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有子,排名第二,不愛紅妝,愛舞刀弄槍。有事沒事喝喝小酒,耍耍姑娘,偶爾打抱個不平,都能被自己的英勇和善良感動很久。
與蘇辰予於桃花林一見,月戈湖二見,李佐「被迫」跟蘇三結拜成了兄弟後,便多了很多不該的勞碌事。
比如:救不會鳧水的蘇三,清宮內不軌的小人,為不會武功的某人擋劍。從此,她拉著他並一隻大白狗走上了一條歡脫的不歸路。兩人一起,鬥小人,施善粥,破兇案,戰內奸,基情慢慢變質。
此後,李佐常常望天,說好的有福同享,有難你當的呢?
作者簡介:
蝕兩,字蟲二,江湖人送愛稱兩兩,二二,超人兩。主修心理學,喜一切旁門左道,包括但不侷限在「教科書上定義的科學」範疇內。超級懶宅一隻。自詡優雅知性充滿文藝氣息,實則犯二呆萌滿是逗比屬性,此生惟願找一同道人,蕩漾在人生海海裡。
關於寫文,關於自身發展,常自問堅持的意義是什麼,或高大上的光輝前景,或心著陸的安然寧靜,然一路跌撞成長裡,才發現,堅持的意義,不過是,寫下去,走下去。
吾心安處,縱光怪曲折離奇,亦初心始記。
章節試閱
第一章 初見不美麗
桃花三月,正是賞花好時節。
李家二公子一襲白衣飄飄,隨遊人向桃山頂爬去。墨髮被如玉簪子綰著,偶有幾根髮絲飄散到臉頰上,他也毫不在意的伸手扒拉過去。
風輕輕的,涼涼的,吹走了些過用體力帶來的悶熱。
二公子嘴角含笑,兩頰的酒窩若隱若現,帶著絲年少的可愛,如玉般的白皙肌膚,也因運動而泛著可人的紅光,像極了這三月的桃花。
可人?這只是不知名的路人給的「中肯」的評價。
隨行的小侍從李寶兒可不這麼想。
他躬著腰,哼哧哼哧的爬著,雖是早晨,大把的陽光還沒有成片的灑下來,甚至還有些初春的寒冷,可李寶兒早就熱的汗流浹背,恨不得把身上的衣服撕了下來。
李寶兒一邊躲著從花草植物上落下來的露水,還要一邊跟上那無良的主子,不禁多了些埋怨。
雪狼國堂堂護國將軍的二公子,不衣香鬢影悠然自在的坐在馬車上,竟一時興起的要去體驗普通百姓的生活,還偏偏就選在了今天。
李寶兒不理解。
「寶兒,你是不是在說小爺我的壞話啊。」李佐嘴裡含著根狗尾巴草,含糊的說著。
李寶兒瞬間從迷糊中清醒,「哎喲,我的小少爺,我哪裡敢哪。」就算說了,也絕對不能承認,李寶兒如是想著,這小祖宗,整起人來,那可是要命的喲。
李佐也不拆穿他,只是腳下的步伐又加快了。
李寶兒不禁哭喪著臉。
路上隨處可見些平民男子女子或攜家帶口或成雙成對的向山上走去。
也是,桃山上的濟民寺,聽說是相當的靈驗,不管是求財求子,還是求段好姻緣,只要是帶著百分百千分千的真心,大多都能夠實現。
所以,幾十年來,濟民寺香火不斷。
因著這原因,桃山也成了每年皇家子嗣的必來之地。
李佐悠悠笑著,連酒窩也感染了她的快樂,黑溜溜的眸子不停地轉著,待會兒,也去給寶兒求個,呃,好姻緣吧。
李寶兒自是不知道,自家的主子想著要把自己「許」出去,只哼哧哼哧的爬著。
一路景緻宜人。
終於到了山頂,李寶兒恨不得就地躺下,可抬頭看了看主子笑盈盈的眸子和半陷的酒窩,端的是純良跟無害,李寶兒愣是打了個寒顫。
越是無害,才越是狡詐。
李寶兒這般形容自己的主子。
緩了緩氣,李寶兒也學著主子,大踏步的往前走著,那叫一個隨性成風。李寶兒嘴角的笑越咧越大。
天是渲染的藍,花是怡人的粉,一樹一樹分列其間。
行人的讚美聲,嬉笑聲不絕於耳。
以畫謀生的書生們,無暇顧及漫山美景,迫不及待的打開隨身攜帶的小桌案,拿出畫筆,擺上宣紙,身旁小書僮則吆喝著勸行人作畫留戀。
