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女孩跟著踏上二樓時，地板發出的嘎吱聲讓她不由得輕哂，跟著多踏了兩下。
前頭的母親轉過身，帶著不耐煩的看了她一眼，「別鬧，過來。」
「為什麼又來這裡？」少女有些無奈，「又不住這兒。」
母親意味深長的一笑，「這也是我們的家啊！」
「咦？」少女睜圓雙眼，更加詫異，「可是……一直都沒有傢俱啊！」
「這其實是媽媽娘家的，應該說是阿嬤的吧！」走上二樓，看過去只有兩間房間，母親朝右邊那間走去。
「所以以後我們要搬來這裡嗎？」
母親推開那間房門，淡淡的應了聲，「沒有。」
少女歪了頭，那她們又來這裡做什麼？
「又」，因為之前她曾來過兩次，這間屋子她六年前與三年前都來過，很奇怪的屋子，沒有大門、在大草原上又有點架高，每次都要從窗戶爬進來。
問媽媽為什麼這間屋子沒有門，媽媽卻說不需要。
空氣裡有股潮濕的氣味，三年前的地板還沒嘎吱聲呢，這些年雨水太多，濕氣太重了嗎？
「噢。」一進房間，少女覺得有點不舒服，「媽，我不想割自己了」
之前來都是帶著傷出去，她不想再經歷一輪了。
房內依然是那張梳妝台，古樸質感，一面圓鏡兩旁各有兩個小匣子，桌上一如既往的什麼都沒有，而且這間房除了梳妝台外，也真的就是空屋。
「割自己？」母親慈藹的笑著，「別怕，今天誰都不會受傷的！」
「噢！那就好！」少女開心的走到母親身邊，看著梳妝台時，下意識的會摸著自己的左手小姆指。
十歲那年，她拔下自己的小指指甲，血還濺了一整桌呢。
「沒錯，今天滿十六的妳，該向妳正式介紹這間屋子了。」母親優雅的坐下來，動手拉開左邊上方抽屜，「記得嗎？」
少女瞥了眼，那是她十歲那年拔下來的、血液已乾涸的指甲，她怎麼會忘？是，她蹙起眉，指甲下頭怎麼多了一張紙。
伸手才想拿，母親啪的把抽屜關了上，啪。
「那裡頭有張紙。」
「妳還不能看。」母親說著，拉開第二個抽屜，「這裡面……是妳的牙。」
三年前她親手用鉗子拔下一顆牙齒，後來還因發炎燒了幾天，代價還挺大的。
牙齒下面，又多一張紙。
「那是什麼？」她又伸手想拿。
「還不是時候。」母親又關上第二個抽屜，站了起身，「來，坐下。」
少女皺起眉，目光盯著抽屜，到底什麼事情那麼神祕。
才在想著，母親突然拿出剪刀跟推剪，直接抓過了少女的頭髮，
「呀！媽媽，妳幹嘛？」她嚇了一跳，轉身就要掙扎。
頭髮從母親掌心裡滑開，她吃驚的望向女兒。
「妳在做什麼？我有叫妳動嗎？」
少女站了起來，望著母親手裡的剪刀，下意識護住自己的長髮，「為什麼要剪我頭髮？」
「坐下！」母親突然用命令的口吻說著，「我的命令妳敢不聽？」
其實她隱約覺得選錯了。
雖然當年是抽籤，但是籤是半故意指向這個孩子的，她多放了好幾張同名字的籤，就希望她能被抽中。
最後是抽中了沒錯，但即使這個孩子完全按照她的「教育」成長，但總是有那麼一丁點不同，她的聽話源自不在乎許多事，並不是真的變成是那個經過洗腦、唯母親是從的女兒。
一旦遇上她在乎的，她就不是母親的所有物了！
「為什麼要剪我頭髮？」少女果然開始抗拒，「我留好久耶！」
「坐下！」母親再度用命令的口吻，「媽媽的話是什麼？」
少女凝視著母親，並不想聽話，「我不要剪頭髮！」
母親忍無可忍，上前拽過了少女，壓著她坐下，「我叫妳坐就坐！這是重要的儀式！」
嗯？少女望著鏡子裡的自己，一臉困惑，「什麼儀式？」
「閉嘴！」。母親再下令，扯過她一綹頭髮，一刀就剪掉她留了幾年的長髮，接著再拿起推剪。
