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渣滓！
尖刀突刺而出，穿進了一名狼人體內。尖刀約四十五公分長，刀尖極薄利，是沉黑色的金屬打造，一顆暗紫色的焱星石鑲嵌在其中。這是很普通的焱星武，但在少女手中顯出一絲不凡來。
她的刀像是一頭發狂的凶狼，將所有擋在面前的阻礙一一清除。
少女有著一頭柔軟的黑色短髮，頭髮到她的下顎，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搔動著，在黑色頭髮映襯下，她的肌膚顯得更加雪白。
小巧的下巴、粉嫩的嘴唇、挺直而適中的鼻樑、一雙黑白分明乾乾淨淨的眼睛，這是個清秀溫潤的女孩。
「通通，給我去死吧！」女孩柔軟嬌嫩的嗓音吐出堪比地獄惡魔的凶惡話語，身上的焱星甲光芒一閃，一道護盾擋住從側旁閃出來的狼人利爪，她手腕一轉，一刀捅進面前狼人的口腔，用力一轉，狼人連嘶吼的時間都沒有便一刀斃命。
「等等！實芽！」隊員的呼喊聲傳來。
被稱為實芽的少女恍若未聞，只是執著於手上正進行的殺戮。
「實芽！妳超出範圍了！」
少女完全沒聽見，她削飛身側狼人的爪子，足尖一點高高躍起，膝蓋處的焱星甲閃過深邃的紫色光芒，重重撞擊在狼人鼻樑上。焱星甲的堅固毋庸置疑，那狼人直接被撞暈了。
落地，她將同伴扔到身後，就像是聞到肉味的狼，貪婪而執著地往某個方向直奔而去，風聲在耳邊呼嘯，血腥味和可能面臨的危險都不能阻撓她的腳步。
零、零、零！
她腦子裡只有這個名字，只有那個手握豔紅，彷彿要將她靈魂也燃燒殆盡的崇高存在。
穿過林子，無視身上沾惹上的泥污，她看著那站立在林中的少女，少女手持著長刀，刀身上陣陣白煙竄出。
「學姐！」她發出極興奮的尖叫，直撲而上。
零眸光一轉，星武「紅」反手而握，在實芽撲上來的瞬間展開了反擊。
實芽驚呼了聲，臉上卻出現奇異的潮紅，眼睛亮晶晶的，興奮得幾乎顫慄。她腰往後一仰閃過這雷霆一擊，腳跟往後一抵卸去力量後又反撲回去，她張開了手，完全不管紅可能一瞬間就要了她的小命。
「來吧，學姐，讓我感覺妳！學姐、學姐、學姐！」
零停住腳步，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她，看著那張巴掌大的小臉露出蕩漾的神情，再也受不了的……逃了。
而女孩完全沒打算放過她，以超乎想像的速度追了上來，零覺得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實芽在實戰經驗中的表現向來中規中矩，一直保留在中游層級，但考慮她只有十四歲，她其實也算個小天才。
而這小天才腦子有點病，病症大概叫做「瘋狂癡迷零而不顧一切」，只要和零同在戰場上，她的表現就會突破水平，以一種讓人瞠目結舌的強勢清掃戰場。
當任務解決後，便會滿世界追著零跑。
即使被打了、被罵了，甚至被踹進山溝住院也在所不惜，她對零有著莫名其妙無法言說的狂熱。
「學姐！為什麼要跑呢？」她哀哀呼喊著，腳下完全沒停。
零被追出了一身冷汗，她知道實芽沒辦法真的做什麼，可是一看到她那癡戀的表情，她就渾身發麻──驚恐得發麻。
打又打不怕，只好屢屢逃跑。
就在零逃逸的路線上，兩頭不長眼的狼人撞了出來，紅一甩，一隻腦袋就被削飛出去，而她的動作也稍微頓了一下，身後的實芽已經追了上來，只落後她約三步的距離。
