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題材突出特別,十足台灣味,行文流暢、文字優美。文本中以台灣原住民傳統、民間傳說、民俗信仰入題,讓青少年以閱讀的方式更認識寶島的土地和原民文化。
2.作者本身得獎和出版經歷豐富,故事的角色、場景充滿魔幻寫實感,乃獨樹一格的本土少年冒險小說。
這是段關於原住民少年的傳奇,是寶島台灣這塊土地的動人故事。
每屆農曆新年,傳說中的年獸都將回到陸地破壞。這次卻不一樣,鞭炮聲還沒有響,「怪獸」卻蓄勢待發潛伏海邊……莫非是亙古傳說中,那逼著祖先離開原居住地的海怪正循著祖先逃跑的路徑,追殺回歸臺灣本島?還是另有其他的精靈鬼怪,例如早該消失匿跡的魔神仔,竟然在光天化日下成群結黨,公然直接拐騙一群西拉雅族的少年少女──身份神秘的「我」突然出現,帶領少年少女展開一場魔幻旅程。渾身漆黑並長矛的「我」的目的為何?有著不軌舉動的大人又打算幹些什麼?一心想拯救美麗故鄉的少年們,在古早傳說的盡頭,將發覺無法置信的真相、並繼承祖靈的遺志親手開創未來。
作者簡介:
跳舞鯨魚
另筆名蔚宇蘅。
來自蜂炮的故鄉。
國立臺中師範學院畢業。
現任喜菡文學網小說版召集人。
曾獲現代詩、散文和短篇小說多項文學獎,以及國藝會文學創作與出版補助《闇覗者的回返》。
著有《幻獸症的屋子──跳舞鯨魚小說集》、《她身花園》、《溫泉熊旅館》、《恐怖闖關遊戲》、《風雨中的茄苳樹》等。
沉潛都市文明古老傳說,喜歡畫畫、登山和攝影,目前悠游「手寫中」粉絲專頁。
章節試閱
當阿木走出市場的時候,他感覺那裡,的確有什麼正在消失。
還有幾天才過農曆新年,阿木的年齡正處在十二歲和十三歲交接的尷尬狀態,但自那天走出市場之後,他彷彿已經活過幾百年的歲月。
01路那種東西很奇怪
趴在二樓陽台前欄杆上,阿木往海看去。
真像聽見什麼異於他本身以外的聲響,又不似海浪拍打在岩石所發出的巨大嘩啦啦。
有什麼在爬著。
阿木習慣那種混著海浪的聲音,是偷偷爬上岸來的,很可能有四隻腳,習慣如蜥蜴般擺動起尾巴像是在東張西望(阿木會假裝什麼都沒瞧見),反正矮小粗壯的林投樹總會張牙舞爪成群結隊,乘著風的間隙,一波一波發出捍衛土地的怒吼聲。
有什麼因此而退去。
隨著潮汐離岸最遠的時刻,那些不是海水的東西猶如夾著尾巴逃跑。
「它們會有尾巴嗎?」阿木老是被某種東西的形象所迷惑。
聽說,好像只在晚上會出現。
也可能是在中午陽氣最旺盛之後,一個接著一個……海水滿了,它們踏著濕漉漉的腳步,把岸邊的石頭都踩成了圓圓扁塌狀,剛好就像它們的腳,有點像是吸盤,老是盤據在固定地點,或上或下,或出現或消失。
「魔神仔走不遠。」阿木的祖母笑了笑。
一直停在同一個地點叫囂著。
有些時候會透過瘋狂的狗、得病的雞、垂死掙扎的魚、穿山甲、猴子……還有很久以前滿地奔跑的梅花鹿,它們利用合唱的方式,像羅蕾萊傳說中以唱歌引發船難的美女,希臘神話裡的海上賽倫女妖,魔神仔、魑魅魍魎、鬼怪等等的花言巧語一一綻放在失了神的動物身上。
