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何時才會清醒?」
「只有死亡的勸諫,能讓你重新活過來。」
「嗨,小子,」蘇格拉底說,「你照例又遲到了。有什麼故事想和我分享?」
故事要從《深夜加油站遇見蘇格拉底》的尾聲說起。年輕運動員丹在遇見神祕導師蘇格拉底八年之後,人生再度落入困頓:與妻子分手、每日在膚淺的常規中打轉、與真實的生命錯身而過。
此時,消失許久的蘇格拉底突然捎來訊息。
「現在首先你要做的,是去找我幾十年前在沙漠遺失的一本日記。」
一本日記?這老頭又在惡作劇嗎?——丹滿心狐疑。
「日記裡的內容,或許是一道通往永生的入口——這份洞察力正是在此生結束前你所需要的。」
丹嘆了口氣,「好吧,這是我該做的。為了我的老導師,或許也為了我自己。」他揹起行囊,踏上一場驚險旅程,尋找這本日記,和一所「隱藏的學校」。一路上歷盡曲折、直面死亡,丹終於完成了蘇格拉底給他的任務。
他像個接棒人,將師父的教誨具體寫下:體認生命的恆變,帶著幽默的濾鏡看世界,才能整合矛盾、獲得真相。
旅程的最後,生命一切疑問的終極答案浮現——
他沒有回答,只是持續盯著我。最後他說了一句話:「我們或許會再見面,等你準備好的時候。」
「這話我聽太多次了。」我試探地說,「準備好什麼?」
「準備好死。準備好生。準備好迎接可能來的一切。」
本書特色
★《深夜加油站遇見蘇格拉底》系列心靈勵志小說完結篇
★神祕導師蘇格拉底對生命疑問的最終解答
★朱全斌、陳依文、彭樹君、蔡伯鑫、謝文宜、韓良憶 感動推薦
作者簡介:
丹.米爾曼(Dan Millman)
前世界級彈簧床錦標選手、史丹福大學體操教練、歐柏林學院(Oberlin College)教授、武術輔導員。
1966年之前,丹一直被幸運之神眷顧,但外在的榮耀和光環始終沒有為他的內心帶來永恆的寧靜與滿足。直到遇見亦師亦友的蘇格拉底,他開始學習如何生活──遵守某些特定的戒律清規,掌握某種看待世界的方式,方能清醒地過著單純、快樂、不複雜的生活。
丹在世界各地主持「寧靜戰士之道」(The Peaceful Warrior's Way)的演講、研討會,深深影響不同社會階層、年齡層的讀者,包括身心靈健康、心理學、教育、政治、體育、娛樂和藝術等領域。「寧靜戰士之道」課程主要源自四個不同心靈導師的影響,分別是:教授(The Professor)、大師(The Guru)、戰士修士(The Warrior-Priest),以及聖人(The Sage)。所謂的教授,意即理論、方法和練習,是照明身心旅途上的好幫手。大師,象徵的是臣服於神性的基本路徑。戰士修士提供的是有力量又實用的工具。聖人,則幫助我們回到現實,和其他也在尋找生命意義與方向的人分享自己的靈性體悟和生命智慧。
丹已撰寫16本著作,被譯為29種語言,發行量超過上百萬冊,國內出版有《深夜加油站遇見蘇格拉底》(並於2006年改編為同名電影)、《生命如此富有》、《鹿智者的心靈法則》、《蘇格拉底的旅程》等。關於丹的著作、課程,更多詳情可見www.PeacefulWarrior.com。
譯者簡介:
殷麗君