那依樹拈花的女子,裙帶飄飄,髮絲飄飄,嘴邊的笑也飄飄,倒似要羽化成仙般,書生們無暇他顧,只下筆飛速,記錄這一刻的美景,以換取幾文錢過日子。
雪狼國並不像其他國家般的重農抑商,相反,它更提倡自由發展,鼓勵人們去創作。所以書生們用自己的本事賺取銀子,並不迂腐,反倒是值得敬重的。
李佐邊看著漫山的桃花美景,邊掃著路邊的各種小攤小販兒,尋找著好玩意兒。
反倒是李寶兒,瞪著眼睛認真的盯著每一朵桃花兒,似是要把花兒瞪出幾個洞來才罷休,心裡只想著小公子說的話。每一朵桃花裡都住著個桃花仙子,她這一生,短暫的一生,只為等著有緣人,若有幸得到有緣人看一眼,便可羽化成人,從此舉案齊眉,夫唱婦隨。
關於這一點,李寶兒也有疑問,這仙子之軀,可長生不老,可永遠美貌,怎會願意做人呢。
記得當時,小公子收了不停搖著的紙扇,「啪」的一下打在他頭上,「長生不老又怎樣,青春貌美又怎樣,還不是只守著一方小小的天地,孤單,寂寞,還空虛的。要本小爺說,這世間,還有什麼比得上人間的情情愛愛啊。」
一言激起千層浪,從此,關於李二公子的「美名」就傳開了。有人欣喜,也有人憂傷。喜的是,二公子眉目清秀,平易近人,又是護國將軍的小兒子,萬千寵愛集一身,若是嫁了過去,必是可以羨煞旁人;憂的是,這男兒本應志在四方,李小公子卻迷戀紅塵,不求上進,不似其大哥,年紀輕輕,已經憑自己本事做了副將,哪家的官家嫡女肯受這樣的苦。
只是,當事人卻沒把這事當回事,只彎著眸子般般的笑著。
不知何時,李佐已經走到了群花深處,人是越來越少,反倒給這群山遍花抹上一絲的神秘跟靜然。
侍從李寶兒也不知跑到了何處,想著給寶兒講的故事,李佐又彎著眸子輕聲的笑了,酒窩淺淺的。
這美景,本該是才子吟詩,女主偶遇,佳偶天成,璧人天作的。
可李佐可不會這麼的,呃,酸腐。
用李佐的話說,這百無一用是書生,男子無才便是德,於是乎,從小,李大將軍就恨鐵不成鋼,捶胸頓足的趕鴨子上架,幹嘛?讀書!
可李小公子是這麼聽話的嗎?當然不是。家裡的小么,從小就沒有娘親,可是哥哥疼,奶奶愛的。小公子隨便一個哭喪著臉,鬱悶著不吭聲,家裡上上下下包括廚房洗菜的大媽,哪個不心疼。
從此,這學業也算是落下了,倒是武功學了個十成十。因著身形小巧,那四兩撥千斤的劍術,造詣極是深。
只見二公子從身後拿出了一隻風箏,沒錯,是風箏,還是一隻桃花形狀的風箏,要叫有心人看了去,倒以為這二公子也像那小倌似的,喜歡女子之物呢。
微風拂過,桃花在風中輕擺著,恣意溫柔著。
這雲也淡淡,風也淡淡。
李佐揚了揚右手,將風箏拋向空中,逆著風開始奔跑。
漫山的紅色桃花裡,一襲清淺白衫飄飄,墨髮隨風飛起,張揚著又落在肩頭,揚起的臉小小的圓圓的,半彎的眸子裡盈滿笑意,嘴角咧著極大地笑,深陷的酒窩誘人極了。
風箏乘著下一陣的春風飛上了天,淡粉的桃花瓣兒在湛藍的天際打著旋兒,悠悠然站穩了身子。
遠處的天空裡,也有著好幾隻風箏飛舞著。這些賣家們有心了,這麼多的人,也可以保證這每一隻的風箏都不一樣,有的是老鷹,有的是兔子,有的是紅色,有的是淡粉。
李佐不停地放著手中的長線,風箏越飛越高,李佐晶亮的眸子裡多了些羨慕,人若是也能隨心所欲,自由飛翔,那該是多好呀?但隨即又淡然的釋了懷。
這自由,本就不是人想做什麼便能做什麼,而是不想做什麼,便可以不做什麼。
「啪--」風箏的線斷了,這紙鳶像是得了自由似的,搖搖晃晃,一下子就飛去了遠方。
桃山頂上傳來幾聲輕呼,縱是刻意壓低了聲線,那聲音裡滿滿的喜悅、崇拜、以及少女心情,卻表露無遺。
姑娘們眼神都瞟向了一個方向,身體也不自覺間傾了又傾。
是什麼樣的景緻,能讓這漫山的桃花也失去了色彩?
