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龍高手9：龍族叛亂與新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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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馴龍高手》動畫電影的人一定也會愛上這本原版小說！故事稍微不同，但精采度和逗趣效果完全不輸電影版。就如原英語的書名翻譯──『如何訓練一隻龍』，整本小說就好比一本『馴龍指南』，加入了大量的塗鴉插畫以及不同種類龍的資料和特徵，為書...

最後的維京英雄――小嗝嗝‧何倫德斯‧黑線鱈三世――的前言

我現在是很老很老的老頭子了，過去對我而言非常遙遠。
但蠻荒群島曾經有龍族出沒。
我曾是個小男孩，一個鑄下大錯的十三歲男孩。
我把龍王狂怒從狂戰島放走了。
狂怒答應飛往北方冰原，但牠會在一年後回來，所以我只有一年的喘息時間，之後他將率領龍族叛軍，前來撲滅全人類。
在接下來那一年，過去的我像雜草似的，一眨眼就長高三英寸，袖子都變得太短了。一年來了又走，龍王狂怒和他的叛軍都不知所蹤。
我大大鬆了一口氣，心中萌生希望。狂怒雖然被監禁一百年，受了一百年的苦，但或許他在北方純潔無辜的雪地上活動、於冰寒刺骨的海水中自由潛泳、到無盡冰霜荒野追逐海豹，能找回祖先自由自在的生活。
也許，當他回到自己在大自然的家園，能找回自己。也許他忘了他的誓言，根本不會回來了。
也許。
或許？
可能。
但在靜謐的夜裡，龍王狂怒熾熱、憤恨的話語又會在我腦中一遍遍迴響，這些誓言不像落入雪花蓮的水珠，而是如火焰般在我的夢中熊熊焚燒，嘶聲迴響。
「我們將用龍火洗淨世界，不留任何一個活人。男孩，我告訴你，過去一百年，我花了很多時間觀察過去和未來……人類和龍族就是無法和平共處……」
字句如同火焰做的毒蛇，在我腦中蠕動。
「……所以，我會召集天下的龍族，從大海深處和世界盡頭召集龍族大軍，在末日來臨前全力一戰。」
「不！」夢中的我高聲尖叫。「不！不！不！不！不！」