「一起來唱歌吧。我說個故事給你聽。」
阿木的祖母總是繪聲繪影說起,有關於眼睛看不到,但耳朵卻聽得到的,那些來自於海水的故事。
「他們會說出你的命運。當然,如果你不靠近去聽,那麼它們所說的故事,就只是海風呼呼吹過。」
阿木的祖母滔滔不絕說起,越說聲音越像海水拍打岩石的聲響,伴隨著喉嚨裡老舊濃痰的咕隆隆。
有些時刻,阿木真以為海那邊傳來的聲響,其實是來自於祖母。
如同用錄音設備儲存起來,祖母只是按下了PLAY鍵,接著就被放置在唱佛機的旁邊,一邊南無阿彌陀佛,一邊嘩啦啦咕隆隆還噗啾噗啾,黏稠的腳步聲直在海邊徘徊,像一把水草纏在岩石和漂流木間,幾個空寶特瓶和酒瓶也跟著海水升降,試圖拔起黏滯在岸上的水草,像是急忙要把水草送回海底般。
幾件被隨意丟棄的黃色輕便型雨衣在岩石的割蝕下,一片一片碎裂開,那些來自於海底破碎的幽魂聲音還唱著:「這就是你的命運喔。」
水草嚇得頓時失去了綠色。
阿木則是當場驚得整張臉都失去血色。
阿木的祖母呼喚起阿木。「吃飯囉。」
阿木回頭,可祖母早就已經不在屋子裡頭。
站在用木板磚塊像是堆積木般,五年、十年和這兩年慢慢組合起來的二樓建築物的陽台上,阿木頭頂的鐵皮老是被風颳得劈哩啪啦響,像是那鐵皮耍脾氣,總是不想待在那古怪房屋上頭,替阿木家遮風擋雨。
咭咭呱呱。
嗚嗚咻咻。
又再唱了。
所有被迷去心智的生命,開始一起唱和著。
阿木很習慣那來自於海,或是祖母口中的聲音。
就好似被植入了某種基因設計,還是程式密碼,也可能是身上有幸運物使然,或者是真遺傳了解除厄運的法力。
阿木一笑。
他遺傳了祖母的豁達天性。
「很可能真是遺傳。」阿木喃喃說著。
阿木是回憶起祖母曾跟他說過的話:「你等我回來教你如何向阿立祖祝禱。你等我。等我。」
那聲音很沉重如釘子被敲入牆壁般,叩,叩,叩,一個字一個字相當紮實,逐漸印入阿木的腦海中。還緩緩描繪出阿木祖母的身形。猶如畫家一次一次在草稿上,用著鉛筆來回描摹,還一層一層打底在畫布上,從橄欖綠般的灰青天空開始著色起,那是阿木的祖母最後一次,一大早起身到市場賣菜苗。
阿木看得很仔細,那天映在祖母背後的景象,就只有天空,沒有魚鱗般的雲,甚至是飛機飛過的一條條圍巾雲,彷彿那天空本就什麼都沒有,只有清晨在伊喇哈(太陽)出現前的灰撲撲,好像有什麼存在,又像是什麼都不曾出現過。
「你等我回來,等我回來……」
阿木的耳邊盡是祖母的聲音。
阿木複誦起祖母的話:「等我回來教你如何向阿立祖祝禱,你等我……等我回來打開,一直不准你進入的後院小屋,等我回來。」
霎時,阿木的祖母在阿木眼底,化成了一道金光所投影出的幻影,逐漸消失在阿木家門口小徑上。
只剩下幾個登山客剛從海邊爬升上岸,走過位在海邊小丘上的阿木家。
空水壺搖晃在身後叮噹響。
猶如阿木的祖母口中念念有詞,挨家挨戶去幫族人作新年祈福時的景象。
「阿木……」
阿木頓時從祖母的夢中甦醒,一個人呆楞在二樓陽台上。
有一粒石頭飛過阿木眼前,拋物線控制得相當了不起,像是一顆籃球,命中在阿木身後的水桶中。
「你在做什麼?」丟石頭的人大喊。
