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雪地裡重生的寒梅,帶著前世的記憶含怨歸來!
★侯門嫡女重生解密,親人慘死,家族沒落,是誰──暗中搞鬼?
★起點女頻宅鬥人氣作家˙群魔輪舞首部驚艷之作
★中國知名古風封面畫家˙容境唯美詮釋
前一世,母親早逝父親急病而終,親姐遭陷受辱,幼弟溺水早夭,一家家破人亡,自己,也落得被休棄最終病死的下場。
而今她重獲新生,竟回到六歲那年家人尚安在的日子。
披著六歲稚兒的外皮,曾念薇冷眼看著在幼小的自己面前唬弄她的眾人──她就要看清,在這人心複雜的深深宅院中,誰能信任,為她助力;又是誰,暗中搞鬼,設計她的血脈至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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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她重活了一世,單憑一個六歲的孩童,如何能辨得了這些話的真真假假?
那般被過分吹捧誇讚、驕傲自滿長大的自己,最後終不可免的落了一個慘死的下場。
曾念薇緊緊攥著拳頭,心裡若說不恨,那是不可能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日子要過,也都有自己的思量,投靠新主,曾念薇尚且可以說服自己不怪她們。可這不但背叛,還暗裡給舊主子捅刀子,挑撥她與姐姐的情分,硬是教導她往歪了長,最終令她冷血冷親的鬼魅,她是一定不會放過的。
這些鬼魅,她總有一日會一個個剔除出去!
可越是深入,越是接近驚天真相,
「最毒婦人心」,竟不是她以為的那個『她』……
卷一 一翦紅梅迎新生
卷二 深鎖春光一院籌
卷三 此情此景曾相識
卷四 連理枝頭花正開
卷五 十年姻緣一線牽(完)
作者簡介:
群魔輪舞
大家好,我是群魔輪舞。
我是一個有點宅的女生,喜歡美食、美人和美文。不忙的時候,我最喜歡宅在家裡看小說,看各種各樣的小說。
我是一個讀者,也是一個作者。《秀起名門》是我的第一本書,她就像是我的第一個孩子,從稚年,到青澀,至成熟,她慢慢地長成了自己的模樣,會哭,也會笑。看著她一步步長成我心中的樣子,我又欣喜又感動,所以我希望你們也會很喜歡很喜歡她(*^__^*) 。
繪者
容境
職業插畫師一枚。
除了畫畫最大愛好就是美食,每天就是畫畫→找美食→吃美食→畫畫……
無限循環→_→
慣用畫材是夢法兒和阿詩水彩紙,筆是中國傳統國畫筆。
繪有《花千骨》(泰文版)、《家佛請進門》(泰文版)、《且把年華贈天下》等小說封面作品。
希望大家喜歡這次的封面,期待更多像《秀起名門》這樣的好作品:D
章節試閱
今年的冬日比往年來得都要早些,天氣愈發寒涼刺骨。
菱窗外,雪花簌簌而落。院中的綠萼梅樹上,早已厚厚的裹上了一層銀裝,晶瑩剔透的小冰花,嬌俏的掛滿枝頭。
屋裡燒了地龍,暖烘烘的。
曾念薇蜷在被窩裡,小身子不安的扭動,額頭上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子。
她又夢見了那個畫面。
畫面裡小雪飄飛,院中梅樹下有個年輕的女子,螓首蛾眉,腹部微微隆起。一大幫丫鬟婆子,有的抱了暖爐,有的抱了厚斗篷,有的撐了油傘,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身旁。
那女子倒是沒有眾人這般緊張,年輕的臉龐掛滿笑意,目光落在撒腿亂跑的女童身上。