然而光陰不能倒流，曾經的我無法阻止時間前進。

龍王就快來了。

 
第一章：人生中最（不）棒的一天

很久以前的某個冬日午夜，小嗝嗝‧何倫德斯‧黑線鱈三世突然驚醒。
小嗝嗝雖然是毛流氓部族未來的希望與繼承人，卻是個身材細瘦、長相平凡的男孩，如果將他放在人群之中，很容易不小心忽視他。
他今晚睡得不好。
如果你睡在吊床上，而吊床掛在雷霆山艱鉅之路上接近山頂的位置，你應該也無法睡得很安穩。
雷霆山的艱鉅之路，是十分陡峭的高崖，它高到你得花兩天一夜爬上去，而且崖壁幾乎垂直地面，你必須在崖壁釘幾根釘子，睡在高掛在光滑岩石上的吊床，怎麼可能一夜好眠？
小嗝嗝的馱龍――風行龍――睡在旁邊一小塊凸出的岩架上，牠理論上要幫大家守夜，確保附近沒有危險。
但現在還是冬天，是風行龍的冬眠時間，牠白天昏昏欲睡，晚上當然睡死了。風行龍長長的身軀亂糟糟地癱在岩架上，像感冒的牛似地大聲打呼。
危險的東西可能要一屁股坐在牠頭上，才有可能把牠吵醒。
小嗝嗝的狩獵龍沒牙是隻身材嬌小、生性自私的普通花園龍，此時正窩在小嗝嗝胸前睡覺，不時呼出縈繞不散的煙圈。牠也沒注意到什麼危險。
但小嗝嗝之所以驚醒，就是因為有危險。
他百分之百確定有危險。
小嗝嗝的心像魔術箱裡的玩偶，在胸中劇烈彈跳，他忽然就完全清醒，全身上下都感覺到危險。
四周都是危險。
其實他們高掛在崖壁上，現在又是冬天，蠻荒群島危險的龍族大部分都在冬眠，理論上很安全。
只有吊床掉下去的危險。
那小嗝嗝的心臟究竟為何狂跳？他的胃為什麼不停翻攪，感覺快要吐了？
他很慢很慢地挪動身體（要是摔下吊床就完了），從吊床邊緣往下看。
崖底在下方很遠、很遠的地方。
小嗝嗝吞一口口水，很努力不往下看。
高高的崖壁上視野極佳，小嗝嗝彷彿在看蠻荒群島地圖，數英里遠的景色他都看得見：西方是大海，北方是陰森的鋸齒形地形――索爾之雷峽谷――更北方則是漂在海中的冰山與寒山崎嶇的山峰。
附近是冰雪形成的詭異大陸地形，偶爾有冒泡的奇怪溫泉，像打呼的龍般不斷冒煙。
崖壁上，離小嗝嗝大概兩英尺處，是小嗝嗝的好朋友――魚腳司，還有他釘滿補釘的吊床。
魚腳司也在打呼，不過那可能是因為他有氣喘（魚腳司對龍過敏，卻偏偏得和自己的狩獵龍恐牛睡在一起），也可能是花粉熱（小嗝嗝沒看過別人的花粉熱在隆冬時節發作）。
而高高的上方，是美麗無雙的星空。
天空充滿各種聲響。
那些聲音比雷聲還詭異，比閃電還奇怪。
那是一種令人耳膜發疼的高音，彷彿外星鯨魚的呼喊聲。
小嗝嗝看到天上有幾道黑影正逐漸逼近，黑影掠過索爾之雷峽谷，慢慢飛向山崖。
黑影離小嗝嗝太遠，他看不出那是什麼品種的龍，只知道牠們擁有噩夢般的翅膀。牠們是什麼，小嗝嗝的靈魂十分清楚。
小兔子也許從未看過老鷹，可是老鷹在空中盤旋時，兔子的本能會告訴牠要害怕，牠該緊張地蹦蹦跳跳逃回窩裡。小嗝嗝看到天上的龍影，也有類似的反應。
小嗝嗝當然不是沒看過龍。
他生活在一個野龍與馴養龍隨處可見的世界。
可是飛在天上的那群龍怪怪的，怎麼會有那麼多不同品種的龍飛在一起？牠們怎麼像狩獵隊一樣？不同品種的龍，通常不會成群獵殺人類吧？
也許在很久、很久以前，龍族確實會這麼做。
但現在，即使是最老、最老的人也知道，龍族不會獵捕人類。
要是不幸遇到肚子餓的野龍，當然可能被吃掉，但牠們不會像過去那樣有組織地獵殺人類。
小嗝嗝嚇得頭皮發麻，彷彿全身爬滿黑色甲蟲。黑暗中，他豎起耳朵仔細傾聽，專心到感覺耳朵都要往外長了。即使風聲呼嘯，他仍聽到駭人的龍語，他從來沒聽過這麼冰冷、這麼憤恨、這麼殘暴的龍語。
那幾句龍語感覺像在唸可怕的詛咒，小嗝嗝聽不太清楚內容，但也許聽不清楚是好事……
龍群越飛越近、越飛越近，朝吊床所在的懸崖筆直飛來。
小嗝嗝仰頭一看，上方約六十英尺處，是其他年輕維京戰士的吊床，那些人爬得比小嗝嗝和魚腳司快，和小嗝嗝掛吊床的地點差了大概半個小時路程。小嗝嗝和魚腳司的吊床，是用充滿補丁的棕色毛毯做的，上面那些年輕人則是用舊船帆做吊床，帆布有的有鮮明的紅白條紋，有的則是藍色與金色菱形，在崖壁上特別明顯，比坐在沼澤裡的紅鶴還要搶眼。
