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次交鋒，拋妻別子走西域
●紀曉嵐以自己出眾的才華，得到乾隆皇帝的寵信。和珅在拉攏紀曉嵐的過程中，卻受到了無情的嘲弄，他記恨在心，日夜謀劃報復之策。不料紀曉嵐才思敏捷，在面對面的交鋒中和珅一次次敗陣，於是心狠手辣的他設下一箭雙雕之計，不惜捨近求遠，把攻擊的矛頭直指紀曉嵐的姻親盧見曾……
（一）
正月十五元宵佳節。紫禁城內分外熱鬧，張燈結綵，喜氣洋洋。各色彩燈爭奇鬥豔，燈上五花八門的謎語吸引了大清王朝的臣民。
乾隆興致很高，信步走著，左顧右盼，觀看彩燈上的謎語。只見他低頭沉思一會兒，一條謎語就被猜中了。跟隨在他身側的和珅連聲稱頌：「萬歲英明！」乾隆興高采烈，走向下一個燈謎。
和珅雖說最近很受乾隆寵信，但他深知自己出身貧寒，沒有可以依賴的權貴，只能緊緊巴住乾隆，才能飛黃騰達。因此他時時追隨在乾隆身邊，施展各種手段，深得乾隆的歡心。
這時，乾隆的目光被一個造型別緻、製作精美的花燈吸引住了，他走近細看，只見上面工筆正楷寫著一副謎聯：
「黑不是，白不是，紅黃更不是；和狐狼貓狗彷彿，既非家畜，又非野獸。
詩也有，詞也有，論語上也有；對東西南北模糊，雖是短品，也是妙文。」
要求上下聯各猜一字。
乾隆沉思良久，腦中想出幾個答案，但再和謎聯一印證，就自行否定了。這反而激起了他更大興致，站在那裡沉思默想起來。
和珅見狀，急忙叫來燈會主持人，輕聲問道：「這個謎底是什麼？」
主持人稟道：「回大人，小人不知。」
和珅又問：「這個謎聯是誰出的？」
主持人答：「是翰林院庶起士紀曉嵐。」
「紀曉嵐？」和珅在腦子中搜尋一番，對此人毫無印象，不過和珅這段日子炙手可熱，幾乎是一月一升，朝野上下紛紛對他趨之若鶩，料想紀曉嵐也會來奉承他，肯定是他事務繁忙，未曾留意罷了。這麼一想，和珅就對主持人吩咐說：「你去找紀曉嵐問一下謎底是什麼，速來報我知道。」
主持人接令匆匆走了。
這會兒功夫，乾隆身邊已聚了不少臣子，都圍著這條燈謎發愣。和珅湊到乾隆身邊，諂笑著說：「這謎語胡說八道，萬歲，您看，什麼什麼都『不是』，又『也有』，『既非家畜，又非野獸』，那是什麼怪物呀？」
乾隆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說：「這正是這條謎聯讓人無法琢磨的地方。」他突然發現身邊聚了不少人，就笑了：「好，朕今天考考大家，誰能猜出來，有賞！」
臣子們都知道乾隆有妄自尊大、目空一切的毛病，現在連皇上都猜不出來，誰也不敢自作聰明，更何況這條謎聯確實很不易猜中，因此群臣紛紛表示：「微臣愚鈍，猜不出來。」
「那朕就再猜猜看吧。」乾隆興致正濃，又注視起那條謎聯來。
過了一會兒，主持人匆匆趕回，向和珅輕聲稟報：「和珅大人（註1），紀曉嵐說，既製謎，就須猜，如果把謎底公佈，這條謎聯就不必掛了。」
「哦！」和珅說：「你沒告訴他是我派你去的嗎？」
「說了，但他說和珅大人是個聰明人，飽學多才，一定能猜出來。」
和珅心中惱怒，原來這紀曉嵐如此不識抬舉，多少人挖空心思巴結自己，自己都不予理睬，這紀曉嵐居然給了自己一個冷臉！他揮揮手叫主持人退下去，想了一想，走到乾隆身邊說：「萬歲，這條謎聯故弄玄虛，只怕謎底與謎面風馬牛不相及，是在愚弄大家也未可知。何不把出謎人傳來，問問如何？」
