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驚悚小說天王費策克 ╳ 德意志首席法醫索寇斯 = 德國讀者票選年度最佳驚悚小說
推理作家 寵物先生 資深媒體人 范立達 精彩推薦
當解剖刀劃下的那一刻,找尋的不止是救援的線索,
更是人性對於公平與正義的嚴厲質問!
如果法律無法還人公道,血債血償是否能由人民親手執行?
被肢解的女屍頭顱裡藏著紙條、舌頭被剪斷的男屍咽喉裡埋著照片、慘遭樁刑的屍體裡發現一組神祕號碼……這一切,都是拯救女兒的線索!
他是自詡為替死者發聲、為法院提供確鑿證據的法醫;然而,為了自以為是的正義,卻讓女兒慘遭綁架。一連串的尋女線索出現在解剖檯上。
「我很害怕會死掉,爸爸。」女兒的這句留言讓他的解謎與救援行動刻不容緩。解剖刀起又落,逐漸逼近可怕的囚獄,這場從停屍間展開的千里尋人之路,到頭來,他才明白,有時候必須違反法律規定,才能做對的事……
「透過費策克流暢的文筆,翻開扉頁後,向你迎面撲來的是緊湊到令人喘不過氣來的故事節奏……一定得衝過終點,才能驚魂甫定地喘息。」――資深媒體人 范立達
「遠端遙控解剖、屍體訊息、綁架案追蹤……作者巧妙地運用孤島、暴風雪等元素,製造『網內、網外』分隔兩地的緊張感,『限時救援』要素令讀者坐立不安,一路跌宕起伏,結尾更將閱讀情緒推向最高峰!最後一切塵埃落定時,你會發現作者想說的不僅是個精彩、刺激的懸疑故事,還包括隱藏其後的法律與道德議題。」――推理作家 寵物先生
2012年德國讀者票選年度最佳驚悚小說金牌獎
德國驚悚天王 + 德國首席法醫聯合執筆;解剖過程更具專業性及臨場感,驚悚與想像直線破表!
作者簡介:
姓名:瑟巴斯提昂‧費策克(Sebastian Fitze)
1971年生於柏林,德國驚悚小說天王,。
第一本小說《治療》就一鳴驚人,榮登德國亞馬遜暢銷排行榜冠軍;小說《記憶碎片》則被星期天泰晤士報(Sunday Times)票選為「過去五年最佳犯罪小說」。費策克的作品全球銷售總數逾5000000冊,翻譯授權超過24種語系,屬於少數能打進英美等驚悚小說發源地的德國當代作家。
費策克個人官網:www.sebastianfitzek.de/
姓名:麥可‧索寇斯(Michael Tsokos)
德意志首席法醫
1967年生於基爾,是柏林自由大學暨洪堡大學副屬夏里特(Charité)醫學院法醫系系主任,聯邦法醫暨社會醫學中心主任,也曾擔任德國聯邦刑事調查局鑑定委員。他是德國最知名的法醫,參與過聯合國戰爭地區受害者的身分確認行動,並在國家地理頻道米主持法醫相關節目(Mr. X - Das Forensic-Experiment)。他將自己經手過的轟動案件彙整出書,其中,《死亡軌跡》(Dem Tod auf der Spur)和《死亡閱讀者》(Der Totenleser)是最暢銷的兩本著作。
譯者簡介:
蔡宛霖
德國卡塞爾大學德語教學碩士,現任文藻外語大學德文系兼任講師。
各界推薦
得獎紀錄:
2012年德國讀者票選年度最佳驚悚小說金牌獎
名人推薦:
★「透過費策克流暢的文筆,翻開扉頁後,向你迎面撲來的是緊湊到令人喘不過氣來的故事節奏……一定得衝過終點,才能驚魂甫定地喘息。」――資深媒體人 范立達
★「遠端遙控解剖、屍體訊息、綁架案追蹤……作者巧妙地運用孤島、暴風雪等元素,製造『網內、網外』分隔兩地的緊張感,『限時救援』要素令讀者坐立不安,一路跌宕起伏,結尾更將閱讀情緒推向最高峰!最後一切塵埃落定時,你會發現作者想說的不僅是個精彩、刺激的懸疑故事,還包括隱藏其後的法律與道德議題。」――推理作家 寵物先生