阿木受到了驚嚇,本能如唸出鎮壓邪靈的凶惡經文般,直向丟石頭的同班同學阿浪破口大罵三字經。
「你有病喔!」阿浪不甘示弱罵回去。
「你不要跑。你等我。讓我下去,不海扁你一頓才怪。」阿木答。
阿浪聽完,原本有些膽怯縮起身軀,幾秒鐘後又挺起胸脯,說道:「你瘋了喔,不過就是開玩笑。」
「你不要跑。」阿木像是山林裡抓狂的野豬般,鼻子都快冒出煙來。
阿浪遲疑了,囁嚅著話語:「誰怕誰。」
「那我就下去。」阿木邊說身子卻一直往陽台下探去。
「有種你跳下來啊。」阿浪吼著。
「下去就下去,誰怕誰。」阿木叫嚷著。
「有種就單挑,你下來啊,不要在那邊鬼吼鬼叫。」阿浪越罵越像是隻窮凶惡極的惡犬。
一聽到鬼,阿木頃刻間像是從吹笛人的魔法中醒來般,像極了只差一步就會跌進水中的老鼠──阿木怔怔看著家門前的阿浪,雙手止不住顫動,手心裡的汗水都如下雨般,阿木嘀咕著:「會變成麻呼拉(鬼)嗎?」
阿浪一見阿木停止了瘋狂怒罵之後,趕緊詢問:「你沒事吧。」
「會變成麻呼拉(鬼)嗎?」阿木驚愕得連額頭都在滴汗。
阿浪趕緊對阿木說:「你別動,我上去找你。」
阿木一聽,立即大叫:「不行!」
這一叫,把阿浪也嚇壞了。「你怎麼了?要不要我叫你們的伊尼卜斯(女巫)來看看你。」
「我的霧霧(祖母)就是伊尼卜斯(女巫)。」阿木說。
「我知道啊,但她已經上天堂了。」阿浪答。
「不是你們的天堂。是祖先的懷抱。」阿木說。
「反正都一樣,就是我們都再也看不見你那慈祥的祖母了。」阿浪說。
「亂講,她還在我家的客廳裡。」阿木說。
阿浪瞬間打了個冷顫。「你是說,你還看得見你祖母?」
阿木說:「不就是像你家去年,你的巴伊(祖母)也躺在客廳一個多月。」
阿浪又渾身震顫,他一臉擔憂問阿木說:「可是你祖母昨天已經出殯了啊。」
這下,換阿木渾身起雞皮疙瘩。「怎麼會?霧霧(祖母)是早上發生意外的。」
阿浪後退了一步,讓整個身子都能讓阿木看見之後,才向阿木揮揮手說:「那是你還在城裡學校上課的事情,現在都已經放寒假了。阿木,你醒醒啊,阿木,要不然我去叫我們那族的尤伊佛(巫醫)來看你,你不要亂跑,先乖乖下樓,我們等一下客廳見,你乖喔。」
阿浪轉身跑出阿木的視線範圍。
阿木像是真著了魔,全身動彈不得。
魔神仔是如何賄賂附近的野貓,支開這海邊小丘上十幾隻的黑色英勇土狗,又是如何穿越祖母所設下的保護圈……阿木思索著。
當下,阿木就像是七年前,因為貪玩,在深夜時分,從家中溜出,直跑進市場裡的玄天上帝廟廣場,卻因為年紀太小,一直被推擠到榕樹下。
有一個聲音對阿木說起:「好看嗎?」
「什麼,我根本什麼都看不到。」阿木一臉失望。
「那你知道他們在做什麼嗎?小笨油。」榕樹下的黑影問。
「我不是小笨油,我是小朋友。不對,我是阿喇喇(少年)。」阿木說。
「什麼是沙拉拉?」黑影問。
「是阿喇喇(少年),我很快就會成為麻達(有獵人和結婚資格的男性)。」阿木答。
「聽不懂。喂,你是不是跟他們一樣?」黑影指著前方廣場上的男性大人問。
阿木搖頭。「他們是大人,我是小朋友。」
