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澈想讓誰毒發這個問題，佟妖嬈左思右想，也沒有得出答案。
　　但她知道，一定是個大人物。
　　所以，她只是靜靜等待著從旁人口中得知這個消息，得到允許旁聽食客議事後，她並不擔心自己的資訊還會如以前一般閉塞。
　　不過，也正是因為聽到的資訊越來越多，更讓她感覺到自己的不足，反而更加勤快地往書房跑，想要翻閱更多的書卷。
　　入冬之後，蘇子澈就開始服用湯藥了。
　　只是，湯藥的作用似乎很有限，他看起來依舊面色蒼白，時不時咳嗽。
　　佟妖嬈有時候會遺憾，自己為什麼不是學醫的？否則憑藉現代的醫療知識，也許能替他解除一些病痛。
　　「咳咳——」這日，蘇子澈咳嗽著放下手中的奏章，看向佟妖嬈，「有什麼想問的？說吧。」
　　「此處會不會隔牆有耳？」事關重大，佟妖嬈格外謹慎地問。
　　蘇子澈輕笑出聲，「從前倒不見妳考慮到這層，看來長進了。放心吧，能接近這裡的人，都只帶了耳朵，沒帶舌頭的。」
　　聞言，佟妖嬈臉一紅。
　　以前確實是她的戒備心太鬆懈了些，但也可能是因為，她接下來要說的話太過大逆不道，才會突然警惕起來吧！
　　「妾身今日在食客處聽聞，今上突然病倒，還是中毒所致……」佟妖嬈咬了咬唇，繼續道：「妾身便聯想到，那日夫主突然說冬日最易毒發……」
　　「所以妳想問我，這事是不是我做的？」蘇子澈也不繞彎子，似笑非笑地反問她。
　　見他這麼直白地說出來，佟妖嬈便也點點頭，「妾身有些想不通。此時皇上病倒，豈不是反而讓局勢更加緊張？」
　　其實看他的反應，佟妖嬈也知道答案了。
　　眼前的這個男子當真是手眼通天啊！
　　或許，他缺的只是一個契機，和名正言順的理由而已。
　　蘇子澈食指微曲叩擊著案面，低聲道：「正因所有人都知道，陛下病倒會引得某些野心者浮上水面，他們才越不敢輕舉妄動。
　　一來，槍打出頭鳥，太快亮出底牌對自己不利，便等著別人先出手。
　　二來，他們也不能確定，這會不會只是陛下設的一個局，畢竟陛下曾經也是一代明君。
　　所以，在他們沒有徹底摸清虛實之前，都不會輕舉妄動。這一場寒冬，多半也就如此過去了。」
　　「夫主英明。」佟妖嬈頓悟的同時，不由得更加佩服起蘇子澈兵行險招的膽識，想來想去，她只能說出這四個字。
　　「咳咳……」蘇子澈想笑，又突然咳了幾聲，才繼續道：「險中求勝之法，許多人都能想到，卻只敢想不敢做。妳雖然聰慧，卻貪圖安逸，沒這份決心，看不透倒也正常。」
　　「夫主目光如炬。」這不是奉承，佟妖嬈也覺得自己什麼都好，就是怕死，趨於安逸。
　　這不是一個適合在亂世中求得更好生存的心態。
　　蘇子澈見她難得這樣老實，似是來了興致，招手讓她靠近，「卿卿來我這府裡，多久了？」
　　「妾身是夏末時來的。」佟妖嬈想了想，回答說。
　　「嗯，也有一段時間了。」蘇子澈伸手撫摸著她的側臉，臉上露出可以稱之為溫柔的神情，「再過半年有餘，卿卿就滿十八歲了吧？」
　　這一下，佟妖嬈心中警鈴大作。
　　他莫不是有什麼需要把自己送人的計畫!?
