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據
什麼也比不上直接取得的證據來得重要。
──夏洛克․福爾摩斯
「世事洞明皆學問」,豐富的社會常識和生活經驗,加上敏銳的觀察力,讓你一眼就能發現案件之中的反常。掌握人文知識,洞悉人情世故,你將變成一名「萬事通」,在別人奔波忙碌、苦思冥想之際,不費吹灰之力即能解開疑團。
福爾摩斯的觀察力是一流的,他擅長快速而準確地抓住觀察對象的特點,從一系列蛛絲馬跡中推斷出對象的境況和經歷。
華生作為福爾摩斯的老朋友,不止一次被這種觀察力所震驚。其中有一次,福爾摩斯對華生在當天早上的活動進行了推理。
福爾摩斯對華生說:「經我觀察,你今早曾到韋格摩爾街郵局去過,你在那裡發了一封電報。」
華生道:「對!完全沒錯!但是我真不明白,你是怎麼知道的。那是我一時突然的行動,並沒有告訴任何人啊。」
福爾摩斯得意地笑道:「這個太簡單了。我觀察到在你的鞋面上沾有一小塊紅泥,韋格摩爾街郵局對面正在修路,從路上掘出的泥土堆積在道路上,走進郵局的人很難不踏進泥裡去的,那裡的泥土含有一種特殊紅色的成份,據我瞭解,附近再也沒有那種顏色的泥土了。」
「那你怎麼推斷到我發了那封電報呢?」
「今天整整一個上午我都坐在你的對面,並沒有看見你寫過一封信。在你的桌子上面,我也注意到有一大整張的郵票和一捆明信片,那麼你去郵局除了發電報還會做什麼呢?除去其他因素,剩下的必是事實了。」
華生略想了一想又說:「這件事確實如此,正合你的說法,這是最簡單的一件事了。我現在給你一個比較複雜的考驗,你不會覺得我魯莽吧?」
福爾摩斯答道:「正相反,我很歡迎。你所提出的任何問題,我都高興研究。」
「我常常聽你說,在任何一件日用品上面,很難不留下一些能顯示使用者特徵的痕跡,受過訓練的人是很容易辨認出來的。現在我這裡有一隻新得來的錶,你能不能從上面找出它的舊主人的性格和習慣呢?」
華生說著就把錶拿了出來,心裡不禁好笑,因為依他想來,這個問題是毫無頭緒的。
福爾摩斯把錶接了過來,仔細地端詳著,看了看錶盤,又打開錶蓋,留心察看了裡面的機件,先用肉眼,後來又用高倍放大鏡觀察。最後,他關上錶蓋,把錶還給了華生。
他道:「這裡幾乎沒有遺留的痕跡可尋,因為這隻錶最近擦過油泥,把最主要的痕跡搞掉了。」
華生答道:「沒錯,這隻錶是擦過了油泥以後才落到我的手裡的。」他心想,福爾摩斯一定是在掩飾自己的失敗。就算是一隻未修過的錶,又能找尋出多少線索呢?
沒想到福爾摩斯接著說:「雖然遺痕不多,我的觀察也並沒有完全落空。姑且說一說請你指正吧。我想這隻錶是你哥哥的,是你父親留給他的。」
「很對,你是從錶的背面上所刻的H.W兩個字頭知道的吧?」
「不錯,W代表你的姓。這隻錶差不多是50年前製造的,錶上刻的字和製錶的時期差不多,所以我知道這是你上一輩的遺物。按照習慣,凡是珠寶一類的東西,多傳給長子,長子又往往襲用父親的名字。如果我記憶不錯,你父親已去世多年,所以我斷定這隻錶是在你哥哥手裡的。」
華生道:「這都沒錯,還有別的沒有?」
「他是一個放蕩不羈的人。當初他有很光明的前程,可是他把好機會都放過去了,所以常常生活潦倒,也有時景況很好,最後因為嗜酒而死。這都是我所看出來的。」
華生從椅子上跳起來:「福爾摩斯,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真無法相信,你竟然會耍出這麼一套來,你一定預先訪查了我哥哥的歷史,現在假裝用一些玄妙的方法,推斷出來這些事實。你想我會相信你從這隻舊錶上就能夠發現這些事實嗎?」
福爾摩斯和藹地答道:「親愛的華生,請你寬恕我。我按照理論來推斷一個問題,卻忘了這可能對你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我向你保證,在你給我看這隻錶以前,我並不知道你還有一位哥哥呢。」
「可是你怎麼能這樣神妙地推測出這些事實來呢?你所說的沒有一樣不是與事實相符的。」
「啊!這還算僥倖,我只是說出一些可能的情況,並沒想到會這樣準確。」
「那麼你並不是猜想出來的了?」
「對,對,我向來不猜想。猜想是很不好的習慣,它有害於做邏輯的推理。你之所以覺得奇怪,是因為你沒有瞭解我的思路,沒有注意到往往能推斷出大事來的那些細小問題。舉例來說吧,我開始時曾說你哥哥放蕩不羈。請看這隻錶,不僅下面邊緣上有凹痕兩處,整個錶的上面還有無數的傷痕,這是因為慣於把錶放在有錢幣、鑰匙一類硬東西的衣袋裡的緣故。對一隻價值50多英鎊的錶這樣漫不經心,說他放蕩不羈,總不算是過分吧!單是這隻錶已經如此貴重,若說遺產不豐富,也是沒有道理的。」
華生點著頭,表示領會了他的道理。
福爾摩斯又說道:「倫敦當鋪的慣例是:每收進一隻錶,必定要用針尖把當票的號碼刻在錶的裡面,這個辦法比掛一個牌子好,可以免去號碼失掉或混亂的危險。用放大鏡細看裡面,發現這類號碼至少有四個。結論是:你哥哥常常窘困;附帶的結論是:他有時景況很好,否則他就不會有力量去贖當了。最後請你注意這有鑰匙孔的裡蓋,圍繞鑰匙孔有上千的傷痕,這是由於被鑰匙摩擦而造成的。清醒的人插鑰匙,不是一插就進去嗎?醉漢的錶沒有不留下這些痕跡的。他晚上上弦,所以留下了手腕顫抖的痕跡。這還有什麼玄妙呢?」
華生答道:「一經說破,如見天日。我對你的冒犯,請你原諒。我應當對你的神妙能力有更大的信心才對。」
最後,福爾摩斯用這樣一句話做結語:「犯罪是尋常的事,人生在世也是尋常的事,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尋常的事還有什麼呢?」
是的,在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事都是尋常的,只因缺乏善於觀察的眼睛,人們才總是被假象所蒙蔽。洞察力是鍛鍊出來的,接下來,請讀者們也試著運用自己的眼力和常識,解開案件之中的謎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