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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手徵求有驚喜
第一章 寄人籬下
仙人山上的墓地，埋葬了仙人腳村祖祖輩輩的人。
外公常說他走後也要葬在這裡，只是魏雲裳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那麼突然。
子欲養而親不待，她沈默地站在新立的墓碑前，心中有千言萬語，卻再也沒有說出來的機會。
眼睛乾澀得擠不出一滴眼淚，魏雲裳就這樣木愣愣地站著，直到墓前的紙錢堆裡再無一點火星，才挪動麻木的雙腿，夢遊般回了家。
回到自家老宅門口，魏雲裳又開始走神。
這是座小四合院，以往還不流行建別墅的時候，算是村裡數一數二的氣派豪宅。從門口的兩座小石獅子到宅子的一磚一瓦，都是外公帶人親自打造的。
幾十年的風吹雨打並未讓它顯得破敗，反而因為主人的精心維護，多了一些歲月沈澱的韻味。
魏雲裳推開門走進去。
屋簷下，各種農具整齊地堆放在角落，外公走之前剛用過的鋤頭上還沾著新鮮的泥土；院子裡，掛在枇杷樹上的鞦韆輕輕晃動；井沿上，外公為了哄年幼的她而刻上去的雲紋還清晰可見。
小時候她抱著外公大腿死纏爛打了一個多月才挖成的小池塘裡，粉色荷花亭亭玉立，池邊的幾壟菜地鬱鬱蔥蔥。
這座宅子從裡到外都有外公留下的痕跡。
魏雲裳眼眶發燙，一整天滴水未進的喉嚨乾渴得彷彿要燒起來。
目光落在枇杷樹後鎖起來的地窖入口，不想去拿鑰匙的魏雲裳順手抄起一把鋤頭慢慢走了過去。
高高舉起的鋤頭重重落下，帶著斑斑鏽跡的鎖鏈應聲而斷。
巨大的反作用力讓魏雲裳再也握不住鋤頭，手一鬆，鋤頭倒在一邊。
地窖裡除了些糧食跟雜物以外，還放了兩罈不算多的酒，是她十八歲那年和外公一起釀的。
「等妳結婚的時候就可以拿出來喝了！」
魏雲裳還記得外公說這句話時臉上期待的笑容。
可惜他永遠都喝不到這兩罈酒了。
體力不支的魏雲裳就地一坐，敲碎一個酒罈的泥封，一股清冽的酒香撲面而來。她眼眶微熱，抱起酒罈狂飲了起來。
烈酒帶著灼人的溫度在體內流淌，將魏雲裳的意識燒得迷迷糊糊。
手裡的酒罈空了，身體像是有把火在燒，她踉蹌著爬起身，卻像是一艘狂風巨浪中的小船般搖晃個不停。
她閉了閉眼，扶著牆慢慢踏著樓梯走出地窖，出門時卻不小心踩中地上的鎖鏈，身子一歪向後倒去，後腦勺好死不死的磕在鋤頭上。
劇烈的疼痛讓魏雲裳清醒了一瞬，恍惚間，眼前閃過一道刺目亮光，緊接著意識就陷入黑暗。
暗紅色的鮮血蜿蜒流淌，在她身下畫出一朵死亡之花……
意識從沼澤般的黑暗中掙扎出來之後，魏雲裳的第一個感覺就是──窒息。
相對優越的反應能力讓她瞬間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她正被勒著脖子懸吊在半空中，脖子好像要斷了，頭也疼得像要爆炸一樣。
瀕死的感覺是如此可怕，求生的本能讓魏雲裳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她奮力抓住繩子，解救出自己的脖子，之後整個人狠狠摔到地上。
爆發過後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魏雲裳半趴在地上動彈不得，除了本能地大口喘氣外，什麼都做不了，腦子裡一片空白。
嚥了嚥口水，喉嚨彷彿被劃了一刀般疼痛，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看著身下陌生的織花地毯，她還沒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哪裡，就聽到一道陰陽怪氣的女聲說起話來。
「紅袖，妳不是說表姑娘上吊了嗎？胡說八道，我看她好著呢！」
魏雲裳艱難地抬眼，便看到一個穿金戴銀的古代貴婦人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她身後長著一雙彎彎柳葉眉的丫鬟偷看了魏雲裳兩眼，著急地辯解。「蝶姨娘，奴婢真的親眼看到表姑娘要上吊！」