少女明顯還是抗拒，但沒有再像剛剛一樣推開母親，卻是緊繃著身子，任母親輕易把她理成一個大光頭。
少女委屈的看著鏡子裡光頭的自己，緊咬著唇，再看母親把她的長髮放上桌面。
「抽屜裡是什麼？」她不爽的問。
「妳的名字。」母親整理著她剪下的長髮，幽幽的說。
「什麼？」少女抬起頭看著母親，「為什麼？因為放的是我的指甲與我的牙嗎？」
母親望著她，搖了搖頭，「我說的，是妳真正的名字。」
少女懵了，她不懂母親在說什麼？
「這是在幹嘛呢？聽不懂啊！」她站了起身，「什麼儀式，我的真名又是什麼意思？」
「妳一出生，就有個只有媽媽才知道的真名，這個名字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只有我。」母親突然珍惜般撫著少女的臉，手裡抓起她剛剪下的長髮，「而這個真名，必須在妳十六歲時告訴妳，然後……」
「然後？」少女喉頭緊窒，她真的覺得有什麼事……不對勁？
「然後儀式就會完成，這個鎮，所有的人，都能得到平安的生活。」母親一字一字的說，「一切關鍵就在告訴妳真名的這一刻。」
「那，我的真名是什麼？」
第一章 撲上的長髮
「穿格子衣的女生，妳的一百二喔！」老闆算著籃子裡的滷味說道，接著熟練的開始切菜。
「好！」汪琦蓁回應著，一邊準備好錢，等等拿滷味時再付就好。
她退到一邊，這間滷味攤生意非常好，大家都是先挑滷味、知道價格後再默默等待，生意好時等上半個小時都是司空見慣。
「怎麼樣？有最新消息嗎？」身邊的學生們吱吱喳喳。
「都市傳說社還沒發文，但有新聞出來了！」學生們語調高昂，「說出現了幾十年前失蹤的孩子屍體耶！」
「真的假的……都幾十年了！從哪裡冒出來的！？」
「這個……是說……突然出現在河床，而且死亡很久了！」女孩們面面相覷，「河床？」
「有住在那邊的人發文，說那根本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有人聽見砰的聲音，還不只一具！」另一個人說得神祕兮兮，「論壇都有！」
「從天而降啊……」幾個學生有點難以想像那種場面，「所以屍體原本在天上嗎？」
呃……一票學生們也回答不出來，只能互相乾笑。
站在旁邊的汪琦蓁略微緊張的瞄向興致勃勃的學生們，發現不只是他們，身邊所有的人都在看著手機裡的新聞，或是滑著A大「都市傳說社團」的臉書。
「已經兩天沒發文了，感覺好怪！」
「我學姐確定那些人都不在學校，說社長都帶著其他人去幫忙了！」學生們不停的重整，「畢竟那個地方都有學生親自來拜託了！」
「瘦長人啊……好詭異喔！」學生們忍不住皺眉，「你們有沒有覺得奇怪，都市傳說社好像受詛咒一樣，他們會一直遇到耶！」
「拜託，那不是詛咒吧，我聽說些事本來就存在，只是在有沒有發現而已……而且人面魚的事是全國都遇到好嗎！」另一個男生不以為然，「鐵粉如我，當時我可是很乖的聽話，沒去買那些會說話的人面魚，所以我全家都好好的！」
「好啦好啦！」同學們搖了搖頭，這話題幾百次了！
之前市面上出現了色彩繽紛、魚身上擁有人臉的人面魚，那張臉還會與購買者逝去的親人擁有一樣的臉龐，導致許多人爭相購買，總覺得那像是親人靈魂附體或轉世，再不信也捨不得由他人買走；誰知道後來那些人面魚竟催眠多數人在颱風天淨灘或淨海，最終導致全國人口死亡半數，各地海灘屍橫遍野。
而A大「都市傳說社」的忠實粉絲們，紛紛遵循一開始社團就發出的警告訊息，警告大家不要去購買那些來路不明的人面魚，因為極有可能陷入都市傳說中；事實證明專家說的話還是有可信度，至少相信的人就免此浩劫。
