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lia大地女神傳說I

特別收錄 / 編輯的話：從月亮上跌落的太古女神醒來後，失去了一切記憶，成為凡間的魔女。
其後，魔女救了奄奄一息的冬之王，並與之相戀，甚至替他打倒仇敵東方風王。
然而，冬之王最後竟因為害怕心愛的魔女離開自己、回到天上，打算以木樁釘死她。
終年如春的魔女國度，從此有了寒凍的冬季……

城堡裡有個「鳥籠」──可怕的皇帝瓦倫狄米亞斯的玩具盒，裡面關著王子公主，以及小丑……
他們便是魔女、冬之王與東方風王的後代。
圍繞著這三大勢力，世界長年干戈不斷、烽火連篇。
而今，魔女的養女米蕾蒂亞將肩負起終止戰亂的責任，...

『城堡裡的「鳥籠」。在那裡的是王子與公主，還有小丑……』

***

遠遠傳來孩子們吟唱的打油詩，少女仰躺著，將臉埋在書中，意識從睏意底層浮起。
手指摸著草地，土壤與樹木、花朵的香氣乘風飄來。
……離耳畔更近的，是書頁啪啪翻動的聲音。

「莉亞的家，現在雖然被稱為魔女家，但是聽說『魔女』原本是從月亮上掉下來，回不了天上的女神。」
為了不吵醒睡在身邊的少女莉亞，少年輕聲地說。
少年的聲音溫柔、柔軟又沉穩。他的名字叫尤狄亞斯。
「從月亮上跌落的太古女神醒來後，失去了一切記憶。」
另一個人說話時，大概是歪了歪頭吧，耳環發出清脆的叮鈴聲。他的名字是亞琉加。
「怎麼會這樣，是從月亮上掉下來時撞到頭，所以女神才會失去記憶嗎？」
說這話的聲音認真到不行，把臉藏在書底下的少女差點噗嗤失笑。
「……嗯，這個你等莉亞起來再問她吧。莉亞或許知道。我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撞到頭失去記憶喔……琉加，你的觀察真敏銳。」
莉亞繼續假裝睡著，卻已經有點呼吸困難了……在內心大喊，你們饒了我吧。
「總之，拜身為太古神的她從天空墜落之賜，寒愴的荒野出現生機，銀色的山谷與綠色的山河交織成了美麗豐饒的大地。從此之後，北方的魔女大地維賈列西亞――莉亞說古名是奧津城――成為永遠的春之大地……」
啪啦，書本翻頁的聲音輕輕響起。
「救了從月亮上掉下來的女神，從此侍奉她的人們，據說就是現在的――包括莉亞家的朱蕾米亞家在內――魔女六支族的祖先。失去記憶的女神忘了怎麼回家，再也不是一個完整的神，不知何時起，人們便稱她為『魔女』。」

從月亮上墜落的魔女。
既美麗，又聰明，精通一切知識。為了感謝人類幫助墜落的她，只要人們向她求助，無論是誰她都願意伸出援手，盡她所能地分享、救助、療癒、實現願望後才讓對方離開。

「可是為什麼自己會墜落在地上，失去記憶的魔女完全不明白。身為太古神的過去，她連一丁點都回想不起來，在地上苦思之際，魔女發現自己除了失去記憶之外，還失去了另一樣東西。這段故事也很有名呢。」
莉亞在心中如此回答。
――魔女失去的，是她的心。
魔女對自己的心臟部位感到疑惑不解。那裡就像多出一個洞，既空虛，又空洞。
因為沒有對過去的記憶，所以不明白。到底是在哪裡，又是為了什麼失去了心？總不可能打從一開始心就不存在吧……
百思不得其解的她，在地上踱步徬徨。
沒有心的魔女不時外出遠遊，為的是在世界各地尋找自己失落的心。
「……不知道是第幾次外出歸來時，她遇見了……冬之王，夏洛姆拉格利亞。」

那天，還是沒能找到心，落寞地從旅途中歸來的魔女，在自己的春之大地上，發現了厭厭一息的冬之王倒在地上。
他在與東之風王的戰爭中落敗，受到追擊的結果，最終倒臥在北之盡頭。魔女帶回失意的冬之王，幫助他，想盡辦法照顧他。
甚至還代替無法再戰的他站上戰場，守護陣營直到最後。