李寶兒跟著眾人一起探直了身子,扯著雙迷離的眼睛,使勁瞪著,似要把這依樹傍影的桃花樹們瞪出幾個大窟窿。
天藍藍的,帶著絲澄澈的純淨,太陽也往上爬了幾許,溫柔的傾灑著大地。
如玉公子們終於翩躚而至。
「三哥,這不公平,小姐們都瞅著你了。」一十四五歲的小少年撅著嘴不滿的對身邊稍年長的兄長抱怨著。
蘇辰予橫眼掃著旁邊錦衣玉帶的少年郎,這小小年紀,書不讀好,倒是愛看了各路美女。
蘇辰起看著三哥帶笑的戲謔眸子,不經暗生生打了個冷顫。
從小到大,自己不怕那威嚴的父王,不怕那嚴厲的母親,偏生怕極了這一母同胞的親哥哥。
旁邊的李佑一襲藍衣,端的是面如冠玉,眉清目朗,只是那肌膚黝黑了點兒。桃山上的人大多認識他。
雪狼國護國將軍的大公子,李佑,年紀輕輕,就憑藉自己的本事坐到了副將的位置,指點戰場,絲毫不怯。勝仗打了不知幾場,卻沉穩內斂,不居功自傲。
任是哪家的姑娘,想起這樣的少年將軍,無不偷偷紅了臉頰。
再一想起那護國將軍的二公子,都不禁搖了搖頭,嘆著氣。醉心美色,不學無術。雖不曾偷雞盜狗,強搶民婦,但始終不及這大公子,神威俊朗。
「李將軍,你竟也有這閒心來看桃花?莫不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吧。你說,說出來,本公子給你做主了。」蘇辰起沒話找話的揶揄著李佑。
李佑總是一本正經的臉抽了抽:「謝五公子,我只是想著,來看看這漫山花雨,也許會有些靈感。」
「什麼靈感?」
「關於明年送給五公子新婚賀禮的靈感。」李佑聲音沒有一點的波瀾。
「……」
全城的百姓都知道,李相爺家的二小姐看上了五皇子,非君不嫁之事鬧得滿城皆知。李相爺仗著自己勞苦功高,厚著臉皮去請皇帝賜婚。皇帝起初不答應,這老臣就守在那御書房外三天三夜,鍥而不捨。
皇帝無奈,想著這門親事也不算壞,而且還拉攏了忠臣,這便答應了。
等到五皇子知道的時候,自己的終身大事已經被「內定」了。彼時,他沒有見過李相爺家的二小姐,只知道,她比他生生大了一歲,長得頗為彪悍,性子潑辣,無才無德,要風得雨。
他也想著去大鬧御書房,甚至離宮出走,連隨行的包袱都整理好了。
偏偏在他母后譽德皇后一個凌厲的眼神下,屁都不敢放一個。
至今想起來,還很懊悔。
如今,被李佑一本正經的提了出來,他很是窩火。
狠狠的瞪了一眼皮笑肉不笑的李佑,他轉過頭在一樹樹桃花間尋找著人間春色。
一旁一直不說話的蘇辰予嘴角漾著笑。他這活寶弟弟,這一輩子也就服過兩個人,一個是他,一個,就是李佑。
恍神間,面上覆下一片陰影,他眼一沉,伸手抓住。
一隻桃花形狀的風箏,委屈的躺在他的手上,被風吹得皺皺的外形,依稀可見上面的字跡。
「滿樹和嬌爛漫紅,萬枝丹彩灼春融。何當結作千年實,將示人間造化工。」
蘇辰予伸手將粉色風箏撫平,抬起頭打量著周圍的人海,心下思忖著,這又是哪家的姑娘小姐玩的把戲嗎?