乾隆正在苦思無策，漸漸有點不耐煩，聽和珅一說，也對製作這條謎聯的人產生了興趣：「好，就把他傳來，朕要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不久，一個儒雅和善的中年人被太監引了進來。他長得並不高大，微微有些發胖，彎彎的眉毛，細長的眼睛，一對眼珠很是靈活，放射出智慧的光芒。頷下三綹長髯飄在胸前，隨著他敏捷的步伐飄拂不定。
他來到乾隆面前，跪倒施禮：「臣紀曉嵐參見萬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乾隆看他很是面熟，猛然想起他是年前中的二甲進士，前些日子還進呈過一篇《聖駕東巡恭謁祖陵賦》，語言華麗，文思飛揚，很得自己褒獎。只是畢竟資歷尚淺，召見的次數很少，因此乾隆對他印象不夠深刻。
乾隆說：「起來吧，紀曉嵐，你這條謎聯相當刁鑽啊，這麼多人都猜不中。你倒給朕說說，謎底是什麼呀？」
紀曉嵐說：「回萬歲，這上聯是一個『猜』字，下聯是一個『謎』字，合起來是『猜謎』二字。」
「哦！」乾隆回過頭去看那條謎聯，可不是嗎？那個「猜」字，有一個「青」字，和「黑不是，白不是，紅黃更不是」相符，左邊的反犬旁，出自「和狐狼貓狗仿佛，既非家畜，又非野獸」，兩者合到一起是「猜」字。而那個「謎」字，是言字旁，當然是「詩也有，詞也有，論語上也有」了，右邊是「迷」字，與「對東西南北模糊」一致，合在一起就是「謎語」的「謎」，不正意味著「雖是短品，也是妙文」嗎？
乾隆撫掌讚道：「好！這條謎聯果然無懈可擊！朕要重重賞你！」
和珅在一旁滿腹的不痛快，心想：「姓紀的小子，不過是玩了一點小聰明罷了，就敢把我不放在眼裡！今後若能依附我，就萬事皆休，否則要你好看！」
只聽乾隆繼續問道：「紀曉嵐，你今年多大了？」
「三十二歲。」紀曉嵐回答。
「嗯，還很年輕嘛，何方人氏啊？」
「直隸省河間府人氏。」
「啊，河間府啊，」乾隆很古怪地笑了，「從明成祖以來，就以盛產太監聞名，是不是呀？」
「是，窮苦人家，迫於生計，只能走上這條道路。」紀曉嵐聽出了嘲弄的語氣，心裡有些不快，但還是恭敬地回答。
「好！你很不錯！憑你的才能，河間府不光彩的歷史要改寫了。」乾隆收起了玩笑的口吻，意味深長地說。
＊＊＊
京城虎坊橋有一座簡樸的院落，正房五間，東西各有配房，通過兩側的角門，可走到後院。後院有數間房舍，一座不高的假山，一株青桐樹高高挺立，灑下一地綠蔭。
這就是紀曉嵐的住宅。他把自己的書房命名為「閱微草堂」，隨著他的文名日益高漲，這個閱微草堂也傳遍天下。
這時，紀曉嵐剛剛從翰林院回到家中，走進書房，坐在椅子上，隨手翻開一本書，他習慣性地去腰間掏摸那只獨一無二的大菸袋。
「糟了！」他一聲驚叫，大菸袋不見了！怎麼會不見呢？他急出一頭大汗。這大菸袋可是他的命根子啊，每天菸不離口，不吸幾口，渾身無力，無精打采。
房門一開，侍妾郭彩符端著茶壺、茶杯，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她雖已年近三十，仍舊容貌脫俗，楚楚動人，自從十三歲來到紀曉嵐身邊，至今已和紀曉嵐共渡十餘年的幸福時光。她善於操持家務，對全家上下呵護有加，細心體貼，深得紀曉嵐和夫人馬月芳的喜愛。
