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是誰?
相府千金、宸王王妃、天啟國第一大才女。除了這些明面上的身份之外,蘇妍蒨的這具身體,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祕密?這椿婚姻的背後,到底有什麼樣的陰謀?突然跳出來說是自己人的綠竹,又是哪派的人馬?
沒被上天眷顧、沒帶金手指的蘇妍蒨,自穿越後,就一直走楣運。入地牢、中劇毒、遭綁架、遇刺殺,沒被瘋女人一刀刺死的她,卻被自個兒的夫君掐住脖子,欲令她魂歸西天。為什麼?難道穿越這一遭,竟是要她死於丈夫的手下?
朱若翊,這個取代朱由宸,坐上太子之位的皇子,與她有何關係?為何朱由宸一起朱若翊,倒楣的卻都是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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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妻涼母2相愛相殺
第一章
竹籃打水
「孩兒不太明白,既然萬物生靈皆有繁衍之道,那做為萬物生靈的領導者,又是如何繁衍子孫後代?其實孩兒很早便想請教父王,只是父王繁忙,無暇顧及孩兒,是以經母妃教誨後,孩兒便去問樓叔叔。樓叔叔告訴孩兒人的繁衍之道,便叫做『雙修』。父王,不知孩兒回答得可妥善?」小朱祐宇洋洋自得地抬起小臉,笑盈盈地望著朱若宸。
「方才父王與母妃一定是在行『雙修』之禮,再過不久,孩兒將會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朱祐宇一說完,朱若宸便大笑了起來。
蘇妍蒨的臉頰脹紅,很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心想:「這糟心的孩子,胡說八道些什麼?天啊,我的老臉啊,這下子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嗯,這要看你母妃的意願如何?」朱若宸目光灼灼地望著蘇妍蒨,望得她面紅耳赤、心驚膽顫。
「哦!」朱祐宇若有所思地看著蘇妍蒨,「莫不是母妃不願意?」
蘇妍蒨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只可惜這鐵壁銅牆的書房,別說裂縫了,就是連道刮痕都找不到。唉,她今天算是丟盡顏面了,而且還丟得如此奇葩、如此銷魂,丟到讓她還能氣息平穩地坐在這裡,簡直是奇蹟!
「嗯,你母妃十分不配合,很不願意呢!」朱若宸頂著一張笑得比太陽還燦爛的臉,聲音也變得非常柔和,讓蘇妍蒨一度懷疑產生幻覺,忍不住揉揉眼睛、掏掏耳朵。
無恥啊無恥!這男人好生無恥!蘇妍蒨不敢相信看著朱若宸,他居然引誘朱祐宇幫他幹齷齪事,實在是無恥至極啊!
「孩兒倒有一個萬全之策,不知當不當講?」朱祐宇很是認真地看著朱若宸,兩眼散發出躍躍欲試的光茫,「孩兒的想法,一定會讓父王和母妃圓滿,同時實現孩兒的願望。」
一舉三得?這小子的腦袋竟然如此靈光,一會兒的工夫就想到好計策?朱若宸嘴角的弧度加深,勾出絕美的笑顏。
「說說看,你有什麼萬全之策?」朱若宸興致盎然地點頭,要朱祐宇繼續講下去。
蘇妍蒨抓緊朱祐宇的手,生怕他再說出什麼離譜的話,讓她沒臉活在這世上。朱祐宇給她一個「安啦」的表情,然後挺了挺小胸脯,慷慨陳詞:「母妃正為幼稚園的招生與先生的招徠問題所困擾,父王若能出面,這些問題一定能迎刃而解,母妃的心情自然大悅。到時候,父王再提『雙修』之事,必定事半功倍,而孩兒的弟弟妹妹也就指日可待。這豈不是一舉三得的好事?」
「噗……」朱若宸忍俊不住,挑眼看向蘇妍蒨,只見她一臉紅蘋果竟變成了醬豬肝,那表情非常有趣,簡直世間罕有。這主意實在妙啊!
「朱祐宇,休得胡言!母妃豈是為了私利便犧牲色相之人?去,趕緊回沁園睡覺去,明日上課不得遲到,否則縱使你是母妃的兒子,母妃也不會偏袒你。」蘇妍蒨尷尬地趕人。這死小子,竟然把她的計劃說出來,這下子她的「美人計」要怎麼使?
「嗚……難道孩兒這主意不好嗎?」朱祐宇捂著小臉佯裝哭泣。他得知幼稚園遇到難處,夜闖書房,想求父王出面幫蘇妍蒨,不料卻撞見父王與蘇妍蒨的好事。幸好他機靈,靈機一動,想到這個絕妙的好主意,可是蘇妍蒨卻將腦袋搖得跟波浪鼓似的,真是個笨女人!既然是父王的女人,左右都要雙修了,為何不會吹吹枕頭風,要求父王幫忙解決幼稚園的困擾呢?