自小長得頗為俊秀的三皇子,被雪狼國百姓親切的稱為第一少年。
他清姿綽綽,笑容朗朗,又平易近人。他在西城建立避難所,接濟無家可歸的人,再讓這些人每日去南城他設立的粥點處,救濟其他的人。
無人見過他真實的相貌,但他的美名卻流傳在外。以他為中心的救助網,覆蓋到了全國。
李佐一邊想著風箏掉落的大概位置,一邊慌不及的找了起來。
雖只是一隻風箏,可從小作男兒身長大的李佐從沒玩過什麼女孩子的物件,好奇心人人有之,縱是不愛女工,不塗胭脂的李佐,也想著躲起來放一放風箏。
轉眼就走出了人跡罕至的林子,往桃花散開人海聚集處奔著。
不一會兒,額上就佈滿了細密的汗水。李佐深呼一口氣,不甚在意的撥了撥頭髮,拎起白衫就跑了起來。
跑的過程中,她也沒忘記抬起頭看看花樹之間。萬一她的風箏是掉在了樹上,那就好辦了。
桃山頂上,還如早上那般熱鬧。
吆喝的攤販們,耍玩的姑娘小夥們,一串串銀鈴笑聲,老遠就可以聽見。
世家的公子小姐們也都趕了過來,豪華的馬車,華貴的飾物,以及色彩豔麗剪裁繁雜的衣服,硬生生比這滿目清冷的桃花刺目了三分。
李佐撇了撇嘴。
一些平民百姓們,也不像早晨那般玩得肆無忌憚。萬一一不小心觸怒了哪家的公子小姐,那可是掉腦袋的事兒。
李佐踮著腳尖,在一堆堆的冗雜裡找著那隻「不染塵埃」的風箏。
蘇辰起看著蘇辰予手上的風箏,眨了眨眸子:「三哥,快找找看是哪家的小姐扔的,說不定她是扔錯了,剛好被你接到的。」
「哦?」蘇辰予挑了挑眉。
「嘿嘿,說不定人家是扔給我的,快點找一找那女子,也許是個絕色哪。」邊說邊摸著下巴,滿嘴的流裡流氣。
李佑抽了抽眼角,這是哪家的公子哥兒,不要說認識我,不要說認識我。
「三哥,你看這粉色的紙鳶,可以看得出來,這紙鳶的主人,必定是溫柔婉約,巧笑倩兮,美眸顧盼,天仙下凡啊。」
「平時沒見你功課有這麼好過。」
「術業有專攻啊術業有專攻。」蘇辰起毫不愧疚的接受著讚美。
蘇辰予額上掛滿三條線。
忽然感覺到有視線從樹影間傳來。抬頭順著視線望過去。
一男子白衣颯颯,隱在粉色桃花裡,多了抹飄飄欲仙。
他眸子半彎,笑容淺淺,白皙的肌膚上有劇烈運動後的紅暈,黑色的眸子像平靜的湖水,臉上的酒窩若隱若現,彎起的唇角透著誘人的紅色。他手上拿著一隻線軸,線軸下面空蕩蕩的,明眼人一瞧,便知是他斷了風箏線。
「三哥,可說好了,待會兒要是遇到了那姑娘,就說風箏是我撿的。」蘇辰起還在神神叨叨。
「你自個兒說去。」蘇辰予留下這一句話,就踏著步往前走,視線卻一直沒有離開過樹影後的男子。
「誒?咦?三哥!」蘇辰起趕緊的跟上去。
李佐半彎著眸子淺笑著看他,絲毫不為這越來越近的丰神俊朗心跳加速。
「弟弟?」李佑瞪大了眸子,看著一早上就找不著蹤影的人兒站在這裡,心裡說不出是生氣還是無奈。
「哥。」李佐眸子裡多了份欣喜。
蘇辰予看著他們,將手上的風箏遞過去:「這可是你的?」
李佐笑眯眯的接過:「多謝這位公子。」
「不必謝我,是五弟撿到的,他對你……很是好奇。」蘇辰予毫不客氣的揶揄著。
自打蘇辰起見到李佐的那一刻起,臉上就跟撒了醬灰似的,他不停地踮著腳尖跳著看李佐的身後:「就你一個人?」
「嗯,多謝你,撿到了我的風箏。」李佐嘴邊的笑越來越大,黑色的眸子彎成了月牙的形狀。
蘇辰起垂著頭:「沒事,舉手之勞。」又咕噥著,真是浪費時間。
李佑眯著眼睛斜了他一眼,又轉過頭看著李佐,「你什麼時候到的?怎麼早上沒見你。」
李佐嘻嘻笑著,「風箏都放過了,各家的小姐們也見過了。」
李佑抽了抽嘴角,這弟弟,說話越來越露骨了。
蘇辰予挑了挑眉,這才細細的重新打量著面前的男子。
十五六歲的少年,身形瘦削。黑色的眸子印在白皙的膚色上,活靈活現,挺翹的鼻子下是一張紅色的絳唇。頰上兩個酒窩,隨著每一次的彎眸都淺淺的陷了下去,端的是好一副純良無害的少年郎。
若是在之前沒有聽到他那麼多的「光輝言論」的話,恐怕今天,還真要被這副外表給騙了去。
蘇辰予彎起唇角,「原來是李二公子,真是聞名不如見面。」