黑影不屑地呼了一聲。「喂,小笨油,我是問你,你到底知不知道那些大人在做什麼?」
阿木搖頭晃腦了起來。「你先等我一下。」
阿木轉身鑽入人群,沒有幾分鐘後,又再度被人海給沖了出來。
「喂,小笨油,你沒事吧。」黑影說。
阿木搔搔腦袋,看看四周。「好奇怪喔,我是不是在作夢?」
黑影冷笑。「小笨油,你是在夢遊。」
阿木從口袋掏出了一張紙錢後,說道:「他們在發這個。」
黑影一看,順手將金黃色的紙錢從阿木手中奪了過去。「沒魚蝦也好,這個給我花。」
黑影說完,立刻消失在大榕樹下。
只剩一臉瞠目結舌的阿木呆站在樹下。
阿木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家的。
後來,阿木一直昏睡。
他的夢裡,有許多人扛著玄天上帝神轎,還發出恐怖的怒吼聲直跑向市場邊的小河。
風聲颼颼。
有咿嚕咿嚕的聲音在河邊,開始如逃跑的獵物死命狂奔。
阿木看見,有許多乩童拿著鋒利的刀劍法器跟在神轎後頭,直向黑夜深處一陣揮砍。
真有被砍殺之後的尖叫聲。
逃竄的哭喊聲。
憤怒的搏鬥聲。
咻咻咻,玄天上帝神轎轉眼成為一道金光,將原本像是被厚重灰塵給蓋住的小河,照得比白天還乾淨明亮。
嗚咽咽風聲下,河流流過那哮喘般的微弱氣音,瞬間也如天降甘霖──遠處山上來的雨水嘩啦啦,將一切沖洗殆盡。
漫天紙錢飛舞。
「喂,小笨油,要記得我喔。」
阿木驚出一身汗水,終於從混噩的夢境中,脫逃而出。
仿若武俠小說,阿木流了一身汗水,很辛苦自行解開穴道般,終於讓身體不再被禁錮。阿木趕緊跑下樓去,望著一樓裡的空蕩蕩情景,他才終於回到了現實。
風聲咻咻,在那單頻尖銳聲響之間,阿木總是很容易聽到海那兒所傳出的兩邊截然不同陣營,叫囂聲嘩啦啦和啪噠噠。
「也許還可能廝殺好一會兒。」阿木不敢看,他想像著。
海水滔滔不斷激起巨大的水花,接著破裂,那些再熟悉不過的聲音,以及那些從來都跟著潮水來來去去的東西,上岸,離岸……阿木已經聽了十二年,很快就要邁入第十三個年頭。他不會認錯的,在進入市場的前一天,阿木真聽見了,海水那邊以外,以及林投樹防風林群裡,那彷彿像是降神般的天語,怒斥,咒罵,威嚇,唸經般的喃喃不絕於耳。光是用耳朵去感受,就如眼睛真看見了一道高牆,憑空坐地而起,直是在海岸邊形成圍籬、水泥牆或是鐵絲網般的圍柵,像是捕魚時撒出的網。
有些東西的路,正在硬生生被阻斷。
呵呵。
因此徘徊在海邊丘陵間,看來,暫時我是回不了家。
當阿木走出市場的時候,他感覺那裡,的確有什麼正在消失。
還有幾天才過農曆新年,阿木的年齡正處在十二歲和十三歲交接的尷尬狀態,但自那天走出市場之後,他彷彿已經活過幾百年的歲月。
01路那種東西很奇怪
趴在二樓陽台前欄杆上,阿木往海看去。
真像聽見什麼異於他本身以外的聲響,又不似海浪拍打在岩石所發出的巨大嘩啦啦。
有什麼在爬著。
阿木習慣那種混著海浪的聲音,是偷偷爬上岸來的,很可能有四隻腳,習慣如蜥蜴般擺動起尾巴像是在東張西望(阿木會假裝什麼都沒瞧見),反正矮小粗壯的林投樹總會張牙舞爪成群結隊,乘...