郭彩符一看見紀曉嵐抓耳撓腮、坐臥不寧的神態，急忙問道：「老爺，怎麼了？」
紀曉嵐一臉苦相：「菸袋不見了，我這條小命就丟了一半。」
郭彩符被他誇張的言辭逗笑了，但隨即焦急起來，她知道紀曉嵐一刻都離不開那只菸袋，這著名的「紀大菸袋」，不吸菸，比殺了他還讓他難受。她忙說：「趕快叫施祥去訂做一根吧。」
紀曉嵐擺擺手：「不用不用，我那大菸袋別人拾去也無用。妳叫施祥到京東小市場看看，多半能在雜貨攤上找到。」
郭彩符答應一聲，為紀曉嵐斟好茶，匆匆出去，把家人施祥叫來，吩咐他去找尋大菸袋，施祥匆匆去了。
房門又猛地被推開了，郭彩符驚慌地闖了進來，說：「老爺，皇上宣你進宮，劉公公正在客房等你呢。」
「啊！」紀曉嵐心中一跳。能有什麼事呢？才剛剛回家不久呀，他惴惴不安地換好衣服，急忙跟上劉公公向皇宮走去。
家人施祥迎面走來，手中捧著那只大菸袋，老遠就喜滋滋地叫道：「老爺，老爺，菸袋找到了，果然在京東小市場的雜貨攤上。」
紀曉嵐接過菸袋，心裡安定了許多，他揮手叫施祥回去，心中暗想：「今天見駕雖說會有麻煩，但必定有驚無險。」
乾隆正徘徊在後花園中，怡然自得地賞花。和珅侍立在旁，湊趣地談論風月。乾隆詩興大發，和珅猛然想起了那個不給他情面的紀曉嵐，於是提議說：「萬歲，何不命紀曉嵐前來，賦詩應對，以助雅興？」
乾隆說：「朕正有此意。」紀曉嵐就這樣被召入宮中。
乾隆對紀曉嵐說：「朕早就聽說你才思敏捷，你看這些雞冠花，何等婀娜多姿，你就以此為題，賦詩一首如何？」
紀曉嵐看看乾隆手指那朵鮮紅豔麗的雞冠花，沉思了一會兒，就脫口而出，吟道：
「雞冠本是胭脂染，體態婀娜滿紅光……」
他正要再吟出下面的兩句，突見和珅摘下一朵白色的雞冠花，遞到乾隆面前，向乾隆擠眉弄眼。乾隆心領神會，接過白色雞冠花，對紀曉嵐說：「錯了，朕叫你吟的不是紅色雞冠花，而是這朵白色的！」
紀曉嵐腦中嗡的一聲，一片空白，一時竟不知說什麼好。他明知是和珅故意為難自己，但萬歲已經說出了口，自己就必須吟出來。
他讓自己鎮定下來，把思路放到如何轉換色彩上去，搜索枯腸，開展想像，忽然靈光一閃，他叫道：「有了！」接著朗聲吟道：
「只因五更貪早起，染得滿頭盡白霜！」
乾隆大叫道：「好！」驚得和珅目瞪口呆。他實在想不到，紀曉嵐竟能如此巧妙地把本來吟誦的紅色花轉換成白色花，而且又如此合情合理。
乾隆對紀曉嵐的才思敏捷大加讚嘆，就想再試試他的才華，抬起頭來，正看見有隻白鶴從天空中飛過，就說：「以這隻白鶴為題，再吟一首，如何？」
紀曉嵐說：「遵旨！」他張口就來，響亮地吟道：
「萬里長空一鶴飛，朱砂為頂雪為衣……」
乾隆又起了捉弄之心，急忙打斷他的話，說：「你看看，那鶴不是白色的，而是黑色的。」紀曉嵐向那鶴看去，只見那鶴已在遠方天際變成了一個小黑點。
這次紀曉嵐不再驚慌，他低頭思索了一會兒，就想出了辦法，於是改口吟道：
「只因覓食歸來晚，誤入羲之蓄墨池。」
乾隆連連點頭：「紀曉嵐，你這幾句真是神來之筆啊。這樣吧，從明天起，你就入值南書房，伴朕讀書吧。」
紀曉嵐叩頭領旨。