然而，當她終於擊退東之風王時。
冬之王從背後刺了魔女一劍。
將她釘在大地上，木樁依序打在她的雙臂、雙足、腰上……

「……魔女活生生地被冬之王釘在地上。王將她的軀體與手足一一釘死……為的是讓她無論如何都回不了天上。」
尤狄亞斯最後附加的這句話，莉亞認為很有意思。
一旦找回記憶與心，魔女恢復為女神之後，一定會離開地面重回天上。肯定會。
為了讓她再怎麼想回去也回不去，絕對不放她回去……

魔女的雙眼，凝視著親手將自己釘在大地之上的冬之王。
『我願意讓你釘死。為了你。藉此補償你想要，我卻無法給你的心。戀上空洞的我，為此哭泣的你，是多麼傻……』

魔女艱難地移動手肘到指尖，伸出她的手。
伸出的雙手，擁抱起哭泣的冬之王。或者，那看起來像是冬之王自己主動抱緊魔女。魔女輕輕抱住冬之王的頭。
當兩人的身體重疊時，冬之王的身體也被魔女身上的木樁釘死，身體被刺穿魔女的劍貫穿。空洞無心的魔女低喃：

『……你永遠無法獲得我，就算將我強行釘死也一樣。連我自己都在尋找那不知丟失於何處的心。可是現在，是你讓我知道，我的心確實在這世界上某處。在這世界上的某個地方，我的心仍脈動著。我的吻，將獻給寶貴的你，獻給教會我愛與憎恨的你。』
魔女輕輕微笑，吻了冬之王的嘴唇。
瞬間，冬之王的人頭落地，落在心愛的魔女手中。

魔女的身體成為大地，背骨化作屏風般聳立的大山脈，白銀色的頭髮成為大河流過，成為無數的湖泊沼澤。暴風雪從冬之王的骸骨吹起，世界被冰雪長久封閉，原本終年如春的魔女國度，從此擁有寒凍的冬季與更迭的四季。
唯有魔女砍下的人頭，至今仍在她懷裡。
從此之後，夏洛姆拉格利亞的弟弟與兒子們，為了取回冬之王的首級，攻入魔女大地，長年干戈不斷。