那丫鬟激動地指著房梁上的繩子道：「您看，繩子還掛在那兒呢！」
貴婦人對上魏雲裳茫然的目光，不屑地哼了一聲諷笑道：「表姑娘起來吧，坐地上像什麼樣子？妳也不先打聽打聽，將軍一早就出府去了，今兒個妳注定是白忙活一場！」
這貴婦人容貌豔麗，看上去不過二十歲出頭，紅潤飽滿的臉蛋上還帶著幾分稚嫩。
魏雲裳確定自己沒見過她。
她是誰？紅袖是誰？表姑娘是誰？將軍又是誰？自己不是在老宅裡嗎？這……是哪裡？
魏雲裳腦子裡彷彿灌滿了漿糊似的，周圍陌生的環境和人都讓她心煩意亂，她喘息著東張西望，想找到一點熟悉的東西。
還未緩過來的身體承受不了過於激烈和緊張的情緒，魏雲裳撐著身體的手一軟，隨後倒在地上，露出脖子上駭人的勒痕。
「啊！」
被稱為蝶姨娘的貴婦人和她身後的丫鬟紅袖被突來的變故嚇得後退了好幾步。
蝶姨娘看到魏雲裳脖子上的勒痕時，臉色倏地白了。
這女人竟然真的上吊?!
紅袖反應過來後，露出委屈又激動的笑容說：「蝶姨娘您看，奴婢沒撒謊，表姑娘是真的上吊了！」
啪！
蝶姨娘突然轉身甩了紅袖一巴掌，陰沈著臉說道：「怎麼，妳主子上吊了妳還高興起來了?!人要是真的死在將軍府，我們還不得被全京城人的唾沫星子給淹死！」
紅袖捂著臉哭著跪下道：「奴婢不敢……蝶姨娘饒命啊！」
蝶姨娘狠狠瞪了她一眼說：「不敢？我看妳敢得很！表姑娘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讓妳給她陪葬！還不快給我滾去請府醫?!」
紅袖嚇破了膽，飛奔著去請府醫了。
大腦保持清醒的最後一刻，魏雲裳隱約聽到一聲「府醫來了」，接著便徹底昏了過去。
府醫姓黎，是位髮鬚花白的老大夫，從戰場上退下來的，尤其擅長看外傷。
「嘶！」他一看魏雲裳脖子上的勒痕，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黎府醫，表姑娘情況怎麼樣?!」蝶姨娘此刻心急如焚。
看著魏雲裳那白得跟死人一樣的臉，她心裡就一陣打鼓。不論她平時怎麼厭惡這個表姑娘，也沒想過讓她死啊！
更何況將軍讓她管理府內諸事，魏雲裳雖是自己尋死，但是她肯定也會受到牽連，被將軍訓斥。萬一將軍覺得她管事不力，奪了她的管家權，那她還能拿什麼壓其他人一頭？
如今後院有名分的妾室當中，就她一個膝下無子，她要是失了管家權，其他妾室背地裡不知道會怎麼嘲笑她呢！
黎府醫被催著給魏雲裳檢查了一番，隨後鬆了口氣，露出笑容道：「蝶姨娘放心，表姑娘福大命大，雖然看起來嚇人，但沒傷著要害，養一段時間就無大礙了。」
「老天爺保佑！」蝶姨娘高高懸著的心落了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情不自禁地雙手合十感謝老天。
隨後她又撇了撇嘴，心道一個粗鄙村女有個屁福氣，命倒是真大，傷成這樣都沒死！
沒死就成，這樣就連累不了她。畢竟人死為大，魏雲裳要是真的死了，將軍說不定還會念起從前的情誼來。如今人沒死，鬧這一齣，將軍只會更厭煩她！
黎府醫留下藥方和一盒外用的藥膏便離開了。
蝶姨娘叫來紅袖敲打了幾句。「照顧好表姑娘，再有下次，就打妳二十大板趕出府去，明白了嗎！」
紅袖頂著半邊紅腫不堪的臉點頭，送走蝶姨娘後就老實地抓藥、煎藥去了。
此時，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的魏雲裳陷入奇妙的情況中。
她飄浮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間裡，走馬看花似的看完了一個和她長得幾乎一模一樣還同名的古代女子二十年的短暫人生。
不知過了多久，躺在床上的魏雲裳猛地睜開眼睛。
腦子裡突然多出將近二十年的記憶，讓她終於搞清楚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上吊了。
魏雲裳一臉欲哭無淚。
此刻，她只恨不能穿回去，狠狠給那個空腹飲酒的自己幾巴掌！