「本王倒覺得這主意甚好,可以一試。」朱若宸望著蘇妍蒨,眼裡的笑意濃厚。
「夜深露重,世子該回去休息了!走,我送你回去!」蘇妍蒨表情淡淡,拉了朱祐宇便向外走。她的眼角餘光瞥見一旁裝睡的小黑,狠狠地瞪了一眼,「死小黑,還不趕緊走,難不成要在王爺書房裡過夜嗎?」
小黑抬眼看向頭頂冒煙、兩眼噴火的蘇妍蒨,委屈地耷拉著耳朵,不情願地起身,默默跟在兩人的身後。
背後傳來朱若宸爽朗的笑聲,蘇妍蒨恨得咬牙切齒、頓足捶胸,忿忿地加快腳步,逃離現場。
她將朱祐宇送回沁園,待他漱洗完畢,上床就寢,才轉身離開。她才邁出腳步,卻聽到朱祐宇鼓惑的話音:「蘇妍蒨,妳好好考慮一下我的主意,趁著現在還能威脅父王一把……」
蘇妍蒨回身,狠狠地瞪了朱祐宇一眼,嚇得朱祐宇硬生生吞下即將出口的後半句,閉上眼睛,立刻裝睡。
蘇妍蒨一路狂奔回到雅園,坐到熟悉的床榻之上,方才寬了心。她拍著怦怦亂跳的小心臟,驚魂未定地喃喃自語:「這鬼人精,從哪學來這些邪門歪道?」
柳兒端來茶水,放在桌上,聽見蘇妍蒨的嘀咕聲,以為主子有事要交代,趕緊問道:「王妃方才說什麼?有什麼事情要交代奴婢去辦嗎?」
蘇妍蒨被這突來的聲音嚇一跳,抬眼見是柳兒,方才安心,又拍了拍小胸脯,才說道:「無事無事,天色不早了,妳早點去休息,明日還要起早呢!」
柳兒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蘇妍蒨倒在床上,閉上眼睛,剛才在朱若宸書房的一幕,不斷地在她腦海中浮現。蘇妍蒨不禁問自己:「今夜過去找朱若宸,不就是想著色誘他,讓他答應幫忙嗎?為何被朱祐宇撞見之後,被道出心中的主意,又打消念頭呢?」
蘇妍蒨躺在床上冥思苦想不得其法,腦子如漿糊一般,愈想心愈煩亂。她一直翻來覆去,終於撐不住,起身來到外廳,想讓冷風吹散她的煩躁。
清冷的月光映在青磚上,襯得一片青白,燭燈因微風輕輕搖曳著,讓眼前的景象變得朦朧。「呀」的一聲,房門應聲而開,背對著門的蘇妍蒨,只道是柳兒進來,隨口問了聲:「妳這小蹄子,這麼晚了還不去睡,又是想起什麼事沒有做完了?」
這柳兒實在粗心,卻也可愛,就算事情未做完,等天亮再做也不遲,偏偏認死理,非要堅守今日事今日畢。幸好她的脾氣好,幾次半夜被驚醒,也只是抱怨一通而已。要是換了別的主子,恐怕墳頭的草已經很高了。
半晌沒到柳兒的聲音,蘇妍蒨忽然感覺背後一陣輕風拂過,便被人緊緊摟住。
「啊……」她驚叫一聲,那熟悉的氣息壓下她心頭的驚慌,軟軟無力地輕嘆道,「王爺,這麼晚了,還不休息?」
朱若宸啊朱若宸,剛才在書房她已經被羞得想要找地洞鑽了,這時又跑來雅園羞辱她嗎?還是他想繼續尚未達成的交易?思及此,蘇妍蒨的心倏地往下沉,決絕地站了起來,脫離腰間的桎梏。她警覺地向後退幾步,與朱若宸保持著適當的距離,以策安全。
朱若宸的眉毛一挑,嘴角不悅地垂下,一道凌厲的目光射出,直直射進她膽怯的眸中。
「妳這是在抗拒本王嗎?」朱若宸冷冷地問道,幽深的眸子瞇成一道狹長的眼縫,「還是妳想著朱祐宇的主意,掂量著是否要與本王做這筆交易?」
說話間,朱若宸的眉宇透著一股陰寒之氣,讓蘇妍蒨微微顫抖,雙手緊抱胸前,死死護住胸前的高地。朱若宸的面部緊繃,眸中的兩簇火焰突突跳躍著,蘇妍蒨的動作,挫傷了他的自尊、損害了他的尊嚴。
「妳這是在嫌棄本王嗎?」他的身影一動,緊緊扣住蘇妍蒨白皙修長的脖頸,凌厲如刀刃般的眸光,直直射向她。
蘇妍蒨的兩手顧不得胸前,不斷地想扳開魔掌,可是卻徒勞無功。她頓時覺得吸呼困難,心底發涼,睜大著兩眼,驚恐地看著朱若宸。這男人又發狂了,我命休矣!
「妳……」朱若宸頹然地放鬆力道。他以為蘇妍蒨會像方才在書房裡一樣,很狗腿地討饒,然後說些阿諛奉承的話,來討好他。卻不料,她竟很有骨氣地硬挺著脖子,難道蘇妍蒨不怕他在一氣之下,會將她掐死嗎?
蘇妍蒨感覺到扣住脖子的力道鬆動,終於有氧氣進入,便用力呼吸著。她緩了口氣後,淡淡地看著面無表情的朱若宸,啞聲道:「我從未想過要與你做交易,即使是做交易,我也不會出賣身體。」
蘇妍蒨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凜然,並不知這句話會成為她心中的痛。她非但與人做了交易,更用她幾近殘破的身體做賭注,只是那個人卻不是朱若宸!
朱若宸渾身一震,扣住她的手陡然鬆開,蘇妍蒨軟軟地癱坐在地。他定定地看著蘇妍蒨,看不透這個女人:「妳難道不怕死?」
蘇妍蒨抬起頭,看了一眼朱若宸,而後淒涼地閉上眼睛,嘴角扯出一抹苦笑:「這世上有誰不怕死?我當然怕死,只是那又如何?死便死了,一了百了!」
蘇妍蒨面上淡然,彷彿談論的生死之事與她無關,其實她的內心很恐慌,不過是藉著淡漠來掩飾罷了。今夜朱若宸一連兩次的態度,真的把她嚇到了,這樣的朱若宸叫她害怕、叫她恐懼、叫她想逃得遠遠的,逃到他看不到、摸不到她的地方--恐怕只有逃到地獄,才能脫離他吧?
蘇妍蒨眼底的絕望,深深刺傷朱若宸。她口口聲聲不用身體做交易,以蘇宰相之勢,卻還是願意成為宸王妃,這難道不是她與朱若翊的交易嗎?他眼裡的兩簇怒火,越來越暗淡,最後變成兩顆小星點,鑲在幽深的眸中。
蘇妍蒨揉揉眼睛,使勁地瞪大眸子,竟從他的表情裡看到孤寂落寞,彷彿求愛被拒似的。這是什麼情況?方才朱若宸不是一臉怒氣地要掐死她嗎?怎麼這會兒卻又柔情似水地看著她?這一瞬間的變化太快,他該不會是拿錯劇本、演錯戲了吧?