李佐聽了,笑眯眯的看著他,「都說第一少年蘇三公子丰神俊朗,秀氣無雙,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兩個人各自打著哈哈,言不由心的說道。
距離上次桃山賞花,已經好幾天了。
這一天,天氣晴朗,萬里無雲。
雪狼國皇都城裡月戈湖上的春天,依然一如既往的熱鬧無比。
湖上春來似畫圖,月點波心一顆珠。
有文人這樣的寫過月戈湖。
一座座畫舫飄在綠水波上,一波波行人,像是趕集似的往月戈湖走去。
「三月的春風吹呀吹,吹亂了少女思郎的心……」李佐一邊把玩著手上的紙扇,一邊在湖邊踏著青,哼著歌,心情好不愉快。
她身後跟著的李寶兒滿頭黑線,少爺,是這春風吹亂了您的心吧。
湖的另一邊,蘇三和蘇小五公子也走了過來。
一個白衣飄飄,只袖口縫了密密的金線,彰顯著主子的不平凡。另一個,一襲藍衣儒雅,衣帶翩躚,若不是那張臉太過於桃花氾濫,準叫人讚一聲誰家陌上少年。
蘇三老遠就看見了湖邊揮扇的白衣少年。墨色長髮在風裡妖嬈著,白淨的臉上黑色的眸子淺淺彎著。
等到近前,聽到她哼著的歌曲內容時,腳步一頓,身形也一晃。
「好曲兒,好曲兒。」蘇小五拍著掌大笑著,「想不到,這城都裡竟還有人比我風流。」
李佐轉過身,瞧清了來人是誰。走上前去,微微一揖,眯眯笑著:「三公子,五公子,真巧啊。」
「李二公子興致真是好,哪裡人多,哪裡就可以瞧見你。」蘇辰予笑著說道。
「人生苦短,自是要及時行樂的。」李佐一點都不慚愧。
「你這話可真是對了我的胃口。」蘇辰起上前拍了拍李佐的肩膀,力氣大得差點讓李佐咬到自己的舌頭。
「咳、咳咳、五公子不愧是天生神力。」李佐幽幽的開口。
「嘿嘿,那是師傅教的好。」
這五皇子也不愛讀書,卻偏好舞槍弄劍,從小跟著習武的師傅後頭,年紀雖小,但那一身的武術卻不可小瞧了去。
倒是旁邊的蘇三,雖被稱讚骨骼清奇,卻不是練武的料子。
李佐半彎著眸子挑了挑眉。
「既然遇到了,不如一起泛舟吧。」蘇三開口。
蘇小五本就愛玩,自是沒什麼意見。李寶兒一聽有人相邀遊湖,可以省了一筆銀子,當下兩眼放光。李佐搖了搖扇子,淺笑著同意了。
月戈湖,水清澈,湖上春來似畫圖。
待到李佐他們登上畫舫開始泛舟的時候,湖面上已經飄了很多座畫舫。
有公子哥兒的,也有紅樓清倌的。
一時琴聲悠悠,樂聲一片。端的是繁榮錦繡,泱泱大國啊。
李佐隨意的坐在桌案旁邊,自顧自倒了杯茶,輕抿著。
蘇小五也有樣學樣的跟著,卻總不及李佐來得瀟灑,不禁皺了皺眉。
李寶兒在船頭上左右眺望著,不時的發出欣喜的叫聲。
蘇三坐在李佐旁邊,眨著狹長的眸子,不停地看著李佐。
李佐心下呼了一口氣,面上依然是眯著眸子淺笑著。還不時的拿出扇子扇兩下,風吹到蘇三面前,蘇三就眨了眨眼睛。
「李二公子,這才剛三月份,沒有那麼熱吧。」蘇三挑著眉。
李佐眯眯笑著:「這樣才風流。」
「不冷?」
「穿多點。」
「那豈不臃腫?」蘇小五耐不住寂寞的插話。
李佐半彎著眸子看著他,朱紅的嘴裡吐出兩個字:「我瘦。」
「……」
蘇小五想,他「光輝」的半生裡,總算是遇到第三個他崇拜的人了。第一個是他三哥,不動聲色間運籌帷幄;第二個是李佑,談笑間沙場風雲變色;第三個,就是眼前的李二公子了,他……他插科打諢流裡流氣偏偏還能純良無害。
什麼是最高境界,這才是最高境界啊。
李佐不說話,淺笑著喝了口茶,頰上酒窩淺淺的,很是誘人。
蘇小五嚥了嚥口水。
「砰--」
船身猛烈地搖晃了下,李佐半杯水盡數潑在了身上,白色儒衫濕了一大片。
船頭的李寶兒也「哎喲」一聲倒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入耳是一片極囂張的笑聲。
蘇小五平時最喜歡這般的熱鬧事件,但若他是這事件的主角兒的話,他黑沉的臉表示了他現在的心情極壞。
蘇小五率先站了起來,往外走去。
李佐看著不動聲色的蘇三,抿了抿唇線,也起身走了出去。
原來不知不覺間,畫舫外面已經圍了三艘船隻。
為首的一隻船上,紫紗輕幔,細節處處處透著高雅。
