在想要逃離卻被現實羈絆的人、被愚蠢的幻想和黑暗的欲望抓住的人面前,放上致命又難以抗拒的魔法麵包和餅乾。本書充滿了獨特的樂趣,令人困惑的冰冷,加上速度感和緊張感的情節,吸引讀者閱讀。打開本書時,現實中飢餓的你已經無法抗拒將「惡魔的杏仁餅乾」放入口中。──金之雲 電影導演
文體簡潔充滿幽默,描述相當具畫面性。如果你從沒看過殘忍誘惑的成長小說。那麼就來拜訪《魔法麵包店》吧!一定會看見不想回頭看的、我們幼年時期的黑暗陰影,發現一些不可告人的祕密。──朴恩珍 電影導演、演員
媒體推薦:本書問了兩個(或是三個)問題。第一,遇到人生難關的你,有躲藏的地方嗎?如果你有個充滿麵包香味的地方,有帶領你的魔法師,以及溫暖包容你像青鳥般的少女,那就太好了。第二,為了生活痛苦不堪的你,想讓時間倒轉嗎?那麼,想回到哪個時間呢?但這是有條件的,需要刪除所有的記憶。如果不重複相同的選擇,那麼你還是你嗎?如果做出相同的選擇,那麼你又會再次經歷已經承受過的痛苦。要小心!這本書會用香甜的麵包香味誘惑你,帶你走進噩夢般的現實。(第三,這樣的話……你還要讀這本書嗎?) ──權與善 小說家
《...
章節試閱
3 花生醬口味滿月蛋糕
麵包好無趣。
經過玻璃門前,不經意的把手插進校褲口袋,摸到四個十元的銅板。就好像六歲的那一天,站在清涼里車站候車室的人群當中。撫摸著銅板上的花紋,我抬起頭來看著麵包店的招牌。
那時我不僅不曉得麵包店男子的真面目,也沒注意到商店的名稱。當時只是聞到榛果類拌炒的氣味。所有強烈的衝動都是從嗅覺開始。麵包的香味,錢的氣味,欲望的氣味,憎惡的氣味。
推開門走進裡面。第一次見到青鳥和對面的店長。
聽見長髮公主的頭皮屑和貓舌頭這些話後,我每隔兩天就會推開這扇玻璃門走進去。看到這樣的我,店長或許把我當作敵人。因大樓再度開發計畫,原本的便利商店改由不動產進駐後,我更依賴這裡的糧食。總之在家裡吃晚飯已經是幾千年前的事了。
我很快就吃膩了土司或早餐卷。可是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可供挑選的麵包。放入醃櫻桃和蘋果泥的蘋果醬蛋糕,切成一小塊一小塊銷售。還有散發出黃色光澤的畢茲麵包。不甜膩的咖啡餅乾。適合一人享用的小份量磅蛋糕。用杏桃裝飾,上面灑上切片杏仁的甜派。長崎蛋糕和放入蜜栗的栗子布丁。表皮酥酥脆脆的星星形狀的凱薩麵包。用鮮奶油和開心果裝飾的德國起司奶油蛋糕。淋上焦糖糖漿,用馬鈴薯當做內餡的不知名的麵包。有許多可以輪流吃的選項。問題是我口袋裡的錢是否足夠。
「你好像很喜歡麵包。」
把錢放在櫃台上時,經常碰面的藍色T恤的少女這樣說。對於常客的禮貌性問候,我有些猶豫,從她手上搶走麵包袋,吞吞吐吐的說。
「不……不……不是。」
轉頭走到門外之前,我從眼角的餘光瞄到她一臉疑惑的樣子。那麼為什麼每天都買不同類型的麵包呢?她似乎想這樣問。
麵包好無趣。
*
龍山,開往龍山的列車已經進站了。請各位旅客站在安全線之外。
那是我我六歲時候的事。在那之前我從未獨自搭乘火車或巴士,身邊總有爸爸和媽媽陪伴。因此我不知道清涼里車站實際上就只離我家十站都不到的距離。在表面上平穩的家庭的保護下,我從沒想過要背家裡的地址,也沒學過在這種情下應該要跟誰求助在幼稚園可能曾經教導過「失火的話要打119」、「有奇怪的人追來的話打110報警」、「在兒童樂園和爸爸媽媽走失的話要到服務台求助」,但是不可能教導「如果媽媽遺棄我,要○○○」……