「地上涼,妳這弱不禁風的身子,倘若著涼了,又得浪費本王的銀兩與藥材。」朱若宸將她抱起。
蘇妍蒨赫然驚覺朱若宸竟抱著她往臥房走去,輕柔地將她放在床上,下一秒竟然動手解開她的盤扣。這時候,蘇妍蒨才反應過來,雙手緊緊護住胸前的高地,兩眼圓睜,看著朱若宸:「王爺,我方才說過,我不會同王爺做任何交易,更不會用身體做交易。」
她都已經佯裝將生死看淡,難道她的拒絕還不夠明白嗎?朱若宸又不是沒有別的女人,就算梅姬的身體不適,不是還有竹夫人嗎?那個竹夫人朝思暮想地盼著英勇神猛的宸王爺恩寵呢!蘇妍蒨眸中噴發著怒火,就算她已經是朱若宸的女人,縱然已將第一次給他,但是她仍無法容忍朱若宸將她看成那種下賤的女人、那種可以用身體做交易的女人!
蘇妍蒨的腦中突然清明,原來她在書房中否決朱祐宇的主意,竟是不想朱若宸看輕自己。即使不能同朱若宸站在同一個高處,也絕不能容忍朱若宸將她看輕!
「妳是本王的女人!」朱若宸面無表情。蘇妍蒨是他的女人,他卻從未真正得到她。而他的女人,卻同另一個男人做交易,交易的籌碼,便是這個口口聲聲不用身體做交易的女人!
蘇妍蒨無語望著床頂,沒錯,她是他的女人!縱然百般不想承認,但是她是他的女人,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如今她生活在架空的王朝裡,不是法制健全的現代,而這個時代講究三從四德,夫就是天,夫就是一切!
在這個時代,只聽說過夫可以休妻,從未聞妻可以休夫;在這個時代,只一句「妳是我的女人」,男人便可以對女人為所欲為,更何況那個男人還是個王爺,一個跺跺腳便能讓郡城翻天覆地的王爺!
好吧!既然如此,她便只能認命!蘇妍蒨坦然地鬆開護在胸前的雙手,緊閉雙眼,任君處置!蘇妍蒨感覺到朱若宸的大掌再次落下來,緊張得兩手握拳,身體也變得緊繃僵硬,濃長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不停地震動著。早知如此,倒不如朱祐宇所說的,找個藉口,吹吹枕頭風,讓朱若宸幫忙渡過難關。現下賠了夫人又折兵,連一點好處都沒撈到,虧了!真是虧大了!
朱若宸逐一解開她衣裳上那排盤扣,看著身下女人皺成一團的表情,覺得非常好笑。蘇妍蒨恐怕在心裡將他唾罵千百遍,將他與那些紈絝流氓歸為一類了吧?朱若宸三兩下解決掉她的外袍,只留下褻衣,然後動手除去身上的外罩,便躺到蘇妍蒨的身邊,將她攬入懷中。
「就算妳是本王的女人,本王也不願勉強行事。」他輕聲說道。
溫熱的氣息,如微風般吹入蘇妍蒨的耳畔,一陣酥麻的微癢,卻讓她聽得十分真切。蘇妍蒨的心裡有一股莫名的情愫擴展開來,有些酸澀、有些感動,連帶著眼角竟然微微濕潤了起來。她將頭埋進寬厚的懷裡,生怕他會看見那抹不爭氣的淚水。
懷裡的人兒不似方才僵硬著身子,朱若宸也鬆了口氣,只要蘇妍蒨不像防賊似地抗拒他,朱若宸便覺得滿足了。他輕撫著蘇妍蒨順滑的秀髮,輕嘆一聲:「睡吧,很晚了!」
這一聲嘆息,彷彿一股溫泉沁入她的心扉,讓她覺得熟悉的朱若宸又回來了,不安的心也漸漸平靜下來。蘇妍蒨沒有答話,只將手輕輕搭在他的胸前,尋個舒服的姿勢,閉上雙眼,靜靜窩在他的懷裡。
朱若宸低頭輕吻她的髮絲,暗嘆道:「妳這個折磨人的小女人,本王到底該拿妳如何是好?」
窗外,彎月如勾,星光爍爍,一片銀灰撒滿大地。
蘇妍蒨一覺醒來,見窗外陽光明媚,馬上又閉上眼睛,瞇了約莫一二分鐘,才不甘願地起床。房內不見朱若宸的蹤影,蘇妍蒨的心情大好,喚柳兒幫她更衣漱洗。用過早膳,蘇妍蒨與柳兒、朱祐宇一起去陽光幼稚園,滿心期待今日幼稚園的招生能開張大吉,財源滾滾來。
今日醫館的病人出奇多,藍子衿忙得不可開交;樓寂風正在給孩子們上課,講授諸子百篇;梅姬在屋裡描花樣,準備女紅課的參考圖案;蘇妍蒨百般無聊地坐在辦公室內,望著空蕩蕩的屋子,欲哭無淚。
日正當中,一個上午過去了,沒有半個家長進來尋問,讓滿腔熱情的蘇妍蒨黯然銷魂,沮喪不已。午膳過後,樓寂風本欲帶著孩子們在院子裡打拳腳練筋骨,可天邊突來幾片黑雲,似乎會有一場大暴雨。為了保險起見,樓寂風臨時改變主意,帶著孩子們在屋裡學習書畫。
蘇妍蒨雙手抱著胸,在空蕩蕩的辦公室內來回踱步,見天色一暗,終於露出一抹自我安慰的苦笑。這算不算是老天爺幫忙,可以把沒人報名的帳,算在因天候不佳的頭上?
蘇妍蒨搖頭苦笑。這人啊,有時候就是要本著阿Q的心,才不會難過,可是總不能每日盼著老天爺下大雨吧?明天若是沒有學生來報名,該怎麼辦?難道沒有朱若宸的幫忙,這些天的辛苦籌劃,全都要付之東流,她的理想全都要化為泡影嗎?