輔大法文系畢業,曾任出版社編輯,現為英、法文專職譯者,譯有《味覺樂園》、《巴黎人的巴黎》、《隔壁墓園的男孩》、《少年邁爾斯的海》、《五歲時,我殺了自己》等書。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一部關於永生祕密的日記。一場追尋生命真理的旅程。從煙塵迷幻的沙漠到紙醉金迷的城市,從自給自足的寧靜農莊到充滿死亡氣息的森林,這場旅程橫跨半個地球的山川與海洋,而原來青鳥就在自家的後院裡,教誨即為當下的日常。過程的本身就是結果。問題的本身就是答案。閱讀這本《隱藏的學校》,彷彿自己也經歷了一場寧靜戰士之旅。——彭樹君(知名作家)
★丹.米爾曼的寧靜戰士傳奇終章,是一篇關於生命、死亡的卓越史詩——是一趟圓滿的獨特心靈冒險。我們何其有幸,與他一起行過這趟難忘的旅程。這部頓悟之作,會讓人在掩卷後之後仍長存於心。——經典電視影集「功夫」編劇,艾德.施皮爾曼(Ed Spielman)
★丹.米爾曼這趟足跡遍及數個國家的迷人旅程,提醒了我們在現代世界中追尋性靈修行的意義所在。——《沙塵挑戰者》作者威廉.伯恩哈特(William Bernhardt)
★丹.米爾曼在這個引人入勝的故事中,帶領我們經歷一場追尋永生之謎的探索之旅。他以有形的冒險來隱喻內在的性靈探索,在兩個世界中穿梭自如,提供娛樂性之外,也帶來自我省思。——知名作家、詩人及劇作家朗.波耶(Ron Boyer)
★丹.米爾曼在《隱藏的學校》一書中,以大師之筆改變讀者,在看似平凡無奇的日常生活中自我引領,啟發我們發現隱藏其中的魔法,同時點燃我們原存於心的神祕線香。——《靈性解放》(Spiritual Liberation)作者,麥可.伯納.貝克維(Michael Bernard Beckwith)
★《隱藏的學校》裡滿是精采的功課,挑戰你對現實的概念,促使你追尋更具靈性的生活。——演員及行動主義者艾咪.史瑪特(Amy Smart)
感動推薦
1.朱全斌 國立臺灣藝術大學廣播電視學系教授兼傳播學院院長
2.陳依文 詩人
3.彭樹君 知名作家
4.蔡伯鑫 基隆長庚醫院精神科主治醫師
5.謝文宜 實踐大學家庭研究與兒童發展學系副教授
6.韓良憶 作家、《深夜加油站遇見蘇格拉底》譯者
名人推薦:★一部關於永生祕密的日記。一場追尋生命真理的旅程。從煙塵迷幻的沙漠到紙醉金迷的城市,從自給自足的寧靜農莊到充滿死亡氣息的森林,這場旅程橫跨半個地球的山川與海洋,而原來青鳥就在自家的後院裡,教誨即為當下的日常。過程的本身就是結果。問題的本身就是答案。閱讀這本《隱藏的學校》,彷彿自己也經歷了一場寧靜戰士之旅。——彭樹君(知名作家)
★丹.米爾曼的寧靜戰士傳奇終章,是一篇關於生命、死亡的卓越史詩——是一趟圓滿的獨特心靈冒險。我們何其有幸,與他一起行過這趟難忘的旅程。這部頓悟之作,會讓人在掩...
章節試閱
第一章
我在歐胡島一間汽車旅館裡,破曉的昏暗光線中,雨跡斑斑的窗戶外一陣落葉掃過,吸引了我的目光。陰沉沉的烏雲正符合我的心情,沉浮在天堂與凡世之間,無根可依,在中間地帶擺盪漂流。在摩洛凱島與奇婭嬤嬤共處的日子,瞬間已飛馳而過一個夏天。現在我只剩九個月的留職停薪假,就必須回到工作崗位,重執教鞭。
我只穿一條內褲,踏過鋪著地毯的地板,站定在臥室的鏡子前面,盯著鏡中的自己。我改變了嗎?我自問。肌肉發達的身形,來自大學時期多年的體操訓練,加上近來在摩洛凱島的勞動,看起來身材完全沒走樣。曬成健康棕色的臉龐、長下巴和前天剛理的平頭,也和以前沒兩樣。只有那雙從鏡中凝視我的眼眸,似乎有點不同。未來有一天,我會變得和我的老師父蘇格拉底相像嗎?