作者序
作者序/歡迎來聽黑暗中的故事
這世界上,有許多像影子一般的東西,會突然出現在放學回家的路上,也可能在停電的夜晚,當那種黑黑壓低身子,姑且被稱作影子的那些東西經過身邊時──他們究竟是什麼?會不會只是人類腦中的胡思亂想,或者他們真實存在,也有可能僅僅是一隻流浪狗閃過街頭的身影。那樣的影子究竟背後會有什麼樣的故事,一起和我跳舞鯨魚手拉手,像獨角鯨從無光的深海世界,開始追尋關於夢的旅程。
我可能從來沒想過,真有那麼一天。
「噓,別急著問我是哪一天。」
(我不說,你們可能不知道,目前站在我身旁的男孩,他在『那一天』可是毫不留情地將我拋下,自己一個人先跑掉。)
我說道:「你沒義氣。」
流著鼻涕的阿浪回應:「我──我怕。」
我說道:「沒錯,事情就發生在你害怕的那一天。」
阿浪渾身顫抖起來。「那一天,那一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我故意先賣個關子,雖然我目前的聽眾,就只有阿浪一個人,但一想起那天的事,我心裡總是一陣不快。
暑假的某一天,絲毫無任何異狀的某日早晨,我還不想起床,就先被窗外的麻雀給吵得心浮氣躁。明明窗外是荒蕪一片,除了雜草還是雜草,就連前方不遠處的倒閉磚窯廠,也逐漸變成一座廢墟,一座廢棄土堆,一座小山……上面還長滿看起來似乎毫無用處的野花雜草。然而,那些愚笨的麻雀依然還在窗外吵架,看起來一點都不擔心今天的早餐會在哪。
吃過早餐之後,我一個人賴在客廳的地板上,大門沒關,風正從前方一小叢的灌木林吹來,空氣中有鹹鹹的味道,就像泥土都長上了鹽巴一般。我趕緊起身將大門的紗窗關緊,隨後就在一旁遊戲,我愛玩彈珠打士兵的遊戲,我愛玩彈珠推骨牌的遊戲,我偶爾也想用彈珠丟外面的麻雀,但想想牠們倒是怪可憐的,也不知道今天的午餐晚餐有著落沒……彈珠打上塑膠士兵玩偶,彈珠打進沙發底,彈珠滾到廚房,彈珠像飛蛾般撲向客廳的玻璃櫃,嘩啷啷,左上,父親放骨董的地方。
我是怎麼逃出來的?我心裡一整天都藏著一個祕密。
前一天夜裡,我夢見有人闖進家裡,我無端半夜出現在客廳,看見有人正喝著我藏在冰箱的汽水,一瓶接一瓶,那個人像看不見我般,持續不停喝汽水……怎麼可能看不見我?那個小偷,他應該提心吊膽隨時注意有沒有人盯著他瞧──真沒看過如此將別人家當成自己家的小偷,我已經走到他身後,他還不知不覺喝著汽水。
(汽水的泡泡咕嚕嚕。)
小偷像完全被汽水泡泡給矇蔽,我應該趕緊去報警,或者先通知父母親。然而,我卻沒那麼做,我直是站在小偷的身後,像排隊要喝汽水般,我當時真那麼一直站著,沒告訴任何人,我就站在小偷後邊聞著如生命已槁木死灰的氣味。
那是多麼恐怖的經驗,我和小偷,我們竟然共處一室,直到小偷喝完汽水後,大搖大擺從我身邊走開──他仍然沒看見我,這怎麼可能?