　　似乎察覺原本放鬆的佟妖嬈，突然散發出防備的氣息，蘇子澈一怔，隨即笑道：「卿卿多慮了。有妳在澈身邊，澈甚歡喜。」
　　什麼？佟妖嬈腦海一片空白。
　　歡喜……是哪一種歡喜？
　　「卿卿這些日子似乎懶怠不少，不想出府了？」蘇子澈並沒有給她辯清的機會，轉而問她。
　　「想……但是仍沒有找到立功的機會。」提到這事，佟妖嬈的小臉就皺成一團，露出苦惱之極的模樣。
　　蘇子澈見她這般，忍俊不禁道：「呵——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卿卿再耐心等待便是。」
　　佟妖嬈本是想賣個可憐，讓蘇子澈給自己一個立功的機會，沒想到這人卻是鐵公雞——
　　一毛不拔！
　　「是。」她鬱鬱應了聲，也不行禮，就起身退回角落，捧起書卷，讀書去了。
　　對於她這賭氣一般的行為，蘇子澈也並不計較她的失禮，溫和地笑看了她一陣子，便重新拿起奏摺來。
　　這時，佟妖嬈又忍不住抬頭悄悄望向他，發現他並沒有生氣，才真正放心看起書來。
　　有時候，她會希望這樣相守在書房裡的時光能夠凝固，歲月靜好，她也就別無所求了。
　　但她知道，這一切只是奢想。



　　很快地，蘇子澈語中的立功機會很快就來了，且是伴隨著一場戰事而來。
　　佟妖嬈第一次聽到這消息，是在旁聽食客議事時。
　　因是較為下層的食客，消息不夠靈通，見識也略顯不足，她只能零零碎碎地瞭解到最基本的事實——
　　位於陳國西北方的燕國，準備興兵攻打陳國東南邊接壤的楚國。
　　燕國的軍事實力強大，陳國不願正面對抗，可陳國又和楚國一向交好，互為唇齒，也曾合力抗擊西南方的羌族。
　　單單只從這一個方面來看，陳國就有些兩難了。
　　冬日的午後，是一天中唯一能感受到日頭溫度的時候，也是蘇子澈入冬後一天中精神最佳的時段。
　　此刻，他的書房中正進行著一場激烈的討論。
　　「既然燕國借道趙國，並不途徑陳國，那這一戰我們還是作壁上觀為妙！」
　　「陳國就在兩國中間，如何置身事外？」
　　「依我看，我們至少應該從中斡旋，看是否有免於一戰的可能。或許聯姻可以一試……」
　　「燕國狼子野心，練兵千日，早就想吞併小國。聯姻不過飲鴆止渴。燕國下一個目標恐怕就是陳國，主公如今仍需借陳國之勢，不妙啊！」
　　和陳國朝堂上有主戰派和主和派一樣，蘇子澈府中幾位心腹幕僚，也大致分成了兩派，一派保守，一派激進。
　　若說唯一有什麼不同的，便只有動機。
　　陳國之臣，自然是為保全陳國考慮，而蘇子澈之幕僚，在保全陳國的背後，則是為了蘇子澈他日大計考慮。
　　「諸公為什麼不換個思路？」佟妖嬈一邊沏茶，一邊旁聽了一陣子後，突然出聲道。
　　女子悅耳婉轉的嗓音，使得原本劍拔弩張的對峙氣氛，稍稍緩和了些。
　　除了蘇子澈，在場的五名幕僚，包括從方才開始一直保持沉默的蘇合，都詫異地望向了佟妖嬈，那詫異中隱含了些責怪。
　　儘管有了上一次安置難民的獻策在前，但這畢竟是軍國大事，一介女流哪來什麼見識，竟對他們指手畫腳，讓他們換個思路？
　　然而，面對他們的敵意，佟妖嬈只是垂眸，卻微微調整了跪坐的角度，面向蘇子澈，等著他發話。
　　如果說上一次，佟妖嬈是利用現代人的理念解決了難民問題，那麼這一次面對軍事，她的靈感閃現，則有大部分來自從真郡主那裡承襲而來的兵法。
　　這些日子，隨著內力在體內不斷流轉積攢，那些屬於真郡主的過往回憶，也總是以碎片的形式，時不時閃過腦海。
　　只是，佟妖嬈從來沒有想過要找回郡主身分，所以並不在意那些私人經歷，只是留心了一些實用的記憶。
　　「妳來一試吧。」蘇子澈只是淡淡道，甚至沒有看佟妖嬈一眼。
　　「是。」佟妖嬈聞言勾唇一笑，抬眸正視在場諸人，嗓音清亮道：「妾身有三問，想請諸位解答。」
　　「姬請說。」蘇合率先開口道。