幾天前,我人一剛到歐胡島,就立刻打電話給七歲的女兒,她興奮地告訴我:「爹地,我要和你一樣去旅行了!」她和她媽媽準備到德州去拜訪親戚,在那裡待上幾個月,或者更久。後來我撥她留給我的電話號碼,但是沒有人接聽。所以我坐定下來,在一張風景明信片背面寫下想對她說的隻字片語,中間不時穿插著親吻和擁抱的符號,我強烈地意識到自己不在時她們母女的窘迫。我想念女兒,但這幾個月的遠行並非我輕率做出的決定。我將明信片夾進前幾天買的皮革封面日記本裡,那是我拿來記錄旅行筆記用的。我打算到機場後將明信片寄出去。
現在該是重新收拾行李的時候了。我從衣櫃中拖出飽經風霜的背包,將所有東西全倒在床上:兩件長褲、T恤、內褲、襪子、一件防風夾克、一件為特殊場合預備的有領運動衫,再加上慢跑鞋,這就是我所有的衣物,簡單到不能再簡單。
我拿起那尊在摩洛凱海岸邊發現的十吋高銅塑武士小雕像——指引我去日本的一個徵兆。等我到那個尋覓已久的終點站後,或許就能洞悉禪藝(Zen arts)和武士道——也就是戰士之道。此外,我還打算去尋找當年蘇格拉底曾經激我去找的隱密學校。我已經預定好飛往日本的機票,出發日就在隔天。我開始打包,將日記、武士雕像塞進背包裡,然後塞進我的衣服,衣服還隱約可聞到夏威夷雨林豐饒紅土的氣味。
幾分鐘後,我發現夾在日記本裡的明信片很可能被我拋在腦後,於是拉開背包拉鍊,試著盡量別動到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把日記本直接扯出來。可是日記本分毫不動,沮喪之下,我扯得更用力些。正當日記本稍微鬆動時,上面的扣環一定鉤到了背包的內襯,我感覺得出來,而且也聽到布帛撕裂的聲音。我伸手探進背包裡摸索,感覺被扯開的內襯和外層的帆布之間微微有些鼓起。然後我的手摸到了一個東西,抽出來發現是個厚厚的信封,上面有奇婭嬤嬤留的一小段話:
蘇格拉底要我等你準備好時,再把這封信給你。
準備好什麼?我納悶,腦海裡浮現我夏威夷老師的一頭銀髮、開懷的笑容,和她裹著傳統印花洋裝的胖大身軀。我好奇地打開信封,裡面是蘇格拉底寫給我的一封信:
丹,對於年輕人來說,除了時間和洞察力之外別無良藥。當年我們第一次相遇時,我的話對於你而言有如過耳東風。你有心想聽,但還沒準備好能聽進去。我感覺得到你的沮喪,加上你深信自己比同儕更聰明,反而更難聽進我的話。
既然奇婭將這封信交給了你,你現在大概正準備前往東方尋求答案。但如果你以追尋者之姿前去東方,乞求人施予洞察力,得到的只會是瑣碎無用的東西罷了。除非你能為智慧寶庫提供自身的價值,否則還是別去了。我說這些不只是囉嗦嘮叨而已。現在首先你要做的,是先去找到我幾十年前在沙漠遺失的一本日記。
這一定又是蘇格拉底的惡作劇,我心想,一邊想像他的撲克臉,和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光芒。他不要我去日本,反而要我到沙漠去找一本書?哪個沙漠?我忍不住想嘆氣,但繼續往下讀。
我有一種感覺,我在那本日記裡寫的內容,或許能在死亡與重生之間提供一座橋樑,甚至是一道通往永生的入口——那些洞察力正是在此生結束前你所需具備的。我沒辦法確定,畢竟日記的詳細內容和位置都已掩埋在我的記憶之中。