白白胖胖如包子一般的女童,頑皮得緊,追膩了雪花,又非要伸著胖胖的小手去捉那飄落的梅花。好不容易捉到一朵,獻寶似的捧到女子面前,興奮道:「母親母親,快看,梅姑捉到一朵梅花。」
女童讚了又讚,道:「這梅花真好看,好看好看。」說完昂起頭看那女子,問道:「母親母親,妳說是不是嘛?這梅花是不是很好看?是不是跟梅姑一樣好看?」
一溜兒的丫鬟婆子們聞言皆笑。
看著天真活潑的女童,女子身旁的中年嬤嬤雙眼笑瞇成了一條線,道:「四姑娘說的不對。我們四姑娘嬌俏動人,容貌無雙,可比這落敗的梅花好看不知多少呢!等四姑娘長大了,咱曾家的門檻可要被那少年郎給踏破了去!」
嬤嬤話語一落,四下的笑聲更是歡暢。
「于嬤嬤!」女童雖小,可見丫鬟婆子偷偷的笑,也明白于嬤嬤是在打趣她,小臉羞得通紅,手腳並用的要爬進女子懷中。
女子寵溺的看著女童,如玉潔白的臉上與有榮焉,滿是期待。
「哼!小嬌包!就會撒嬌!」身旁一個身穿緞地繡花百蝶裙,披著銀狐嵌金邊連帽斗篷的小姑娘,滿臉的不屑。看見圓滾滾的女童手腳並用的爬進了女子懷中,小姑娘頓時雙眼一瞪,喝道:「小嬌包快下來,妳那麼胖,會壓壞小弟弟的!」
聽到這話,女童一驚,伸出手便要去摸女子腹部,忙道:「弟弟不怕,梅姑不壓你。不怕不怕,小弟弟不怕,梅姑這就下來,不壓壞小弟弟。」
可似是要驗證小姑娘的話一般,眼前母親的臉逐漸蒼白,越來越稀薄,透明得要消失在空氣裡一般。
女童嚇壞了,踉蹌的摔倒在地上,看著快要消失不見的女子,大哭道:「母親!母親不要走!母親!」
轉而又看向身後的小姑娘,大叫:「姐姐!母親怎麼了?母親要不見了!姐姐妳快救救母親啊!」
可讓女童震驚的是,小姑娘的身影也越來越透明,彷彿輕輕一戳就會消失不見。
女童驚恐的瞪大雙眼,大聲尖叫。
「母親!姐姐!」
曾念薇驀地坐起來,夢中那眼睜睜看著母親和姐姐消失在空氣裡的驚恐彷彿還在,胸口悶悶的壓得她喘不過氣。
又是這個夢,已經連續好幾日作了相同的夢。
那是曾念薇記憶中的畫面。
那時母親還在,剛懷上弟弟遠哥兒,家裡因為這個小生命的到來而雀躍,母親尤為開心。
現在想起,一切恍如隔世。
頭刺刺的痛。
曾念薇透過層層的帷幔,目光落向窗外的梅樹,微微失神。
自從她發現自己沒有死,而是回到了六歲這一年,心中不是不驚異,可更多的是慶幸和感激。
上一世有太多的不甘和怨恨,以及深深埋在心底的遺憾,好多事,她都沒來得及完成。
上天憐憫,再給她一次機會。
「四姑娘,怎麼了?」一個清脆的聲音從珠簾外傳了進來,明顯的透著焦急。
隨即是珠簾被急速掀起的嘩嘩聲,一個約十二歲的丫鬟快步走進。
曾念薇垂下眼眸,將情緒都收好。
圓圓的蘋果臉,一身淡粉小襖羅布裙,這是香草,她知道。
她回來的這小半個月,一直冷眼觀察著身邊所有人。
記得上一世陪她長大,又嫁到蕭家的丫鬟裡並沒有這個人,想來香草是母親留下的人,後來被繼母王雪娥打發了出去。
「四姑娘又作惡夢了?發熱了嗎?臉怎麼這樣紅?」香草疊聲問道,又搓熱了手去探曾念薇額頭。
「沒有發熱。」香草鬆了一口氣,對曾念薇笑笑,又道:「四姑娘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曾念薇搖搖頭,擁著淡綠梅花枝緞面的棉被,半坐起來。
香草拿了一件厚裌襖披在曾念薇肩上,又拿了汗巾,細細的拭去她額頭和鼻尖上的汗珠,這才又開口問道:「姑娘,才剛卯時,再多睡一會兒可好?」
曾念薇又搖了搖頭,掀起棉被就要下來。
香草忙拿過一旁的淡青色蘇繡梅枝錦衫,伺候曾念薇穿好,又拿來同色的散花百褶裙繫上,待曾念薇穿好最後的緞面掐花對襟外裳,珠簾的嘩嘩聲傳了進來。
「哎喲!我的小祖宗喲,您這麼早起來做甚?外頭可冷了!」一個約莫四十來歲,梳著圓髻的白胖婦人帶著一溜兒的丫鬟婆子走進來,張口問道。
這是曾念薇的乳娘張嬤嬤。