也因此人面魚事件後，A大「都市傳說社」成為全國最知名學生社團，但凡有疑似都市傳說的事件發生時，連警察都會去詢問他們的看法，深怕又是一樁詭異的都市傳說事件，又會因無知或輕率造成重大傷亡。
當然，人人觀點不同，只是當初罵「都市傳說社」怪力亂神的人也不敢再多話，最多就是嘲諷不過巧合之類，但實際上他們已經成為許多人追捧的偶像。
她沒有。
汪琦蓁厭惡的瞥了眼其他學生們的手機，只要聽見「都市傳說社」這幾個字，她就沒來由的煩躁。
終於等到自己的滷味，她簡直是迫不及待的離開攤位前，前不久有P鎮的高中生跑去「都市傳說社」求救，她認為自己家鄉正受到瘦長人的侵擾，還在媒體前跪下，一下子又把那個社團推到風口浪尖上。
當時在宿舍看著電視畫面，她心浮氣躁的立即轉台。
徒步走回五分鐘外的校外租屋處，汪琦蓁租的是很便宜划算的地方，頂樓加蓋，每天要爬樓梯當作運動，但頂樓加蓋空間很大，甚至還有小庭院，那是房東先生自己的菜園，一個個保麗龍箱裡種植各種青菜，她住到這裡後才發現別看箱子小，種出的菜一家三口也很夠吃，房東偶爾隨便分一株給她也能吃上兩餐。
爬著五樓上頂樓，她還沒回來前，頂樓總是漆黑一片，若外頭有燈亮起，就是房東上來摘過菜或澆水。
「回來啦！」經過四樓時，木門未關的鐵門裡是房東太太。
「嗯。」她點點頭。
「我們今天不會上去了，妳可以鎖門沒關係！」房東太太溫柔的交代著，四樓前往五樓的樓梯間，他們加裝了一道鐵門，白天為了房東出入方便，是不上鎖的。
但畢竟頂樓租給了別人，因此汪琦蓁偶爾也會介意安全問題，一般除非特例，否則房東們不太會在她在家時上頂樓去。
「好的，晚安。」她隨口應著，跟著把鐵門給鎖上。
這當然是違建，但是哪兒沒有違建？反正這種小事政府根本管不到，再者只要有關係，什麼事都沒關係了，舊公寓頂樓的違建多到不可勝數，但也從未有人介入過。
鎖上有歷史的藍色鐵門，汪琦蓁朝頂樓去，她不是不熱情，而是近期「都市傳說社」的新聞搞得她心煩意亂的，連好好聊天都懶。
走上樓，昏暗的頂樓照明來自隔壁人家的光線，她動手打開燈，隱約中覺得有什麼東西從角落的盆栽後掠過。
蹦！汪琦蓁朝地上蹬了一腳，只能猜是有貓跑上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拿出鑰匙準備打開家門時，手機剛好響起，現在會打電話的真的不多，拿出來一瞧，果然是表姐。
「喂。」汪琦蓁懶洋洋的應著，她打開了玻璃門，「我知道，我看到了，新聞這麼大，想不看到都很難。」
『所以她是回你訊息了沒？』電話那頭的女人口吻不太高興。
「回什麼啊！上次拿到的電話早就空號了，她都用預付卡。」推開木門踏進家裡，她習慣睡前才把木門關上，反正頂樓只有她一戶。
在小玄關換了鞋子，啪的按開燈！
她的小窩約四坪大小，進門就能把所有一切盡收眼底，衣櫃書桌床，沙發圍起來的地板就算客廳了吧！廁所旁有個小小的角落，房東設了迷你的廚房，有水槽也有一個單爐的瓦斯爐，相當方便。
『阿嬤說最近不太安寧，要我們小心一點……』表姐口吻相當不耐，『都是那個傢伙沒盡好自己的本分，才會害得我們膽戰心驚！』
汪琦蓁深吸一口氣，這就是她最近心浮氣躁的原因，「到底我們會怎麼樣？爸只說要隨時做好回家的打算，但要我們回去做什麼？那明明不是我們該做的事啊！」
『我媽也是這樣說，只是交代一旦要我們回去，就必須立刻回家，工作課業全部都得放下！』表姐聲線出現緊繃，『我其實很怕……我們誰都不是地溝鼠，不需要負責對吧？』
