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龍紋身的女孩》遇到《黑道家族》
=一部絕對不容錯過的犯罪驚悚傑作!
血腥、暴力、算計、背叛,
當然還有浪漫的愛情,
你想看的,我們統統都給你!
擔任護士的單親媽媽蘇菲,原本和兒子過著平靜的生活,但在遇上充滿魅力的病人赫克特後,她的人生也開始急速轉向。
赫克特表面上經營一家出版社,實際上卻是走私毒品的黑道大亨,而他現在的目標只有兩個:徹底毀滅他的敵人、得到蘇菲的心。
另一方面,蘇菲的前男友詹斯押送一批走私軍火前往鹿特丹,沒想到半路上卻被赫克特的死對頭漢克家族誤以為是毒品劫走。詹斯和赫克特見面交涉,兩人決定結盟,但赫克特表面上雖然跟詹斯站在同一陣線上,卻無法完全信任他,一方面是他的習慣使然,另一方面則是因為詹斯和蘇菲的關係,更讓他心生不滿。
蘇菲意外被捲入這場黑幫戰爭之中,但古妮拉警官所率領的警方卻認為蘇菲和赫克特來往密切,肯定脫不了關係,於是不但對蘇菲展開嚴密跟監和竊聽,更脅迫蘇菲當她的線人,提供有關赫克特的情報。
夾處在新舊情人之間,面對黑白兩道的重重壓力,蘇菲該如何抉擇?她又到底能相信誰?而萬一,被赫克特發現她是警方線人的話,他會……
作者簡介:
亞歷山大‧瑟德貝里 Alexander Söderberg
在瑞典首都斯德哥爾摩長大,曾擔任電視編劇,負責將暢銷犯罪小說改編成電視劇,也造就了他節奏明快、影像感強烈的文字風格。
《黑道出版公司》是他耗費兩年半時間才完成的第一部小說,由當前北歐最強的文學經紀公司Salomonsson Agency 代理(旗下包括挪威犯罪小說天王尤‧奈斯博以及犯罪小說天后安妮‧霍特、麗莎‧馬克倫等多位重量級名家)。原本經紀公司計畫要第二年才主打這部作品,沒想到在法蘭克福書展前夕,出版《龍紋身的女孩》的瑞典Norstedts出版社以重金搶下三部曲的版權,立即引起世界各國書探和出版人的關注,一躍成為法蘭克福書展最受矚目的熱門大書,短短幾個星期之內就賣出十八國版權,目前更已累積售出三十三國版權,藍燈書屋集團更以七位數美金高價買下全球英語版權,而Indian Paintbrush製作公司也已確定將改編拍成電影。
目前他已完成三部曲的第二部《另一個兒子》(The Other Son,暫譯),即將推出。
譯者簡介:
黃意然
台灣大學外文系學士,美國明尼蘇達大學新聞傳播學系碩士。在竹科IC設計公司當了七年的PM後,決定投回藝文的懷抱,現為專職譯者,近期譯作有《有時候,他們會回來》、《危險甜心》、《女巫字母》、《勇氣之歌》、《深潛競爭策略》等書。
各界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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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白兩道中,見識「教母」為中心的正義交鋒──
談亞歷山大.瑟德貝里《黑道出版公司》
【文學經紀人】譚光磊