★「一本情節緊湊的驚悚小說,法醫索寇斯的專業知識加上暢銷作家費策克讓人錯亂的豐富想像力,共同創成就一本引人入勝、激動人心的鉅著。」―― express.de
★「冷酷無情卻又讓人不捨放下的一本驚悚小說!讓人止不住背脊發涼……除了費策克跟索寇斯,你不會再想讀其他的驚悚作品。」―― denglers-buchkritik.de
★「一個令人著迷的故事,角色塑造立體鮮明,仿如真實人物。加上以狂風暴雨的黑爾戈蘭島作為故事場景,讓整起事件更具戲劇性張力。充滿想像力的犯罪事件,輔以專業的法醫知識,營造出無與倫比的驚恐效果!」―― lust-auf-buecher.de
★「這絕對不是每個人都能辦得到的!每個細節的描寫不僅幾乎如髮絲般細膩,要完成這一切,還要有個強大的胃。所有緊繃情緒會在最終匯集來到最高潮,因為眾人無不期待,端看費策克要怎麼將這麼多令人毛骨悚然的事件整合為一,給個合理的交代。」――《自由報導》(Freie Presse)
★「冷血殘酷的精細描寫,驚悚程度幾乎讓人無法承受。神經衰弱及腸胃不禁刺激者,不宜閱讀。」―― Mein Paket
得獎紀錄:2012年德國讀者票選年度最佳驚悚小說金牌獎名人推薦:★「透過費策克流暢的文筆,翻開扉頁後,向你迎面撲來的是緊湊到令人喘不過氣來的故事節奏……一定得衝過終點,才能驚魂甫定地喘息。」――資深媒體人 范立達
★「遠端遙控解剖、屍體訊息、綁架案追蹤……作者巧妙地運用孤島、暴風雪等元素,製造『網內、網外』分隔兩地的緊張感,『限時救援』要素令讀者坐立不安,一路跌宕起伏,結尾更將閱讀情緒推向最高峰!最後一切塵埃落定時,你會發現作者想說的不僅是個精彩、刺激的懸疑故事,還包括隱藏其後的法律與道德議題。」――推理...
章節試閱
這下子我真的要挨揍了。
保羅‧赫茲斐放慢腳步,思忖著是否要過馬路。幾公尺外就是外頭搭著鷹架的租賃公寓,以及因為安全理由而封閉的人行道。在有遮棚的人行道前方,到工地的必經通道,一群工人正等著他。
一共四個,其中一個比其他人都壯,手中拿著鐵鎚面露微笑。
該死,為什麼他們今天也要工作?
赫茲斐沒有想到這種天氣居然還要工人上工?極地都要比柏林的二月舒服多了。這個時節幾乎沒有陽光,街上因此覆滿白雪,這裡的建材行多半是以賣雪鏟起家的。天氣預報沒有說嗎?為什麼這些白痴已經在工地工作了?不會太早嗎?
如同往常,當赫茲斐上班時,太陽還沒有出來。自從當上聯邦刑事警察局的首席法醫,他四年來幾乎總是一早就走進解剖室,從來沒有遲到。雖然早上的會議預計從七點半開始,他還是早到了。對他而言,早上七點半開會實在很荒謬,特別是對一個從婚姻失敗後就投入於柏林夜生活的單身漢來說。
好像屍體不能等人一樣,趕去搭地鐵前,當他站著匆忙啜飲咖啡的時候,時常會這麼想。另一方面,他也很清楚,聯邦刑事局龐大的工作量只會讓他不得不變成一隻早鳥。光是今天,就有六具屍體在冷藏櫃等著他。
光是看一看報紙,就知道世界越來越暴力,關於這點,不必在特勤單位的「重案組」工作就可以知道。當凶殘的殺人案發生時,這個特別單位就要介入法醫的鑑識。
今天終於有機會好好展現我的解剖能力了。當赫茲斐走近那個男人時,心裡這麼想著。他感覺小腿一陣抽搐,差點沒摔倒。他緊張地在大衣口袋裡握緊拳頭,指關節的疼痛使他憶起昨天突然的暈眩,就連他自己也很難解釋為什麼會這樣。通常他都能夠應付,這是他的專業的必要條件。即便遇到極為凶殘的罪行,也必須保持冷靜。他向來以自己的這個特質自豪。直到昨天。