神祕龍群直直飛向那些吊床。
龍群終於近到小嗝嗝能認出牠們的翅膀紋路了。
蠻荒群島最凶猛的幾種龍都來了，有刃翅龍、繞舌龍、憂悶龍，還有吸血惡鬼龍。
快警告其他人。小嗝嗝心想。他張嘴準備大叫，卻怕得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彷彿困在噩夢中。
「啊，」小嗝嗝喘著氣，努力擠出聲音。「啊啊啊……」
這麼小的叫聲，應該沒有人聽到吧。
然後他又說：「有龍……」他又補充道：「很凶的龍。」
連睡在小嗝嗝胸前的沒牙都沒聽到，更別提高掛在上方呼呼大睡的年輕戰士。
龍群飛得很近很近了，牠們形成緊密的陣形――真奇怪，龍族會排陣形嗎？牠們舒展腿腳，伸長利爪準備出擊。其他小戰士還熟睡在漂亮的吊床裡，他們肯定馬上就會被龍群殺光光。
小嗝嗝湊到放背包的小岩架旁，顫抖著雙手從箭袋取出了一枝箭，搭上弓弦。
幸好小嗝嗝離龍群還有一段距離，看不清龍群的首領在做什麼……否則他只會當場嚇暈。
龍群首領是隻繞舌龍。
「繞舌龍」這個名字聽起來很可愛，但我得告訴你，這種龍會把獵物的四肢拔掉，免得獵物逃走。
很抱歉，這就是事實。
繞舌龍悄然無聲地飛到上方一張吊床邊，慢慢張開嘴巴，一條比男人手臂還粗壯的舌頭竄了出來，分岔的舌尖靈活而極具彈性。
舌頭悄悄伸進吊床，尋找什麼東西似地攪動兩下。睡在那張吊床上的，是小嗝嗝討人厭的堂哥，鼻涕粗。
小嗝嗝小心翼翼地瞄準，射出箭矢。
他當然是瞄準繞舌龍。
小嗝嗝其實射箭技術不差，雖然不像他的劍鬥術一樣強，但已經夠好了。
可是小嗝嗝的吊床在空中搖搖晃晃，手裡的弓箭又都被折彎了，要瞄準實在不容易。諷刺的是，把弓箭折彎的傢伙，正是鼻涕粗。
微彎的箭飛離彎曲的弓，旋轉著往上飛射，還像是喝醉酒般左搖右晃，在最後一刻突然往右偏。箭矢根本沒射到繞舌龍，反而刺入鼻涕粗左邊小腿。
小嗝嗝沒有要射鼻涕粗的意思，但至少這招有效……嗯，算是有效吧。
鼻涕粗悶聲痛呼――要是你的腿被箭射中，你也會發出這樣的叫聲――整個人跳下吊床……繞舌龍見狀十分驚訝，也很不高興，因為牠還沒抓到鼻涕粗的手或腳。
鼻涕粗睡覺睡到一半，突然被箭傷痛醒，腦袋無法正常思考，他也忘了自己高掛在崖壁上。他瘋狂地下墜，經過其他年輕戰士的吊床，經過伸手想拉他一把的小嗝嗝……但就算小嗝嗝抓住他，也無法阻止鼻涕粗下墜……
鼻涕粗就這麼完蛋了……幸好小嗝嗝下方的崖壁長了一棵樹，樹稍微減緩了鼻涕粗下墜的速度，他勉勉強強抓住一根較軟的樹枝，暫時逃過死劫。
鼻涕粗抓著樹枝，地面遠在下方三千英尺，他也嚇到發不出聲音，只能睜著驚恐的雙眼看小嗝嗝。
「笨蛋，快幫我啊！」鼻涕粗一點也不優雅地動動嘴，卻還是發不出聲音。他這個人即使差點被繞舌龍肢解又獲救，即使現在有生命危險而且有求於人，也不肯禮貌地說話。
小嗝嗝知道鼻涕粗不可能永遠抓著那根樹枝，可是他搆不到鼻涕粗。
小嗝嗝焦急地在吊床裡翻來找去，想把一條攀岩繩拋下去給鼻涕粗，但就算現在情勢不危急，在吊床上找東西就跟套著枕頭套穿內褲一樣困難，更何況小嗝嗝的吊床裡瀰漫著沒牙呼出的煙，小嗝嗝覺得自己像在做某種奇怪的三溫暖儀式。
小嗝嗝在床上掙扎、晃動，流滿手汗的雙手就是找不到攀岩繩尾端。他彷彿困在地表的蚯蚓扭個不停……卻沒拿到攀岩繩，反而把劍給拔出來了……
可怕的「嘶啦！」一聲過後，褪色的棕色吊床被劍硬生生割成兩半。
「哇啊啊啊啊啊啊！」
到了現在這個時刻，小嗝嗝終於能出聲了。
「有龍要攻擊我們──！」
小嗝嗝的肺驚恐地全力擠出這句話，巨大的喊聲迴盪在陰暗的崖壁上，叫聲繼續往上傳。
離小嗝嗝最近的魚腳司首當其衝，他像隻爆炸的海星猛地醒了過來，還差點摔出吊床。上方的崖壁上，每張吊床都開始搖晃、扭動，床上的年輕戰士紛紛睡眼惺忪地坐起來問：「什麼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咿咿咿咿！」沒牙驚慌地尖叫。牠發現自己正在往下墜，連忙睜開眼睛、撐開翅膀。
龍族停下進攻，在寒冷的夜空中滯留片刻。牠們調整黃眼睛射出的光線（這是部分龍族才有的神奇技能），原本只有微微發光的眼睛突然亮得刺眼，每顆龍頭都往下看……