在瑞典出版後的短短幾個星期,瑞典犯罪小說亞歷山大.瑟德貝里的《黑道出版公司》已經賣出全球十八國版權,全部是簽下三部曲書約,包括藍燈書屋集團用七位數重金拿下美國、英國、加拿大等全球英語版權,好萊塢的電影版權也迅速敲定,由Indian Paintbrush公司買下。其實,這書在法蘭克福書展聲名大噪,並不在經紀公司原本的計畫當中。瑟德貝里的經紀公司Salomonsson Agency是當前北歐最強的文學經紀公司,旗下有挪威的犯罪天王尤.奈斯博和天后安妮.霍特、瑞典犯罪天后麗莎.馬克倫等大咖,而他們原本計畫明年書展才要強打《黑道出版公司》,可是就在書展前兩週,瑞典Norstedts出版社(也就是《龍紋身的女孩》的出版社)重金搶下三部曲版權,立即引起各國書探和出版人關注。
瑟德貝里是瑞典的電視編劇,曾將卡蜜拉.拉克柏格(Camilla Lackberg)和亞克.艾德華森(Ake Edwardson)等暢銷犯罪作家的小說改編成電視劇,也造就了他節奏明快、影像感強烈的文風。《黑道出版公司》描寫一位平凡的瑞典護士蘇菲,因為照顧病患認識了親切又神秘的中年男子古茲曼先生,與之發展出一段曖昧不明,像是朋友、又像情侶和親人的感情,卻因而捲入一場跨國的生死追逐。原來古茲曼先生是定居瑞典的西班牙移民後裔,表面上經營出版社,實際上則是走私毒品的犯罪大亨,正與德國慕尼黑的韓克家族爭奪毒品進口權。在這場一觸即發的黑幫火拼之外,還有一個新成立的警察團隊,由幹練的古妮拉警探領導,專門追緝跨國組織犯罪,他們認為蘇菲也牽涉其中,於是對她實施嚴密的跟監和竊聽,甚至吸收她成為臥底線民,準備把古茲曼家族一網打盡。
值此同時,年輕的軍火商詹斯正搭乘一艘越南貨輪,押送一批槍枝從布宜諾斯艾利斯出發,準備送往目的地鹿特丹。他不知道的是,這艘貨輪正是古茲曼家族專用的運毒船,上面裝滿了古柯鹼,而韓克家族早已派出殺手,準備在港口攔截這批貨。雙方駁火過後,詹斯的那批槍枝被韓克家族誤以為是毒品而搶走,古茲曼先生承諾替他找回貨品,詹斯也因而與蘇菲久別重逢。他們多年前有過一段熱烈而短暫的戀情,之後分道揚鑣,卻都將這段回憶珍藏在心中。如今再次聚首,激情彷彿又將點燃,而這會引來古茲曼先生什麼樣的反應?
蘇菲答應當古妮拉的線人,卻發現她是披著羊皮的狼,實際上是瑞典警局裡最腐敗的禍首,反而古茲曼家族對她有情有義。蘇菲決定不再對警方據實以告,古妮拉惱羞成怒,便拿她兒子艾伯特的性命來要脅。三方人馬在餐廳的一場暴力血戰,更迫使蘇菲和古茲曼先生亡命天涯。《黑道出版公司》的故事極具國際視野,瑟德貝里顯然深諳跨國犯罪組織的運作精髓,場景遍及斯德哥爾摩、馬德里、柏林、慕尼黑、布拉格、阿根廷和烏拉圭等地,小說中派系林立、出場人物眾多,但個性鮮明、寫來條理分明,絲毫不亂。短章節的快速切換手法,更讓人讀得喘不過氣。
好評推薦:
想像一下:《龍紋身的女孩》遇到了《黑道家族》,然後將陰謀轉到最高點,就再也無法將旋鈕調低。亞歷山大‧瑟德貝里寫下了一部你不容錯過的絕佳驚悚作品!──紐約時報暢銷作家/布萊德.索爾
準備好迎接新一輪的熱潮……大力推薦這部被譽為「下一位龍紋身的女孩」的北歐驚悚小說。很遺憾,真的,因為這本扣人心弦的犯罪小說三部曲,根本應該把它當作一個獨一無二的作品來看待!──《書單》雜誌