事情發生在回家的途中。赫茲斐一整個上午都在解剖檯,緊接著更漫長的下午時光都在辦公桌旁處理解剖屍體必要的成堆檔案文件。路上一條懷孕的混種狗拖著繩子從赫茲斐腳邊走過,他一直在想著那個三個月大的女嬰,早班時,他以外科醫生的精準手法取出女嬰的眼睛,發現視網膜出血,證實女嬰是摔死的。那條母狗掙脫了超市對面停放腳踏車的支架,顯然是迷路了。
「嘿,狗狗。」赫茲斐彎身叫牠,吸引牠的注意,想阻止那隻狗穿越熱鬧的街道。一開始他似乎做到了,母狗站在原地,就在人行道的對面。牠怯生生地瞇著眼睛直喘氣,黑毛在微雨中閃閃發亮。「來,過來!寶貝。」赫茲斐溫和地招呼那隻母狗,牠的尾巴不再僵硬地夾在後腿中間。
剛開始,母狗似乎頗為信任赫茲斐,但是他突然出現了。那個工人和赫茲斐一樣身材高瘦,從他輕鬆地提起笨重的工作箱,可見他的體力不錯。
「去死吧,」那個男人說。他是工地的磚瓦匠,後來赫茲斐才知道,大家都叫他羅克。本來赫茲斐以為那工人是在罵他,但是後來發生的事讓他覺得不可思議--那個渾球使盡全力,用他在工地穿的鐵頭鞋踹向母狗的肚子。
母狗大聲哀鳴,痛苦的叫聲開啟了赫茲斐腦中的某個開關,上頭寫著「盲目的勇氣」。下一秒,這個教授不再是瘦弱、未受過訓練的四十三歲男子。他怒不可遏,行為像是受到遙控一樣,完全沒想到可能的後果。
「喂,你這卑鄙的混帳。」男人正打算再次虐待可憐的母狗,赫茲斐聽到自己的聲音。
「什麼?」羅克轉身瞅著赫茲斐,彷彿看見一桶穢物:「你這娘娘腔在說什麼?」
他們之間只有一小步的距離。在磚瓦匠手中,沉重的工作箱看起來就像空鞋盒一樣。
「我講的哪個字你聽不懂?卑鄙還是混帳?」
「你等著,我要打得你屁滾尿流。」
羅克正要說「屁」字時,發生了讓圍觀的好事者不解的事:就在眾人目瞪口呆之際,赫茲斐好像裝了彈簧似地,一個兔起鶻落,用額頭猛撞那個虐待動物的傢伙的國字臉。
喀拉一聲,血液從鼻子噴出來,濺向赫茲斐,可是羅克悶不吭聲。他看起來像是嚇呆了。幸運的母狗似乎並無大礙,牠偷溜離開危險地帶,回到再次出現的主人身邊。牠的主人和其他目擊者都目睹了這場不對等的對決:赫茲斐對大力士;頭腦對肌肉;勇氣對力氣。
最後,運氣勝過強者的法則。
赫茲斐擋住了一、兩拳,那個工人則胸口挨了一記重拳,踉踉蹌蹌,在結冰的地面上滑倒,後腦杓撞到人行道。即便他的對手還不算被打敗,但是對於赫茲斐的冬季長靴來說,則是輕而易舉的事。他不停地猛踹那個虐待狂的臉、腹部和胸膛。那個男人一再想辦法爬起來,可是每次都跌倒,赫茲斐又對他的臉部飽以老拳,結結實實打在他的上、下顎,直到他不能動了才罷手。
赫茲斐後來從為他做筆錄的警察那邊得知,根據醫生的診斷,羅克整整一個月沒辦法正常進食,而顱部也差一點造成嚴重創傷。赫茲斐手當然很快就消腫了,卻要很久以後,受傷的手在解剖時才不會刺痛。他在義憤填膺的時候,自然是不會想到這點,正如他也不會考慮到,如果他的部門知道他們的主管為此吃上刑事官司,應該不會很高興吧。
因為這件事,赫茲斐今天下午被人事室約談。但此時他才知道有個比休長假更嚴重的問題在等著他。
現在,他們站在他前面,赫茲斐認出他們是昨天被他打到送醫的那個男人的同事。他們堵住整個走廊。
「幹什麼?」赫茲斐吐出氣息化成一片霧。衣領突然間變得很緊,磨擦著他的後頸。他感覺腎上腺素注入血管,卻不足以鼓起像昨天一樣的力量。今天的他連一個傢伙都打不過,更不用說四個壯漢了。
「羅克痛得要命。」個子最矮的男人劈頭說,他理了個大光頭,手裡拿著榔頭,滿臉痘疤,肌肉結實。
「所以?」
「他被揍得很慘,老兄。」