　　他是眾人中和蘇子澈關係最近的，又和佟妖嬈有過幾次接觸，自然不會讓她冷場。
　　「好。」佟妖嬈不卑不亢地頷首，問道：「主戰主和，尚且不論。若是燕國大勝而歸，諸公以為，燕國大軍會走哪一條路返回？是繼續借道趙國，還是……直接從接壤楚地的陳國經過？」
　　蘇合面色微微一變，幾乎是立刻便領會了佟妖嬈的話外之意。
　　在場的五名幕僚雖是精英，但也不能樣樣精通，他們的心思大多都放在政治鬥爭上，於軍事上則不夠敏銳。
　　蘇合則是將軍，方才在一旁聽著，之所以一直沒有出言，便是覺得他們所議似乎沒有正中要害。可這要害在何處，他自己一時半會兒也無所得。
　　「第二問，若主戰，幫助楚國擊退燕國，陳國需要付出多大代價？戰後實力與趙國對比，誰強誰弱？」佟妖嬈接著又問道。
　　這第二問拋出以後，眾人都已經陷入了沉思。
　　看來，他們之前還是把後果想得太簡單了！
　　佟妖嬈也沒打算等他們反應，又拋出了第三問：「第三問，若主和，退一萬步講，燕國在攻打楚國的過程中損兵折將，暫時沒有辦法覬覦陳國。可從今往後，陳國前後都是燕國的領地，與趙國又向來不睦，豈不是孤立無援，任人宰割？」
　　三問完畢，除了蘇子澈外，眾人都已變色。
　　「夫主。」佟妖嬈卻並無得意之色，只是恭敬地再度望向蘇子澈。
　　「哎……蘇合留下，其餘人先退下吧。」蘇子澈這一聲嘆息，和讓五人退下的命令，無疑是給五人每人一個響亮的巴掌。
　　五人面露愧色，紛紛暗道慚愧，起身拜退。
　　「屬下慚愧。屬下終究還是愚鈍，無法替主公分憂。」待五人退出書房，蘇合也不禁說道。
　　「於軍事上，能助得了我的人才，確實難找，你不必過於自責。方才，你不也是感到不妥，才始終一言不發嗎？」說到這裡，蘇子澈看了眼佟妖嬈，「妳繼續說。」
　　佟妖嬈連忙垂首，「妾身不敢班門弄斧。」
　　從蘇子澈的反應來看，她能肯定自己說的這些，蘇子澈都已經想到了。
　　「無妨，咳咳……如今我精力大不如常，更何況智者千慮或有一失。」蘇子澈壓抑地咳嗽了幾聲，對佟妖嬈說道。
　　他的語氣溫和，確實聽不出半分的介意。
　　佟妖嬈忍不住想，若蘇子澈為君主，必定能選賢舉能，君臣和睦吧？
　　至少不會如勾踐那般，狡兔死走狗烹，范蠡不得不隱退，而留下的文仲卻被逼得自盡……
　　「妖姬？」正出神間，卻聽到蘇合的輕喚聲。
　　「啊？是。」定定心神，佟妖嬈重新整理思路，把自己的想法緩緩道來：「妾身便照著方才的三問來說。若燕國大軍戰勝楚國，很有可能順勢對陳國腹背夾擊，到時陳國就危險了。
　　縱使剛剛經過一戰的燕國，實力有所削弱，他們也可以和趙國達成盟約，一同攻打陳國，事後瓜分陳國土地。」
　　蘇合聽到這裡，打斷道：「如此一來，結果和姬的第三問似乎並無區別？」
　　「連續作戰，對燕國國力消耗巨大，只是中策。畢竟，若已經把陳國包圍在自己的國土內，燕國完全可以養精蓄銳後，再攻打陳國。燕國甚至可以挑動趙國先和陳國一戰，再坐收漁翁之利。」
　　佟妖嬈說到這裡，不禁一笑，「當然，這對於陳國來說，結局一樣是亡國，只是時間的區別。陳國若亡，給燕國討了便宜，讓其實力大增，想必對夫主日後大計不利。」
　　頓了頓，佟妖嬈見兩人對於「大計」二字反應不大，才安心地接著說：「若幫楚國，不僅虎視眈眈的趙國會構成威脅，燕國也不讓人放心。
　　萬一燕國內有能人獻策，使燕國與楚國祕密結盟，讓楚國對陳國倒戈一擊呢？就算楚國不倒戈，羌族又會否趁虛而入？可謂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啊！」
　　牽一髮而動全身！蘇合心中一緊，看向佟妖嬈的目光竟然多了一分謹慎。
　　「說完了？」蘇子澈曲著食指叩擊案面，問她。
　　佟妖嬈輕輕點頭，「妾身見識有限，只有這些想法了。」
　　其實這一席話，她也是邊想邊說出來的。