亞歷山大‧瑟德貝里和他的《黑道出版公司》將讓他成為「下一位史迪格‧拉森」……我今年很可能會再閱讀十多本犯罪小說,但是如果其中有任何一本能夠勝過《黑道出版公司》都會令我感到驚訝。──瑞典Bokboxen網站
擺脫黑白分明的描寫令人耳目一新……《黑道出版公司》是本非常傑出的作品,有幾點原因。其文字輕鬆易讀而且詳實,這點在對話中最能顯現出來……而作為文字後盾的是十分複雜的人物角色,複雜而饒富趣味;在《黑道出版公司》中,善與惡的界線經常是模糊不清的……這是非常聰明的安排,因為無論你飢渴地讀過多少犯罪小說,得到的都將會是難以預測的結局。──瑞典日報
《黑道出版公司》是本超越國界的高水準驚悚小說,非常緊湊、精采,劇情出人意表,懸疑得令人喘不過氣來……這是本緊張得叫人興奮,宛如身歷其境的驚悚小說!──瑞典《西博滕信使報》
這本書幾乎完全適合改編成電影,內容如此的驚險刺激、具有戲劇性。儘管自始至終劇情推展神速,作者仍成功地創造出生動、逼真可信的角色。極其的懸疑!──瑞典《DAST》雜誌
極為有趣的首部驚悚小說作品……劇情節奏快速,鋪陳出色,背景考慮周到,情節具有獨創性,人物刻畫逼真可信得驚人!──瑞典《每日新聞報》
史詩級作品!……《黑道出版公司》是加入了家庭劇的犯罪小說……這本小說涵蓋的範疇令人驚嘆又引人入勝!──今日美國報
初次嶄露頭角的作者亞歷山大‧瑟德貝里的《黑道出版公司》,我在上週花了很長很長的一晚看完,我已經好久沒看過如此教人著迷、無情地令人焦慮的驚悚小說了!──達拉納報
冰冷而殘暴的故事風格,承接了史迪格.拉森的衣缽……這本轟動的處女作帶領你看到歐洲的販毒集團,並為你引薦一位最不可能困在如此戰火中的女主角。──娛樂週刊
顛覆我們對平凡角色的道德期待,瑟德貝里就是大師!──寇克斯評論
情節架構巧妙、錯綜複雜……讓人從頭到尾一顆心都懸著,節奏快速、環環相扣直到最後一頁……《黑道出版公司》是本充滿刺激的書!──瑞典Bokhora網站
一本讀來愉快的另類驚悚小說,故事關於敵對幫派之間爭奪國際毒品的走私路線……瑟德貝里寫出了情感破碎下的心理壓力,特別是有關警察和罪犯雙方的刻畫。──紐約時報書評特刊
尚有尚未化解的故事環節值得期待,至少接下來的兩本書將充滿致命的危險,在每一個轉折中都有新的危機發生。──華爾街日報
北歐犯罪小說出現了亞歷山大‧瑟德貝里這一個新的聲音……一個黑暗而錯綜複雜的小說處女作!──洛杉磯時報
今年夏天最引人入勝的書!──瑞典《焦點周刊》
懸疑的驚悚小說,有許多巧妙、意想不到的轉折,讓人難以猜出結局。──瑞典《瓦姆蘭民眾日報》
有許多動作情節的出色故事,敘述精采,節奏明快。──瑞典《東約塔通訊日報》
極度緊張、節奏快速的驚悚小說!──瑞典《咖啡館月刊》
一本速度令人驚愕的動作驚悚小說!──瑞典《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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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試閱
序幕
她不斷來回看著後照鏡和前方的道路。看不見那輛摩托車了,只是暫時而已。那輛摩托車前一刻還在,從她後頭逐漸逼近,突然間又消失了。她開進高速公路的內車道,想要尋求後頭車輛的掩護。