「噢,這是預料中事,」赫茲斐想從中間擠過去,但那傢伙粗魯地撞他的胸膛。「等一下嘛,不要走那麼快,教授。」
他看著羅克那幾個皮笑肉不笑的同事,以確定他們的態度。
教授?該死,他們知道我是誰了。
「我們只想要給你一點東西,」帶頭的人說。眾人點頭如搗蒜,笑得更囂張。
赫茲斐聳聳肩,收緊腹部的肌肉,準備要挨揍。但是讓他大惑不解的是,那個傢伙將榔頭塞到他的手裡,赫茲斐才看見斧柄上還有個藍色蝴蝶結。
「下一次要揍那個渾球的腦袋,記得拿這東西啊!」
眾人大笑,一個個脫掉手套拍手叫好。而赫茲斐的心臟兀自砰砰跳,露出詫異的笑容,從他們身邊經過。
「讚啦。」
「幹得好。」
「羅克總算嘗到苦頭啦,」他們在後面叫喊。
半個小時以後,直到他走進解剖室,處理生涯中最棘手的事件,他才想起自己緊張得忘了說謝謝。
。。。。
下顎骨從關節處脫離,研判凶嫌是用同一把縱斷鋸分離上、下顎。至於是在死前或死後為之,赫茲斐得先解剖在這個無名氏的氣管和肺部才能判定。
「死者是個中歐女性。根據器官狀況,死者年齡大約在五十到六十歲之間。」他對著錄音機說:「直腸的溫度接近屍體發現地點周圍的溫度。屍體已經僵硬並出現屍斑。以上狀況都顯示死亡時間超過三十六小時,但不會到四十八小時。」
赫茲斐的聲音低沉而洪亮,足以驚醒在講堂中最疲倦的學生。但在局裡工作時,他已習慣輕聲細語。一方面是對死者的尊重,另一方面也是減輕寫相驗報告書的祕書們的負擔。說話的聲音愈大,瓷磚牆壁的回音就愈大,錄音時也就更加聽不清楚。
「兩個下顎枝,包括下顎角,顯然是在剝除上皮和下皮脂肪組織以後,從上述結構分離……。」赫茲斐停頓一下,彎身再次檢查解剖檯上的屍體,然後繼續記錄給檢察暑的報告。「……聲帶清楚可見。下巴和舌根的皮膚乾癟鬆弛而有皺摺。皮下脂肪組織或暴露在外的舌根肌肉組織完全沒有瘀血現象。下顎角周圍明顯的軟組織也沒有內出血。」
關閉的施雷普河(Spreewald)森林遊樂區裡,一個街友正要架起他的露營帳蓬,看到一只搬家用的紙箱。他打開紙箱,發現分解得面目全非的女性屍體。
「一定有人把腦袋裡頭的空氣放出來,」流浪漢告訴警察說。而這個描述準確得驚人。赫茲斐回想起死者的臉,就會想到空空如也的面具。由於少了下顎骨,死者的臉就像乾癟的氣球一樣。
「我們有那個箱子嗎?裝屍體的那個?」他問大家。
「還在案發現場。」
赫茲斐打開死者嘴巴,以檢視插入口中的異物。只不過手才動了一下,就痛得讓他嚇一跳,但是幸好沒有像他所擔心的那麼行動不便。只是他的手指持續活動,就還可以忍受。
「喔……天啊!」
他皺起在口罩下的鼻子。死者幾分鐘前剛從冰櫃抬出來。僅管如此,空氣裡已經有屍體剛剛開始腐爛的微甜氣味。
解剖室的溫度是二十四度,這樣的溫度已經完全過熱了。對於大樓管理部門而言,那應該是不用講就知道的事。在高樓層的辦公室工作和在地下室不一樣。這棟樓是特雷普特區最顯眼的大樓,就位於施普雷河畔。只要溫度一下降,聯邦刑事警察局大樓的暖氣就會隆隆作響,空調設備會自然運轉。
「兩隻手尺骨及橈骨末端的銜接間隙都和腕骨分離,」赫茲斐繼續作報告。
「實在太高明了。」謝慈博士對於外部檢驗結果評論說。他身旁看起來很俗氣的助理醫師說出赫茲斐心裡的話:謀殺這女人的絕對不是泛泛之輩,而且很清楚他在做什麼。
很多凶手的知識都是來自偵探小說或好萊塢電影。他們認為只要把屍體的牙齒統統拔掉,就可以隱藏被害者的身分。但很少有人知道,那只是增加牙醫鑑定的難度,但是並非完全無法鑑定。然而,上、下顎骨及雙手的切除,顯然是專業手法。