「……互相征伐啊……」
「狄伊！你的國家從祖先開始就太不講義氣了！莉亞的祖先幫了他那麼多，竟然恩將仇報用劍將她釘死，搞什麼啊！太爛了吧。還有那個什麼敵國東之風王的，根本就是說我家吧！沒錯吧！竟然從那個時代就開始用女人當擋箭牌！」
看到無話可說的尤狄亞斯和氣得吹鬍子瞪眼睛的亞琉加，莉亞在書本底下偷笑起來。
「真是的，聽起來，這跟帝國夏洛姆拉格利亞那些人說的完全不一樣嘛。還有，冬之王死了之後，被釘死的魔女又怎麼了呢？」
「一般都是認為她也死了……可是不管看哪本書，卻都找不到任何這樣的描述。崇拜魔女，守護她的家園，侍奉她的那些人，前往尋找遲遲未歸的她，終於發現被釘在地上的魔女。可是，他們拔不掉她身上釘死的木樁，最後，他們在每一根木樁旁建立社殿，守護魔女……」
「守護啊……」
聽起來，亞琉加也從一旁成堆的禁書中隨便抽了一本。不管哪一本，使用的都是帝國神代古語，亞琉加是看不懂的。不過，他壓根就沒打算讀。
「現在的帝國夏洛姆拉格利亞是由……你家的拉格里亞兄王家和耶里亞弟王家，以及莉亞的魔女朱蕾米亞家擁有帝位繼承權吧……弟王家的意思是冬之王有弟弟囉？」
「對。冬之兄弟王家。刺殺魔女之後，冬之王人頭落地。後來的故事只有在禁書裡才讀得到――後來，弟弟耶里亞為了找尋兄長而追上來，結果發現了哥哥的殘骸。」
「殘骸？」
「嗯。不只沒有頭，四肢與身體也支離破碎，手腳全部被斬斷，胴體變得像毛毛蟲一樣，心臟甚至被挖了出來……」
簡直就是被釘死的魔女施加的報復。
「可是弟弟耶里亞並未放棄。耶里亞是個魔法師。他拚了命地尋找兄長散落的手腳。全部收集起來，或許可讓兄長復活。身為魔法師的自己一定可以辦到――他這麼想著，於是死命地撿拾兄長的屍塊。」
聽見「身為魔法師的弟弟」這一段時，亞琉加明顯表露出強烈的反應。
莉亞也發現自己心臟中的『鎖』蠢蠢欲動。如今這個時代，早已看不到魔法師的蹤跡，留下的只有聖僧或咒殺士，真正的魔法早已散佚……一般是這麼認為的。然而，這並非事實，事實完全不是這樣。
心中湧現一股如泥土般苦澀的情感。如果那是真的，不知道該有多好。
兄弟王家至今仍有少數『真正的魔法師』殘存。那是魔法師耶里亞的負面遺產。
「可是，不管耶里亞怎麼找，就是找不到兄長的首級和心臟。在只有手腳和胴體，像一堆毛毛蟲的兄長殘骸面前，耶里亞誓言要對魔女展開復仇。」
「唔呣……這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如果是你或莉亞遭到那樣的事，我就算賭上人生也要報復兇手。」
莉亞在書本底下噙著嘴唇呵呵笑。是啊，我也這麼想。
――之後，弟弟耶里亞振興兄弟王家，進攻「魔女大地」，投身於無止盡的戰爭之中……不久，巴爾瓦羅沙大帝於歷史繪卷中現身，終於打敗「最後的魔女」蕾亞．希爾維亞，並將魔女大地納入帝國版圖。
（……拜此之賜，我也從四歲就進了「鳥籠」。）
孩子們的歌聲，又從不知何處飄來。
『城堡裡的「鳥籠」。在那裡的是王子與公主，還有小丑……』
「……喂，莉亞，妳醒著對吧？」
亞琉加拿開蓋在莉亞臉上的書。
映入整個眼簾的，是天空。
在風的吹拂下，紅色、白色與淡紫色的花朵，彷彿水彩般點點散佈於蔚藍的天空。
莉亞依然仰躺著，兩個少年的臉，便進入了她眼前的世界。
有著一頭淡金髮，藍眼睛，皮膚白皙，表情溫柔的少年是尤狄亞斯。
擁有比黑炭還漆黑的頭髮與眼睛，肌膚呈象牙白色的，是亞琉加。
一看到兩人，莉亞就忍不住笑了。向來面無笑容，甚至被人稱作「沒有心的魔女」的她，也有例外的時候。
「天空藍得好漂亮喔。就算是在鳥籠裡，只要看得見天空，就有辦法活下去。」
三人都仰躺了下來，黑髮、白銀色的頭髮與金髮的三顆頭，排在一起就像酢漿草的三片葉子。這麼一來，不管轉向哪一邊都能看見另外兩人，三個人都一樣。
僕人的孩子們吟唱打油詩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
『城堡裡的「鳥籠」。可怕的皇帝瓦倫狄米亞斯的玩具盒……王子與公主被帶來，丟進盒子裡。大家都是皇帝的玩具。為了國家，九歲、十歲就被迫上戰場，若是戰敗，下一步就是進棺材……』
尤狄亞斯表情很難看，亞琉加太陽穴邊也冒出青筋。
莉亞扯開嘴角一笑，正如打油詩的詞句，這裡是鳥籠城堡。
〈恐怖皇帝瓦倫狄米亞斯的玩具盒〉。
『城堡裡有個小丑，誰都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他住在城堡陰暗角落，和老鼠一起走動，沒有他不知道的事。所見所聞，全部報告皇帝陛下。戴著面具，雙手雙腳銬著枷鎖。因為無法逃離，只能悽慘地任由陛下擺佈。只要陛下提出要求，他也必須跳舞，甚至成為背叛者或殺手……』
莉亞有些驚訝，這一段是第一次聽到。