他不停地往後看,想要從副駕駛座指揮她駕駛。她聽不清楚他說的話,只聽出他聲音中的驚慌。
摩托車的輪廓出現在搖搖晃晃的後照鏡上,接著消失片刻,又再度出現,像這樣反反覆覆的,因為摩托車正在他們背後的車陣中穿梭的緣故。她切到左手邊的車道,前方毫無阻擋,她一腳重踩油門,並將車子的排檔打到最高速的第五檔,車子隨著引擎急速的運轉震動起來。她感到一陣噁心。
她的腳邊有風,子彈肯定是擊中下面某個地方。彈孔造成咻咻的呼嘯聲,與拚盡全力的引擎聲融合在一起,可怕的噪音侵入她的意識。她不記得在子彈來襲前開了多遠的路,子彈來得太過突然而不真實。她有時間瞄到那摩托車騎士戴著深色面罩的藍色安全帽,坐在後座的槍手則是戴沒有面罩的黑色安全帽,她細看那人的眼睛片刻,發現他的眼神木然。
子彈從左邊射來;快速連續的嘎嘎聲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車內的咯噔聲聽來像是有人用沉重的鐵鍊猛擊車體。同時她聽見一聲大叫,但是她分辨不出來那是發自她抑或是她身旁的男人。她迅速瞥向他,此刻他看上去不大一樣,緊張和恐懼顯露無遺,表現出來的是憤怒,這點從他臉上可清楚看出︰緊鎖的眉頭,瞠目瞪視的眼睛,還有三不五時出現的抽搐。他再度按下手機上的一組快撥號碼,從對方開火後他已經撥過一次了,他等了一會兒,心無旁騖地盯著前方,這回依然無人接聽,他將電話掛斷。
摩托車以高速朝他們前進,他大聲吼著要她開快點。她明白速度無法解救他們,他的吼叫也不成。她覺得嘴巴裡嚐到恐懼的金屬味,同時有白噪音在腦袋裡鬧烘烘地嗡嗡響。她的恐慌已經超越臨界點,她不再顫抖,只感覺到手臂上出奇的重量,彷彿開這輛車莫名其妙的沉重。而那輛摩托車,有如打不倒的敵人般,倏忽出現在他們旁邊。她瞥向左邊,又看見槍手手中那把短管的武器,他正舉槍對準她。槍發射出子彈時,她本能地低頭閃避︰子彈擊中車身傳出猛烈的破裂聲,側窗嘩啦一聲粉碎,玻璃如瀑布般落在她身上。她彎下腰,頭歪向一邊,腳重踩在油門上,任由車子自己行駛,她完全不知道前方的狀況。她留意到他膝蓋旁的置物箱打開了,裡頭有幾個彈匣,而他的手中握著一把槍。驀地一聲巨響,金屬碰撞金屬。車子擦撞到高速公路邊上的護欄,右邊傳來響亮的刮擦聲。尖銳、刮擦的聲音持續,車子在強烈地震動,並且有燃燒的味道。
她坐起身,轉動方向盤,把車子調正,重新駛入車陣。然後迅速回頭瞄一眼,摩托車騎到她的斜後方了。他大聲咒罵,傾身向她靠過來,透過她的窗戶開火,飛快地連開三槍。槍所發出的爆炸聲在車內不可置信地回響,摩托車猛然煞車消失無蹤。
「還有多遠?」她問。
他凝視著她,彷彿聽不懂這個問題,他肯定是把她的話聽成腦內的回音。
「我不知道……」
油門踏板仍然緊貼在地板上,車速表的指針抖動著,車子傾斜著駛過路上的彎道。再迅速瞄一眼後照鏡。
「又來了。」她說。
他想要打開他那一側的窗戶,可是與護欄的撞擊使得車門變形,窗戶卡住。他把身體往後仰,朝她這邊靠,右腳對準後使勁踢一下窗戶。大多數的玻璃掉出去,他用槍管清理掉剩餘的,然後探出身子,朝再度回來的摩托車射擊。她意識到他們的處境是多麼的絕望。摩托車掌控了情勢。