蘇妍蒨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只是現實的打擊,卻令她無能為力,只能乾瞪眼。孩子們快放學的時候,下了大半天的暴雨,終於停了。蘇妍蒨無聊地伸伸懶腰,聽見身後有腳步聲,一轉頭,見樓寂風和藍子衿一前一後地走進來。
樓寂風一臉淺笑,逕自倒了杯茶水喝下,乾笑一聲,打諢道:「妳今日倒是很悠閒,本公子陪著那幫小子耗了一天,身心交瘁啊!」
「樓兄今日確實辛苦了,明日由藍某授課,你多多休息。」藍子衿淡淡一笑,頗為同情地看向樓寂風。
「哪裡哪裡,這幾日下來,竟然覺得教學很有趣,樓某是樂在其中,呵呵,樂在其中。」樓寂風哈哈大笑,拍了拍藍子衿的肩膀。
「樓寂風,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悠閒了?」蘇妍蒨翻了一個大白眼,陰陽怪氣地說道。她的臉上分明寫著「惆悵傷心」四個大字。這該死的傢伙,竟然說她很悠閒,真是找死!
樓寂風對她的白眼不以為然,把玩著手中的茶杯,望著漸暗的天色,悠然說道:「一整天了,連個報名的學生都沒有,妳這還算不清閒嗎?」
「你……」蘇妍蒨指著樓寂風,怒眼圓睜,氣得說不出話來,最後悻悻地坐下,別開臉,把他當成空氣。雖然樓寂風的話很嘲諷,但是蘇妍蒨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事實,無可辯解!
「唉,妳也不必氣餒,大不了明日本公子去找朱若宸,讓他出面幫忙。」樓寂風故意刺激她。
「樓叔叔又在說大話了!您去了,我父王非但不會幫忙,反倒會來添堵!」朱祐宇揹著蘇妍蒨設計的天藍色書包,神氣揚揚地走進來,書包上青翠的穗子晃啊晃的,煞是好看。
「你這臭小子,就知道拆樓叔叔的臺!」樓寂風對著朱祐宇揮揮拳頭,佯裝威脅地恐著。
樓寂風才捨不得打朱祐宇,拳頭化為蓮花指,輕彈朱祐宇的腦門。朱祐宇嘟著嘴巴,狠狠一瞪樓寂風,甩開他的大掌,一溜煙地跑到蘇妍蒨的身邊。
蘇妍蒨望著門外,不見梅姬跟來,納悶地問著柳兒:「梅夫人呢?」
「回主子,梅夫人說她的身子乏累,先搭馬車回府了,著奴婢跟您說一聲。」柳兒答道。
蘇妍蒨輕輕點頭,眼見天色不早了,便起身對著樓寂風和藍子衿揖了一揖,緩聲道:「孩子們都回家了,我們也該回府了,明日再見。」
她牽著朱祐宇方要離去,卻被藍子衿攔下,不明所以地望著他。藍子衿淺淺一笑,將幾個紙包遞上:「這裡是梅姬夫人的補藥,本想當面給她,不料她卻提早回府,勞煩妍蒨幫我帶過去吧!」
「這個自然,舉手之勞而已。」蘇妍蒨點點頭,接過紙包交與柳兒,牽著朱祐宇要離開。
「等等!」這回攔路的,換成樓寂風。
這人又在發哪門子的瘋了?蘇妍蒨挑眉睨著樓寂風,見他的臉臭得跟大便有得比,突然覺得腦門生疼。她嘆了一口氣,強壓下翻白眼的衝動,放緩口氣問道:「又怎麼了?」
「妍蒨?藍兄可以稱呼妳為妍蒨,那我要如何稱呼妳?」樓寂風兩眼微瞇,顯然被藍子衿的那句「妍蒨」刺激到了。
哦,天啊!蘇妍蒨無語地瞪了樓寂風一眼,沒好氣地說道:「隨便你愛叫什麼,就叫什麼!」
她領著朱祐宇出房門,身後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樓寂風笑道:「呵呵,妍蒨……嗯,不錯!藍兄沾你的光了!」
蘇妍蒨額上青筋直跳,腳下的步子加快,眼角的餘光掃射到朱祐宇一臉不悅,而柳兒掩面偷笑的神態,心漸漸沉下去。
「朱祐宇,回去不准跟你父王提及此事聽到沒有?」蘇妍蒨不斷地叮囑著,朱祐宇一臉嬉笑地應下。
回到宸王府,蘇妍蒨先去看梅姬,將補藥交予她,又寒暄幾句,才回到雅園。她一進前廳,柳兒已經將晚膳擺放好,朱祐宇托著腮,百般無聊地對著桌上飯菜乾瞪眼睛,見她回來,才揚起笑臉。
「蘇妍蒨,吃飯!」朱祐宇指著豐盛的飯菜,招呼她坐下。
「朱祐宇,你是男子漢,往後要學會獨立,知道嗎?」蘇妍蒨輕輕點頭,緩聲說道。朱祐宇與她十分親近,只是竹夫人常常搧風點火,向朱若宸吹枕邊風。朱祐宇若是因為親近她而影響父子間的感情,豈不是誤了他?
朱祐宇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夾了一塊魚肉,放到蘇妍蒨碗裡:「嗯,男子漢給妳夾塊魚肉,趕緊吃!」
蘇妍蒨煩惱著幼稚園的事情,縱使美食當前,也沒胃口,便象徵性地吃了一小口。她看著吃得酣暢淋漓的朱祐宇,或許是日久生情,竟生出慈母情懷。
「慢點吃,瞧你都多大了,飯粒還掉在衣裳上。」蘇妍蒨一邊嗔怪著朱祐宇,一邊用帕子幫他清理衣服上的飯粒。
「蘇妍蒨,妳真好!」朱祐宇夾起最愛吃的雞腿肉,送到蘇妍蒨的碗裡。小孩子的心性是純真無邪的,他覺得妳好,便會用真心對妳!