張嬤嬤笑容滿臉,逕自走到曾念薇身旁,暗裡往香草手臂上掐了一把,借力把她推了出去,自己一個插身站到曾念薇面前。
「丫頭胚子,也不安生點兒,這麼早就鬧著四小姐起來。」張嬤嬤瞪了香草一眼,不由分說便指責香草。
香草吃痛的倒吸一口氣,張了張嘴,輕聲囁嚅了幾句,最終默默的站到了一旁。
張嬤嬤轉身倒來一杯水,餵曾念薇喝下,又把她抱到銅鏡前,麻利的梳了個雙丫髻,髻邊各自別了一朵珍珠白嵌竹葉青的翠玉梅花,這才滿意的點頭。
「都說大姑娘是這一輩中顏色最好的姑娘,依奴婢看,這可不見得。咱們四姑娘才是最出彩的,別看咱們四姑娘比大姑娘小兩歲,出落得那是沒話說的。若是雲大夫人還在,可不見得有多高……」
話語戛然而止。
張嬤嬤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忙停下話由,餘光瞥向曾念薇,見她沒有什麼異色,這才放下心來。也是,一個才六歲的小女娃懂得了什麼,如今王大夫人對她呵護備至,怕是早就忘記親娘是誰了。
張嬤嬤口中的雲大夫人,是曾念薇的生母,四年前因生遠哥兒時大出血,傷了身子,產後一個多月便去了。而王大夫人,則是曾念薇的繼母。
聽到張嬤嬤提到生母,曾念薇心裡狠狠一痛,眼眶微紅。她忙低下頭來,假裝把玩著手裡的玉簪子。
這一世,她雖然回來了,卻遺憾沒能趕在母親逝世前。而母親逝後不到百日,祖父曾默作主,給父親娶了王家的么女王雪娥做繼室。如今王雪娥嫁入曾家已有四年,育有一對雙胞胎子女,十姑娘曾念芳和十一少爺曾博宇,這也奠定了王雪娥在曾家的地位。
「話說啊,咱們姑娘也是有福之人。這不,遇見了大夫人。您看大夫人對您多好。瞧瞧這翠玉,這花樣子,都是大夫人新得的,趕緊的做了出來,第一個就給姑娘送來了。」
張嬤嬤瞧著她把玩的玉簪子,忍不住又叨唸起來:「姑娘可是不知道,如今哪,全府上下,這翠玉首飾,只姑娘一個有呢,連大夫人自個兒都沒有。」
說罷,又拎出各樣的事,叨叨唸唸無非王雪娥對她千般萬般的好。
曾念薇心底冷笑。
曾家子女,按宗族排行。曾念薇行四,而姐姐曾念蘭排首。
曾家上下,誰人不知這一小輩裡,顏色最好的是大房的大姑娘和四姑娘,而四姑娘霸道跋扈,素來和大姑娘不和,最是見不得別人說大姑娘好。
這話說得精妙,擱以前她聽到這話,必對姐姐更增一層厭惡,又對大夫人添了一分感激。
一石二鳥的好計謀,王雪娥果然好手段。
曾念薇冷笑,怪不得上一世的自己,雖然刁蠻任性,囂張又跋扈,即使到最後六親不認,卻獨獨對王雪娥言聽計從。
如今看來,不是沒有緣由的。
連乳娘都被收買了,迎著她的脾性,不動聲色的挑撥她和姐姐的關係。話裡話外,又把她往王雪娥那邊拉。若不是她重活了一世,單憑一個六歲的孩童,如何能辨得了這些話的真真假假?
那般被過分吹捧誇讚、驕傲自滿長大的自己,最後終不可免的落了一個慘死的下場。
曾念薇緊緊攥著拳頭,心裡若說不恨,那是不可能的。
姐姐今年八歲,自己六歲,弟弟才四歲。母親早逝,而她們尚小,日子久了,母親留下的人,有了異心也不足為奇。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日子要過,也都有自己的思量,投靠新主,曾念薇尚且可以說服自己不怪她們。可這不但背叛,還暗裡給舊主子捅刀子,挑撥她與姐姐的情分,硬是教導她往歪了長,最終令她冷血冷親的鬼魅,她是一定不會放過的!
曾念薇暗自握緊了拳頭,這些鬼魅,她總有一日會一個個剔除出去!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想辦法接回被送到莊子上的姐姐。
曾念薇記得,姐姐曾念蘭之所以被送到莊子上,是因為兩年前有個小丫鬟在曾念蘭的床褥上發現小人偶,紅底緞面,扎滿銀針。最令人震驚的是,人偶背後的生辰八字,竟然是祖父曾默的!
