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徵求有驚喜
第五十八章 奔喪
莊園買下來了，手裡銀子也花得所剩無幾。蘇木捧著地契，覺得踏實。有豪宅，有百餘畝土地，是否已算得上一個小地主？她樂不可支，咯咯傻笑。唐相予趁蘇世澤不注意，輕輕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
蘇木怒瞪，卻在蘇世澤轉頭一瞬，垂下眼簾。他現在是家裡的大恩人，自個兒這般態度，怕是得被一番說教。卻只聽唐相予道：「這幾日我要離開郡城，若你們有事，就去福滿樓找尹掌櫃。」
離開？蘇木腹誹。知道他外派，卻不見幹實事，莫不是是這回有任務了？去哪兒呢？剿匪？該是很危險吧……她猛地甩了甩腦袋。關心他做甚！
蘇世澤拍拍唐相予的肩，道：「能有什麼事？你自個兒在外要小心才是，早去早回，我讓木兒她娘給你備好菜，等你回來！」
這樣的口吻，儼然將他看作自家人，唐相予心下一暖，鄭重點頭。
那日後，唐相予真就消失了一段時間。蘇木一家也有得忙碌，雇長工開地、買茶樹、移植茶苗。好在二灣的房子建得差不多，收尾有吳三兒盯著、吳大娘幫扶，吳大爺便上郡城來幫忙。有十餘個長工幹活，吳大爺指揮，倒沒那麼累。至十月底，二十幾日，一百二十畝地開出來，種上了茶樹，滿眼望不到頭，一列列、一行行，整齊有序。
至於村裡的四合小院，院子不住人，總是破爛得快。蘇世澤請人看守，按年付錢。吳大娘養的雞鴨也通通趕到二灣去，山上的茶樹今年已收成，只讓它自然生長，定期回來施肥、除草即可。如此蘇世澤一家好像真從福保村脫離出來，村人只曉得他一家在郡城置了宅院，是有羨慕的。可各家有各家操心的事、該忙碌的活計，於蘇木的那些閒言碎語也就淡了。
「虎子、雙瑞，東西都收拾好了嗎？」吳氏於窗外正對屋子喊道。她手忙腳亂，要收拾自個兒的、小六月的，還有丈夫的。
「好了！」屋子那頭傳來虎子清脆的回應。
吳氏將最後一個包裹繫好，搖了搖有些痠軟的腰，喃喃道：「木丫頭不曉得捯飭妥了沒？」
於是，從搖籃裡抱出小兒子，朝蘇木的屋子走去。小六月突然被抱起，不開心地癟嘴哭鬧。吳氏忙拍著哄，嘴裡又朝屋內人兒喚道：「木兒。」
屋內立刻回應。「誒！就好。」蘇木正同綠翹收拾衣裳，厚的薄的都有，還有蘇木平時記帳的一堆本子、各式雜東西，足足四個包裹。
吳氏抱著兒子輕輕搖晃，在屋裡來回走動，嘆息道：「前月瞧著還好好的，怎地突然就過世了？好在老太太走得安詳，無病無痛。」
「捎信的人怎說的？」蘇木騰出空問了一句。
「就在昨兒一早，妳么嬸喊老太太吃早飯，喊半天不應。進屋一瞧，老太太安詳地睡過去了，周身冰涼，該是半夜就走的。無災無病地走，老人說，是陽壽盡了。」說著，眼眶濕潤了。剛嫁過來那會兒，沒一個待見她，就侯老太太心善，借地安置不說，一番寬慰鼓勵的話，讓她那陣子好過不少。
侯老太太突然離世，幾家沾親帶故的都要回村奔喪。事出突然，讓人沒個防備，這臨過年一月不到，那樣歡喜團圓的日子，卻出了這樣的事。莊園已安置妥當，蘇世澤和吳大爺一早去交代好，一家決定今兒就回去，東西都帶齊，一直待到過完年了再回。
門口傳來腳步聲，是房嬤嬤。「夫人、二小姐，馬車到了，老爺也回來了。」
「走吧，妳倆也將東西都搬出去吧！」吳氏說著回屋，房嬤嬤跟著幫忙。
一家子快速將東西歸置上車，蘇葉和劉子慶也乘著馬車趕來，一家人便直接往村裡去。
奔波近兩月的唐相予終於回到郡城，他滿心歡喜地惦念著蘇世澤說的好酒好菜，換了身衣裳便敲響隔壁宅院。雙瑞開了一道門縫，探出腦袋，見來人是唐相予，忙將屋子敞開，規矩站立。「唐少爺。」
唐相予整了整衣裳。「嗯，進去傳一聲，我回來了。」
「真不巧，老爺一家剛走。村裡的太奶奶去世了，趕著回去奔喪。臨近年關，準備直接在家過節，年後才來。」雙瑞回道。
「哦……」唐相予眸光漸漸淡下來。如此，便只能年後見了。他有些失魂落魄，眼中又閃過一絲擔憂，亦步亦趨往回走。
雲青迎上來，見自家少爺這般模樣，想來蘇家那處又出了什麼事。只是他不得不將東西遞過來。「少爺，夫人來信催您回去，再不動身，趕不上過年了。」
「知道了，收拾東西吧！」唐相予接過信，慎重地看向雲青。「你留下，隨時留意蘇家的事。」
「是！」雲青一臉鄭重，並無平時的疑惑。
