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徵求有驚喜
難以擺脫的成績壓力
「小若，今天放學後陪我去逛街。」品潔坐在位置上，盯著明天要考的英文範圍，嘴巴吐出的卻是跟第二天考試完全無關的事。
「啊？」坐在她左側的小若愣了一下。
品潔轉頭看著小若，表情不悅的說：「我是找你去逛街耶！又不是去做什麼苦差事，幹麼不高興？」
「我沒有不高興啊！」小若急切的解釋，深怕品潔誤會。「只是……明天要考試耶。」她小小聲的提醒。
「只是英文小考嘛！」品潔瞥了英文課本一眼，滿不在乎。
小若苦笑著，不知道要怎麼說才好。
對品潔來說，不論是英文還是數學，都「只是一塊蛋糕」，這是英文片語「a piece of cake」，翻譯成中文就是「很容易」啦！這是上課的時候，小若難得記起來的片語。
可是蛋糕也有分好吃跟難吃啊，每次她翻開英文課本時，總覺得那些蝌蚪在跑，怎麼也抓不住，讓人頭暈眼花，不知如何是好。
她無助的朝坐在品潔後面的晶晶，投以求救的眼神。
晶晶明白小若的意思，她用筆戳了戳品潔的肩膀。
品潔疑惑的轉過頭。「幹麼？」
「你要去逛街？」晶晶開口。
「對啊，你也一起來。」品潔用理所當然的口吻說。
「不行，明天要考英文。」晶晶搖了搖頭。
「只不過是考英文，很簡單嘛。」
「又不是每個人都像你。」
雖然晶晶很不喜歡同學之間以成績來比較，但也要讓品潔明白狀況。讀書這件事除了努力，有時還是要靠天賦，像她的數學天賦就比歷史要弱。
如果是歷史，晶晶可以很驕傲的說，因為她有個愛看戲劇的媽媽，所以她的歷史比其他人都強。因為媽媽喜歡看歷史劇，每次都要拉她一起看，還會為她講解「成吉思汗」或是「大漢天子」的劇情，所以那些朝代輪替的劇情，她一清二楚。
至於其他科目……她就舉雙手投降。畢竟她只有一顆腦袋，塞不了那麼多東西。
「明明就很簡單啊，為什麼你們都說難？」品潔不明白英文到底有什麼可怕？就算不會，也不至於要那麼緊張吧？
她瞄了小若一眼，小若正皺著眉頭，像要對付什麼重大的敵人。
晶晶無可奈何的說：「要是那麼簡單，我們幹麼還那麼痛苦？」
「不然你們也去補習啊。」品潔撇撇嘴說。
「你不是也很討厭補習，幹麼叫我們去？」晶晶說。
「也是。我的意思是……你們幹麼那麼緊張？」品潔瞄了一下班上，不只晶晶、小若，其他人也一樣。有幾個比較認真的，還聚在一起討論明天要考的範圍呢。
課本所教的程度，比她熟知的程度簡單，她一點也不緊張。
「我們要是你，就不用緊張了。」晶晶提醒品潔，不是每個人都像她有聰明的腦袋瓜。
品潔吁了口氣。「好啦！隨便啦！那你到底要不要去逛街？」
「不要，我要回去看書。」晶晶馬上拒絕，隨即低下頭檢查剛才上課的筆記有沒有錯誤。
品潔將目標轉向小若。「那你呢？」
「我……」
「怎麼樣？」雖然是疑問句，但語氣裡的霸道，讓小若遲疑了。
「好、好啦。」
「你看，小若說要去。」品潔再度轉頭問晶晶。「你要不要跟我們去？」
晶晶看了一下小若，不懂品潔真的看不出來她的為難嗎？
「不要。」她還是拒絕了。
「那你不要怪我們沒找你喔。」品潔把話挑明。
「好。」晶晶說完，又低下頭，她可沒品潔那麼有把握，可以在時間之內把考卷寫完，寧願早點回家，多做一點準備。
「小若，那我們放學的時候一起走喔！」品潔笑瞇瞇的，臉上甚至有幾許溫柔，住讓小若鬆了口氣。
「好。」她小小聲的回應。
放學時，學生紛紛湧出校門，準備脫離這個禁錮他們八個小時的學校。一天二十四小時，他們有三分之一的時間都耗在學校裡，有時真讓人透不過氣來。所以放學時間一到，大家都迫不及待的離開。
在門口的關老師，看到品潔和小若往大門走，晶晶也在她們旁邊，三個小女生在班上表現都算乖巧，只有小若讓他比較頭痛。
在這三個女孩當中，汪品潔的成績優異，囊括了所有科目的第一名；鄭永晶課業普通，不過還算維持得住，保持中等；反觀楊敏若，不是倒數第一，就是倒數第二，實在讓人大傷腦筋。關老師希望另外兩個女孩可以給楊敏若正面的影響。