倏地一切陷入沉默,恍如有人關上所有的聲響。他們順著公路急速前進,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彷彿兩人正努力調適自己迎向即將來臨的死亡。他們的面色發白,無法理解就在這一瞬間他們的生命發生了什麼事。他看起來疲憊不堪,頭低垂著,眼神悲傷。
「說點話啊!」她高聲地下令,兩手緊抓著方向盤,眼睛直盯著道路,速度絲毫不變。
起先他沒有回答,似乎正在思索,半晌後他轉身面向她。
「對不起,蘇菲。」
【斯德哥爾摩,六星期前,五月】
她身上有種特質讓一些人說她看起來不像護士,她永遠無法理解這是讚美還是侮辱。她有著深色的長髮和一雙綠眸,有時候給人一種她正要放聲大笑的印象。她並沒有很愛笑;那只是外表看起來而已,彷彿她生來眼裡就含著笑。
她走下樓,樓梯在她腳下嘎吱作響。這間屋子興建於一九一一年,是棟相當小巧的黃色木造花園住宅,有鉛條窗、磨亮的古老拼花地板,和一個原本可能較大的花園,她頭一次見到這間房子就意識到,這裡是她在地球上的歸屬。
廚房的窗子敞開,迎向寧靜的春天傍晚,從窗戶飄進來的味道比較像是夏天,而不像春天。夏天應當再過幾星期才到來,但是暑熱提前來了而且不願離,現在熱氣就只是懸浮在那兒,沉重且完全靜止。她感謝並需要熱度,慶幸能敞開門窗,能自由自在地進出。
遠處有輕型機車的聲響,有隻畫眉在樹上唱歌,也有其他的鳥類,不過她不知道牠們的名字。
蘇菲拿出瓷器擺了兩人份的餐具,用最精緻的盤子,最講究的刀叉餐具,和最完美的玻璃杯,盡其所能地躲避上班日。她知道她將會獨自一人用餐,因為艾伯特只在肚子餓的時候進食,與她的時間很少重疊。她聽見他的腳步聲出現在樓梯上,運動鞋踩在老舊的橡木上;有點太過笨重、太過用力,艾伯特對於自己製造出的噪音絲毫不感到困擾。他走進廚房,她對他展露笑容;他回以稚氣的微笑,一把拉開冰箱門,盯著裡頭的東西,站了好半晌。
「艾伯特,把冰箱關上。」
他站在原地;她吃了一會兒,閒散地瀏覽報紙,然後抬起頭來,再說一遍同樣的話,這回聲音裡參雜了少許惱怒。
「我動不了……」他戲劇化地低聲說。
她大笑起來,與其說是因為他冷面滑稽的幽默感而發笑,不如說是因為他這人就是有趣,讓她感到快樂……甚至,驕傲。
「你今天過得怎樣啊?」她問。
她看得出來他快要笑出來了。她認得出那種跡象,他向來認為自己的笑話很好笑。艾伯特從冰箱拿出一瓶礦泉水,砰的關上門,接著跳到廚房的流理台上。他旋開瓶蓋二氧化碳發出嘶嘶聲。
「每個人都瘋了。」艾伯特說,喝了一小口水後,他開始將他所想到的一天生活片段逐一告訴她。在他開老師和其他人的玩笑時,她仔細地傾聽並且露出微笑,她看得出來他喜歡引人發笑,但忽然間他就說完了。蘇菲永遠搞不清楚話題將在何時結束,他就是突然打住,彷彿受夠了他自己和他的幽默感,她想要向他伸出手要求他留下來,繼續搞笑,繼續當個既友善同時又難以相處的人,但是這樣是行不通的,她以前試過但失敗了,因此她任由他走開。
他消失在走廊上。一陣短暫的靜默;也許他正在換鞋子。
「妳欠我一千克朗。」他說。
「為什麼?」
「清潔女工今天來了。」
「不要叫人家『清潔女工』。」
她聽見他拉上夾克拉鍊的聲音。
「那我應該叫什麼?」
她不知道。他從門口走出去。
「媽,親親。」他說,他的聲調突然變溫柔。