爸爸媽媽和我,我們三個人還在一起時,某個夏天,他們怕在百貨公司把我搞丟,於是在我的手腕上綁上手環型的名牌帶,至今我的手上依然殘留了那樣的感覺。在透明的帶子上寫上名字、地址,還有爸爸媽媽的電話號碼。我覺得很麻煩想要拆掉,但是扭扣操作的方式只有爸爸媽媽才知道。在塑膠和皮膚之間流動的汗水,之後沿著手腕長出圓形的紅色汗斑。我不停的搔著手腕,爸爸對媽媽大叫說不需要對孩子這樣做,只要好好看著就好了。媽媽聽完後把名牌帶撕下來丟棄,所以這次沒有那個東西。我模糊的知道如果有了那個,此時只要隨便抓住一個人,出示手腕上的東西就能回家了。
媽媽說急著上廁所。我吵著說要一起去。媽媽說如果兩個人一起去上廁所就要重新買票,這樣很浪費。叫我在這裡等,十分鐘後就會回來。
我還不懂得看時鐘,無法偵測十分鐘到底有多久。我不了解將抽象的團塊分成六十個單位這種精準又奧妙的約定。雖然我能夠解讀車站月台顯示器上發光的電子時鐘的數字,然而卻無法理解數字之間兩點的關係究竟代表什麼。
(可能)過了十分鐘。
等待的人好多喔!
(或許)又過了十分鐘。
媽媽應該在上大號。
(一定沒有錯)覺得過了第三次十分鐘的時候,我的腦中浮見了問號般的紅色按鈕,只要一按下就會播放各種場景。沒有任何說明,牽著媽媽的手來到這裡之前,家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怎麼想都想不起來。
被切割成片段的幾個靜止影像。進入爸爸的電腦畫面,用滑鼠開起關閉Messenger視窗的媽媽。我一抓住她的裙子,就焦急的關掉螢幕的手指間的緊張感。和某人通電話,不安地在客廳裡走來走去的媽媽的腳步聲。近乎尖叫,放聲哭泣的媽媽。爸爸和媽媽之間就像對打失敗的球一樣,在空中飛舞的水壺和玻璃杯。梳妝台上放了寫有媽媽名字的白色藥袋。過了那天晚上,一直到隔天傍晚都沒張開眼睛的媽媽。破門而入的外婆的放聲痛哭,還有將媽媽抬走的人們匆忙奔走的腳步。
如果我聰明一點,就能了解媽媽長期的不出現意味了什麼,也能了解只要告訴郵差我們一家三口的名字,就能隨時找到回家的路的事實。可是在我想到這些之前,這裡太過喧鬧、寬闊、陌生。
這是之後才領悟的事實,那是地上線的車站,再加上正在進行連結到某處的鐵道延長工程,因此變成開放式的月台。偶爾會有一列火車進站,只要我下定決心就能從這裡跳下去,跑到寬廣的外界。可是每當我下定決定挪動屁股時,就會傳來噹噹噹噹的鈴聲。
實際上讓我猶豫的,並不是「列車快要進站了,請站在安全線之外」的廣播聲,而是本能的認知。媽媽交代你在這裡乖乖的不要動,坐著等的的話。
我近乎迷戀的坐在橘色的塑膠椅上,搖擺著雙腳繼續等待著。沒事可做,無聊得要命。列車不斷的把人潮吐出來,又把人潮吞食下去。重複循環著。只要看著那些就會失去時間感。
每次火車進站時就會颳起一陣旋風。我將冰冷的手放入口袋內。
發現了從家裡出來時並不在裡面的東西。口袋這麼鼓脹,我怎麼沒發現呢?
左邊的口袋有幾個銅板和一包攜帶用面紙。右邊的口袋有一個滿月蛋糕。不曉得是放了多久的麵包,塑膠袋上印製的麵包店的名稱幾乎都沒了,看起來就在長期擺放在超市角落,直到所有東西都賣光,最後剩下來的東西。
等我取出口袋內的東西,才了解到現實。最早還想著媽媽是不是像那個時候一樣又暈倒了。到了下午還沒張開眼睛的媽媽,緊握著媽媽的手的外婆的眼淚,和這些連貫起來。然而口袋內裝的東西,似乎在告訴我不要再有無謂的期待,或是不要抱持希望。媽媽憑著自我意志消失了。
我現在在哪裡?車站名稱寫著清涼里。可是卻不知道這裡離家有多遠。我為什麼沒有記住之前綁在手腕上的塑膠環上的地址呢?