發現時,滿屋子的丫鬟婆子,就是有心想壓也壓不下來,這件事飛快的在曾家傳開。
大姑娘曾念蘭不喜祖父也不是什麼祕密了,當初雲大夫人逝世,曾家老太爺不顧大房反對,硬是要大老爺在百日內,娶了王家嫡么女王雪娥做繼室。當時大姑娘可是在婚禮上大鬧了一場,讓曾老太爺在外人前丟盡臉面。
這次人偶事件一出,全府震驚,曾老太爺更是震怒,連問都沒問,直接給大姑娘定了罪,連夜送到了西郊的莊子上。
如今想來,這件事蹊蹺不已,當中很多疑點不攻自破。
首先不說當年單憑一個養在深閨中的曾念蘭,才六歲,在完全沒有助力的情況下,是如何得知扎小人偶這種歹毒的做法?
而時間更是巧合,恰好是曾老太爺五十大壽的前一日,被曾老太太院子裡的周嬤嬤發現,事發突然,就是在場的于嬤嬤想捂也捂不住。
這一切,配合得天衣無縫。
兩人本就有間隙,而當時為了慶賀曾老太爺的五十大壽,闔府上下新做衣裳、新打首飾,周嬤嬤送到曾念蘭廂房裡時,恰好有小丫鬟不小心摔倒,掀翻被褥,露出滿布銀針的小人偶。
這一事,一樁樁、一件件,環環緊扣,步步緊逼,最後將曾念蘭遣出曾家。
曾念薇記得,曾念蘭一去多年,再回來已是及笄,因為閨譽受損,又得曾老太爺的憎惡,王雪娥便作主,含糊的將曾念蘭嫁了出去。
堂堂一個侯府嫡女,最後竟然被草草嫁於一個中年喪妻的商戶。
後來自己被蕭逸休棄攆出蕭家時,寬闊的大街上,所謂的娘家人無一到場,反而迫不及待的與她劃清界限,只有自己從不放在眼裡,甚至是厭惡的姐姐曾念蘭到了。
曾念薇至今還記得,那時的曾念蘭,明明是雙十年華的年紀,卻如同四旬老嫗一般,早被磨光了所有的年少風華。她衣著單薄,裙角甚至打上了補丁,尤其是那張明顯透著不安、生怕曾念薇覺得寒酸的面容,至今仍深深的刻在曾念薇腦海裡。
曾念薇一聲不吭,眼淚卻滾滾而落,方至那一刻,她才知道她錯得多離譜,活得多糊塗。
人偶事件本就蹊蹺,曾念薇又對姐姐有了一世的認知,再加上這一世的發現,她敢肯定姐姐是被陷害的。至於證據,她一時半會兒還找不出來,目前這具身子只有六歲,很多事她有心而力不足。
她需要培養自己的人,很迫切。
事件看似長,可把這些事都理順,也只是片刻之間。曾念薇一下一下的描著手裡的玉簪子,聽張嬤嬤的苦口婆心。
呵,珍貴異常的翠玉、新得的花樣子、打好第一個就給她送來了,原來這套翠玉首飾王雪娥是這樣對張嬤嬤說的。
曾念薇心底冷笑不已,若非上一世在蕭府中,她看見曾念芳的貼身丫鬟手上的玉鐲子,她也會相信這真的是王雪娥對自己的示好。
當時那丫鬟見她滿目震驚,還笑嘻嘻的告訴她:「這可是上等的翠玉打磨成的,您瞅著可否眼熟?哦,對了,您好像也有一套珍珠白嵌竹葉青的梅花首飾。」
那丫鬟捂了嘴嘻嘻的笑:「不知您可否知道,您那套首飾,就是用我這玉鐲子剩下的碎料子打的呢。」
當時的曾念薇被氣得半死,氣沖沖的去找曾念芳算帳,最後撞破蕭逸的好事,被惱羞成怒的蕭逸立休出門。
現在想想,那小丫鬟明明就是故意激怒她,而當時的自己也是炮仗一個,做事橫衝直撞,完全不計後果。
不過,王雪娥給的這玉簪既然有這樣的說由,那麼便還她一個大禮便是!