船頭站著一身子挺拔的公子哥兒,也是一襲紫衫,上繡雲紋團花錦繡。髮上一羊脂玉的簪子在陽光下熠熠發著光。
「你小子不想活了,敢撞小爺我的船。」蘇小五沉不住氣,立馬上前吼了起來。
李佐眉一挑,轉而彎起嘴角,蘇小五,你搶小爺我的台詞哪。
那紫衣男子和其他船隻上的公子哥兒聽到這話都前仰後合的笑了起來,以那紫衣男子笑得最為誇張。
「嚴少,這小子敢在你面前自稱是小爺哪。」畫舫右邊的船上,一藍衣少年向紫衣少年喊著。
那被稱為嚴少的男子,瞥了一眼蘇小五,轉而看向一旁不說話的李佐。
圓圓的帶點肉的小臉,一雙黑色的眸子總是帶著淺淺的笑意,唇角微抿,說不出的好看,看得他心裡砰砰直跳。
這嚴少,本名嚴柯崇,敢在天子腳下這般的目無王法,不過是仗著他爹是三朝元老,位高權重。平時,只要是看得上眼的姑娘少年,全都往家裡搶。
百姓也是敢怒不敢言。
蘇三看到嚴柯崇眸子裡的污穢思想,微微側身,站到了李佐的前面,同時也擋住了嚴柯崇的視線。
嚴柯崇心下不滿,待抬頭看到蘇三的樣子的時候,也愣了一愣。面如冠玉,眉飛入鬢,墨髮不紮不束的散在風裡,白衣飄飄,與他身後的少年衣袂翻飛到一起,倒像是要羽化成仙般的匹配。
當下心裡很是嫉妒。
「給我撞。」嚴柯崇令一聲下,畫舫旁邊的兩隻小船都稍稍往後划了一段距離,只待一鼓作氣。
「慢著!」蘇小五一躍,站在欄杆上。藍衣翩躚,腳下是滿湖綠水。
「天子腳下,你們還有沒有王法。」
正氣的聲音吼出,李佐伸手撫了撫額,這個白痴。
「哈哈哈哈--」
果然,那些紈褲子弟們很不客氣的笑了起來。
「我今天就告訴你什麼是王法。給我撞!」
「公子,救命--」李寶兒一聽,伸出爪子緊緊地抱住李佐的手臂,片刻不敢鬆懈。
李佐抽了抽手臂,抽不出來。抬起手拿起扇子就敲在他頭上:「站直了,別給我丟人。」
李寶兒委屈的抽了抽鼻子。
嚴柯崇看著心儀的少年壓根沒抬頭往他這裡看一眼,心裡極氣。今兒個,本少爺非要撞到你求饒不可。
李佐上前一步,把蘇小五拉回到船上。心想著,丫的,你別給我丟人了。抬起頭,彎成月牙形的眸子盈滿笑意,頰上的酒窩若隱若現,看得嚴柯崇心裡癢癢的。
「這位公子,我們以往可曾見過?」
銀鈴的聲音從絳唇裡緩緩吐出,嚴柯崇聽得心都軟了。莫不是這小少年曾經見過本少?這樣想著,便問了出來。
「你見過我?」
「我很清醒的記得,不曾。」李佐笑眯眯的說著,惹得旁邊的蘇三都看了她好幾眼。
「嗯,本少也是今天第一次看見你。」若是以往就見到了,也不會到現在才出手了。
「那剛剛,我們可有得罪過你。」李佐繼續試探著,唯一不變的是臉上笑眯眯的表情。
「沒有。」嚴柯崇立馬脫口而出。
「那你今兒這陣勢,是要作甚?」話鋒一轉,語氣卻沒有變。
嚴柯崇嚥住。
不想給美人兒留下不好的印象,可又不想放過這到手的美味。
「不如咱來比賽吧。」畫舫左邊一身形矮小的黃衣公子哥兒提議道。
蘇三挑了挑眉。
李佐笑眯眯的看著他。
「怎麼比?」嚴柯崇倨傲的問著他。
「咱下午就在這湖上,比賽划舟。舟統一由第三方準備,誰先到達對岸,誰就贏了,贏的一方可以向另一方提出一個要求,對方必須得答應。」
「好主意。」嚴柯崇拍掌讚道。
蘇小五沉不住氣,粗著聲音問道:「為什麼要比。」
嚴柯崇斜眼瞥了他一眼:「莫不是你怕了?」
這下蘇小五徹底炸了毛:「爺會怕你?笑話,比就比!」
一旁的李佐聽了這話,打開摺扇,狠狠的扇著風,這個白痴,若是她家寶兒,早一巴掌揮上去了。
蘇三看著李佐的面部表情,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總算是有了變化。他唇角掀起,有意思。
月戈湖上,鑼鼓震天。
幾乎所有的遊人都瞅著熱鬧的往這邊趕來。
李佐拿扇子的手一直揮著。
剛剛她瞅好了機會,剛想拉著寶兒離開,誰知竟讓一旁一直不說話的蘇三看到了。
他竟毫不客氣的從後面提了她的衣領,冷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肇事者竟然要落跑?」
熱熱的氣息噴吐在脖頸上,李佐全身都是雞皮疙瘩。我是肇事者,你哪隻眼睛瞅見了?