「我不吃,你吃吧!你要真的覺得我好,以後就少給我惹麻煩。」蘇妍蒨輕笑道。
人未到,聲先到,一道刺耳的笑聲,讓蘇妍蒨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暗叫倒楣。
「好溫馨的一幕啊!姊姊這後娘當得還真盡責,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姊姊是世子的親娘呢!」綠竹頂著一頭的珠寶金釵,活脫脫像個移動式的梳妝臺,扭動著水蛇腰,緩緩走進來。
身為宸王爺的正牌王妃,雖然不受寵,氣勢卻不能輸人。蘇妍蒨轉身,嘴角透著親和的笑意,那雙眼眸卻不帶任何情感,傲睨著不速之客:「妹妹倒是好興致。」
「數日未見姊姊,妹妹自當過來給姊姊請安問好。正巧,今日妹妹娘家差人送來兩盒芙蓉糕,妹妹送來給姊姊嚐嚐。」綠竹向後招招手,丫鬟小青面無表情地將包裝精美的芙蓉糕,遞到蘇妍蒨的面前。
「請安?這都什麼時辰了,是要請哪回的安?妹妹要是真有心,就在桌邊侍候吧!」蘇妍蒨斜瞥了一眼小青,見她一副忿忿不平的樣子,想必還記恨上回的教訓。蘇妍蒨一揮手,柳兒便上前收下糕點。
「母妃,方才這女人是什麼意思?孩兒覺得這話有點不對味?」朱祐宇放下筷子,歪著腦袋、瞪著烏黑溜圓的大眼睛,斜睨著一臉僵笑的綠竹。
自前王妃去世後,綠竹就不知請安、立規矩為何物。蘇妍蒨進門後,不受王爺待見,綠竹便視蘇妍蒨為無物,更別說來請安了。如今自投羅網,綠竹被擠兌得心口悶痛,又被朱祐宇看得心裡發毛,要不是今日的目的還沒達到,恨不得立刻轉身離開。
「呵呵,世子真會說笑,我好歹也算你的二娘,怎麼可以如此跟我說話呢?」綠竹呵呵乾笑兩聲,以掩飾尷尬,心裡卻是怒氣難消。
「二娘?就算是王府側妃,也不敢自稱是本世子的二娘,妳區區一個夫人,不過是名分上比通房丫鬟好聽點,妳算哪門子的東西?」朱祐宇冷哼一聲,表情甚是嫌惡,那模樣有如朱若宸的翻版。
「你……」綠竹氣得渾身發抖,連帶著指向朱祐宇的玉指,也跟著顫抖。
蘇妍蒨暗覺好笑,面上卻繃起臉,瞪眼怒斥道:「你這孩子,什麼通房不通房的,這是你能說的話嗎?竹夫人再有不是,也是你父王的妾室,怎麼能說她是哪門子的東西呢?」
朱祐宇一臉委屈地癟著小嘴,忿忿地瞪著綠竹,瞪得綠竹膽顫心驚。
綠竹也不傻,蘇妍蒨方才那一番話,明著是斥責朱祐宇不懂事,實則暗地嘲諷她。只是現下世子在場,她也不好撕開臉皮,與蘇妍蒨計較,只得暗自吞下這口啞巴虧。
「算了算了,世子年幼,童言無忌。」綠竹乾笑兩聲,尋了一張椅子逕自坐下。
「柳兒,給竹夫人倒茶。」蘇妍蒨雖然討厭綠竹,卻也不能失了禮數。人家好歹帶著禮物過來,就算是黃鼠狼上門拜年,在還沒撕破臉前,也得賞杯好茶,才不會顯得沒風度。
「姊姊進宸王府已有好些時日,平日見姊姊忙碌得很,不敢多來打擾。前些時日,聽聞姊姊的身體有恙,妹妹曾擔心得寢食難安,冒著觸怒王爺的危險,前去逸園探望,不料姊姊深陷昏迷。妹妹今日見姊姊提早回府,才敢過來打擾。」綠竹雖然自稱妹妹,用字謙恭,口氣卻以王府的女主人自居。綠竹端起茶杯,淺嚐一口方又說道,「那日在地牢中,妹妹對姊姊出言不遜,冒犯之處,還望姊姊不要怪罪才好。」
蘇妍蒨淺笑,並不接話,她將朱祐宇拉到身邊,輕聲說道:「世子乖,你先回沁園溫習今日的功課,我讓柳兒送你回去。」
朱祐宇深怕蘇妍蒨鬥不過綠竹,想留下來幫忙,可是接收到蘇妍蒨的眼色,又不好掃了蘇妍蒨的面子,只好點頭:「孩兒告退。」
清場後,蘇妍蒨轉過身子,對上綠竹。她就算很討厭這個虛偽的女人,也不好多做計較。
「妹妹多慮了!本王妃不是小家子氣的人,那日妹妹雖然不識尊卑,過去就算了,往後別再犯就好。」蘇妍蒨端起茶杯,意欲送客,不料綠竹不按劇情走,坐到她的身邊來。
「姊姊真是大度,妹妹吊在半空中的心,總算可以放下來了。從今往後,妹妹就把姊姊當成親人看待,還望姊姊多多照顧,不要有什麼隔閡才是。」綠竹眉開眼笑,親熱地拉著蘇妍蒨的手腕,順著竿子往上爬。
「呵呵……」蘇妍蒨乾笑幾聲,不動聲色地抽回手,不著痕跡地用帕子撣了兩下,才和善地笑道,「妹妹實在多心了,本王妃既是宸王妃,照料妹妹本分內之事,況且妹妹還幫本王妃照料王爺,本王妃自會厚待妳。」
「姊姊真是通情達理之人。」綠竹的笑容更加燦爛,準備進入正題,「姊姊自皇都而來,必定不太熟悉郡城的風土人情,姊姊若有什麼不明白之處,儘管來問妹妹。妹妹自幼在這裡長大,又較姊姊早幾年進宸王府,妹妹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傾囊相授。」
綠竹這一番話,倒叫蘇妍蒨猛眨了幾下眼睛,甚是納悶,暗道:「綠竹是吃錯藥了嗎?還是今日是什麼特別的日子,綠竹怎麼會突然轉性?這番說辭真誠至極,實在不像是綠竹會說的話,她今日前來,到底有什麼目的?」
蘇妍蒨摸不著頭緒,又不敢輕易相信綠竹,只好繼續掛著和善的笑容,低頭喝茶。
「姊姊不信妹妹嗎?」綠竹見蘇妍蒨笑而不語,心下著急。
「呵呵,沒有。本王妃只是在想有哪些不懂之處,需要向妹妹討教?眼下看來是沒有,等本王妃想到了,再向妹妹討教。」蘇妍蒨搪塞著。
「嗯。」綠竹尷尬地點點頭,為掩飾剛才的急切,低頭喝了口茶,才又說道,「姊姊是蘇丞相膝下唯一的千金,從小習文練武,自然比妹妹這等山野村婦見識遠博,妹妹也知道姊姊不會有什麼不懂之事。其實是妹妹很好奇,想聽姊姊聊聊天子腳下的諸多趣事,跟著姊姊長長見識。」
「天啊!我怎麼會知道你們皇都有什麼趣事?我連皇都城門朝哪兒都不知道,更別說趣事了!」蘇妍蒨暗嘆道。還以為綠竹是轉性子了,說沒兩句,馬腳就露出來了,原來是想套她的話啊!可是綠竹為何要套話?難道綠竹對她的身分產生懷疑?不對,連朱若宸都沒有看出破綻,綠竹是憑著什麼懷疑她的身分呢?