「趁著我忘記以前,」謝慈突然戲謔地嘟起厚厚的嘴脣說:「我應該在記者會替那個新人轉告你說,她是你的超級大粉絲。」
赫茲斐翻了個白眼。
很不幸的,他長得很像某個名演員,經常被搞混:線條分明而對稱的臉龐;深邃的大眼睛;因為經常思考而起皺紋的額頭;微捲的頭髮曾經鳥黑亮麗,如今已經頭髮斑白──他們實在太像了,有一次他在雜誌上無意間看到那個明星的照片時,幾乎說不出話來。身材纖瘦、肩膀微往前傾、笑聲爽朗,和維基百科上記載的一百八十公分、七十九公斤的身材相符。赫茲斐這才明白,為什麼總是有陌生人跟他要簽名。有一次他甚至必須在一個頑固的女粉絲的詩集上塗鴉,才有辦法脫身。偏偏他的「分身」還在醫療影集裡軋一角,演一個怪異的病理學家史達克博士,如果他沒有叫披薩送到解剖室,解剖時他喜歡聽大聲的搖滾樂,開一些不正經的玩笑。完全是牽強附會,戲劇效果卻無法置信地成功,這也是為什麼赫茲斐會認為未來他更常需要假冒簽名。估計第一個要求簽名的,會是在記者會上的新面孔。
「斷層掃描的結果如何?」他問站在一旁的莎賓娜‧姚博士。她是德籍華裔,團隊裡除了謝慈博士之外第三個值班的同事。赫茲斐最喜歡和她一起進行解剖工作。她長得並不引人注目:纖細的弧形眉毛,塗上透明指甲油的指甲,清脆的聲音,耳朵戴著不起眼的珍珠耳環。他欣賞莎賓娜安靜穩重的性格,以及洞燭機先的能力。就連電腦斷層的影像,她也會自動自發地上傳。她將機器手臂和平板螢幕一起推向他,使他不用暫停解剖胸膛就可以瞄上一眼。
「看到異物了嗎?」莎賓娜問。她大約只有一百六十公分,必須站在解剖檯旁的墊座上。赫茲斐點頭示意。
頭顱裡的東西一定有鐵、鋼、鋁,或其他X光無法穿透的材質,否則它的電腦斷層影像不會這麼清楚。那個東西呈圓柱狀,差不多一顆花生的大小。或許是彈頭,可能是致死原因。
「頭部中彈。這禮拜已經不是第一起了。」
謝慈已經取出心臟,用俐落的切割手法將肺臟從胸膛取出,放在解剖檯腳端的器官桌上。
「沒有充血,氣管和肺裡都沒有。」赫茲斐切開支氣管證實說。他向同事點點頭。
「死後分屍。」
女人是死後才被肢解的。如果她生前就被人鋸開下顎骨,血液一定會流到咽喉,被她吸進肺裡。至少她免去了這個折磨。
謝慈無動於衷地咕噥著這個資訊。每天都要和死者周旋,使得助理法醫變得麻木不仁。即便是赫茲斐,在工作時也總是一副神游物外的樣子。好比一個司機,幾乎全自動地開一段他很熟悉的路程。他只專注在他所解剖的屍體本身,而不是那個人的靈魂。他在解剖前後絕對不和家屬接觸,以免情緒受到影響。他需要冷靜的頭腦,才能蒐集在法庭上成立的證據。上個禮拜就有一對父母請求跟解剖他們被姦殺的十一歲女兒的法醫說話。赫茲斐照例拒絕了。在檢驗的時候,如果腦海裡一直浮現哭泣母親的影像,會使他想盡辦法對於可能的凶手未審先判,因而犯下錯誤,以至於到頭來讓嫌犯無罪開釋。因此,赫茲斐工作時會盡可能壓抑自己的感情。儘管如此,確定解剖檯上的這個陌生人不是在死前就被肢解的,仍然讓他鬆了一口氣。
「現在繼續看看胃裡的東西……」他說。此時,他身後解剖室的拉門嘎啦啦地被打開。
「抱歉,我遲到了。」
赫茲斐和他同事尋聲轉頭打量著一個快步走進來的年輕男人。和其他人一樣,他穿著藍色手術袍,只是穿在他身上顯得太小了。
「你是……」赫茲斐問眼前高大魁梧的年輕人。他愈靠近赫茲斐,看起來就愈年輕。乍看之下,他猜年輕人大約二十五歲。當年輕人站在他面前時,他估計年輕人的年齡再少個幾歲。細長的金髮紮了個馬尾,尖挺的鼻子上頂著圓框眼鏡,傲慢突出的下巴使他想起一年級汲汲營營的學生,他們在他的課堂上總是坐在第一排,總是和他四目相交,希望考試時能夠得高分。