在那之前家是個隨時都在原地、不會消失的地方,因此不覺得有必要。從公園的遊戲區回家的距離,從幼稚園搭乘娃娃車下車後,用身體熟悉的最小限度的方向感可抵達的地方。電梯的樓層也只按經常按的地方,如果要說幾樓幾號,怎麼樣也說不出來的地方。從電梯走出來後往左邊走,第幾道門,只記得這些而已。
倘若遠離這樣的熟悉,就像漏了一針的毛線一樣,糾結纏繞找不到線頭。
「小朋友,你跟媽媽走丟了嗎?」
休息椅旁小鋪子內的大嬸,忙碌的烤著雞蛋糕,沒看我的臉接著說。
「你坐在那裡已經超過兩小時了,雖然人來人往的,可是一個小朋友單獨一個人待這麼久還是很醒目。再加上大嬸做生意,只要見過一次就能過目不忘。」
我不曉得兩個小時有多久,雞蛋糕大嬸繼續說下去。
「你走下樓梯就會看見站務室的大叔。去叫他幫你找媽媽,他會幫你廣播。去吧!」
「我才沒有走丟呢!」
我從塑膠椅起身,走到月台的盡頭。如果是在把手插入口袋前聽見這些話,我一定會二話不說走到站務室。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我的口袋裡有在我不知不覺間裝入的緊急糧食和面紙。
滿月蛋糕讓我想到漢森和克莉兒登場的童話故事《糖果屋》。漢森發揮機智和克莉兒一起回家,可是卻再次被遺棄在森林內。第二次前往森林時因為撿不到小石頭,灑了麵包做記號,可是卻被鳥兒吃得一乾二淨了。
這個理由雖然毫無根據,可是如果我回去也難保不會再發生相同的事件。第二次,光用想像的就令人無法承受。
最重要的是了解媽媽把我丟下就走的理由。我們家會為了明天要吃的糧食不足,想要少一張吃飯的嘴嗎?孩子的想法只能到這個程度而已。
回想記憶裡的畫面後,我逐漸看出一些端倪。現在我身處的情況,與媽媽梳妝台上的藥袋之間究竟有什麼相互關係?媽媽可能得了無法醫治的絕症,所以想在把病傳染給我之前,祕密的把我……
收拾掉。
我坐在月台盡頭的休息椅上。雖然比雞蛋糕攤前的椅子舒服,可是沒有足以擋風的牆壁。坐在這裡,冷風舔著我的體內,陰涼的寒氣穿透全身的毛細孔。
啪,發出輕快的破裂聲,我撕開手上的麵包袋。外套口袋內的麵包,沒有外面的空氣那麼冰冷。
鬆鬆軟軟的麵包,手指輕撫著捨不得大口吃。用手撕起邊緣一小塊,放入口中散發出適當的甜味,心情也變愉快了。麵包粉在舌間融化,像粥一樣漲大,隨即又毫無痕跡的消失了。嘴裡剩下的是甜味的餘韻。在餘韻消失前,我又快速的撕了最小一塊塞入口中。
因為我本能性的得知這是我最初也是最後的緊急糧食,要盡可能珍惜點吃。不過腦袋雖然很清楚,然而口中分泌的口水和手指卻經常背叛我。再一次,只要再一次。
在我撕開麵包吃的時候手上沾到滑膩的東西。我吸吮了手指,散發出花生味。吃了四分之一的滿月蛋糕,花生奶油餡才出現。雖然我的年紀還完全不懂最低的費用和最大的效率這樣的經濟原則,我認為奶油這麼晚才出現是一件非常不對的事。
重要是的是很晚才從深處現形的花生奶油喚醒了感覺,啟動了本能,從那時開始我什麼都不管,一口氣吃掉滿月蛋糕。我忘了要珍惜著吃,在口中慢慢融化。大口的咬下去。麵包上留下乾淨的圓弧痕跡。口中舌頭和牙齒之間分泌口水,混合攪動著麵粉和奶油塊。
啊!現在不管怎樣都好。