「煩死了！沒看見我正在和學姐約會嗎！」實芽嬌軟的聲音發出怒喝，尖刀往前突刺，穿進了狼人的心窩，同時解決掉另外一個不長眼的反派。
狼人的高敏捷在她們眼裡就好像烏龜在爬一樣，零的強勢在於即使對方強，她也能第一時間發動攻擊，佔據優勢，而實芽……
她只要有零就夠了，零的身邊只能有她，戰場是她們互表愛意的約會場，所以其他什麼鬼的統統都去死去死去死！
零腳步繼續往前，但實芽因為前突這個攻擊身形而更往前了，她用力一蹬，飛撲到了零的身上。
「抓、到、妳、了、喲！」她笑得無比甜美，好像收到男朋友送的巧克力那樣。
零被壓在地上，一肚子火又滿頭黑線，她起身要掀掉黏在自己身上的女孩，結果下巴被尖刀抵著，女孩一手捧著她的臉，嘟起了那水嫩的唇。「學姐，親親。」
親妳老母啦！
零一手握住實芽握刀的手腕，一手推開她的額頭。「要是腦子有病還是趁早治療吧！」她冰冷而惡毒地說著。「給我滾！」
實芽輕輕蹙起細細的眉毛，一臉委屈地看著她。「學姐，我喜歡妳。」
「……」
「想要對實芽做什麼都可以喔！用那個壞壞的東西也可以喔！」
「……」到底在醫院的那段時間，這神經病都做了些什麼？為什麼感覺病得更嚴重了？
零心裡無限的崩潰，她覺得她得去找老師好好談談，把這病態的神經病隔離起來！
阿泱坐在伊利川的房內，神情呆滯，靈魂好像脫離身軀一樣，要不是嘴巴是閉著的，不然可能連蒼蠅飛進去都沒發現。
這三個月來的折騰真是讓他心力交瘁，執行任務事小，實芽的糾纏事大，那比夏菲兒還陰魂不散的本領實在讓他跪了。零從來沒有噴香水的習慣，化妝品也都選擇無香料的，但那個小丫頭簡直像鬣狗一樣，無論在戰場的哪個角落，她都能以最快速度追過來，根本內建了零專用的搜索雷達。
每一次出任務都雞飛狗跳，他也向老師表達出困擾，但老師回答：「零有零的限制，實芽也有實芽的限制，雖然她的刺激點有點古怪，但這樣能更完美的達成任務，你應該體諒她的，你也懂得這種被侷限的感覺不是嗎？」
完全不同好嗎！要不是對方是老師，阿泱簡直想從他頭殼巴下去。他穿女裝礙到誰了，除了不太好溝通之外也沒太大毛病，但實芽完全不是好嗎？她會瘋狂糾纏騷擾零，這非常困擾好嗎！
明明就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走在校園內也乖乖巧巧的，她到底受到什麼刺激？
看了眼緊閉的浴室門，伊利川正在沖澡，天氣熱了，大胖子耐不住熱，每天睡醒都一身汗，得沖個涼。他和伊利川約好要去吃早飯的，順便曲線救國，看能不能從伊利川這邊得到方法把實芽給踢開。
他隨手從伊利川亂糟糟的床底下摸出一個本子來打發時間，男子宿舍大概都這樣，什麼書也不忌諱，反正又沒什麼人會來。伊利川這裡可是有不少好收藏。
這傢伙最近又迷上什麼了？來看看……
一抽出來，阿泱的眉頭先皺了一下，扁平的胸部，粉嫩嫩的色澤，嗯，是伊利川喜歡的貧乳沒錯，可是，胯下那個被打了馬賽克的是什麼鬼？
翻開來，阿泱眉頭越皺越深，然後他摔下書來。
「伊利川，這什麼鬼東西！」他嚎叫著。
伊利川套著大襯衫，毛巾擦著溼透的頭髮，大搖大擺從浴室走了出來。
「幹嘛啊，叫成這樣！」他一副你這鄉下土包子大爺我不跟你計較的高傲嘴臉。
阿泱將本子抵到伊利川面前。「這男的吧？」
伊利川點點頭。「最近最夯的偽娘本，讚！有沒有興趣，我那裡還有幾本好棒的捆綁系。」
阿泱趕緊將書扔回伊利川床底下。
「男的耶！有小雞雞的耶！捅小菊花的耶！你沒問題吧？」