蘇妍蒨收拾起忐忑不安的心情,決定先按兵不動。她抬頭瞅了綠竹一眼,敷衍地說道:「本王妃雖然自幼長在皇都,卻因家教甚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甚少出去走動。對於皇都之內的趣事,更是聞所未聞,真是抱歉了。」
綠竹眼裡的精光一閃,露出一道「少來了」的笑容,湊到蘇妍蒨跟前,壓低聲量說道:「姊姊不必多疑,妹妹自是向著您這一方的。」
蘇妍蒨見綠竹神情古怪,順著綠竹的目光,看向返回候在門邊的柳兒,並未察覺出任何異樣:「妹妹有話但說無妨。」
綠竹有所顧忌地看了一眼柳兒,並不開口。蘇妍蒨無奈地一揮手,吩咐柳兒:「妳不必在這裡候著,先去歇著吧!」
柳兒傾身一福,便退下去。
綠竹見柳兒離去,方才開口:「妹妹聽聞蘇府與太子殿下交情甚篤、來往密切,而太子殿下相貌堂堂、風流倜儻,一舉一動,牽引著無數懷春少女的心。但是太子殿下卻對姊姊情有獨鍾,不知可有此事?」說到太子的時候,綠竹的口水差點流了出來。
「妹妹真會說笑,縱然蘇府與太子殿下親密,也是我爹爹與他的交情,多半是為了朝政之事,與我這小女子有何關係?至於傳聞太子殿下對我情有獨鍾,更是無稽之談。我會嫁與王爺,便是太子向皇上諫言。倘若太子對我有情,豈會將心愛之人推給別的男人呢?」蘇妍蒨暗暗捏了一把汗,面上卻淡淡一笑。
這個八卦女,竟然跑來問這種事,要是被朱若宸知道了,豈不活剝了她?話說太子是圓是扁,她一概不知,怎麼會與他交好?若真交好,也是這身子的前主人,跟她可沒有關係。不過還好她夠聰明,將話說得朦朦朧朧的,叫綠竹霧裡看花,看不真切。儘管如此,蘇妍蒨還是反覆琢磨著方才的言語,可有不妥之處?
「姊姊所言甚是,倒是妹妹見識短了。」綠竹見蘇妍蒨說得一本正經,找不出絲毫漏洞,不禁有些著急。她對小青使了個眼色,小青會意,退出房間,到門外守著。
蘇妍蒨不明白綠竹為何有此舉動,訝異地看著她,眼裡滿是疑問!
待小青出去後,綠竹才緩了緩神情,壓低聲量說道:「姊姊不必多心,妹妹已經明瞭姊姊的身分。今日前來,是要助姊姊一臂之力的。」
身分?什麼身分?這身子不是蘇丞相的女兒、宸王爺的王妃嗎?難不成還另有身分?綠竹的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蘇妍蒨陷入茫茫迷霧之中。
「本王妃不明白妹妹的意思?」蘇妍蒨面上依舊不動聲色。
綠竹真誠地看著蘇妍蒨,拉住她的手,拍了拍,安撫道:「姊姊就不必隱瞞了,妹妹都知道了,妹妹同姊姊是一路人。」
「妹妹越說,我越是糊塗,妹妹不妨明示?」蘇妍蒨差點被這話嚇死,她什麼時候變成跟綠竹是一路人了?好歹她是正室,可不是小三!