　　要不是這般說出來，她還真的無法理解，年紀輕輕的真郡主是如何替趙國獨當一面的！
　　「那依妳看，該怎麼應對？」蘇子澈又問。
　　「這——妾身以為，燕國借道趙國，趙國不會沒有擔憂。可放出風聲挑撥，讓趙國皇帝以為燕國攻打楚國只是個幌子，實際上卻是為了攻趙國不備，打破燕趙的聯盟關係。
　　如此一來，從趙國借道不成，陳楚兩國又是唇亡齒寒的關係，燕國想強攻只怕不易，也要顧及趙國。」
　　佟妖嬈本以為蘇子澈心中早有定論，自己只需把分析說完便可，卻沒想到他還要一問到底，只能把自己的對策說出。
　　「卿卿還是心太軟，又太溫和啊……」蘇子澈聽完後，低聲一嘆，抬手撫了撫佟妖嬈的頭頂道。
　　佟妖嬈不解地抬起頭，對上了他含著寬和笑意的眸子。
　　之前幾次獻策，隱隱約約，她都會感受到一些危險且排斥的氣息。
　　而這一次，她能感覺到，蘇子澈是真真切切地親近她、鼓勵她，讚賞她的才智了。
　　他已經不防著她了！這個認知莫名地讓佟妖嬈心潮澎湃。
　　「卿卿此策也只堪為中策。蘇合，你可有想法？」
　　面對蘇子澈的詢問，蘇合臉漲得有些紅，窘迫道：「屬下一時想不出更妙之策……」
　　「無妨。你擅長的本就是領兵作戰，此等事不必強求。」蘇子澈對於他的回答並不意外，態度寬容。
　　「是。」蘇合先應是，接著仍是壓不下心中的好奇，忍不住問道：「不知主公是否已成竹在胸？」
　　蘇子澈彷彿早料到他會有此一問，輕笑道：「你啊，總是沉不住氣——」
　　「蘇合不過一介武夫，不懂那麼多彎彎繞繞，想問便問了！」蘇合更加發窘，梗著脖子說。
　　「罷了，罷了，說你一句就急。」蘇子澈擺手笑笑，「此事本也需人著手去辦，你跟著我多年，調動人手方便，自是要告訴你法子的。」
　　聽他真要把計畫說出來，佟妖嬈也忍不住盯著他等下文。
　　「若要行上策，也不是難事。」蘇子澈勾唇一笑，淡淡道：「燕國想要借道趙國，就讓他去借道，要攻打楚國，也讓他去攻。陳國只需要拉進一國，便可脫困而出。」
　　說著，他將手邊的茶杯，擺到了最西北的方向。
　　「魏國？」佟妖嬈低呼出聲。
　　是了，她怎麼沒想到，陳國還有一個「強援」呢！
　　蘇子澈見佟妖嬈一點即透，讚許地頷首道：「正是魏國。魏國多年來也飽受鮮卑侵擾之苦，且北方土地難免貧瘠些，若能向南瓜分部分燕國的土地，必然樂意出些援兵。
　　魏國唯一的後顧之憂就是鮮卑，可鮮卑半年多前剛在趙國遭遇大敗，如今又正當冬日，鮮卑的騎兵作戰不易，想來不會輕易發兵。」
　　半年多前剛在趙國遭遇大敗？那不就是……她「自己」的手筆？
　　「可魏國也並非一流強國，又只抽出部分兵力……」蘇合皺眉提出了疑慮。
　　「當然不能全靠魏國。說動魏國之後，再派人前往趙國一趟，將陳魏聯盟一事告知趙帝，再許以利益，讓借道的燕國大軍有去無回，豈不快哉？」蘇子澈輕笑。
　　蘇合雙眼大亮，「妙啊！那屬下這就去準備遊說所需。主公入宮稟明陛下後，陛下定然會將此事交給主公處理，到時便可萬事俱備了！」
　　說完，他就激動地要起身去辦事。
　　「且慢。」蘇子澈卻喊住了他，「此事不急，放上一放。」
　　「主公是想等陛下無計可施，來請教主公？」蘇合立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理當如此，理當如此。」
　　蘇子澈端起茶杯，輕抿一口，「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此事不急，也是因為聯盟之事，需得等楚國國力兵力消耗殆盡後，再來進行。」
　　「為什麼？」蘇合不解。
　　一直沉默的佟妖嬈卻在這時輕笑出聲，「將軍糊塗了！如今楚國也在慢慢發展起來，野心漸生。與其讓楚國他日和別國聯合起來攻打陳國，倒不如借這一戰，削弱楚國實力，讓它更加死心塌地依附陳國。」