曾念薇一遍又一遍的描著手中的玉簪,腦海中漸漸有了謀算。
張嬤嬤說了半天,講得口乾舌燥,見曾念薇一動不動的,心裡不免嘀咕。
自從四姑娘大病了一場後,整個人都變了,沒有以前那麼倔,沉默寡言了不少,看誰都淡淡的,對大夫人也沒有從前那麼熱絡了。
張嬤嬤向王雪娥提過曾念薇的變化,王雪娥卻不以為然,只道:「薇姐兒又是落水又是大病的,情緒波動也是自然。」
張嬤嬤面上跟著附和,心裡卻默默的補了一句:是啊,也難怪四姑娘鬧情緒。那親手把四姑娘推下池裡,從而害得四姑娘大病一場的十姑娘,您可是連句重話都沒給。
親娘與後母,果然是有區別的。
張嬤嬤看著已經出落得與雲氏有幾分相似的曾念薇,心裡難免又想起了雲氏,默默的嘆了一聲,便要抱曾念薇去吃早食。
曾念薇可是沒有錯過張嬤嬤眼神中那一閃而過的複雜,她嘲諷一笑,扭著身子不再讓張嬤嬤近身。
她指向一旁,道:「香草,來。」
眾人皆是一愣,順著目光看向默不吭聲、沒有絲毫存在感的香草。
四姑娘今兒可是怎麼了?竟然不要張嬤嬤,卻點名要這個丫頭?
誰人不知,四姑娘除了最親大夫人,其次便是乳娘張嬤嬤。
小姑娘落水大病初癒,眾人都覺得她被嚇壞了,因此有點兒小情緒最是自然不過,便也沒有放在心上。
跟著張嬤嬤進來的幾個丫鬟,為首的笑著打圓場,柔聲道:「姑娘平日裡最親和的便是張嬤嬤了,今日也讓張嬤嬤帶著姑娘,可好?」
出言相勸的那丫鬟,模樣清秀,一身橘黃小襖羅布裙。
這些年來,王雪娥將雲氏留下的人,打壓的打壓,配人的配人,有的甚至被賣了出去,接著陸陸續續的補進來不少。眼前這個丫鬟叫染墨,便是王雪娥送過來的大丫鬟之一。
曾念薇看她一眼,淡聲道:「主子說話,豈容妳一個丫鬟還口?」
這話說得極重,眾人皆是一愣,眼前冷漠的女童,與往日似乎不大同。
誰人都知,四姑娘任性跋扈,可畢竟是侯府的嫡女,一般不觸惹她,她不會隨便拿手下的人發作,尤其是大夫人送過來的人,四姑娘待她們更是比其他人要親厚一些。
可眼前,眾人都知道不對勁兒了,四姑娘不但疏遠了張嬤嬤,還發作了染墨。
現在,任誰也知道今天的四姑娘情緒不好,對大夫人不滿,鬧小姐脾氣了。
張嬤嬤最先反應過來,隨即笑道:「姑娘別鬧,咱們得先用了早食,才能去給大夫人請安。」
搬出王雪娥來威脅她?曾念薇心裡冷笑,也不作聲,只安坐在銅鏡前,看張嬤嬤等人精彩紛呈的臉色。
反正她又不急,若是可以,她連見到王雪娥那張虛偽的臉都不願意,更別說大清早的去請安了。
曾念薇重生回來的那天,剛好是被曾念芳親手推進池塘裡的那天,因此這小半個月來一直臥榻在床,近日才見好。
不過也是碰巧在這個點上,她病怏怏的躺了半個月,正好掩飾她情緒上的波動,又恰好有由頭和王雪娥對上,這才使得她態度上對王雪娥的轉變有了說辭。
眼前的這滿屋子丫鬟婆子,有幾個是真心待她的?