「楊敏若。」
小若嚇了一跳！見到是導師，不禁結結巴巴起來。
「老……老師？」
關老師看了她一眼，小若讓人頭痛的不是行為管教，而是課業表現，她的測驗分數不僅吊車尾，有時還考個位數。
「明天的考試要加油！記得，平時成績也算在學業成績裡。」關老師提醒她。
「好……」小若的頭還是低低的。
關老師看了一下品潔和晶晶，接著又對小若說：「有不會的地方可以問品潔或晶晶，知道嗎？」
「知道了。」小若的聲音仍然小得像貓叫。
「快點回去吧！不要在路上逗留。」關老師叮嚀。
「好，老師再見。」品潔大方的說，還和老師揮手道別。
晶晶也給老師一個爽朗的微笑，之後三個小女生便手牽手的跑走了。
三人大步的往校門外跑，直到看不到關老師，品潔才鬆開手，然後大笑起來。
「哈哈哈……」
「還好沒被老師發現……」小若也鬆了口氣，要是讓老師知道她要和品潔去逛街就完蛋了。
因為她老是拖累班上的成績，所以關老師盯她盯得很緊，她也有自知之明，不敢太造次。
「發現就發現啊！」品潔滿不在乎。
晶晶瞪了她一眼。如果她真的這麼不在乎，剛剛怎麼不直接跟關老師講？
不過晶晶也不會去戳破，畢竟大家都是好朋友。
「好了，那我要走囉。」晶晶向她們揮手道別。
「晶晶……」小若拉著她，希望晶晶可以陪自己。
有時，小若覺得晶晶比較懂她，能夠明白她的心思。
晶晶不是不懂小若眼裡的渴求，她跟小若都不是屬於天分高的人，不像品潔只要花半個鐘頭就可以把當天的書都讀完，所以她得早點回去奮戰。
至於小若要去逛街，那是她的選擇，晶晶不願干涉。
「拜拜！」晶晶從她們的視線中消失了。
「走啦！」品潔拉著小若，往另外一個方向走。「最近學校附近開了一間PAYA，我們過去逛逛吧！」
PAYA是販售生活用品的店家，裡頭商品最大宗的是女性用品，舉凡化妝品、保養品等……能夠讓女生變美麗的東西，幾乎都囊括在內，價格卻遠比百貨公司親民，吸引不少女學生光顧。
「啊！」小若突然叫了起來。
「怎麼了？」品潔覺得莫名其妙。
「沒有啦，只是……」
「走啦！」品潔拉著小若走。
小若心裡想著，品潔每次去這種地方都會待上好久，這樣會影響自己看書的時間，但既然已經答應品潔要陪她，反悔也來不及了，況且……自己根本沒有拒絕品潔的勇氣。無可奈何之下，小若只好跟她在裡頭耗了。
而且小若來到這種地方，也不會買什麼，她的護脣膏跟耳環，都是品潔用膩之後轉送給她的，很多都還是新品。
她很感謝品潔把這些東西給她，畢竟她除了餐費，也沒多餘的零用錢可以購買奢侈品。雖然她也想擁有，但理智告訴她還是忍忍吧。
至於品潔，也不是個會揮霍的人，只是她在用錢上不用太擔心，遇到喜歡的東西，可以不加思索的就買下來。
看著拿起指甲油試擦的品潔，小若忍不住歎了口氣，羨慕起她的得天獨厚，不要講家境，光連腦袋自己就比不上品潔了。老天真是一點也不公平！
品潔抬起頭來。「你在歎什麼氣？」
「沒、沒有啊。」她心虛的將視線移向另外一邊。
「我幫你擦。」品潔說著就把她的手捉起來，小若慌得想縮回。
「不用啦！」
「又沒關係，這個是試用品，擦了又不用錢。」品潔不容小若拒絕，緊緊抓著她的手，幫她塗上瑰麗的色澤。
「不要啦！這個沒辦法擦掉。」
「沒關係啦！」
在品潔的堅持下，小若的雙手指甲都被塗上了亮麗的大紅色澤。顏色雖然漂亮，卻和她那雙秀氣的手不太搭調。
「오래 기다렸어 계속 애태우면서 좀만 더 늦었으면 날 놓쳤어 ……」
房間裡傳出輕快的歌聲，周玲瑜聽到，覺得很疑惑，立即用力敲著品潔的房門。
「品潔！品潔！」
音樂聲戛然而止，門打開了。
「幹麼？」品潔探出頭。
「你在做什麼？」周玲瑜往房間裡瞧，想看看女兒在做什麼。
「我、我在看書。」品潔心虛的說。
「看書怎麼在用電腦？」周玲瑜看著書桌上的電腦，YouTobe正播放著韓國女團TWICE的單曲，幾個年輕女孩又跳又唱，活力四射。
「我只是聽一下歌。」