伊利川大手一揮，金刀大馬地坐在自己床上。
「你不懂，偽娘就是女孩子啊，只是多了點零件而已。」說著，他從枕頭邊又抽出兩本來。「你看看你看看，好可愛喔！」他露出陶醉的神情。「翠翠已經是超越性別的存在了！」
「……」我最親密的朋友啊，什麼時候你已經跨越了性別的限制，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了呢？
阿泱石化地看著伊利川，看他抱著本子在床上發春，實在忍不住一腳踹了下去。
「男的就是男的！」
伊利川彈舌。「對我來說，就和女孩子一樣，軟綿綿的，好害羞、好甜美，啊啊，貧乳！」
不知道為什麼，阿泱覺得有點冷，後頸冷冷的，連屁股也冷冷的。雖然他不承認自己是偽娘（他認為和實際偽娘定義不太相同），但他確實還蠻愛穿女裝的，呃，也不是喜歡，就是有需求……
雖然第一次穿的時候有種禁忌的快感，看著簡直變了一個人的自己，發自內心的滿足和陶醉是變態了點，但、但他很清楚自己就是個男人啊！
不對！穿上女裝後他就真的把自己當女生了！
他＝偽娘？
天打雷劈一般的瞪大眼，再看伊利川發病一樣喊著翠翠，阿泱完全不知道自己怎麼離開那房間的。
他覺得好友離他而去，在四面楚歌的環境中，他更加淒涼了。
如果讓伊利川知道零是個男人……阿泱覺得好可怕好冷，他要回家！
看伊利川糾纏上杉沙由美那股癡勁就知道，這傢伙完全沒有下限的啊！
像遊魂一樣飄去食堂，才剛踏進去，他就看見完全不想看到的人──實芽。
她正輕聲和同學交談著，以年紀來說，她是全校最小的，又因為是個漂亮女孩，所以男生很捧她，她看起來嬌嬌柔柔好像很好推倒的樣子（這鐵定是沒看她拿刀捅異族，神情比伊利川還淫蕩的鬼樣子啊！），就連女生也和她處得不錯。
阿泱撇過頭，假裝自己沒看到她，不過在學校遇到實芽反而沒有像在戰場上那樣戒慎恐懼，實芽像根本沒看到他一樣走了過去，彷彿他是空氣一般。
這讓阿泱鬆了口氣，但也覺得有點悶。實芽眼中只有零，余本泱對她來說根本不是個人。
是渣滓。
抓抓後頸，把這讓人不快的想法扔掉，他點了餐找個位置坐下，伊利川呼哧呼哧地追了上來，用力拍了他肩膀一下。
「你這沒義氣的傢伙居然先跑了！」
「不走看你脫褲子發神經嗎？」阿泱瞪了伊利川一眼。「馬的，一大早就害我沒胃口。」
「你真的該好好品味一下，你會喜歡的。」伊利川挑動他的眉頭。
「滾！少噁心我！」
伊利川做出挖鼻屎和彈出的動作，噁心得阿泱連踹了他兩腳。
「我看你最近好像很累啊，怎麼？晚上那個那個多了嗎？」伊利川問，伸手捏了塊阿泱餐盤上的肉塞進嘴裡。
阿泱不知道該怎麼述說自己的煩惱，他不可能承認自己是零，而每次上戰場他都缺席，他根本沒有理由讓伊利川幫忙想個辦法。
「你……知道實芽學妹和零之間錯綜複雜的愛恨情仇嗎？」
伊利川揚眉看了阿泱一眼。「怎麼可能不知道，那個冷漠到像冰雕出來的零第一次暴跳如雷耶，我實在超佩服實芽學妹的。」
「……」
看阿泱那不敢苟同的表情，伊利川笑了一下。「哎唷，實芽是狂熱了點，但聲音好可愛喔，臉蛋也好可愛，胸部，嗯，還沒來得及鑑定一下，不過也是小小的，好可愛呀。」
「你看過她在戰場上追零的樣子嗎？」自動過濾好友的淫蕩，阿泱一臉認真。
伊利川撇嘴，瞪他一眼。「哎呀，不過就是小粉絲啊，說起來艾爾娜也是零的粉絲吧。」
看伊利川那完全沒搞懂真相的樣子，阿泱忍不住開口提了一下。「實際上，零……和我接觸了一下。」
伊利川倒抽了口氣，瞪大了眼睛，那讓阿泱懷疑他的小眼珠會爆出來。