光線打在小嗝嗝身上。小嗝嗝勉強抓著吊床的殘骸，在空中搖搖晃晃，在好幾隻龍眼的強光照射下，他全身每一個細節都被照得一清二楚，和深色崖壁形成強烈對比。
「慘了……風行龍！快醒醒啊！」小嗝嗝邊叫邊瘋狂揮劍（小嗝嗝是從古至今少數會說龍族的語言的維京人，他此時就是用龍語呼喚風行龍）。
「呼……噓……呼……噓……」風行龍繼續打呼。
龍群懸浮在離小嗝嗝一段距離的上空，靜止得令人發毛。牠們發出令人不寒而慄的憤怒嘶聲，眼裡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那是幫助牠們視線聚焦在遠處的眼皮，只要蓋上那層眼皮，牠們就能清楚看到非常遙遠的東西。
牠們又毫無動靜地懸浮半晌。
只有眼睛緊盯著小嗝嗝的劍，隨著它擺動。
接著，牠們收起翅膀，俯衝下來。
那是獵食俯衝。
要是小嗝嗝有心情欣賞這一幕，肯定會嘆為觀止……可惜他現在抓著破掉的毛毯一角，掛在蠻荒群島最高山崖上。
獵食俯衝就像高超的空中特技，這麼做的龍族會收起翅膀、自由下落。深夜中，一大群龍整齊劃一地垂直下墜，翅膀都幾乎要擦過雷霆山艱鉅之路的崖壁了――能看到這種畫面是一種享受，死前能看到龍族的獵食俯衝，那也值了（老實說，你要是看到龍群開始獵食俯衝，你應該也快死了）。
為首的繞舌龍張開嘴，龍群尖叫著朝小嗝嗝墜來。小嗝嗝在最後一刻瘋狂扭動，往崖壁盪過去，整群龍就這麼和他擦身而過，牠們止不住下墜的衝勢，就這麼繼續往崖下掉了。
小嗝嗝拚命掙扎，急著讓雙腳踩上光滑的崖壁，他抓著吊床布料的手指微微下滑，撐不了多久了……可是他的腳沒地方踩，身體又盪回萬丈深淵之上。
這時，沒牙在風行龍肚子上亂蹦亂跳，焦急地想辦法叫醒牠。「起、起、起床！起床！不然沒牙就把你的骨頭磨成粉！」小龍高喊。「沒、沒、沒用又懶、懶、懶惰的笨蛋，快起來啦！」
「呼……噓……呼……噓……」風行龍睡得正香，牠夢到自己愉快地在樹林裡飛行，一隻可愛的小蝴蝶正用翅膀搔牠的肚皮。
魚腳司試著爬出吊床來幫忙，可是他的腳被繩子纏住了。
咻――砰！
第五十隻龍――又是一頭繞舌龍――以每小時一百五十英里的高速掠過小嗝嗝，在最後一秒突然急轉彎，用翅膀末梢的鉤子抓住崖壁。
太壯觀了。真是完美的飛行技術。
繞舌龍緊盯著小嗝嗝，用翅膀抓著崖壁，迅速朝無助地掛在空中的小嗝嗝爬來。
沒牙放棄在風行龍肚子上彈跳，正用小身體所有的力量把風行龍往崖下推，希望風行龍在下墜時能醒過來。
「可愛小蝴蝶，不要走嘛，」睡夢中的風行龍悄聲說，還吐出好幾個溫柔的煙圈。「小蝴蝶，跟我一起跳花兒舞好不好……」
「大笨蛋小嗝嗝！」鼻涕粗抓著小嗝嗝下方不遠處的樹枝，焦急地大喊。「你再怎麼沒用，現在也該有點用了吧！快一點，我快掉下去了！」
可是小嗝嗝沒空幫他。
「啊啊啊咿咿咿咿！」小嗝嗝尖叫。繞舌龍以蝙蝠般的動作越爬越近，越爬越近，牠張開血盆大口，露出肌肉糾結、長滿了毛、像蛞蝓似地在嘴巴深處蠢蠢欲動的長舌。
繞舌龍鱷魚嘴般的大嘴猛然張大，噁心的舌頭伸出來纏住小嗝嗝的劍，把劍連著小嗝嗝的左手扯離繩子……
牠動了動舌頭，小嗝嗝感覺到舌頭纏住他的手臂，噁心的觸感令他全身發抖。
啪！
毛毯的纖維又斷了一根，只剩幾條細線防止小嗝嗝墜向深淵。
繞舌龍停下動作，準備把小嗝嗝的劍連同手臂一起扯掉……

最後的維京英雄――小嗝嗝‧何倫德斯‧黑線鱈三世――的前言

我現在是很老很老的老頭子了，過去對我而言非常遙遠。
但蠻荒群島曾經有龍族出沒。
我曾是個小男孩，一個鑄下大錯的十三歲男孩。
我把龍王狂怒從狂戰島放走了。
狂怒答應飛往北方冰原，但牠會在一年後回來，所以我只有一年的喘息時間，之後他將率領龍族叛軍，前來撲滅全人類。
在接下來那一年，過去的我像雜草似的，一眨眼就長高三英寸，袖子都變得太短了。一年來了又走，龍王狂怒和他的叛軍都不知所蹤。
我大大鬆了一口氣，心中萌生希望。狂怒雖然被監禁一百年，受了一百年的苦，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