「聽這些對你讀書根本沒有幫助，我買電腦是讓你寫功課用的，結果你都在看這些？」周玲瑜不悅的說。
「我只是邊聽音樂……」品潔連忙辯解。
「聽什麼音樂？讀書就該安靜，這樣才有效率，聽歌根本不能專心。你這樣子，我只好把電腦收走了！」周玲瑜十分不開心。
本來聽說上了國中之後，會需要電腦做作業，所以她才買了一臺電腦放在品潔房間，讓她使用，沒想到她竟然用來聽音樂。
「我已經看完書了。」品潔急忙說。
「剛剛說是在看書，現在又說看完書，你到底是有看還是沒看？怎麼你上了國中後，就開始說謊了？」周玲瑜不高興極了。
品潔心裡覺得很委屈，她的確是在看書沒錯，聽音樂也是事實，她的意思是，她已經把明天要考的英文都看完了，同時也有把握達到周玲瑜的標準──滿分，才暫時放鬆一下。
周玲瑜知道品潔對學習具有高度的理解力，所以對女兒的教導毫不鬆懈。除了學校，她還讓品潔全方位的補習，務必每科都滿分才行。
只是原本對學習很有興趣的品潔，因而開始厭惡這種天天都塞滿課業的生活。
然而，不論她說什麼，都會遭到周玲瑜斥責，所以她乾脆什麼也不說，免得自找麻煩。
品潔的不語讓周玲瑜十分不悅。
「被我說中了，對不對？你剛剛根本沒有在專心看書。」
品潔望了桌上攤開的英文課本一眼，仍然不說話。
「我告訴你，現在我要開始切斷你的網路，以後一天只有一個小時的上網時間，要用得過來問我，同時我也會待在你旁邊。」周玲瑜訂出規矩。
品潔覺得很悶，那種感覺，就像在吃到飽的餐廳裡，本來想要好好享受美食，卻有人不斷拿食物往她的嘴裡塞，直到她喪失食欲。
見她不講話，周玲瑜更生氣了。
「你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
周玲瑜悻悻然的離去，品潔則是把自己的身子丟到床上，想著她的課業。
她從來沒有為成績擔心過，從幼稚園開始就常獲得老師的誇獎，小學時也常拿獎狀，只要她有心，拿獎學金就像拿零用錢，是稀鬆平常的事。
以前得到滿分，她會興沖沖的跑回家跟周玲瑜說。
「媽媽，你看，我又考了一百分。」
「媽媽，老師說我這次又是第一名。」
無數的榮耀和光環加諸在她頭上，她就像是女王，走路有風。
然而周玲瑜卻總是冷冷的回答她。
「一百分啊？不要掉以輕心，下次變成零分。」
「怎麼只考九十五分，差了五分是跑到哪裡去了？什麼？寫錯字？所以整題都錯了？你怎麼那麼粗心大意，罰你今天不准出去玩。」
「這次考第三名？那上次第一名是怎麼考的？你這次太不認真了。」
有了幾次經驗後，沒有滿分她就不敢拿給周玲瑜看，沒有第一名她也不敢請周玲瑜簽名。還好她的學習能力很強，往往再度拿了滿分，周玲瑜的臉上才又有了笑容。
只是，第一名也有第一名的壓力，每次她都要小心翼翼的，不讓別人超越；每次她都得大獲全勝，不能有任何閃失，就算她已經站上頂峰，也要一直高高在上，沒有後退的空間。
偶而，她也想知道，如果她考零分，會怎麼樣……
「哈哈哈！」
晶晶才踏出房間，就看到媽媽又坐在電視機前看歷史劇了。最近她在沉迷的戲劇，聽說是什麼穿越劇，女主角從現代穿越到古代，和王子大談戀愛。不知道是看到哪一幕？媽媽笑得很開心。
方慧喬看到晶晶出來，便問：「書都看完了？」
「嗯。」
「水果剛切好放進冰箱，現在應該夠冰了，拿出來吃吧！」方慧喬的雙眼緊盯著電視，還沒到廣告時間，根本捨不得將視線移開。
晶晶把水果端出來，正準備享用的時候，電話突然響起，她邊拿起一塊水梨，邊接起電話。「喂？」
「晶晶……」是小若。
「小若？怎麼了？」
「第二十五頁第二大題我看不懂啦！」小若快哭了。
「那題喔……我也不會啊！」
「那怎麼辦？」
「我想說明天到學校再問品潔就好了。」
「可是我還有第五大題也不會。」
「那你就先讀會的啊。」
「其他的我也沒有把握，又看不完……怎麼辦？我明天如果考不好，又會被老師叫去辦公室。」
「哎喲！等考完再說啦！說不定你會考得很好啊。」晶晶安慰著，雖然那對小若而言有點困難。