它的起源來由與我個人的歷史緊密相連:我出生在將近一世紀前的俄羅斯,從小就被送進軍校。多年後,在成為寧靜戰士的路途上,我在中亞的帕米爾地區遇見了一群大師:分別是一位禪師、一位蘇菲派苦修者、一位道教徒、一位喀巴拉派大師,和一位基督教修女。他們傳授我一些奧祕的洞察能力和訓練方法,但我花了許多年的時間才得以融會貫通。我在四十多歲時移民到美國,那是第一次世界大戰將近結束的時候。我去上夜校,努力讓自己英文讀、寫、說的能力趕上一般美國人。後來我在建築工地找到工作,接著又去修理汽車,我很有修車的天份。後來我搬到奧克拉荷馬,我女兒在那裡教書,又過了十幾年後,我才再次回到紐約。
七十六歲的某天下午,我路過如今名為格林威治村的街道,在某間熟悉的古書店門口停下腳步,店裡有一股風促使我往裡走。和往常一樣,門上的鈴鐺在我走進門時叮噹作響,然後又像被毛毯悶住一樣,嘎然而止。店裡面充斥著濃濃的霉臭味。我走進狹窄的通道裡,隨手翻開幾本書,書封像是關節炎般嘎崩作響。我通常不會記得,也不會敘述這些細節,但那天晚上發生的事在我記憶裡刻畫下鮮活的印象。
我的目光被坐在小書桌旁的一個老婦人吸引過去,我從未見過年紀這麼大的女人。正當我盯著她看時,她伸手放在一本薄薄的、像是日記本的書上,就是那種束著一圈皮帶的筆記本,上面有個用鑰匙鎖住的扣環。她翻閱著桌上許多書中的一本,然後拿起一支筆,好像打算在上面做標記的樣子。但沒有,她突然轉身,抬頭看我。
她滿是皺紋的臉上,長著一雙年輕得出奇的眼睛,在粗亂的眉毛下晶晶亮亮的,皮膚卻像她手上日記本的皮封面。她可能是拉丁美洲裔、美國原住民,或甚至是亞裔。她的臉彷彿會隨著光線模式的改變,而產生變化。我向她點點頭,轉身準備離開,卻聽到她叫喚我的聲音。讓我大吃一驚的是,她叫的是我孩提時的小名——就和你叫我的是同一個名字。
「蘇格拉底。」
「妳好像認識我,不過我不認得——」
「娜妲,」她回道,「我叫娜妲(Nada)。」
「妳叫空無?」我說。
她微笑,露出僅存的少數幾顆黃牙。
我拚命回憶,想記起我們是在何時、哪裡見過面的,為了爭取時間,我隨口問她在寫什麼。
她伸手扶住我的手臂,用西班牙腔說:「時間寶貴。我的工作差不多完成了。」她在一張紙片上寫了些東西,遞給我。「明天到這個地址來找我。到時你會知道該做什麼。」她緩緩縮回手,又加了一句:「早點來,門我不鎖。」
隔天早上天才剛濛濛亮,我找到了地址上的公寓。我爬上嘎吱作響的階梯,停在幽暗長廊的底端,輕輕敲門。沒有人回應。她說過門不會鎖。我旋轉門把,走進屋裡。
一開始,我還以為這是間廢棄的小套房——除了一張舊毛毯和幾個靠墊之外,空無一物——大概是某個禪僧或天主教修女的棲身閣樓。然後我聽見輕柔的音樂聲,輕得像是從隔壁房間傳來,或甚至出自我自己的記憶。我看著壁凹裡的燈散發出的光芒,走過敞開的窗邊,感覺到一股淒冷的微風。我發現她就趴在桌前,頭枕著臂彎。她的頭旁邊有一本攤開的本子,是她的日記,還有一把扣環的鑰匙。她枯老的手指間有支滑落的筆,手臂像羊皮紙一樣又冷又乾。留在這裡的只是一具被拋棄的空殼。
我伸出手摸摸她稀薄的頭髮,這時晨光照亮了她的臉,為她的臉灑上一層超然的脫俗光輝。這時,我認出了她。
第一次遇見娜妲,是在我三十五歲的時候。當時她的名字是瑪麗亞——她是來自西班牙的基督教密契主義信徒,是帕米爾地區的那群大師其中之一,也是我的老師。在將近四十年後,她在一間書店裡認出了我,但我卻不記得她,於是她變成了「空無」。
她早就知道自己大限將至。書桌上有個信封,裡面包著錢,我猜應該足夠處理她的後事。信封正面潦草地寫著五個字:「火葬。無親屬。」另外還有一組電話號碼。我將她的日記本丟進我的背包,鑰匙揣進口袋裡。我最後回頭凝視她一會兒,無聲地說聲再見之後,離開了公寓,門留著沒鎖。