　　「哈哈哈——卿卿這是要羞煞澈的大將嗎？」
　　正當蘇合被佟妖嬈這一番話說得怔在原地時，蘇子澈突然暢懷大笑，解了蘇合的尷尬。
　　蘇合感激地給蘇子澈行了個禮，就有些落荒而逃似地告退了。
　　一時間，書房中又只剩佟妖嬈和蘇子澈兩人。
　　方才還思路清晰、口齒伶俐的佟妖嬈，突然有些尷尬，不知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蘇子澈則是換上慵懶的神情，一副並不打算理睬佟妖嬈的模樣。
　　「茶有些涼了，妾身重新再給夫主沏一杯吧？」佟妖嬈想來想去，只找了這麼一件事做。
　　可手才握住茶杯，就被蘇子澈按住了。
　　佟妖嬈心中一驚，驚的不是蘇子澈的動作，而是他手掌的冰涼。
　　「夫主？」她強壓下伸出雙手替他取暖的衝動，抬眸輕聲道。
　　「卿卿可還有事瞞著我？」蘇子澈並沒掩蓋他的倦意，然而一雙眸子卻仍是清明。
　　「妾身……妾身所隱瞞皆是苦衷，但於夫主無礙。」時至今日，佟妖嬈竟無法再對著蘇子澈睜眼說瞎話了。
　　蘇子澈似乎早料到她不會坦言，就轉而說：「這一局若成，春夏相交之時，我大約就會作為主帥出征，少則三月，多則半年方可回來。到時妳——」
　　佟妖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意思是要帶著她，還是……
　　「罷了，戰場刀劍無眼，妳還是留在相府吧。」蘇子澈卻又突然搖搖頭道，彷彿是否定了自己原先的想法。
　　對於他的這一決定，佟妖嬈說不上是歡喜還是不歡喜。
　　「此次，卿卿算是又立功了。」
　　心裡正五味雜陳的佟妖嬈，聽到蘇子澈主動提起立功一事，便暫時將那些小兒女的心思給拋開了。
　　「夫主的意思是——」她期待地望著他。
　　蘇子澈淺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背，眼底帶著些寵溺道：「便依了妳吧！過幾天，我再替妳安排一下。」
　　「多謝夫主！」佟妖嬈聞言大喜，脆脆地道了一聲謝。
　　她知道蘇子澈要處理的事情很多，千頭萬緒，過幾日便過幾日吧！
　　無論如何，她都往前走了一大步呢！
　　習慣性地看了看日頭，佟妖嬈突然想起藥的事情，急忙起身，卻發現自己的手還被他按著，只得低聲說：「夫主的藥該是時候了，妾身得去端來了……」
　　「去吧。」蘇子澈淡笑著放開她的手。
　　看著佟妖嬈歡喜地走出書房後，蘇子澈聽到一個嘶啞的聲音傳來——
　　「主公對此姬未免太過縱容。」
　　「縱容？能讓阿影用上這個詞，不容易啊！」書房裡並沒有人影，蘇子澈卻彷彿已然習慣，笑著答道。
　　「財資一事，在外向來由愚公負責。」說話這人，正是那日殷義口中暗地保護蘇子澈的暗影。
　　像他這種會隱身術的劍宗，放眼各國，也不出十人！
　　蘇子澈何嘗不明白暗影話中之意，只是苦笑說：「她在我身邊總是難以安心啊！若是如此能讓她安心，便隨她去吧。」
　　「或許此姬能給主公帶來驚喜吧。」暗影沉默了片刻，只留下這麼一句，便不再說話了。

　　蘇子澈想讓誰毒發這個問題，佟妖嬈左思右想，也沒有得出答案。
　　但她知道，一定是個大人物。
　　所以，她只是靜靜等待著從旁人口中得知這個消息，得到允許旁聽食客議事後，她並不擔心自己的資訊還會如以前一般閉塞。
　　不過，也正是因為聽到的資訊越來越多，更讓她感覺到自己的不足，反而更加勤快地往書房跑，想要翻閱更多的書卷。
　　入冬之後，蘇子澈就開始服用湯藥了。
　　只是，湯藥的作用似乎很有限，他看起來依舊面色蒼白，時不時咳嗽。
　　佟妖嬈有時候會遺憾，自己為什麼不是學醫的？否則憑藉現代的醫療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