和珅對這種結果大感意外。本想讓紀曉嵐出醜，沒想到紀曉嵐竟以自己的才華折服了皇上，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成了能夠時常接近皇上的親信。看來紀曉嵐確實不簡單，與其刁難暗算他，還不如設法籠絡，讓他為己所用呢。想到這裡，對紀曉嵐說：「紀先生果然才思出眾，某敬佩不已。近日小弟私宅剛剛落成，尚缺一塊匾額，不知先生能否肯以墨寶見贈？」
紀曉嵐對和珅的為人早有耳聞，不願與他打交道，就推託道：「我的字寫得不好。早就聽說劉墉的書法天下聞名，和珅大人何不請他題寫匾額？」
和珅笑笑說：「紀先生何必過謙？」
乾隆也說：「既然和珅誠意相求，紀曉嵐，你就寫吧！」
紀曉嵐只好答應：「是，臣領旨！」
走出皇宮，紀曉嵐才發現全身衣衫都已濕透。他長長吁出一口氣：「好險呢！」
（二）
第二天，和珅坐著八抬大轎，前呼後擁，大搖大擺地來到虎坊橋看望紀曉嵐。這讓紀曉嵐大感意外。
昨天紀曉嵐雖已答應為他題寫匾額，但由於不齒他的為人，心中不情願，因此並未動筆。本想寫成之後，派人送去即可，哪曾想到他竟親自登門來了。
當郭彩符勸他出去迎接時，他卻很不耐煩地說：「和珅來幹什麼？多半不懷好意。」
郭彩符說：「不管他要幹什麼，老爺還是應酬一番吧。這種人，惹不起。」
紀曉嵐一想，也有道理。聽說這和珅長相和乾隆年輕時的初戀之人、雍正皇帝身邊的貴妃非常相像，因此乾隆一見和珅就情不自禁，對和珅異常寵愛。這和珅年輕俊美，從此常常侍奉在乾隆身邊，飛黃騰達起來。朝臣背後指指點點，說和珅是「相公之寵」，也就是我們今天所說的「同性戀」。出身於書香門第的紀曉嵐，對和珅自然是打心眼裡瞧不起。雖說如此，他也不能不收拾一番，迎出門來。
當和珅等得不耐煩時，紀曉嵐走出大門，躬身施禮：「不知和珅大人駕到，紀曉嵐有失遠迎，失禮失禮。」
和珅一聲乾笑：「紀大才子名滿京城，這架子果然不小啊。」
紀曉嵐嘿嘿笑了：「和珅大人真會說笑話，你這番氣派，叫我望塵莫及，真有高山仰止之感呢。」
和珅越聽越不對勁，怎麼剛說兩句話，就針鋒相對起來，這不和自己籠絡紀曉嵐的初衷大相逕庭嗎？他故作正經，對紀曉嵐的嘲諷置之不理，說：「客人到此，總該進屋喝杯茶吧？」
紀曉嵐連說：「該死該死，看我都老糊塗了，哪能把貴賓晾在門口？和珅大人，請！」
紀曉嵐將和珅請入客房，吩咐施祥獻茶，然後說道：「區區小事，和珅大人何必親自跑一趟？寫好之後，我差人送去府上即可。」
和珅說：「某到此，專程拜訪紀先生而來，至於匾額，並不忙在一時。」他端起茶杯飲了一口，品品滋味，說道：「這茶並非上品，我府上有浙江巡撫前日送來的上好龍井茶，借花獻佛送給先生品嚐，可好？」
紀曉嵐暗想，和珅對自己真是不惜血本，居然下這麼大的功夫，倒真讓人大感驚詫。他忙陪笑道：「和珅大人眷念紀某，真讓我受寵若驚，只是紀曉嵐對茶道並無研究，再好的茶水送入我的口中，就如同飲水一般。上佳龍井，只配和珅大人享用，如果送給我，豈不白白糟蹋？」
和珅笑道：「紀先生真會說笑。紀大才子享用不了龍井，天下還有哪個有資格？先生不要推卻，就權當為某題寫匾額的潤筆吧。」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紀曉嵐知道再一味推辭，就會鬧僵了，於是一拱手，說道：「既如此，我就卻之不恭了。」