她一個側身閃過,脫離他的魔爪,笑眯眯的說著:「蘇三公子這是什麼話,我只不過是偵查一下敵情而已。」理由正當且無比正義。
蘇三隻挑著眉含著笑看著她,白衣墨髮,不束不紮。
「那你可偵查到了什麼?」
李佐彎著眸子看著他:「沒有。」
蘇三嚥住。
李家大公子,年少有為,盛名在外。李家二公子,醉心娛樂,無才無德。
都城百姓誠不欺我也。
說話間,嚴柯崇已經命人找了兩隻龍舟過來。
他的兩個跟班藍衣男子和黃衣男子,滿臉笑容的看過來,就像是他們已經贏了一樣。
李佐碰了碰旁邊的蘇三:「你找了幾個人?」
「沒找。」蘇三不鹹不淡的吐了一句。
「……」
「蘇小五呢?」
聽到這裡,蘇三眉一挑,斜睨著她。
李佐後知後覺,把心裡想的蘇辰起的名號給叫了出來。
隨即李佐又淡定了,搖了搖扇子,笑眯眯的看著他。
蘇三唇角掀起,這李二公子,倒是有意思。
可李佐可不會認為蘇三有意思,在她看來,他就是只悶葫蘆,而且是死悶死悶的那種。
一句話總結,就是過於無趣,還沒那蘇小五來得爽快。
可要是李佐知道這蘇三是表面悶騷內裡腹黑,好似沉悶實則是火山的話,她要是早知道自己此刻無視他不屑他日後卻被他吃的死死的話,打死寶兒她現在也會離他遠遠的。
「三哥。」蘇小五的聲音傳來。
李佐聽來極是悅耳。
蘇三看著他,笑著問道:「你去了哪裡,你的粉色少女很是想你。」
蘇小五被自己哥哥嚥住,什麼粉色少女,那是個意外好不好。誰會想到一爺們,會放粉色的風箏。
蘇小五不理蘇三,扭頭看著李佐。
李佐眯著眸子燦爛的笑著,酒窩一閃一閃的。蘇小五感覺全身一陣燥熱。
嚴柯崇施施然的邁著優雅的步子走上前來:「你們準備得怎麼樣了?要不棄權也行啊,哈哈。」
李佐笑眯眯的搖著扇子,有蘇小五這個白痴,還有蘇三這個蠢貨,她不再發表任何意見。
每個龍舟上面只能派三名選手,嚴柯崇那隊精心挑選了三名壯漢。反觀她這邊,加上寶兒一共才四個人。
她搖了搖扇子,微微後退了一步。
這吃力不討好的事兒,比不上紅樓裡新來的那朵花兒。
李佐的心已經不知道飄到了哪裡,嘴角的笑也越來越大。
「二公子如此神情,可是有什麼好的主意?」
冷不丁,蘇三的聲音傳來,李佐清醒了。
抬頭看著他,在他狹長的眸子裡,可以看到她的倒影,清晰,明澈。
「嗯。」她聲音朗朗。
蘇三挑了挑眉:「哦?」
李佐啪嗒一聲,收了扇子:「待會兒,你們三上,我斷後。」眉目間正經無限,彷彿什麼賽舟什麼打賭,通通跟她無關。
眨著那靈氣逼人的眸子看著蘇三,好像在說,看,我多好,都把寶兒借你們了。
蘇三聽了,心裡暗呼了一口氣,緩和著心裡的鄙夷。
李寶兒,你是跟了多麼無良的主子啊。
接著,就伸手到李佐的後面,拎了她的衣領,直接扔到了龍舟上。
等李佐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到了半空中。側身一翻,立在船頭。
還沒來得及怒目而視,就被緊隨其後的蘇三按著身子坐在了船頭。
靠,這是今天第二次拎著小爺我的衣領了。
李佐心裡氣急。
越是這樣,她眸子彎得就越彎,酒窩陷得就越深。
李寶兒看著剛剛發生的事情,轉眼間,他家的無良主子就被人按在了懷裡。這是神馬情況?他家主子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虧?