她不知道。
上一世,她記事之時,母親留下的人早被打發光了。她身邊的丫鬟婆子,甚至是陪嫁的人,全是王雪娥送過來的,以至於最後她被休棄之時,不但嫁妝被那幫狼心狗肺的人全吞了,就連貼身的大丫鬟也沒有一個站在她這邊。
當年,她隻身被趕出蕭家。
上一世有太多的不甘和憤恨,很多時候,她看到眼前的這些鬼魅,都恨不得立時除掉。可更多的時候,她告誡自己,要淡然處之,因為變成一個憤恨滔天的怨婦並不是她的本意。
對於哪些是母親留下的人,曾念薇並沒有太大的印象,透過這些日子的觀察,她才有了初步的斷定。
不過曾念薇倒是記得香草。
之所以還記得香草,是因為她是于嬤嬤中年才得的女兒,也是唯一的女兒,因此于嬤嬤特別上心。
于嬤嬤在母親去世後,一直盡心盡力的照顧她們,對於她與姐姐的關係,也一直盡力調和。可後來香草犯了偷竊罪,加上在旁人的教唆下,被她親手賣了出去,還賣到了偏遠的窮鄉僻壤之地,于嬤嬤因此對她徹底寒了心。
而後,因為過度思念女兒,沒幾年于嬤嬤也去了,以至於姐姐最終深陷困境,無人相助,最終不堪受辱自盡。
這小半個月來,曾念薇一直觀察著香草,她發現香草做事麻利乾脆,為人耿直,斷然不是那種手腳不乾淨之人。如今略略一思索,這件事最是明顯不過,是有人要把她身邊所有可靠之人都除掉,徹底斬斷她的手腳。
而這件事最終的贏家,自是王雪娥。
從上一世的結局來看,這計謀不可謂不精妙。
一來,藉由她之手,除去了她身邊可信之人,讓所有雲氏留下的人都寒心。二來,也重創了于嬤嬤,讓她與姐姐之間的關係更是惡化。而最後,導致姐姐身邊能依靠之人一個個慢慢離去。
這麼一思考,當年所有的事,便猶如環環緊扣的圈套,把她們姐妹一步一步逼至死亡的深淵,曾念薇忍不住微微顫抖了起來。
這人,竟然歹毒至斯!
所以,香草的罪名,必是另有乾坤。
容她想想,當年香草偷的,好像就是她手中這枝珍珠白嵌竹葉青的翠玉簪子。記得當時得到這套首飾時,她欣喜若狂,因此後來對於香草的行為,便是怒不可遏。再經有心人一教唆,事情便是一發不可收拾。
這件事的發生,似乎就是在這不久。
她得迅速培養自己的人手,母親留下的人若是沒有異心,便是最好的苗子。
尤其是香草,是于嬤嬤唯一的女兒,如果用得好,對自己來說便是一大助力。再者,就算香草資質平庸,自己也不能讓上輩子的事情重蹈覆轍,寒了于嬤嬤的心。
如今于嬤嬤正在莊子上照顧姐姐,無暇分心,想和姐姐重修於好,她需要于嬤嬤的幫助。所以,她必須保住香草。
染墨與張嬤嬤使了個眼色,最終張嬤嬤上前一步,賠笑道:「姑娘別惱,這時候也不早了,姑娘若是喜歡香草,便讓香草帶您就好。」
張嬤嬤扭頭一瞪香草,道:「還不趕快過來帶姑娘去用早食?等會兒延了時候給大夫人請安,看我不扒了妳的皮!」
這看似妥協、實質是威脅的一番話,曾念薇並不為所動。
反而是香草有些意外。
往日裡四姑娘對待她們這些雲大夫人留下的人,可真的說不上好,打發的打發、變賣的變賣,四個大丫鬟中有三個都陸續被各種理由打發出府後,獨留下了她。
她心裡不是不忐忑,可她也沒轍,主子要如何,豈有她們說話的分,尤其是這些補充進來的人,對她明裡暗裡都有著濃烈的排斥感,讓她更是惶恐。
在她擔心何時會被打發出去時,竟出現了轉機。
自從姑娘上次落水後,態度就有了變化,常常讓她在房裡伺候。姑娘話不多,但她確確實實感覺到姑娘對她態度上的好轉。
雖然不明緣由,但無疑是令人欣喜的。
香草走過來,牽起曾念薇的小手,帶著她往外走。張嬤嬤與染墨落後一步,跟在曾念薇身後一起步出房門。
今年的冬日比往年來得都要早些,天氣愈發寒涼刺骨。
菱窗外,雪花簌簌而落。院中的綠萼梅樹上,早已厚厚的裹上了一層銀裝,晶瑩剔透的小冰花,嬌俏的掛滿枝頭。
屋裡燒了地龍,暖烘烘的。
曾念薇蜷在被窩裡,小身子不安的扭動,額頭上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子。
她又夢見了那個畫面。
畫面裡小雪飄飛,院中梅樹下有個年輕的女子,螓首蛾眉,腹部微微隆起。一大幫丫鬟婆子,有的抱了暖爐,有的抱了厚斗篷,有的撐了油傘,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身旁。
那女子倒是沒有眾人這般緊張,年輕的臉龐掛滿笑意,目光落在撒腿亂跑的女童身上。
白白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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