「英格夫‧阿朋,」他一本正經地伸出手、自我介紹說。
好主意。
赫茲斐若無其事地從開膛的腹部抽出手來,緊緊握住客人的手,忘了脫掉沾滿血液和分泌物的手套。
他腫脹疼痛的手讓他大呼小叫,不過他倒是覺得無傷大雅。
小伙子的臉色當場垮了下來,但是立即恢復正常,很客氣地告訴赫茲斐說,他在眾人面前犯了一個大錯。
。。。。
「教授,很高興認識你。非常感謝你答應家父的請求,讓我在你這裡擔任實習生。」
阿朋,該死!赫茲斐很想打自己一記耳光。
他應該想起這個名字才對。上星期聯邦刑事警察局局長才親自交代要好好照顧柏林市警察局長的兒子──赫茲斐卻在他剛開始實習的幾秒鐘裡就捉弄了他!赫茲斐想,如果他把這小伙子弄哭了,情況是否會更不堪設想。說時遲那時快,英格夫‧阿朋已經把手擦乾淨,很興奮地扶正鼻子上的眼鏡。
「先生女士們,拜託,不要打斷我的工作。」他帶著鼻音、用高傲的口氣說,彷彿要教訓這個紈褲子弟似的。新聞報導說,英格夫的父親經營保全系統公司致富,後來在擔任警察局長期間濫權瀆職,人們對他敢怒不敢言,而他自己的事業也大肆擴張。如果有人比暴發戶的政客更讓赫茲斐厭惡的,應該就是那些倚恃父母財富和地位的靠爸族吧。赫茲斐十七歲時就跨過東德邊界到西柏林,其實是要脫離他父親,他是在國家安全局的忠實官員,而那個制度正是保羅‧赫茲斐所厭惡的。當他了解到,在民主時代裡,政黨和人脈關係同樣重要,讓他更加生氣。如果他父親不是柏林警察局長,他根本別想在聯邦刑事局的特別單位裡工作。
好吧,反正對他似乎沒什麼影響。
「胃裡有一百四十毫升噁心的、白色的、幾乎是乳白色的黏稠液體,聞起來酸酸的,」赫茲斐對著錄音機說。現在是莎賓娜拿著,好讓他可以空出雙手來。
「真奇怪,」警察局長的兒子在他們後頭評論說。
「奇怪?」
「對啊,這裡完全沒有音樂。」
赫茲斐翻了個白眼。
他是史達克博士今天的第二個粉絲。接下來會有更尷尬的狀況發生吧。
「沒有,這裡沒有音樂。」
編劇在昨天的劇情有個荒誕的安排,就是讓病理學家聽時下流行的音樂。如同往常,赫茲斐轉台時無意間看一眼,就會很生氣地關掉電視。「我們必須分析胃裡的東西,」他回頭專注在要緊的事情上。
「十二指腸上端裡的碎片也要分析一下。現在我們才要仔細看頭部。」
「這個女人怎麼了?」英格夫往前踏一步,好奇地彎身察看。
赫茲斐看見不幸的事要發生了,他要警告實習生,但為時已晚。那副引人注目、掛在鼻樑上的鎳絲眼鏡從英格夫的鼻子上滑下來。
噢,抱歉。
當那個可憐的傻蛋試著從屍體裡撈出眼鏡時,謝慈、莎賓娜和赫茲斐一開始不知所措,接著卻很逗趣地看著他。最後,赫茲斐用鑷子幫他把眼鏡夾出來,當英格夫再次戴上眼鏡後,赫茲斐必須轉過身去,才不會大聲笑出來。英格夫將就以手術袍的衣角擦拭眼鏡,看起來像個萬聖節的玩具。
「真是抱歉,」英格夫‧阿朋懊惱地說。
「沒關係。以後不要太靠近就好了。」
「我只是想幫忙。」
「想幫忙?」
赫茲斐拿著一隻顱骨鑿,上下打量著英格夫,戴著口罩微笑。「好吧,那麼你去幫我拿心臟整流去顫器。」
「那是什麼?」
「我現在沒時間跟你解釋。你去二樓問主任醫師史特龍博士。他知道我要什麼。」
「心臟整流去顫器?」
「對,動作快。你跟他說,是這裡的屍體要用的。快去快回。」
英格夫匆忙離開解剖廳,赫茲斐的同事發出咯咯笑聲
「你知道結果會怎樣,」莎賓娜先是哈哈大笑,接著竊笑說。
「心臟整流去顫器!」就算是一向矜持的助理法醫,想到實習生幾分鐘後拿著心臟整流去顫器回來時的場景,也會忍俊不住。心臟整流去顫器是在急救時使用的,而他居然為了一個死亡至少兩天的人借心臟整流去顫器!