不知為何，亞琉加變了臉色，勃然大怒。
「――到底是哪裡的小鬼。」
亞琉加像羚羊般跳起來――忽然呻吟，按住心臟。
莉亞和尤狄亞斯也像胸口被鎖鏈緊緊纏住般，閃過一陣劇烈疼痛。肉做的心臟彷彿被人用指甲掐住，又像被人用手握緊，試圖從胸腔裡掏出來一般痛苦。這是皇帝瓦倫狄米亞斯的禁錮魔法。亞琉加不斷喘氣。
「……混帳東西。瓦倫狄米亞斯『上陣』的暗號來了嗎。如果不是這可恨的魔法，我才不會窩囊地被抓進這『鳥籠』……莉亞，如果對手是咒殺士的話，妳不是能『返咒』嗎？這個不行？」
莉亞擦去脖子上噴發的汗水，心臟以異樣的速度跳動。
「咒術充其量只是模仿魔法的東西。比方說，狂信者教會的轉心蓮刺青印記，或是勳章之類的……只要拿掉或壓扁就會死，像這類的東西就是咒術。咒術大部分用來誘導自殺，簡單一點的我也會。可是，那不過是騙小孩的玩意兒。和『真正的魔法』相比……」
耶里亞留下的是真正的魔法。既不是暗示也不是洗腦，施加魔法的人能操控對手的一切命運。瓦倫狄米亞斯用看不見的魔法鎖住被囚禁的王子公主們的心臟，像在狗脖子上掛項圈，牽著另一端，隨心所欲地操控他們。只要能解開這個魔法――
望向堆積在原野上的那疊禁書。好幾年來，亞琉加和尤狄亞斯兩個人在鳥籠裡翻找了幾萬本，直到現在都沒找到方法解除他們身上禁錮魔法的咒術。瓦倫狄米亞斯也知情，卻放著他們不管。就像觀賞鍊在鏈子另一端的小鳥，那個恐怖的皇帝在無聊生活中最喜歡以這種方式消磨鬱悶的時間了。
「……這麼說來，城堡裡的『小丑』或許也受到真正的魔法禁錮……小丑已經存在好幾百年了，面具底下的人早就該換了才對，卻是世世代代對皇帝絕對服從……或許是被迫的吧。因為耶里亞留下的魔法遺產，只有皇帝一個人繼承。」
忍受著「鎖鏈」對心臟的折磨，尤狄亞斯鐵青著臉，露出陰鬱的目光。
那個雙手雙腳被銬上枷鎖，在黑夜中徘徊，只服從皇帝的命令，無法違抗，明明能通過城堡與地下水道所有機關門扉與地道，卻逃離不了城堡的「小丑」。
當莉亞在這個鳥籠城堡中獨自度過漫漫長夜時，偶爾會聽見某處傳來枷鎖與木鞋的聲音。來自迴廊的另一端、地底或書架後方的暗門……
在皇帝的命令下做出背叛與殺害行為的骯髒告密者。面具下的模樣沒有人知道。
被抓進恐怖皇帝的「鳥籠」裡的，正如孩子們的打油詩內容，是王子與公主，以及如今也拖著與皇帝相繫的鎖鏈在某處走動的「小丑」。
呼。亞琉加吐著氣按摩心臟。
「就算是孩子的遊戲，規則也一樣。只要殺了主將，一切就結束了，對吧？」
亞琉加的直覺很準確。莉亞仰頭望天。他說得沒錯，只要恐怖皇帝一死，魔法枷鎖就會解除。
亞琉加黑炭般的眼中閃動著強烈的憎惡。
「聽好了，狄伊，就算瓦倫狄米亞斯是你老爸，我也絕對不會原諒他。一定會展開復仇。他把我們丟進這種地方，我們還得對他言聽計從……我總有一天一定要離開鳥籠，重獲自由。總有一天一定要從這裡出去，把對我見死不救的王朝親兄弟全殺光，再殺死瓦倫狄米亞斯――」
亞琉加的心臟再度傳來宛如利刃切割的痛苦，使他表情扭曲。然而，他打死都不發出哀號。莉亞和尤狄亞斯也一樣。不過，如果只有自己一個人，或許無法忍耐到底。
「上陣」的暗號。
與亞琉加的故鄉雍西亞王朝之戰，已經打了幾十年了。擅長打仗的恐怖皇帝將版圖拓展得愈來愈大，可是，他還是不滿足，不斷挑起戰端，將鳥籠中的王子與公主一一丟入戰爭之中。無論自己的孩子死了幾個，瓦倫狄米亞斯還是笑著觀賞這一切。此時，彷彿故意折磨他們一般，三人再次被唐突地拉入痛苦之中。
莉亞仰望天空，天空是那麼藍，令人有一絲獲得自由的錯覺。
目光停留在天空中飛舞的一朵花上，輕輕捻起，放入口中。
帶著一臉灰暗表情起身的尤狄亞斯正好看見這一幕。
「妳吃了紫丁香的花？」
「被發現就失效了呀。如果發現有五片花瓣的紫丁香，就要偷偷把花吞下去。這是『和重要的人永遠不分離』的咒語。」
尤狄亞斯皺著眉，一副喝了酸醋的表情。不敢問莉亞，她指的是誰……雖然在戰場上，自己和亞琉加差不多強。
「……狄伊，你在上陣前還能做出浪漫的幻想，真是從容不迫啊。別忘了『若是戰敗，下一步就是進棺材』，這咒語和千人針一樣，用意是祈求平安生還啦。」
「……啊、是喔……我們三人之中最凶惡的魔女軍師也要祈求平安生還啊……」
狄伊無言地暗示莉亞伸出她那白皙纖細的手，在莉亞把手放上去之前，就算一百年他也會等。一抓住那隻手，莉亞就被優雅地輕輕拉起。痛苦折磨留下的殘渣，使得兩人步履蹣跚。
大步走在前方的黑髮停下腳步，回過頭來。在他的雙耳上，耳環發出清脆的叮鈴聲。大大的圓形耳環，上面裝飾著翡翠、琉璃、石榴石三種顏色的寶石。
就像我們三個一樣。莉亞總是這麼想。或許，尤狄亞斯也這麼想。
彷彿只有看著他們兩人時，對恐怖皇帝錐心刺骨的憎恨才會稍稍平息似的，亞琉加開心地笑了起來。
――我總有一天要離開這裡。
三人之中唯有他，絕不放棄自由，剛烈不屈的王朝皇子。