我開始瘋狂搜尋鏡子,我想要知道我是否看得見我自己。從客廳走道的半身鏡開始找起,我卻一面鏡子也看不見,就像鏡子跟我玩起捉迷藏,它們離開平常駐足的地方,開始躲向這房屋的各個角落──我摸黑,外面的街燈讓周遭環境其實看起來沒那麼黑。但我還是見不著鏡子反射出來的光線,從走道進入廁所,從二樓廁所到更衣室,我悄悄摸入父母親的房間,卻看見父母親的房間什麼都沒有,連人都消失,我彷彿站在一間完全被空白的屋子,最後,我連自己的影子也看不見。
我是被嚇醒的,原來「那天」稍早之前,我已經讓恐懼佔據了我全部的心智。
原本,只有我一個人走進廢棄的磚窯廠,我直趴在工廠裡腐朽的木窗框往外瞧。只見阿浪剛好經過,我於是扯開喉嚨對站在對面巷子裡的他大喊:「阿浪,這邊。」
阿浪被我嚇了好大一跳,像一隻兔子猛然躍起後,直縮在電線杆旁,大聲喊說:「是誰?」
我大聲答道:「阿浪,是我啦。」
阿浪渾身抖得像海市蜃樓裡的景象──都快被蒸發殆盡似的,他怯生生問說:「哪邊?」
我答道:「這邊,磚窯廠這邊。」
阿浪猛然回頭向磚窯廠一望,我趕緊從窗子裡伸出大半身子,用力向他揮揮手。
(阿浪原本因恐懼緊縮在鼻腔裡的鼻涕,終於自由,像隻小鳥開始往外飛。)
那天的某個時刻,阿浪和我站在磚窯廠內,我提議往窯裡探險,阿浪搖頭,他說去煙囪附近繞繞就好。我沒意見,只是想找個人陪伴,好遮掩不斷因意識到內心持續増生恐懼而呈現的不尋常表現。
(我整個人當時有些躡手躡腳,還直跟在阿浪後邊。)
那不是什麼好的提議,或者是說,起初一開始,我們就不應該進入磚窯廠。真有什麼人依在煙囪附近,一個小小的身影配上一旁焦黑的好幾層樓高煙囪,阿浪冷不防繞到我身後,阿浪排在我後頭,阿浪直發抖,阿浪在抖完第一百下後,從我身後逃脫。
我始終保持沉默,直到陽光打破當時的陰冷時光,磚窯廠內頓時佈滿白天景象──雲什麼時候遮住磚窯廠的上方,雲又是何時離開,有關於剛才依在煙囪旁的黑影,什麼時候消失?我竟是全然無從理解和知曉。
默默回家後,我開始出現噁心的感覺,原來是發燒,就像恐懼從我心底長出了斑點,那聚成一塊紅通通的疹子,恐懼在微笑,恐懼完全佔領我的身體和心靈……隱約,我聽見父親唸了我幾句,祖母著急的聲音,直到我看見醫生和護士。
阿浪仍是一臉好奇追問著:「你行行好,趕快告訴我,關於那天,那天究竟後來發生了什麼事?」
帶了點故意捉弄的心態,我對阿浪說:「我們那天真遇見鬼!我因此生病,現在我好了,接下來,就換你嘍。」
阿浪頓時驚嚇得臉色慘白。
隔天,我去找阿浪玩,阿浪的母親跟我說:阿浪發高燒。
對我而言,有關於「鬼故事」那只是個玩笑,但對阿浪而言,現在卻成了他腦海中最真實的恐懼。
感到無限後悔,或許,我昨天只需要跟阿浪講述,我所作過的那個令人恐懼的惡夢。
「我」和阿浪究竟遇見了什麼?親愛的讀者,這裡是故事的入口,「我」是一個什麼樣的少年,請趕緊翻開下一頁,看看名為阿木的「我」在古老傳說下,會展開何種冒險。
作者序/歡迎來聽黑暗中的故事
這世界上,有許多像影子一般的東西,會突然出現在放學回家的路上,也可能在停電的夜晚,當那種黑黑壓低身子,姑且被稱作影子的那些東西經過身邊時──他們究竟是什麼?會不會只是人類腦中的胡思亂想,或者他們真實存在,也有可能僅僅是一隻流浪狗閃過街頭的身影。那樣的影子究竟背後會有什麼樣的故事,一起和我跳舞鯨魚手拉手,像獨角鯨從無光的深海世界,開始追尋關於夢的旅程。
我可能從來沒想過,真有那麼一天。
「噓,別急著問我是哪一天。」
(我不說,你們可能不知道,目前站在我身旁的男孩,...
目錄
尋找生命來處/王力芹
作者序/歡迎來聽黑暗中的故事
01 路那種東西很奇怪
02 海上有揚帆的船
03 鯨魚骨市場
04 塔拉平太陽
05 牛墟裡的交易
06 阿基阿基長屋
07 被詛咒的土地
08 市場會議
09 突襲
10 命運的獵人
尋找生命來處/王力芹
作者序/歡迎來聽黑暗中的故事
01 路那種東西很奇怪
02 海上有揚帆的船
03 鯨魚骨市場
04 塔拉平太陽
05 牛墟裡的交易
06 阿基阿基長屋
07 被詛咒的土地
08 市場會議
09 突襲
10 命運的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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