我回到自己的小公寓,感覺好像剛做了一場夢,可是背包裡日記沉甸甸的重量,證明那是確實發生過的。我用門廳的電話通知了殯儀館之後,拿著那本日記坐了下來,但沒有打開。還不是時候。我不想隨隨便便地看待它,好像什麼廉價小說一樣。雖然我很好奇這位密契主義教派的修女到底寫了些什麼,但我會等到灑完她的骨灰後再來看。
幾天後的黃昏時分,我取回了一樽小骨灰罈,裡面裝著瑪麗亞——現在是「空無」——的所有遺存物。
第二天清晨,我走進中央公園的深處,經過裁判岩後繼續往北漫步,行經一些熟悉的地標和大小湖泊後,終於來到溫室花園,門還是關著的,要幾個小時後才會開放。我翻過圍牆,在常綠植物環繞的仙人掌小花園中,找到一個可以安靜坐下的地方。等東升的旭日照耀在那些沙漠植物上的時候,我將她的骨灰撒下。
靜默了一陣子後,我拿出她的日記本,用鑰匙打開扣環。皮面的日記攤開在一頁空白的頁面上。我翻到下一頁,也是空白的。我翻過整本日記。全是空白。
我先是覺得失望,但想起幾十年前瑪麗亞的幽默作風,不禁啞然失笑了。我很好奇,她對於自己最後留下一本全空白日記這種帶有禪意的舉動,是不是也會微笑以對。
當初她說:「到時你會知道該做什麼。」我還以為她的意思是打電話給殯儀館,安置骨灰之類的事情。她說,她的工作差不多完成了,指的應該是她充實的一生現在已經走到盡頭。
我正準備闔上日記本時,頁面落在了最前面,我發現第一頁上有些潦草的手寫字跡,上面還標註著日期,一九四六年三月十一日——正是她過世的那一晚。我在那頁日記上,發現她在尚存最後一口氣時寫給我的兩段話:首先,是一個我曾經聽過的故事。這一次,我仔細地讀。
有位巴格達商人派僕人到市場去。僕人回來時,嚇得發抖。「主人,我到市場後有人推擠我,我回頭一看發現是死神。他朝我做出威脅的手勢,我逃走了。我要向您告假,再求求您借我一匹馬,讓我騎到薩邁拉去,我知道那裡有個地方可以躲藏。」
主人借他一匹馬,僕人飛也似地逃了。
後來商人在人群中看見死神,於是問他:「你為什麼威脅我的僕人?」
死神回答說:「我沒有威脅你的僕人。我只是很訝異在巴格達看見他,因為今晚我和他在薩邁拉有約。」
考慮到娜妲的年紀,而且顯然已經預知自己死期將至,她會提起這個關於死亡之不可逃避的故事,是可以理解的。但為什麼她會想在自己最後的時刻和我分享這個故事呢?當我讀到頁底的最後兩行字時,答案不言而喻:
親愛的,只有死亡的勸諫能讓你重新活過來。這些空白的頁面留待你來填滿,以你的心的智……
未寫完的詞語,標誌著她的最後一口氣息,現在我真正了解她話中的意思了。「到時你會知道該做什麼。」這是她最後的要求,也是最後的指導,她交付給我的是一個祝福,同時也是一個重擔。
當我闔起她的日記,拿在手上,感覺就像是將她擁在懷裡,彷彿她的靈魂已經從她的身體飛進了這本書裡。
第二章
蘇格拉底該不會是要我到沙漠去尋找一本幾乎完全空白的日記吧!我瞥了勾破我背包內襯、促使我找到他的信的那本日記一眼,心想,我自己手上就有一本嶄新未寫的了。我的日記和他描述的那本一樣有扣環和鑰匙,而且看起來和我當時煩躁的心境一樣,已有了磨損的痕跡。我深吸一口氣,再繼續進入到他的故事裡。
我「自己的心的智慧」,她是這樣寫的。我的心瞭解了些什麼?我學會了什麼是值得分享的?娜妲要求我用貧乏的經歷來填滿這些空白的頁面,等於是給予我一個日常生活之外的目標,但要達成這個目標在我看來希望渺茫。我能寫出任何有意義的話嗎?我滿心懷疑地如此想。
我坐在仙人掌花園裡,將她的日記放在膝上,甚至想不出要在上面寫些什麼。反而,我心中升起一個念頭:該是改變的時候了。我決定橫跨美國,穿越西南邊的沙漠地帶,到美國西岸去度過我的餘生。等我到加州或奧勒岡州定居下來之後,就會想到該如何下筆了。