和珅大喜，忙命家人回府去把那盒龍井取來。紀曉嵐也命施祥：「筆墨伺侯！和珅大人，我要獻醜了，如果這字不入大人法眼，和珅大人盡可扔掉。」
和珅說：「先生過謙了！」站起身來走到書桌邊，觀看紀曉嵐揮毫潑墨。
紀曉嵐略一沉思，揮筆寫下「竹苞」兩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和珅大喜：「紀先生果然名不虛傳。和某沒有記錯的話，這『竹苞』出自《詩．小雅，斯干》，原文為『如竹苞矣，如松茂矣』，後人就以『竹苞松茂』來頌揚華屋落成家族興旺，我說得對嗎？」
紀曉嵐眼中閃動狡黠的光芒，微微一笑，誇讚道：「和珅大人果真飽讀詩書，才學深厚啊，說得一點不差！」
和珅心中得意，暗想今日不虛此行，紀曉嵐還是可以收為己用的，就向紀曉嵐高興得一翹大拇指：「寫得好！太貼切了！」
兩人坐下敘話。不一會兒，和珅府家人將一個異常精美的大錦盒捧了進來，忙說：「上佳龍井到了，請紀先生笑納！」
紀曉嵐哈哈笑道：「這份潤筆太重了，紀曉嵐唯恐承受不起。」
和珅說：「聽說吳侍郎以百兩白銀求購先生一字，尚且不能如願，某能以一盒茶葉得到先生兩字，已是榮幸之至了。」
紀曉嵐連連擺手：「哪有此事？和珅大人不要取笑。」說著，再也忍俊不禁，突然縱聲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和珅目瞪口呆，頓時愣住了。
＊＊＊
和珅的新宅闊綽豪奢，面積相當可觀。而且他不僅修建了陽宅，還為死後預修了陰宅。
這天，和珅陪伴乾隆在新宅中興致勃勃地遊覽。乾隆邊走邊讚嘆：「你真不簡單呢，才當幾天官，就把私宅弄得如此氣派。」
和珅笑道：「托萬歲的福，沒有萬歲的恩賜哪有和珅的今天？」
乾隆對這句話非常滿意。大凡為人君者，總認為芸芸眾生的生存都與自己的恩賜有關，乾隆自然也不例外。他很快就看出這所新宅有明顯逾制的地方，比如只有王府才能鋪的琉璃瓦，大門門釘的數目也超出了要求，而且還用楠木建造了房屋。然而乾隆心情正好，對和珅又是打心眼裡喜歡，因此裝作視而不見，繼續往前走。
眼前出現一座華美的亭台，上面懸掛一塊蒼勁的匾額，上書「竹苞」二字。乾隆駐足觀賞了片刻，又把匾額細細觀賞了好一會兒，突然他哈哈大笑起來：「這個紀曉嵐，真會捉弄人呀，居然寫出這樣的字？」
和珅愕然不解：「這寫得不是挺好的嗎？」
乾隆繼續大笑，笑得腰都彎下來了，過了好久，他終於忍住笑，正色說道：「紀曉嵐在挖苦你，你居然還蒙在鼓裡，可笑啊可笑……」
和珅被笑得異常尷尬，突然想起紀曉嵐在題寫匾額時就曾笑得不懷好意，心中惱怒起來，卻又不好發作，只好陪笑問道：「萬歲，奴才（註2）愚鈍，實在不明白這『竹苞』應該如何理解？」
乾隆笑道：「紀曉嵐寫的不是兩字，而是四字。你看，『竹』字拆開是『个个』，『苞』字拆開是『草包』，合起來是『個個草包』。你呀，居然還堂而皇之地掛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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