門關上,透過敞開的窗戶她能聽見他的腳步踩在外面碎石子小徑上。
「你如果會晚回來的話,要打個電話給我喔。」她大聲喊。
蘇菲繼續平常的生活。收拾桌子,整理一下,看點電視,打電話給朋友隨意閒聊──晚上的時間就過了。然後她上床,試著讀點床頭櫃上的書,書的內容是有關一個女人幫助布加勒斯特的街頭流浪兒童後,找到了新人生的故事。書枯燥乏味,那女人自命不凡,蘇菲與她毫無共通點。她闔上書,如往常一樣獨自在床上睡著。
八個小時後,時間是清晨的六點十五分,蘇菲起床、淋浴、擦拭浴室的鏡子,鏡面蒙上水氣時顯露出隱藏的字︰「艾伯特,AIK」和一大堆其他難以辨認的字,都是他邊刷牙邊用指頭寫上去的。她告訴過他別再那麼做,不過他似乎完全不管,在某種程度上她挺喜歡如此。
她站著吃個簡單的早餐,一面看早報的頭版。很快就到了該出門上班的時間。她高聲對艾伯特喊三次該起床了,十五分鐘後她騎著腳踏車讓早晨和煦的空氣喚醒她。
*
她一到醫院便開始工作,極少有時間做別的事,此外,她並不喜歡和同事一起喝咖啡;感覺很不自在。她不是害羞,但也許欠缺了什麼,阻礙她透過咖啡與人交際。她到那兒主要是為了病人,而不是因為某種特殊的虔誠信仰,或是想要看顧其他人的特別欲望。她在醫院工作以便和他們談話,陪伴他們。病人會在醫院是因為生病,意味著他們基本上呈現的是真正的自我:坦率、富有人性、誠實,這讓她感覺自己可信賴而且能發揮作用,這正是她想要的,也是她持續來上班的動力。病人很少會胡言亂語,除了他們開始好轉的時候,到那時她就會離開他們,他們也離開她,或許這就是蘇菲最初選擇護士做為職業的原因。
她是否沉浸在別人的不幸中?也許吧,但她並不覺得那是她正在做的事。感覺比較像是她依賴他人,仰賴著別人的誠實,依靠著他們的坦率,抑或偶爾瞥見人們顯露內在自我的機會。當她遇到這樣的病人時,那些病人往往成為病房裡她的最愛,她喜歡的對象幾乎總是予人深刻印象的人物。「給人深刻印象」是她使用的辭彙,每當他們出現在她面前,她總會停下來思考,或許是不由得受到吸引,心中感覺充滿了難以確切表達的希望。那些挺直腰桿勇於帶著笑容面對人生、內在令人敬佩的人,她總能一眼就看出來,儘管她無法解釋方法或原因,彷彿這些少數人讓他們的靈魂綻放,好似他們選擇最好的,而不要僅是不錯而已的東西,彷彿他們膽敢看清自己各個不同的面向,即使是陰暗、隱秘的一面。
她捧著托盤走向走廊盡頭,朝十一號病房的赫克特‧古茲曼走去。三天前,他在市中心過行人穿越道時被撞倒而住院,右腿膝蓋以下斷了。醫生認為他的脾臟有點問題,因此留他住院觀察。赫克特年約四十五,長得好看但並非英俊,個頭魁梧但不胖。他是西班牙人,不過她覺得她能看出他的五官有些許北歐人的影子。他的髮色相當深,有幾綹較淡的髮絲。他的鼻子、顴骨和下巴線條分明,皮膚接近沙褐色。他說著一口流利的瑞典話,整體令人印象深刻,可能是因為那雙觀察敏銳的眼睛點亮了他的臉龐,或許是因為儘管他身材高大卻動作輕盈。抑或者可能是因為他那不做作的冷淡,每回她走向他,他總是微微一笑──彷彿他清楚她知道,而她的確知道,因此對他回以笑容。
他端坐在床上,鼻子上架著閱讀眼鏡,假裝全神貫注地看書。當她在他身邊時,他總是做類似的事,假裝沒看見她,裝作正在忙碌的樣子。