不是她對小若沒信心，而是她很清楚小若的程度，平常能幫的，晶晶都會盡量幫忙，不過她自己也沒有多強，只能盡力而為囉。
「可是……」
「要不然明天我們早點到學校，還可以問一下品潔。」
「萬一品潔講的我聽不懂怎麼辦？這學期的功課越來越難了，我每天讀到十一、二點還讀不完。」
知道自己程度不足，小若想多下點工夫，但家裡沒有錢讓她去補習，她只好靠自己。只是前面不懂的部分都還沒解決，後面又有許多難題接踵而至，對她來說是很大的挑戰。
「那你就明天早點到學校，我們早點去研究。」
也只能這樣了，小若歎了口氣。「好啦！明天你要早點到喔！」
「好。」
掛了電話，電視剛好進廣告。
方慧喬好奇的詢問：「你同學打來的啊？小若還是品潔？」這兩個常掛在女兒口中的朋友，方慧喬早已耳熟能詳。
「小若啦！她今天被品潔拉去逛街，剛剛打電話來說英文看不完。她如果不要去逛街就好了啊。」晶晶不滿的說。
她就是擔心這一點，所以才早早回家把書看完，就算有些不會，至少還有時間可以應付。
晶晶不是不同情小若，只是她如果能早點回家，不就有更多的時間讀書了嗎？
「那你都準備好了？如果不會，找你爸爸教你吧。」方慧喬可忙得很，她還有電視劇沒追完呢！
對於晶晶的教育方式，她採取讓女兒自己負責的方式，如果真的有需要，她才會提供協助，所以晶晶早已經習慣一切都靠自己。
「好。」
掛上電話，小若回到桌前，看著英文課本，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就照晶晶所說的，先讀會的部分吧。
問題是……她都不會啊。
除了二十六個英文字母，還有幾個簡單的單字她認得，其他像是文法、片語，她都很難吸收、消化。
小若快哭了，她一回來就忙著讀英文，功課都還沒寫呢！
偏偏這時候，電視的聲音開得很大聲，她連忙跑出房門大喊：「楊至偉，你不要看電視了好不好？」
楊至偉望了一下姊姊，對她扮了個鬼臉。
「不──要──」
「我明天要考試耶！」
「你要考試關我什麼事？」楊至偉滿不在乎的說。
「你電視聲音開那麼大聲，我沒辦法看書啦。」
「反正你的成績本來就很爛，跟我看不看電視根本沒有關係。」
楊至偉故意搗蛋，讓小若氣得直跳腳。
「你說什麼？」
「你上學期不是班上最後一名嗎？反正你再怎麼看也沒有用，就不用看了啊！」楊至偉剝開她的傷口，讓小若非常生氣。
「你說那什麼話！」小若氣得想打他。
「反正你看不看書，都是最後一名，那幹麼還要看？」楊至偉繼續戳她的傷口。
「你很煩耶！」小若尖叫起來。
楊至偉一點都不以為意，他把音量轉得更大聲了。
小若拿起遙控器，想將電視關掉，楊至偉馬上將它搶回來。
小若使出蠻力要將遙控器再搶過來，楊至偉可不服輸，加上他的力氣比小若大，爭奪了一會兒，終於將遙控器搶到手，隨即放到身後。
「耶！搶不到！搶不到！」楊至偉故意大叫，讓小若更不開心了。
想起自己為了準備小考，不但功課還沒寫，澡也還沒洗，再這樣下去，今天又要很晚才能睡覺。她看了一下時鐘，已經快十點，爸爸還沒有回來，想請他教訓弟弟也不可能，她只得放棄，先去洗澡要緊。
拿了換洗衣物，進到浴室，小若看著手指，紅色的指甲油似乎不太適合自己。她的成績已經夠爛了，萬一老師又以為她變壞了怎麼辦？
她打開水龍頭，先用水沖洗指甲，再用手剝，想除去指甲油，但她沒想到指甲油這麼難洗，於是又用肥皂。
誰知道肥皂還是洗不掉，她只好用指甲去摳，變成東一塊、西一塊的，反而比整片指甲都是紅色還要糟，她索性不摳了，只是十個指甲，有的完整、有的斑駁，真的很難看。
早知道就不要讓品潔幫她塗指甲油了。
如果她有媽媽，是不是就會有個人告訴她，這個問題該怎麼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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