「蘇妍蒨啊蘇妍蒨,妳到底是何方神聖?若妳天上有知,倒是給我明示一二,我好繼續扮演下去啊!這神神祕祕地一搞,以後叫我如何做人啊?」蘇妍蒨胡思亂想著,眼睛卻死死地盯著綠竹,希望能從綠竹的眼中,看出個所以然來。只可惜綠竹那雙如同死水般的大眼睛,不懂得眉目傳情的妙處,兩人的頻率接不上,網路無法連線。
「哎呀,姊姊真是謹慎得緊,倒是叫妹妹急得跟什麼似的,呵呵呵……」綠竹用手絹掩口,笑得花亂顫,她方要繼續試探,卻聽見門外傳來小青清朗的聲音。綠竹的表情一凜,急急抽回握著蘇妍蒨的手,如受驚的兔子般,從椅子上一躍而起,直直立在一旁。
「奴婢給王爺請安。」小青低著頭,大聲地警示主子。
一向與蘇妍蒨不合的綠竹,今夜怎麼跑來雅園呢?這又是唱的哪一齣?朱若宸納悶地看了一眼小青,揣著疑問,邁步進屋。
「妾身給王爺請安。」綠竹迎上前,微微一福。她眼角的餘光掃向蘇妍蒨,可是蘇妍蒨彷彿不懂她的意思,只對著朱若宸笑了笑。
「見過王爺。」
「嗯,都起來吧!」朱若宸表情淡淡地看了二人一眼,轉身坐到上座,才緩緩問道,「都這個時辰了,綠竹怎麼過來雅園,有事嗎?」
綠竹神色慌張,看了看蘇妍蒨,見她毫無表示,才低頭順眉地小聲說道:「妾身多日未見姊姊,甚是想念。恰逢妾身娘家送來兩盒芙蓉糕,便拿了一盒給姊姊嚐嚐。」
「哦,原來如此,妳們能和睦相處,甚好!」朱若宸聞言很高興,嘴角扯出一個絕美的弧度,擺手讓兩人坐下。
綠竹吊懸的一顆心,才緩緩落回原處,一臉諂媚地笑道:「之前都是綠竹不懂事,言語間多有冒犯姊姊,綠竹今日是特地來向姊姊請罪的。還好姊姊大度,不與綠竹一般計較,綠竹日後定要虛心向姊姊看齊才是。」
蘇妍蒨有種想要撞牆的衝動,綠竹今天到底是中了什麼邪,一個勁地說這些不著邊際、酸不溜丟的話?酸得她牙根都倒了!而朱若宸一臉欣慰的樣子,更讓她想吐,無法拆台,只好配合著綠竹哼哼哈哈地附和。
蘇妍蒨仍對綠竹方才那一番神祕言論耿耿於懷,左思右想,頭都快要爆炸,仍舊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再過不久便是八月十五,這天在本國並不算節日,可是有一年本王出使外邦,這天正是外邦的中秋節。那時家家戶戶張燈結綵,舉國上下共慶佳節,熱鬧非凡啊!」朱若宸看了一眼蘇妍蒨,繼續說道,「趁著本王心情大好,今年的八月十五,便在王府中熱鬧一番,若是效果甚好,便於次年號召全郡百姓與天同樂。王妃見多識廣,就煩勞王妃親自操辦吧!」
朱若宸含笑看著蘇妍蒨,等待她的回答。可是等了好一會兒,不見她半點反應,甚是奇怪?
「王妃,王妃。」朱若宸連叫兩聲,終於將她喚回神。
「妾身在。」蘇妍雖然回魂,仍搞不清狀況。
「方才本王所言,王妃意下如何?」朱若宸正色道。
「啊?」蘇妍蒨懵然無知,一臉問號。她剛才一心想著綠竹那幾句奇怪的話,根本沒注意朱若宸說了什麼,現下倒叫她如何作答?
「王爺想在府上過中秋節,熱鬧一下,請姊姊親自操辦,問姊姊的意思如何?」綠竹見蘇妍蒨一臉茫然,趕緊上來打圓場。
「哦,如此甚好,妾身自當竭盡全力,不負王爺託付。」蘇妍蒨驚魂未定地點點頭,接下這個任務。伴君如伴虎,更何況是這個陰晴不定的變態王爺,看來以後在朱若宸的面前,一定要保持十二萬分的警惕才是。
「妳方才在想什麼?」朱若宸直直盯著蘇妍蒨,欲看進她的靈魂深處。
「妾身方才在想,不知世子是否做完功課,是否已歇息了?想著是不是應該過去看一眼才放心?」蘇妍蒨被他盯得頭皮發麻,臉色一紅一青一白地不斷變幻。
蘇妍蒨向老天爺保證,她絕對不是喜歡撒謊的孩子,只是這當下,不得不撒謊。自她來到這時代,她所說的每一句謊言,都是為了生存,逼不得已而為之。上天如要懲罰,就罰她怎麼吃都吃不胖,怎麼吃都不長肉吧!
「哦,是嗎?」朱若宸略有所思地看著蘇妍蒨,點了點頭,「世子倒是叫妳費心了。」
「呵呵,應該的,應該的……」蘇妍蒨皮笑肉不笑地乾笑兩聲,眼角瞥見立在一旁的綠竹,對於剛才綠竹出手相幫,便想送上一份大禮,「王爺,時辰不早了,王爺同竹夫人還是趕緊回去休息吧!」
「妳是在對本王下逐客令嗎?」朱若宸的嘴角垂了下來,皺眉蹙眼。這個該死的女人,昨夜已經對他下過一次逐客令,今夜竟然敢再來一次,她真是越來越大膽了!
看著朱若宸遽然冷下的眸子,蘇妍蒨不爭氣地顫抖了一下,突然想起昨夜的經歷,便識相地閉上嘴巴。言多必失,為今之計,還是三緘其口為佳。
綠竹見蘇妍蒨吃癟,暗喜在心,面上仍舊不動聲色。她故意坐立不安地挪了挪屁股,彷彿做錯事情的孩子般,不知何去何從,等著大人發落。
朱若宸見天色已晚,又看了一眼一言不發的綠竹,緩了緩語氣,才說道:「時辰確實不早了,綠竹先回去歇息吧!妳有這份心思,本王甚感欣慰。過幾日,本王挑幾件玩意與妳賞玩。」
綠竹喜笑顏開,起身拜謝朱若宸,再跟蘇妍蒨拜別,才喚了小青一道離開。
此時屋內只剩蘇妍蒨與朱若宸兩人,一時間,二人均沉默不語,刻意不去看對方的眸子。時間彷彿靜止般,滯留不前。沉默啊沉默,詭異的氣息在沉默中,更令人覺得窒息。
蘇妍蒨最終選擇在沉默中爆發,只是她的爆發,彷彿蚊蠅般細弱,沒有半點威力。她不動聲色地向後挪了兩步,與朱若宸保持一段安全的距離,深吸幾口氣,小聲地說道:「我得去沁園看看世子是否睡了,才能安心。」
她一說完,抬腿想逃,卻被朱若宸一把拽住,輕輕一帶,便將她攬入懷中。
「王爺,我是想去,想去……」蘇妍蒨微微掙扎,企圖用朱祐宇當藉口,逃脫朱若宸的桎梏。可是朱若宸不等她說完,冷冷看著她,將她的話凍結於口中,不敢再出聲。
「祐宇早已睡下,妳過去做什麼?」來自地獄般的聲音傳來,冷冰冰的語氣,讓人不寒而慄。
「哦,那就好,那就好。」蘇妍蒨不甘心地扯出一抹假笑。廢話,這個時辰了,她當然知道朱祐宇早已就寢,這不過是她想逃離的藉口罷了!這下子,連唯一的由頭都被抹殺,她該如何逃開這壓抑沉悶的氣場呢?