「對了，莉亞，妳家的那個魔女，喪失了記憶也沒有心，難道也沒有名字嗎？」
「這倒是有。雖然是從空中墜落時撞到頭而失去記憶的女神大人，好像有人替她取了名字――大地女神，蕾亞莉亞。」
就這樣，三個孩子今天再次穿過戰陣門，上了戰場。

+++

……四十幾年後。
莉亞抬頭仰望天空。從那天起，隨著歲月流逝，自己也已年老，唯有天空的顏色總是不變。不知從何處吹來的花朵，依然像水彩般點點散佈天空。
一看到那個，莉亞――奧蓮蒂亞就會想起久遠前聽過的打油詩。
『城堡裡的「鳥籠」。在那裡的是王子與公主，還有小丑……』
魔女將軍奧蓮蒂亞懷念地瞇起藤紫色的眼睛。
三人曾經躺得像一朵酢漿草，一起仰望蔚藍的天空。
奧蓮蒂亞撫摸手中老去的亞琉加首級。
……如果只是首級，這裡倒是齊聚了三顆。這樣就行了嗎？
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耳邊似乎傳來「大姑母」的呼喚聲。大姑母，不要走。
那是個泫然欲泣的聲音，和昔日的我完全不同的，第二個魔女。
奧蓮蒂亞靠在尤狄亞斯背上，抱著亞琉加的頭，微笑起來。
「去吧，米蕾蒂亞。另一個我。妳能從鳥籠城堡中逃走。妳將獲得自由……可是，妳也將踏上與我相同的命運嗎，即使如此――」

『城堡裡的「鳥籠」。在那裡的是王子與公主，還有小丑……』

***

遠遠傳來孩子們吟唱的打油詩，少女仰躺著，將臉埋在書中，意識從睏意底層浮起。
手指摸著草地，土壤與樹木、花朵的香氣乘風飄來。
……離耳畔更近的，是書頁啪啪翻動的聲音。

「莉亞的家，現在雖然被稱為魔女家，但是聽說『魔女』原本是從月亮上掉下來，回不了天上的女神。」
為了不吵醒睡在身邊的少女莉亞，少年輕聲地說。
少年的聲音溫柔、柔軟又沉穩。他的名字叫尤狄亞斯。
「從月亮上跌落的太古女神醒來後，失去了一切記憶。」
另一個人說話時，大概是歪...

城堡裡的鳥籠

序章　迷霧森林、赤紅月亮

第一章　城堡中的王子公主，以及小丑

第二章　皇帝尤狄亞斯與宰相賽希爾和金雀枝

間章　葛蘭瑟力亞前夜1

第三章　身在難以捨棄的過去夾縫間

間章　葛蘭瑟力亞前夜2

第四章　來自蔚藍天空的放逐與墜落

第五章　惡夢之城的惡夢派

間章　葛蘭瑟力亞前夜3

第六章　於黑暗中牽起的手

第七章　佐哈爾的傳信鴿

第八章　魔女的婚禮

終章　白鳥，籠中的廢墟世界

城堡裡的鳥籠

序章　迷霧森林、赤紅月亮

第一章　城堡中的王子公主，以及小丑

第二章　皇帝尤狄亞斯與宰相賽希爾和金雀枝

間章　葛蘭瑟力亞前夜1

第三章　身在難以捨棄的過去夾縫間

間章　葛蘭瑟力亞前夜2

第四章　來自蔚藍天空的放逐與墜落

第五章　惡夢之城的惡夢派

間章　葛蘭瑟力亞前夜3

第六章　於黑暗中牽起的手

第七章　佐哈爾的傳信鴿

第八章　魔女的婚禮

終章　白鳥，籠中的廢墟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