接下來的幾天裡,我收拾好公寓,到書店去拜訪過幾次,又在這個城市裡做了最後一次漫步巡禮。但吸引我的地標都是心靈層次的。過往的回憶被一頁頁翻起。
這讓我想起了你,丹,以及你在試圖融匯和體現我向你揭露的種種時,勢必曾經面對的挑戰和疑慮。一個人幫助另一個人改善或照亮他的生命,能帶來多大成效,我始終存疑。我從個人親身經驗得知,知識無法消除生命的困境。但深入和遼闊的視野,或許能幫助我們以更佳的韌性和性靈來面對逆境。我現在交付於你的這個任務——找到我遺失的日記本——將測試我們共度的那段時光對你到底有多大助益。
這封信絕對是出自蘇格拉底之手,而且看來很可能是沒幾年之前寫的。當時他顯然還活得好好的,而且仍然維持慣有的敏銳心智。我感覺像是第一次遇見了較年輕時的他。我很好奇,是什麼觸動他如此自在地分享自己的內在生命?或許這個老傢伙也很想念我,像我想念他一樣。
懷抱著這樣的想法,我繼續往下看:
為了幫助你瞭解這本日記能提供什麼,以及我是如何丟失它的,且讓我繼續說回我的故事:我離開紐約市幾天後,來到了丹佛市。之後,我換了好幾趟車,往南朝桑格雷.德克里斯托山脈前行,途經了聖塔菲和新墨西哥市。我在那裡待上幾天後,又搭便車前往阿布奎基,我打算從那裡沿著六十六號公路往西。
從阿布奎基往西約一小時後,我搭的便車在一個印第安小鎮放我下車。司機說沿著路往前有一所學校,於是我朝著那裡走。
等卡車揚起的灰塵落定後,我隱約辨認出地平線處散布著些隆起物,或許是個廢棄的小鎮,也可能是海市蜃樓。我照著卡車司機指的方向走,打算在重新上路前先將水壺裝滿。
我走過一個巨大的花崗岩石和幾株開滿洋紅色小花的小型仙人掌——那些景象現在想來感覺很奇怪。幾分鐘後,我來到一個僅有單間教室的土胚校舍,滿佈塵土的小操場四周環繞著悉心照料的花園,操場上有孩童在嬉戲。
正當我用手動幫浦打水灌進壺裡,一個小女孩走過來向我自我介紹。她自信滿滿地宣稱,她將來有一天要在這間學校教書,這讓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提到這個女孩,是因為她可能很重要,因為我往後還會再見到她。她的名字可能是艾瑪。
我回到公路上,搭便車又往前行了一天一夜,一直到隔天晚上。我不確定是在亞利桑那州的莫哈韋沙漠的某處,或已經向北進入了內華達州,寂靜的沙漠讓我想起了娜妲,以及她散落在仙人掌花園中的骨灰。我決定在離公路五十碼遠的地方紮營過夜。
夜間我驚醒,感覺自己身陷某個另類實境,彷彿吃了烏羽玉(註1)或某種致幻植物似的,一陣陣靈感湧現,於是我抓起日記本就著月光振筆疾書起來。
在此同時,我的體溫開始升高,整個人處於一種亢奮狀態,意識被推到一邊,深層心靈的果實得以傾瀉而出,澆灌在紙頁上。蜂擁而出的靈感快得讓我抓不住。我不記得自己所寫下的字句是否完整,或甚至是不是合理了。在高燒的控制之下,我只能繼續寫個不停,不知道自己寫了些什麼,也無法意識外在的環境。我的頭突突地震動,感覺暈眩又迷惑。沙漠進入了我的身體,帶進炙燙的高溫,然後是一陣陣冷顫。薩邁拉,我心想,這裡是薩邁拉。
接下來發生的事,只讓我留下夢境般的印象:我記得自己在公路上閒盪……寫……在河床邊睡了一會……寫……蹣跚跌倒……繼續寫……天黑了又亮……一天過去了,又或者是兩天或三天,記憶閃爍零碎,就像書頁——她的日記本——啪啪地翻過。我記得自己爬下一輛卡車,手裡緊抓著裝有那本日記的背包。我或許曾和一兩個陌生人交談過,談到那本日記,以及我所寫的東西——有關永恆的生命。