李寶兒挽起袖子,正要上前。
蘇小五一把推開他,飛身躍上船頭。
李寶兒哎喲一聲,坐在了地上。
李佐撫額,這個笨蛋,好歹跟她混了這麼些年,竟是半分本事沒有學到。
湖邊的遊人越聚越多,個個都歡呼著叫好。
嚴柯崇那邊的三個壯士都已經嚴陣以待了。那三個公子哥兒倒好,叫下人們搬了桌案茶點,一個個吃得歡快。
李佐額頭冒汗,這三月的天,午時的日頭還是有點烈的。
本來是多麼完美的一天啊,上午泛舟,下午去紅樓。聽聽小曲兒,調戲美人兒。
「二公子,回神了。」
不鹹不淡的聲音幽幽傳來。
李佐這才發現,自己還在蘇三的懷裡。
「你,往後去一點。」李佐扭頭對蘇三說著,靠,這麼近,待會兒怎麼划。
蘇三聽了,依言往後挪了挪,隨風吹來的淡淡香味,叫他晃了晃神。
「三哥,我不會划船……」蘇小五後知後覺的說著。
「……」
「……」
「那你上來作甚?」李佐轉過身眯著眼睛問蘇小五,酒窩很深,李佐很危險。
「……」
他能說是看到她被按在三哥懷裡,心裡不舒服嗎?他能說是想要在她面前多展現一下自己嗎?
他不能說。
「沒事,你就拿著槳跟著划就是。」蘇三出聲安慰著。
這時候,想換人也不行了。另一隊已經開始奮力的向前進,而他們,還在離岸邊不到兩米的地方撲騰。
遊人的笑聲越來越大。
李寶兒看著他們三人,心裡越來越著急,可是他又不能直接飛過去,把蘇小五踹下去。他家李大將軍說了,不到生死之間的緊要關頭,不要暴露他的身分,以及他的絕世才華。
當然,這絕世才華,是他自己冠上的。
李佐這下反倒看開了。
反正是輸定了,不如就悠哉悠哉的欣賞下湖邊春色吧。不是坐在高高的畫舫上,而是坐在這伸手就碰到湖水的龍舟上。
最後索性扔了手中的槳櫓,任船隻隨水漂流。
蘇三在她後面,挑著好看的眉,看著她。
微向前傾的身子,勾勒出瘦削的背影。白皙的脖頸向前探著,露在外面的肌膚瑩白如玉。
想起兩次拎著她的衣領的時候,沒想到她那麼輕,那麼……好拎。
最後蘇三和蘇小五索性都扔了手中的槳櫓,隨她一起欣賞這湖上景色。
碧綠的湖水清晰澄澈,偶爾可以看到成片的魚群游過,藍天白雲倒映其間,端的是人間春色。遠處青山隱入雲間,別有一番韻味。
倒是從來沒有以這種方式這般欣賞過人間。
李佐一個興起,又哼起了歌來:「三月的春風吹呀吹,吹亂了少女思郎的心,三月的雨水滴滴嗒,濕進了少女柔軟的心……」
蘇三額上佈滿黑線。這是本朝第一將軍的公子嗎?這是他的好友李佑的弟弟嗎?
蘇小五跟她本是一丘之貉。當下也來了興致,和著她的聲音,兩人越唱越帶勁,越唱越嘹喨。
三人順水而下,竟誰都沒有發現,他們離賽線越來越遠。
第一章 初見不美麗
桃花三月,正是賞花好時節。
李家二公子一襲白衣飄飄,隨遊人向桃山頂爬去。墨髮被如玉簪子綰著,偶有幾根髮絲飄散到臉頰上,他也毫不在意的伸手扒拉過去。
風輕輕的,涼涼的,吹走了些過用體力帶來的悶熱。
二公子嘴角含笑,兩頰的酒窩若隱若現,帶著絲年少的可愛,如玉般的白皙肌膚,也因運動而泛著可人的紅光,像極了這三月的桃花。
可人?這只是不知名的路人給的「中肯」的評價。
隨行的小侍從李寶兒可不這麼想。
他躬著腰,哼哧哼哧的爬著,雖是早晨,大把的陽光還沒有成片的灑下來,甚至還有些初春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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