朱若宸的嘴角揚起一個柔美的笑容,毫不溫柔地扼住蘇妍蒨嬌俏的下巴,瞇著眼睛,輕聲問道:「妳很害怕?」
「呵呵,哪有,妾身為何害怕?」蘇妍蒨笑得很僵硬,這話說得自己都不相信。她不是很害怕,是非常非常害怕。她要是不怕的話,就不會自稱妾身;她要是不怕的話,身子怎會忍不住地輕顫著?
蘇妍蒨鬱悶至極,自從經歷昨夜的風暴,每當獨自面對朱若宸,尤其是在夜晚的時候,她便會不由自主地緊張發怵。蘇妍蒨弄不明白是什麼原因,也沒有閒暇的時間來仔細琢磨,只道是昨夜朱若宸幾近變態的表現,嚇到她了,讓她脆弱的心靈蒙上一層陰影吧?
朱若宸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半瞇的眼眸裡,乍現一道精光,瞬間淹沒於幽黑深處。
「是嗎?妳的心跳得很厲害。」他風輕雲淡地道出蘇妍蒨的窘相,修長的手指,輕輕戳了戳怦怦亂跳的心窩。
「呵呵,有些……熱!」蘇妍蒨乾笑著,使勁掙扎出朱若宸的懷抱。令她吃驚的是,朱若宸並未阻止,任由她掙脫。
蘇妍蒨手忙腳亂地拿起茶壺,往杯子裡倒茶。一不小心,將茶水溢了一桌子。淡黃清透的茶水,沿著光滑的桌面流了下來,滴滴答答的,落在她的繡花鞋上。
「妳這是做什麼?要水漫金山嗎?」朱若宸半瞇的眸子,彎成一道月牙兒,拿走她的茶壺,拉著她徑直走進睡房。
蘇妍蒨坐在床上,低頭盯著那雙濕透的繡鞋,臉頰似火燙般的燒熱。她的思緒亂成一團,心房怦怦不規律地亂跳著,處境困窘。
「王爺,我……」蘇妍蒨「我」了半天,遲遲無法接下去,只能暗罵自己不爭氣。經歷了昨夜,蘇妍蒨無以輕鬆的姿態面對朱若宸,她的反應變得極為遲鈍,本就不靈光的腦子,變得像一坨漿糊。
朱若宸沒有理會她的叫喚,逕自蹲下身,握住她的玉足,輕柔地將濕透的繡鞋脫下去。蘇妍蒨的雙腳雖然除去負擔,卻羞得無處可藏,只好縮到床上。朱若宸的態度越是溫柔,蘇妍蒨的心越是緊張,她抬起眸子,紅唇微啟。
「王爺,你……」蘇妍蒨不知道究竟該說些什麼,只好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著他。
朱若宸寵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坐到她的身邊,輕輕攬她入懷。
呃,這是什麼情況?今夜的朱若宸,似乎有些不同?但是究竟哪裡不同,蘇妍蒨又說不上來,只是感覺怪怪的,讓她忐忑不安。
朱若宸輕輕地攬著她,不言不語,靜靜坐著。房間內,一片靜謐,除了偶爾紅燭爆燈花,皆無聲息。可是這分安靜,卻讓蘇妍蒨忐忑不安,弄不清竟是什麼情況?莫非朱若宸要這麼摟著她坐一宿不成?
蘇妍蒨再也無法假裝淡定,抬手輕輕扣在朱若宸的大掌之上,靜靜望著他那毫無波瀾的雙眸,輕聲開口:「王爺,你有什麼話,就直接問吧?」
蘇妍蒨隱約覺得朱若宸有話要問,卻又無從開口,索性先打破這讓人窒息的沉默。
朱若宸的眉一挑,將她自懷裡扶正,兩人之間隔出一定的距離,深邃的眸光定定望進她的眼裡,想從中看出究竟?可是蘇妍蒨的雙眼,如同不知愁的孩童般,清澈見底,晶亮的黑瞳,映出他的身形。
朱若宸輕嘆一聲,抬手輕輕撫過她彎彎的秀眉,似是自語地呢喃道:「本王進來之前,綠竹都與妳講了些什麼?」
啊?蘇妍蒨一驚,傻愣愣地看著由宸,為何他會有此一問?難道他聽到什麼了嗎?可是綠竹的那番話,連她都還在雲霧裡,弄不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又怎麼跟他說明呢?綠竹的話裡,到底藏著什麼玄機?
閒妻涼母2相愛相殺
第一章
竹籃打水
「孩兒不太明白,既然萬物生靈皆有繁衍之道,那做為萬物生靈的領導者,又是如何繁衍子孫後代?其實孩兒很早便想請教父王,只是父王繁忙,無暇顧及孩兒,是以經母妃教誨後,孩兒便去問樓叔叔。樓叔叔告訴孩兒人的繁衍之道,便叫做『雙修』。父王,不知孩兒回答得可妥善?」小朱祐宇洋洋自得地抬起小臉,笑盈盈地望著朱若宸。
「方才父王與母妃一定是在行『雙修』之禮,再過不久,孩兒將會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朱祐宇一說完,朱若宸便大笑了起來。
蘇妍蒨的臉頰脹紅,很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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