雖然外公去世後她在那個世界真的成了孤家寡人，可是她有房有車有存款、有網有電有事業啊！
她一點都不想當一個寄人籬下、身無分文、糾纏表姊夫甚至自薦為妾還被拒絕的表姑娘！
哪怕平白年輕了五歲也不行，她想回家！
可能是想回家的念頭太過強烈，魏雲裳突然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吸力，隨後眼前一花，便發現自己換了個地方。
她抬眼一看，那荷花池、那鞦韆、那枇杷樹，這不是她家老宅嗎？
難道她穿回來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熟悉的一草一木，正想仰天大笑三聲，突如其來的疼痛就讓她倒抽了一口冷氣。
「嘶！」
脖子上的疼痛無比強烈，也就是說，她還在那位表姑娘的身體裡！
怎麼會這樣？她要穿回來，也應該是回到自己的身體才對啊？
魏雲裳看著敞開門的地窖和倒在地上的鋤頭，恍惚間想起自己倒下去的那一幕。
當時她感受到頭骨破裂的劇痛，應該是受到很重的傷，當場死亡了，可是現在地上乾乾淨淨，別說是她的屍體，甚至連一點血跡都沒有！
魏雲裳生出不祥的預感，她快步跑到大門口，深深吸了一口氣後握住門栓用力一拉──打不開。
她一腳踏在門檻上，用盡吃奶的力氣，大門依舊不動。
魏雲裳不死心地搬來梯子，搭在圍牆上爬上去。
她的目光越過高高的圍牆望向遠方，下一刻卻臉色煞白、手腳發軟，差點從梯子上摔下去。
老宅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了！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這座老宅就像是位在無限寬廣的白色海洋中的一座孤島……
魏雲裳默默爬下梯子，跌坐在地上，表情茫然，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用力吸了幾口氣後，魏雲裳苦笑一聲。
她這到底算是幸還是不幸？還有，眼下她身處的這座老宅又是怎麼回事？
「哇啊啊啊……姨母！姨母您在哪裡，您不要走……」
模模糊糊的聲音從「天空」中傳來，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的魏雲裳抬頭望「天」，下意識認定是有人在叫她。
難道這個奇怪的地方並不是完全與世隔絕？那她該怎麼出去？
這個念頭剛落下，魏雲裳眼前一花，又回到床上。
她低頭看著自己沾滿灰塵的衣服，呼吸停頓了一下，手比腦子更快，被子一拉，蓋住了整個下半身。
「哇啊啊……姨母……」
哭聲還在繼續，魏雲裳抬頭看了過去，一個年約三、四歲大的小男孩正背對著她，站在門口哇哇大哭。
擁有這具身體全部記憶的魏雲裳很快就認出他，那個原主的表姊難產生下後、由原主獨力養育了幾年的孩子，秦譽。
想起記憶中的往事，還有原主留下的爛攤子，魏雲裳就忍不住頭痛。
雖說原主也是受害者，但是如今受到最大傷害的，無疑是眼前這個孩子。
魏雲裳看著在門口哇哇大哭的小孩，忍不住心一軟。「平安，別哭了，姨母在這裡！」
秦譽的小名叫平安，是他母親去世之前親自為他取的；秦譽這個大名倒才用了不到半年，是他父親將他們從老家接到京城後取的。
「哇啊啊……姨……」聽到熟悉的呼喚聲，平安的哭聲突然中斷。
三頭身的平安猛地轉身，水汪汪的大眼睛紅紅的，受了驚嚇般瞪著她，滿臉淚痕，看上去可憐極了。
魏雲裳見他因為轉身太快而搖晃了兩下、差點沒站穩的小身板，嚇得抬起手來，想隔空扶住他。
平安看著朝自己張開手臂的姨母，立刻癟著嘴衝進她懷裡，像顆小炮彈似的。
魏雲裳被他撞得往後一仰，忍不住齜牙。幸虧她坐在床上，要是在床下，就她現在這小身板，肯定得躺平。
她順手抱住他軟軟的小身體，拍了拍他的後背。
＊欲知精采後續，敬請期待4/1上市的【文創風】1344《聚財百寶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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