「她？她會和你接觸？感覺她就超高傲超看不起弱雞的啊，她居然會和比廢柴還廢的你接觸？」
「……」阿泱覺得超不是滋味的。「別管那個，這幾次任務都和實芽那邊搭檔吧，她說她很困擾，問問有沒有辦法換個組別來，不然她要胃潰瘍了。」
伊利川的神情更魔幻了。「她會胃潰瘍？」
「你聽話可以聽重點嗎？」
「這個啊，可能沒辦法。」伊利川搖頭。「實芽和我們放在一起是老師特別安排的，他很認同實芽的實力，想試試看在零的影響下她可以做到什麼程度，就目前回饋的資料來看，雖然還比不上零，但已經能追上零的腳步了。」
所以說那怨念真是有夠恐怖的！
居然可以讓人超進化，這得多強烈的慾望和渴望啊！
一想到追在後面那彷彿全身散發出詭異氣息的學妹，阿泱就頭痛。他完全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吸引這麼多怪人，夏菲兒算一個，實芽算一個，還有個胸部大到可以把人直接悶死的女吸血鬼，這也算一個。惡夢，這世界就是一個天大的惡夢！
只有艾爾娜的純淨美好可以救贖他……
艾爾娜到底哪時候才可以回學校？不是說兩個月嗎？現在都邁入第三個月了啊！
阿泱心裡的小人嚶嚶啜泣著。
「就算她追得上好了，在這種不穩定的情況下，這樣的發揮也稱不上有用，如果沒有零，她就被打回原型了，倒不如讓她在一般環境下穩步提昇。」阿泱不死心地又說道。
聽了阿泱的話，伊利川難得深沉了起來，他摸著下巴。「沒那麼簡單。」
「哦？」
「零一直是特立獨行的，她很強但不是萬能。」
「所以？」
「或許學校想替她安排一個影武者。」
「……」
「你知道影武者吧？就是從旁協助輔助的幫手，能力可能次一點，但最起碼追得上零的步伐和節奏。想打造出雙刀嗎……這也是很不錯。」
聽伊利川碎碎唸，阿泱瞪著碗裡的味噌湯，心碎了。
用完早飯，伊利川說要去圖書館一趟，阿泱只好自己回宿舍去，他沒穿校服不能進入校區。
走在樹影扶疏的林道內，入春後樹木都抽出了嫩芽，不同層次的綠看起來清新又充滿生機。
走著走著，忽然一股大力襲來，阿泱重心不穩跌入了林木隱密處，接著肩膀一痛，他被推了一把，整個人摔在地上。
這種事情自從他進入戰特學校後就沒發生過了，進來這裡的人都算有水準，加上對團隊的要求非常高，所以不太有霸凌排擠的情況發生。作用在身上的痛覺和推攘方式不可避免地讓阿泱回想起不太美好的記憶。
他抬起頭往上一看，就見女孩的腳籠罩下來，踩在他肩膀上。
「我聽見了。」女孩柔軟嬌嫩的嗓音如是說，聲音中帶著冰渣子那樣的冷意，但因為聲音太嗲了，聽起來完全沒殺傷力。「你居然想拆散我和零學姐！」
阿泱在看到是實芽後就開始抖了，他寧願被男同學痛揍一頓，也不想面對這個有理說不清的神經病。
什麼拆散不拆散，零從來沒喜歡過妳好嗎！
看著那雙帶了點迷濛的眼睛，阿泱張了張嘴，少女的腳又抬了起來踩在他臉上，用力碾壓著。「渣滓！去換上女裝！快點，我要見零學姐！她怎麼會困在你這噁心又沒用的人體內呢！快、點！」
阿泱忍無可忍地撥開女孩的腳，但隨之而來的是緊掐在他脖子上的手。
「不可原諒，你居然想讓學姐離開我！」實芽整個人跨坐在阿泱身上。「啊啊，好想殺了你！為什麼呢，你可以和學姐這麼親密，她就在你裡面吧？讓她出來啊！告訴她實芽好想她……」
阿泱背脊一陣一陣地發冷。
「妳、妳……」他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深怕一句「妳吃藥沒」說出來脖子會被扭斷。