蘇世澤一家到家時，臨著官道，瞧見侯家已掛上白綾和燈籠，氣氛肅穆，透著哀戚，於是放好行李，馬不停蹄地趕過去。蘇大爺、丁氏和蘇世福兩口子已經站在那裡，一臉的悲戚。蘇木打量人群，不見蘇三爺一家子。他們該是同自家差不多時間收到消息，這會兒還沒回來，怕是不打算來看一眼了。
白事辦了近十日，餘下些瑣碎事，不好再拘著旁人。畢竟臨過年，總不好讓自家的事擾了旁人的歡喜。到了臘月二十，蘇世澤一家便不必再往侯家去。
二灣房子已建好，是一幢兩進的院子，吳家準備明年春天迎娶新媳，是以這個年，吳家三口就不來福保村，家裡還有許多東西要置辦。而蘇葉自然要在劉家。今年過年便只有蘇世澤夫婦、蘇木和兩個小子，冷清許多，又因著侯老太太去世，年也不好過得太隆重。
一家待在主房，天冷得緊，蘇木抱著小六月縮在床上，虎子也趴在床上，逗弄小弟。吳氏坐在一旁縫製棉襖，一年兩套，是雷打不動地要給老蘇家二老送去的。蘇世澤今兒也沒出門，縮在一旁，不知在想什麼。
吳氏拿木棍掏了掏炭盆，露出紅熱的炭。熱氣又重了幾分。「太奶一去，侯家怕是要分了吧？家大人口多，眼見文哥兒也大了，再兩年要討媳婦，總這麼一大家子一起過，也不是那麼回事。」
蘇世澤嗯了聲。「前些日子么弟就有搬去郡城的打算，總歸是考慮到文哥兒，就那麼一個娃子。如今生意好起來，自然想他好。」
「那家要怎麼分？」蘇木好奇地問道，侯家三個兒子都已成家立業，有兒有女，算下來幾十口人，這麼多年竟從未傳出不和的話來，她倒是佩服。反觀自家，爺那輩就分了，至今還扯不清。蘇大爺更是落得子不親、孫不攏的下場，歸根究柢還是他自個兒偏心，一碗水端不平，總是要灑的。
「妳么叔是心善的人，如今皮蛋賺錢，還是會帶著一家子，縱使搬去郡城，銀錢方面，幾兄弟都是分著來的。」蘇世澤回道，語氣中滿是感嘆。若自家不同老爹和二弟鬧出那些事，他賺得的錢也是不會虧了他們。如今也就各自安好吧！日常能幫扶點的，吳氏也都周到了。
砰、砰、砰！一陣急切的敲門聲打斷一家的談話。「大哥、大哥！」
蘇世澤起身。「是老二。」
蘇木眉頭一皺。八百年不親近，上門準沒好事。她朝虎子眨眨眼，虎子明白過來，機靈一笑，跟了出去。
片刻，三人一道進門，蘇木眉頭皺得更緊。蘇世福一進門便左右打量，眼珠子亂轉，不知道打什麼鬼主意。
蘇世澤一臉焦急，急切萬分。「出事了！」
「怎麼了？」蘇木壓住不耐，抬眼看向蘇世福。
蘇世福再不敢亂瞄，規矩地立在門邊。對於蘇木的問話，他也不應，理所應當地由蘇世澤開山闢路。
「三叔一家不見了。」蘇世澤沒想那麼多，他眉頭緊鎖。「這人突然跑了，留下一堆爛攤子可怎麼辦？」
吳氏放下手上針線，起身抱過小六月。老蘇家的事，她一貫不多嘴，自是由丈夫和女兒安排。
去年，蘇三爺借的子錢，是押了老蘇家所有田地和房產，最後錢不夠，連人都搭進去了。眼見期限要到，還不了錢，利滾利，到時候家產沒了不說，人還得拉走！
蘇世福伸了伸腦袋，眼巴巴道：「前兒子錢家上門來問了，三百兩銀子何時還？咱家哪裡拿得出來。三叔也不曉得搞什麼鬼，這個節骨眼上鬧失蹤，可讓咱一家怎麼辦啊！」
蘇木冷笑。早料到有這下場，蘇三爺的脾性，那就是專吸老蘇家的骨血，以官職為名，將一家吃得牢牢的，偏人還心甘情願。只是，蘇三爺一家怎會失蹤？不是出事，是跑路？難不成只因為拿不出那三百兩，連費盡心思得來的官職也不要了？
「青哥兒不是在三爺那處住著，怎麼人跑了，他沒個信？」她問道。
蘇世福一拍大腿。「這個兔崽子，叫他三爺哄回來了，至於人去哪兒，一點也不曉得！」
「爺喚人去郡城問過了？三爺一家都不在了？」蘇木緊問道。
蘇世福點頭。「前些日子就去問過了，沒個反應。眼見還錢的日子要到了，妳爺他急啊！本以為這回侯太奶過世他一家該回來奔喪，哪承想到現在都沒個影，遣人一問，才曉得人去宅空了！」
不明不白地跑路？是那日在衙門遇見，知道自家有錢，不想出這筆錢，要甩鍋？哪有那麼好的事！蘇木笑道：「那二叔來找我爹做甚？難不成這筆銀子要我家出？契是你們簽的，錢是三爺拿的，怎麼也找不到我們頭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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