她挑選出藥丸放入小塑膠杯,然後遞一杯給他。他繼續看書頭也沒抬地拿了杯子,將藥丸傾倒進嘴裡,接過一杯水,吞下藥丸,視線自始至終沒離開書本。她給他第二劑藥,他照剛才同樣的動作吃了藥。
「總是一樣的美味。」他輕聲說完抬起頭來。「蘇菲,妳今天戴了不一樣的耳環。」
她發覺自己正要抬起手來摸耳朵連忙打住。
「可能吧。」她說。
「不,不是可能,是確實。這副耳環很適合妳。」
她走向門把門拉開。
「我能喝點果汁嗎?如果可以的話?」
「可以。」蘇菲說。
在門口她撞上自我介紹說是赫克特的親戚的男人。他長得不像赫克特,瘦瘦的但肌肉發達,黑髮,比中等身材高,警惕的藍眼睛似乎留意著周遭發生的一切。親戚朝她簡略地點個頭。他用西班牙文對赫克特說些話,赫克特回了幾句,然後兩人哈哈大笑起來,蘇菲有種自己是笑話的感覺,忘記了果汁那回事。
古妮拉‧史特蘭白拿著一束花坐在走廊上,看著護士由赫克特‧古茲曼的病房走出來。當護士走向她時,古妮拉仔細地審視她。她能看見的可是愉快?那種本人自己沒察覺到的愉快?那女人走過她的身旁。在她左邊胸前口袋上的小徽章說明她是「索菲亞姐妹」──索菲亞赫美學院的畢業生。徽章旁邊是名牌。古妮拉有時間看清楚她的名字叫蘇菲。
她看著蘇菲走開。那女人的臉蛋很美。美得像是天賦的特別恩典︰細緻、素雅……清新。護士從容自在地走著,彷彿她讓每隻腳在踩下一步之前僅輕輕擦過地板。這種走路方式很有魅力,古妮拉心想,她盯著蘇菲看直到她消失在另一間病房中。
古妮拉留在原地思索,她的思考是根據情緒方程式。她再朝蘇菲剛才消失的方向看一眼,接著轉向十一號病房,赫克特‧古茲曼就躺在裡頭。那兒有個什麼東西。一種活力……某種肉眼看不見的明顯東西。那個女人,蘇菲,將其帶出了病房。
古妮拉站起來,順著走廊走下去,然後窺探一下職員室,裡面空無一人,本週的值勤人員表掛在牆上。她張望走廊四周之後溜了進去,走向值勤人員表,手指順著表往下滑動查看著上面的名字。
海倫娜……
羅傑……
安……
凱羅……
尼克……
蘇菲……
蘇菲‧布林克曼,她唸了出來。
她將那束花塞進輕便摺疊桌上的空花瓶,隨後離開病房。在電梯裡,她拿出手機,打電話到辦公室,詢問蘇菲‧布林克曼的地址。
她沒有回到位在布拉赫街的警察局,而是從丹德呂德醫院開上高速公路,轉入斯托克松德的花園住宅區。她在小路迷宮中迷失了方向,似乎是小路積極地想阻攔她到達目的地一樣,結果她不斷地開車兜圈子,感覺好像胡亂地在起伏的山丘上上下下,直到終於找到了正確的路。她查看了房子的門牌號碼,在一棟有著白色細部裝飾、小巧黃色的木造花園住宅外面停了下來。
她在駕駛座坐了一會兒,環顧四周。這是個寧靜的地區,樹葉繁茂,樺樹即將開花。古妮拉下車後,一陣稠梨的香味襲來,她轉了整整一圈查看鄰居的房子,爾後審視蘇菲的家,她的房子很漂亮,比鄰居的略小,給她一種不若其他戶人家整齊的印象。她再轉一圈,比較一下,不,蘇菲‧布林克曼的房子並非不整齊,只是正常,異乎尋常的是鄰居的房子──有點完美主義──沉悶、毫無生氣的井然有序。再看看蘇菲的房子,看起來有活力多了,木工不是剛油漆過,草地不是剛修剪,碎石子小徑不是才剛耙平,窗子並非才剛擦乾淨。