「可是不行，你死了學姐就不在了，為什麼學姐不是我的，為什麼我要忍受你這毫無用處的蛆蟲！」實芽哀哀低語著，神色猛然一轉，妍麗的面容變得極端扭曲猙獰，瞪大的眼珠像要噴出來一樣，嬌軟讓人陶醉的可愛嗓音也變得像毒蛇一般森冷。「我警告你，要是膽敢再阻礙我和學姐，我一定讓你好看！」
「……」阿泱艱難地點點頭。
實芽從他身上下去，拍拍裙襬，輕哼了聲。
「我送了一點禮物給學姐，她一定會喜歡的，如果你沒把東西交給她……」說著，她從腰間抽出了焱星武，她的尖刀，黑銀刀光一閃，差點沒把阿泱閃瞎。「明白了吧？」
阿泱咕嚕吞了口唾沫，再次點頭。
人和神經病是沒辦法溝通的，最好的方法就是順著她，別刺激她。看實芽腳步輕快漸行漸遠的背影，他整個人虛脫地躺臥在草地上。
好可怕……
顫巍巍地爬起身，確定實芽真的走遠，阿泱三步併一步地衝回宿舍。男子宿舍的舍監是個囉唆而龜毛的傢伙，此時阿泱感謝他的難纏，這意味大多時候宿舍是絕對安全的，混不進什麼奇怪的人來！
阿泱火燒屁股似地衝回房間，甩上門，他靠在門板上喘著氣，結果一抬頭就看到書桌上放了一個禮物盒。
「我送了一點禮物給學姐，她一定會喜歡的，如果你沒把東西交給她……」
阿泱軟了下去，瞪著那個禮物像是在看骨灰盒那樣驚悚，這是男子宿舍吧！而且早上起來還沒看到的啊，他不過就是在伊利川房間待一會，接著就去食堂了，他還在食堂看見實芽，那、那這個東西哪時候放進來的？
那神經病怎麼進來的？
想著，他又衝了出去找到了舍監。
「顏先生！」他氣喘吁吁的。
「嗯？」舍監顏先生一臉疑惑地看著他。「怎麼？要我幫你打蟑螂？」
阿泱一噎，蟑螂他自己敢打好嗎！
「不是，有人托你拿東西到我房間嗎？」
全宿舍只有舍監有權進入學生房間，房門採晶片感應，不可能被撬開，唯一的可能就是實芽把東西托給了舍監。
他在心裡不停祈禱事實就是這樣。
「啊？」顏先生皺眉，臉上露出困惑的表情。「什麼東西？沒有啊，今天又沒你的包裹。」
阿泱嘴角抽搐著，他強壓著不停湧出來的恐懼，僵硬地笑了笑。「哦，這、這樣啊，應該是我搞錯了，呵呵……」
和舍監告別後，他搖搖擺擺地回了房間，打開房門就看到那粉紫色包裝，看起來很可愛的禮物盒。
阿泱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深深感受到了威脅，實芽到底怎麼進來房間的？房間門的鎖可不是一根髮夾就能開的啊！這是晶片感應的耶！
關上房門走上前去，他瞪著那盒子。他很想視若無睹，但一想到實芽的嘴臉，他還是很孬地拿出刀片拆開包裝。裡面躺了一張卡片，阿泱拿起來看了一眼就丟到一邊去了，上面全是無法理解的示愛插畫，如果不看內容，單看畫作肯定會覺得好少女好可愛。
可是詳看文字就讓人渾身發毛。
打開了盒子，裡面躺了一個娃娃，布做的實芽娃娃。
看起來非常可愛，可是考慮到這是誰，阿泱那種讚嘆的心情都沒了。
娃娃上有個紙條，上面說這是實芽自己做的，裡面有實芽的頭髮，她那邊也有個零學姐的，也有學姐的頭髮……
阿泱抹了把臉，覺得真是夠了。
零的頭髮是假髮好嗎……
一時，他不知道要笑還是要哭。
在這種內憂（實芽）外患（異族）的雙重交迫中，阿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形銷骨立起來。