可是在冷風中被狼吞虎嚥的滿月蛋糕內餡似乎有問題。我的肚子疼痛翻絞。接近深夜,末班車的人湧出時,我膝蓋跪地,將未消化的濕潤麵包吐在月台地面上。月台的乘客中有個善良的好心人,拍拍我的背讓我順利的吐出來。我在那個好心人的手掌下,將花生奶油吐得一乾二淨。
「你媽媽在哪裡?你媽媽!小朋友!你知道你家在哪裡嗎?你家呢?」
許多人的聲音一次湧入我耳中。因為瞬間的反方向蠕動運動,在失去意識之前我奮力的搖搖頭。我有沒有家,還是因為我已經不再相信那是家了,雖然我不清楚這些,不過無論如何我都不能回去那裡。
好心人們將暈倒的我抬到站務室離開之後,我回到家已經是令人難以置信的一星期之後了。只知道爸爸媽媽和我的名字,還有家就在首爾某個地方,只靠這些範圍太過狹窄了。
後來,我在站務室昏睡了一天,站務員雖然擔心我,可是看我沒繼續吐,身體也沒什麼異常,如果叫救護車,那麼站務員當中的某個人就要負起責任照護身分不明的孩子,大家覺得很麻煩,因此都不願意管。撿到走失的孩子,就會被警察拜訪,或是接受麻煩的傳喚,還要寫陳述書,對於工作造成妨礙,因此只是幫我蓋上被子,把我丟在站務室。
第二天,帶我去那裡的好心人上班時,隔著窗戶發現我還躺在那裡,非常驚訝,高喊叫囂著要在鐵路局公布欄上檢舉站務員不道德的行為。他們將我強行帶走,帶到醫院的急診室,我醒來已經是第四天了,躺在急診室吊著點滴。
醫院和這些好心人起爭執,說不能把沒有監護人的麻煩孩子丟在這裡說走就走。我雖然睜開眼睛,然而卻不曉得該如何處理這樣的情況,假裝聽不懂醫生說的話,什麼都不回答。醫院的人雪上加霜的說孩子喪失記憶,還得到失語症,幫我把頭包紮起來。
第五天,好心人支付了三天的醫藥費和各種血液檢查和攝影費用,把我帶到警察局。他們把我交給警察後,填寫了一些資料,開始對話。
「醫院說不付錢就不放人……可是我們不曉得這個孩子的父母是誰……真的很抱歉,我們還未婚,不能繼續把孩子帶在身邊……我們是上班族,沒辦法一直被傳喚。」
警察說找到孩子的父母後一定會給謝禮,還會歸還醫院的費用,跟他們連絡。他們搖搖手說不用了,把這些都忘了,拜託不要為了沒必要的事情傳喚他們。
「小朋友,跟大哥哥和大姐姐說謝謝。如果不是他們,你有可能早就死了。」
警察這樣說後,他們再次搖搖頭。
「你覺得這個孩子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事嗎?沒這個必要吧!」
因此我雖然沒有開口,不過卻對他們彎腰鞠躬。這是當時的我能表現出的最大的感謝和抱歉。
他們離開之後,我覺得我現在開始說話會顯得太奇怪,於是我繼續保持沉默,在負責警官的吩咐下,寫下爸爸媽媽和我的名字。至於其他事不管別人怎麼問我都一律搖頭表示不知道。
爸爸和媽媽都是很常見的名字。不像現在這樣已經有完美的電腦化居民身分資料,不是單靠名字和照片就能立刻連線確認的環境。問題是最近一個星期內沒有人報案說有個六歲的男孩失蹤。警察只能找同名的人一一聯絡。可是警察要辦的任務實在太多了。負責我的警察一直被叫到不同的地方去,把我一個人留在簡易的椅子上,人名對照作業進行得斷斷續續。
最後和爸爸連絡上已經是第二天了。警察問孩子不見了為什麼沒有報案,爸爸辯解說孩子的媽目前在生死關頭徘徊,這就令人驚慌失措了。
我和爸爸回家時媽媽不在家。爸爸帶我去的地方又是醫院。媽媽就跟幾天前一樣,手上吊著點滴,望著磚頭圖案的白色天花板。爸爸和她說話時,她雖然轉過頭來,可是似乎卻認不出我是誰。我不禁想著媽媽真的病得很重,所以才不得已將我遺棄。