「快去快回,」他引用赫茲斐的話。「我倒想看看史特隆博士的表情。」
正常的情況下,他們的工作幾乎沒有什麼好笑的事。但在正常的情況下,他們也不會被這樣一個天兵實習生給打敗。
「好吧。在那個天兵回來以前,我們好好利用這段安靜的時間。」大夥兒笑鬧過後,赫茲斐說。
他調整死者的頭部,以便看到張開的口腔裡的裂縫。裂縫就在已經不見的上顎骨斷裂處。他用顱骨鑿將裂縫撐開。
如此一來,他可以用鑷子把在放射顯影裡呈現的雜質從露出來的顱底移除。
「不是彈頭,看起來像是金屬膠囊。」莎賓娜抬頭望著他喃喃地說。
不是,也不是碎片。
赫茲斐先用放大鏡檢驗橢圓形的綠色圓柱體,發現豆大的膠囊中間有一條如赤道般橫切的凹槽。
看來好像可以從這裡打開這玩意兒。他心想著。
他真的用鉗子和鑷子打開膠囊。膠囊裡藏著一張很小的紙條,不到小指指甲的一半。
「你需要幫忙嗎?」赫茲斐小心翼翼地將紙條壓平放在顯微鏡下,莎賓娜在後面問說。
「你繼續檢查腹腔器官,我來就可以。」他將顯微鏡調得更清晰。乍看來,紙張纖維上的符號好像是不小心弄髒的雜質。但是當他把那張紙條翻轉一百八十度,卻看到上面記了一些數字。是手機號碼。因為赫茲斐發現號碼下方的小寫字母,他想要告訴同事這個奇特的發現。它們經由顯微鏡直接竄進他的杏仁核,主司恐懼反應的腦區。心跳加快,額頭出汗,嘴巴變乾。赫茲斐只有一個想法:拜託,希望只是個巧合罷了。
因為從被肢解的屍體裡取出的紙條,上面的字母拼出來就是「漢娜」。
他十七歲女兒的名字。
解剖正義
文/范立達
推理小說向來是深受讀者喜愛的一種類型小說,在此一體系底下,神探推理、法醫推理、科學推理、驚悚推理……等等的次類型,又在不同作家的巧手創意下,逐步建構成一批批精彩豐富的作品。這其中,不能不提的是瑟巴斯提昂.費策克這位德國作家,透過商周出版社有系統的將他的作品引進台灣後,不少讀者終於因此而能進一步接觸到他的「精神/心理系」的驚悚推理小說。
截至目前為止,費策克在台灣問世的作品共有《治療》、《遊戲》、《摧魂者》、《記憶碎片》、《夢遊者》等五部,部部精彩,而且故事情節絕不重覆,驚悚指數一部高過一部,上癮程度更是一部強於一部。看了他的作品後,你會懷疑,這個作家的腦袋怎麼編得出這麼多種不同的故事情節?