本來實芽只會騷擾零，但大概是在每一次的追逐中零明顯可見的厭惡中參悟了些什麼，她開始煩阿泱了。
「學長，這個請你收下。」女孩臉蛋紅彤彤的好可愛，嬌小的身影和有點彆扭的姿態好可愛。
「學長，這個是實芽做的小點心，收下吧！」十四歲稚嫩少女笑得好甜美，像是多汁的蜜桃。
在這完全欺騙眾人的行為中，唯有阿泱感受到了其中的惡意和威脅，他只能一次一次收了下來。
送小禮物、零食有的沒的的舉動惹來了大多數人異樣的目光，連伊利川都來問是不是和人家小女生有不可告人的關係，然後又罵他畜生，因為實芽只有十四歲。
是他願意的嗎！
是他願意和那神經病接觸的嗎！
不是好不好！為什麼全部人都用「天啊人家才幾歲你就下手」、「不是人」、「噁心」的表情看他！
阿泱覺得自己真的要爆炸了，唯一可喜的是艾爾娜終於回學校了！
看艾爾娜那優雅的身影重新出現在教室內，阿泱簡直要喜極而泣。
他磨磨蹭蹭地走了過去，期期艾艾地問候。「身體好多了嗎？」
艾爾娜給了他一個溫和的笑容。「都好了，謝謝你的關心。」
阿泱有點不好意思地把一袋小餅乾遞了過去。「小禮物，那個，我是說，沒能去探病……這是在學校附近的咖啡廳買的，希望妳會喜歡。」
「謝謝，不用這麼麻煩的。」艾爾娜說。她漂亮的藍眼睛看著顯得很羞怯的同學，腦子不由自主地想阿泱還是這麼害羞內向。「對了，我聽沙由美提起最近任務都是和實芽一起進行的？」
這純屬沒話找話，沙由美能講的都講了，阿泱幾乎沒上過戰場，能對這些事情了解多少呢？
艾爾娜是希望能和阿泱多一點交流，一來認識這麼久了卻還是這麼不熟很奇怪，二來她看零和阿泱好像交情不錯……雖然阿泱和零總是否認，但如果不是交情夠好，阿泱怎麼會把鎮外小山那個紙條交給零呢？
為什麼不是交給她呢？
真是太糟糕了！明明她才是隊長，卻讓組員無法信任，一定是因為平常太疏遠，而自己讓人覺得不好親近的緣故！
「呃，實芽啊。」阿泱覺得胃好像要痙攣一樣。「很困擾吧……」
「困擾？她是個很有能力的學妹啊。」零總是游離於隊伍之外，其他人對她被嚴重騷擾的事情了解不多，艾爾娜自然就認為阿泱言過其實。「不過她很崇拜零倒是真的。」
「……」阿泱眉角跳了兩下。「我……零和我說過一些事。」
艾爾娜微微瞪大眼睛。「怎麼了嗎？」
她看阿泱一臉便秘的表情，心裡很是驚訝，難道是零為難他了？
唔，以零那任性霸道的個性，是很有可能的。
看著艾爾娜疑惑的神情，阿泱硬是把抱怨的心情吞了回去。他一個男人和女孩子抱怨這個算什麼，難道要說零被騷擾得好可憐，妳快想想辦法，還是要說實芽一天到晚潛進我房間，每天都威脅我，還要我穿上女裝讓零出來和她約會嗎？
內心像打結的腸子那樣又糾結又痛苦，阿泱最後還是嚥回到嘴邊的話。「沒什麼，零說不太希望和實芽在一組，就這樣。」
「是嗎……」艾爾娜歪頭。「可是她什麼也沒告訴我呀。」
「……」這不是說不出口嗎！
「我再問問她吧。」艾爾娜笑。「不過真羨慕啊，好像阿泱很輕鬆就可以和零閒聊，她也願意和你說一些她的困擾。」
阿泱在心底苦笑著。
這樣的對話對他的處境沒任何幫助，只能說精神上得到了安慰。
就算心裡嘔得快出血了，日子還是要過，任務還是要出。
幾日後，看著送到手上的任務單，還有配合的隊伍名稱，阿泱只能把辛酸苦楚和著血淚吞進肚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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