插著點滴的另一隻手上,袖子向上卷起,手腕上有著紅色的疤痕。爸爸發現我的眼神注視著手腕的方向,無聲的放下媽媽的袖子。
之後媽媽一個月大概有十五天都住在醫院,爸爸說媽媽生病了,叫我不要煩媽媽。因此我從那個時候開始幾乎不和媽媽說話。我以為這是不煩媽媽的方式,以為這就是幫忙。
雖然不和媽媽的雙眼對望,但我經常從成人的對話中聽見「百憂解」或是「樂復得」這類的奇怪暗號。
三個月後的某一天,我從幼稚園回家後沒看見媽媽。有三、四個陌生的大叔在我們家各個角落拍照。精神渙散的外婆癱坐在客廳角落,家裡充斥著不明的尿騷味,天花板上的水晶燈掛著爸爸的腰帶,圓環形腰帶晃動著。
那裡到底掛了什麼。
我不知道。我能確定的就是媽媽消失了,我的身體還在家裡,我不管到哪裡都可以安心。媽媽不在了,我的現實本身並沒有任何不同的感覺。和媽媽的軀體生活,或是沒有媽媽,這有什麼不同。
過了幾年,雖然在學校的福利社可以看見滿月或是被稱為之為正月滿月的各種版本的麵包,我卻找不到和我在冷風中吃的滿月蛋糕有相同滋味的了。即使肚子翻騰絞痛,吐得一乾二淨,但是我還記得那是我當時吃過最美味的麵包了,這真是矛盾。
我不斷的吃含有草莓奶油或是柳橙奶油的便宜麵包,尋找相同的味道,終究還是失敗了,這才對媽媽永遠不在了產生真實感。
* *
「啊!對了!你說過討厭麵包嗎?」
我眼前的青鳥,清理放在我面前的麵包盤時這樣說。我抬起頭來。
「那時候你是每隔兩天就來買我們麵包的常客,有一天我問你是不是喜歡麵包,你說不是,這讓我匪夷所思。可是現在我能了解了。你不是因為喜歡麵包才來買的,只是不想在家裡跟彆扭的家人一起吃飯。討厭每次相同的東西,所以才每次都會挑戰不同口味的麵包。」
我徐徐的低下頭。麵包對我而言,是同時喚起令人膽戰心驚的過去和現在的強力道具之一。魔法師的麵包,只要不小心使用錯誤,輕微的會變成稍具危險的辛香料,嚴重的話,未來就會取代過去和現在。可是他做的麵包,似乎可以讓我的一切好轉。
3 花生醬口味滿月蛋糕
麵包好無趣。
經過玻璃門前,不經意的把手插進校褲口袋,摸到四個十元的銅板。就好像六歲的那一天,站在清涼里車站候車室的人群當中。撫摸著銅板上的花紋,我抬起頭來看著麵包店的招牌。
那時我不僅不曉得麵包店男子的真面目,也沒注意到商店的名稱。當時只是聞到榛果類拌炒的氣味。所有強烈的衝動都是從嗅覺開始。麵包的香味,錢的氣味,欲望的氣味,憎惡的氣味。
推開門走進裡面。第一次見到青鳥和對面的店長。
聽見長髮公主的頭皮屑和貓舌頭這些話後,我每隔兩天就會推開這扇玻璃門走進去。看到這樣的我,...
目錄
序曲
悲傷的榛子樹枝
惡魔肉桂餅乾
花生醬口味滿月蛋糕
核桃蝴蝶脆餅與杏仁霜巫毒娃娃
噩夢的襲擊
時光倒轉
白色可可粉
就是這個時刻
Yes的結局
No的結局
序曲
悲傷的榛子樹枝
惡魔肉桂餅乾
花生醬口味滿月蛋糕
核桃蝴蝶脆餅與杏仁霜巫毒娃娃
噩夢的襲擊
時光倒轉
白色可可粉
就是這個時刻
Yes的結局
No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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