不知在什麼時候,我大概是害怕有人會搶走日記本,或擔心自己可能會把它弄丟在沙漠裡,所以找到某個安全的地方把它藏了起來,準備有一天回來拿。我好像爬上了一座山丘。印象裡有黑暗和光。一個隧道。某個高處。除此以外,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高燒到頂點後,逐漸消退。有時我被黑暗籠罩。其他時候,我感覺清醒,有光在照耀。等我回復神智時,發現自己正跌跌撞撞地走在沙漠的公路上。對,我想應該是在莫哈韋沙漠。不知是亞利桑那州或內華達州,可能在靠近邊界的地方。我沒法確定。我沿路搭上一次便車,然後又換了一輛。我在跌跌撞撞中一定是走到了公路的另一側,因此又往南,向西,回到了阿布奎基。
高燒讓我神智不清,因此我只記得自己是從哪來,忘記本來打算去哪裡了。我不只一次聽到自己大聲地喃喃自語,和灼熱眩目的景色中的昆蟲跟動物說話——不知是真實的,還是出自我的想像。在這行走的夢境中,一個當地人出現了。是個拉丁裔的男人吧,我猜。他在我頭上澆了些水。
然後我感覺有塊涼爽的布覆在我額頭上,我看見白色的天花板。我躺在一張乾淨的床上,有個年輕醫生說我差點就要沒命了,還說我現在人在阿布奎基西邊的一間診所還是醫院裡。應該就在我曾停下來取水的學校附近。
我記得自己好一陣子都很虛弱,徘徊在昏迷與清醒之間。我布滿塵土的帆布包連同其他私人物品,放在旁邊的一張椅子上。我後來才發現,那本日記已經不見了。我隱約感覺到是被我自己藏起來了,但藏在哪裡我完全沒有印象。
我離開醫院後,曾經試圖去尋找,想知道自己究竟寫了些什麼。在再次西行的路上,我透過轎車或卡車的車窗,凝視著往後飛逝的沙漠,努力想記起可能的藏匿地點,搜索著所有熟悉的地標,等待靈光乍現,記憶能重新回到我腦海裡。
即使在加州柏克萊安頓下來後,我仍在等待記憶或印象能浮出表面。但我就是沒辦法重現當初的時間和地點。
或許我本來就不應該想起。這封信是我在沙漠那段日子之後,最鉅細靡遺地提到那段往事的一次。我在寫的同時,那些景象又歷歷在目:一個漆黑的地方,一個隧道,一個皮膚晒得黝黑的當地男人,白色的窗簾,一個孩子的聲音。
我知道我提供的線索不多,丹。但別忘記:只要你踏出腳步,路自然出現。
「路自然出現?」我氣急敗壞地說,「拜託,蘇格拉底,總該還有些什麼線索吧?」但如果還有更多線索,他一定會記得,並且和我分享的。
我回想起我們當年相處的時光。當時蘇格拉底罕見地出現心不在焉的時刻,想必是在思索那本日記,以及他曾寫下、卻無法憶起的字句吧?
我該拿這一切怎麼辦?
第一章
我在歐胡島一間汽車旅館裡,破曉的昏暗光線中,雨跡斑斑的窗戶外一陣落葉掃過,吸引了我的目光。陰沉沉的烏雲正符合我的心情,沉浮在天堂與凡世之間,無根可依,在中間地帶擺盪漂流。在摩洛凱島與奇婭嬤嬤共處的日子,瞬間已飛馳而過一個夏天。現在我只剩九個月的留職停薪假,就必須回到工作崗位,重執教鞭。
我只穿一條內褲,踏過鋪著地毯的地板,站定在臥室的鏡子前面,盯著鏡中的自己。我改變了嗎?我自問。肌肉發達的身形,來自大學時期多年的體操訓練,加上近來在摩洛凱島的勞動,看起來身材完全沒走樣。曬成健康棕色的臉龐...
目錄
前言
第一部:沙漠之書
第二部:台山森林的大師
第三部:石頭、根、水
後記
前言
第一部:沙漠之書
第二部:台山森林的大師
第三部:石頭、根、水
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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