古妮拉試探性地走幾步通過大門,小心翼翼地走上碎石子路,透過面對馬路的廚房窗子窺視裡面,所能看到的廚房看起來十分雅致,是混合新舊風格、引人注目的組合,有漂亮的黃銅水龍頭、Aga品牌的爐子、老舊的橡木流理台,而天花板的吸頂燈挑選得極為適當,非常的悅目、獨特。因此,有一瞬間,古妮拉感到嫉妒的苦悶。她繼續觀察,視線停留在玄關窗戶上的大花瓶裡的鮮切花,她往後退仰頭看,看見樓上窗台上有另一個美麗的布置。
在開回城裡的車上,她的大腦開始高速地運轉。
*
從他到醫院的第一天起,赫克特就詢問蘇菲許多問題,關於她的生活、童年、青春期。關於她的家庭,她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她發現自己誠實地回答了他全部的問題。她喜歡成為他注意力的焦點,儘管問題滔滔不絕但她不曾覺得他侵犯到她。當他問及太貼近她不想談的話題時,他就會打住,好似明白她的界限在哪裡。可是他們越熟悉彼此,他跟她在一起時就變得越靦腆。任何太過親密的醫療行為都得交由她的同事處理。那意味著蘇菲沒太多理由可進他的病房。她不得不偷溜進去看他,假裝是去工作。
他問她是否疲倦。
「你是什麼意思?」
「妳看起來很累。」
蘇菲摺疊著毛巾。「你一定很清楚怎麼恭維女人。」
他微笑。
「我覺得你不會在這裡再待很久了。」她繼續說。
他挑起單邊眉毛。
「嗯,當然,我不該說這種話,那是由醫生決定的……不過,我就是說了。」
蘇菲打開窗戶讓空氣流通,接著走到他床邊,用手示意他坐起身來,再從他的頭後面抽出枕頭,換上一個新的,她讓自己在他病房的任務看起來像例行公事,收拾東西、通通風,在醫生巡房前確保他的病歷紀錄在應當放置的地方,她可以從眼角看出他正盯著她看,她走向他的床頭櫃,正準備拿起空的水壺時,他突然抓住她的手,她的反應本該是抽開手走出去,然而她卻任由他抓著,她的心臟怦怦直跳。他們就維持這樣的姿勢,彷彿他們是兩個第一次碰觸彼此的害羞少男少女,甚至不敢相互對視,半晌後她拉開手走向門口。
「你需要什麼東西嗎?」她問。她的聲音沙啞,好像剛睡醒似的。赫克特凝視著她,然後搖搖頭。
她想告訴自己,他不是她心目中的類型,但誰又是呢?多年來她喜歡過許多不同類型的男人,他們之間沒有太多的相似處。她說服自己他們之間不是肉體的吸引力,他只是她喜歡接近的人罷了,不是像長者,亦不是像戀人,既不像丈夫,也不像朋友,而是這所有的形象以某種方式混合在一起。
那天其他的時間,她都在急診室工作,等她下午稍後返回病房時,赫克特和他的行李都已不在十一號房了。
序幕
她不斷來回看著後照鏡和前方的道路。看不見那輛摩托車了,只是暫時而已。那輛摩托車前一刻還在,從她後頭逐漸逼近,突然間又消失了。她開進高速公路的內車道,想要尋求後頭車輛的掩護。
他不停地往後看,想要從副駕駛座指揮她駕駛。她聽不清楚他說的話,只聽出他聲音中的驚慌。
摩托車的輪廓出現在搖搖晃晃的後照鏡上,接著消失片刻,又再度出現,像這樣反反覆覆的,因為摩托車正在他們背後的車陣中穿梭的緣故。她切到左手邊的車道,前方毫無阻擋,她一腳重踩油門,並將車子的排檔打到最高速的第五檔,車子隨著引擎急速的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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