除了故事的多樣性外,透過費策克流暢的文筆,翻開扉頁後,向你迎面撲來的是緊湊到令人喘不過氣來的故事節奏。讀他的書,會完全無法停下來,就像是站在滑水道的高台上,一躍而下之後,一定得衝過終點,才能驚魂甫定地喘息。
但費策克的書,不是只有單純的提供感官刺激,那太膚淺,而且太容易膩。在他的每一部作品都,費策克都努力地傳達著他的某些意念。他或許沒有提出解答,但他點出問題,讓所有的讀者陪他一同深思。
以這本新書《解剖》為例,打開書本的第一頁,費策克就摘錄了兩則新聞。其一,是一名變態父親。他從女兒七歲時,就開始強暴她,前後近三百次,但法院僅判處這名父親兩年徒刑,而且還宣告緩刑;另一則新聞則是報導一名股票詐騙案的主嫌,被法院判刑五年半。
本書最後一頁,作者又摘錄兩則新聞:一名男子強姦一個四歲的兒童,被判刑二十二個月,但因為達成認罪協商,最後不用服刑;一名企業家因短報數百萬歐元的收入,被法院認定構成逃稅和欺騙國家機構,判刑七年。
易言之,作者在本書最開始及最終頁,分別透過兩則新聞摘要,不斷強烈控訴德國的法律輕重失衡。他的控訴,透過他筆下的主角說出這番話:「別擔心,我沒有逃漏稅,只是殺了一個人,那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這就是本書要傳達的主題,也是費策克想要讀者們共同思索的問題。
當法律制度已經失衡到嚴重違背人民的法律情感時,被害人該怎麼辦?如果法院的判決不能維持正義與公平,受害者的家屬可不可以採取自力救濟的方式,尋回他們可以接受的正義?
在這樣的主題下,本書的故事逐漸展開。
本書主角赫茲斐是一名法醫,他在解剖一具女屍時,發覺死者生前遭受過性侵害,死因經鑑定後判定是上吊自殺。他把鑑定報告呈給法院後,法院認為,死者不是被人謀殺,而是自殺,所以,強暴犯最後只被判刑三年半。當然,死者家屬對這樣的結論不能接受。因為,被害人雖是自殺,但其實是被強暴犯逼到不得不以死解脫。
被害人家屬甚至一度哀求赫茲斐在鑑定報告上造假,希望他能把死者的死因都推到強暴犯頭上,但赫茲斐因為堅守法律規定而婉拒。但這樣的回應,卻讓死者家屬受到二度傷害,且誓言要讓赫茲斐也嘗到相同的切膚之痛。
於是,赫茲斐突然發現他的女兒也被綁架了。他很快就查覺到,綁架他女兒的人,就是當年的死者家屬。他知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的日子來了,他能有什麼選擇?他想救出自己的女兒,但他該怎麼做?
和費策克之前的幾部小說一樣,這部作品最後的結局還是讓人嚇了一跳,至於,這樣的結局算不算大快人心?就留待讀者自己咀嚼了。
看過費策克其他作品的讀者,在這本書中應該會發現一個很不同的特點。本書書名既然叫做《解剖》,書中提到的解剖過程,自然要特別的鉅細靡遺了。當然,費策克本身並沒有法醫學的背景知識。為了填補這塊專業知識領域上的空白,費策克在寫作這本書時,也特別邀請了德國知名的法醫索寇斯與他聯手,才讓這本書在專業領域上的描述更加的深入且立體。喜歡看法醫推理小說的讀者們,在這本書中一樣能得到閱讀時的快感。
好的作品其實不需要太多的鼓吹。只要拾起它、打開它,讓自己的眼光從第一行開始讀下去,相信你會跟我一樣,不到最後一頁,捨不得把書本放下。
這下子我真的要挨揍了。
保羅‧赫茲斐放慢腳步,思忖著是否要過馬路。幾公尺外就是外頭搭著鷹架的租賃公寓,以及因為安全理由而封閉的人行道。在有遮棚的人行道前方,到工地的必經通道,一群工人正等著他。
一共四個,其中一個比其他人都壯,手中拿著鐵鎚面露微笑。
該死,為什麼他們今天也要工作?
赫茲斐沒有想到這種天氣居然還要工人上工?極地都要比柏林的二月舒服多了。這個時節幾乎沒有陽光,街上因此覆滿白雪,這裡的建材行多半是以賣雪鏟起家的。天氣預報沒有說嗎?為什麼這些白痴已經在工地工作了?不會太早嗎?
如同往常,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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