地溝鼠，是她們家裡對「那個人」的稱呼，從有意識開始，所有親戚都說要這樣稱呼她，因為她是見得不光的存在。
「姐……地溝鼠要負責什麼，妳真的知道嗎？」汪琦蓁默默的到廚房邊拿餐具時，幽幽問了這麼一句。
知道嗎？電話那頭的表姐，大她七歲，已經是個社會人士，有固定且即將論及婚嫁的男友，事實上年底便要結婚，大家的生活都是非常平靜和諧的，但隱藏在心底的疑問卻未曾消失過。
他們的家族……或者是外婆的族系，一直有個祕密。
多年的傳統與儀式，是她們家族女生必須擔負的責任，但每一代很早就會選出一個扛責任的人，或者說是祭品之類的吧，大家都讓被選中者成為地溝鼠；地溝鼠在某方面而言是最重要的人，但卻又養育成一個變態……至少與地溝鼠生活在同個屋簷下的汪琦蓁是這麼認為。
地溝鼠會被特別養育，明明是她的二姐，但在地溝鼠十三歲前她不曾、也不能叫她一聲姐姐……一直到十三歲後，媽媽才正式對她與弟弟介紹了這位「二姐」；大家都知道二姐未來是要承擔大任之人，但「儀式」是什麼，家族裡沒人知道。
只要誰問了，就會遭到毒打或是家規處置……是啊，感覺很可笑吧？都什麼年代了還有家族啦、家規家法這種東西，但是很遺憾，沒看過不代表不存在，他們就是在這種家庭裡長大。
平常不一定見面，但是逢年過節時一定相聚，規矩甚多，而且……她們也隱約知道，阿嬤跟阿姨們與一般人不太一樣。
『我只知道類似獻祭之類的東西吧。』表姐的聲音悶悶的，『媽媽她們好像……會什麼。』
「噓……」汪琦蓁緊張的低聲說著，「這種事不能提吧？」
『這是社群電話，不會被監聽吧？』表姐說這話時有點自嘲，但說完卻跟著發寒，『我們……我們約個時間吧？把雪芯也叫上？』
「好！」汪琦蓁倒是不假思索，因為她們都能感受到家族的氣氛不對了，「再約。」
表姐那頭掛上電話，汪琦蓁帶著餐具回到客廳的小茶几前，大家會害怕是有原因的，因為多年前那場儀式……失敗了。
具體發生什麼事沒人知道，因為那天起，她的媽媽與二姐就此消失，一直到兩年前，是弟弟意外在網路上發現了二姐的照片，她不但過得很正常、上了大學，還加入什麼「都市傳說社」！
輾轉透過那個社團聯繫，二姐都不曾理會他們，直到有一天突然殺回家，在未亮燈的昏暗客廳裡等他們，讓剛回家的他們嚇得魂飛魄散！
她什麼都沒交代，只說了與這個家再無瓜葛，無論爸爸怎麼好說歹說，姐姐永遠都是面無表情，也不交代當年發生了什麼事？媽媽去了哪裡？就這樣走了。
她還記得趕來的阿嬤氣急敗壞，跟爸爸在小房間裡談得很激烈，還責怪爸爸沒不擇手段留下二姐，她甚至……聽見了爸爸被打的聲音。
隔天開始爸爸上吐下瀉整整一個月，她跟弟弟嚇壞了想帶爸爸去看醫生，爸爸卻只是神智不清的喃喃自語：「沒關係，這是我應得的……」
回想家裡的事，汪琦蓁不自覺打了個寒顫，這一切都是因為二姐現身後發生的事，她跟弟弟也隱約察覺到爸爸的生病是阿嬤的「懲罰」；阿嬤在家族地位最高，不管是誰都會敬畏三分……而現在家族裡的風聲鶴唳，不禁讓她們擔心受怕。
大家都知道，一定跟失敗的儀式有關係！
汪琦蓁食之無味的把滷味吃完，就算看YT的愉快影片也開心不起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最近查太多關於「都市傳說社」的資訊，演算法推薦給她的都是一些恐怖片……詛咒、咒殺、都市傳說……
夠了！汪琦蓁關掉手機，拿著碗筷去沖洗，洗澡前再抽空問了一下還待在老家、高中的弟弟，家裡有沒有異狀，弟弟只是很興奮的跟他提起隔壁鎮的瘦長人事件，但最後卻又提到了大姨最近很常打電話給爸爸的事。
放下電話的汪琦蓁心知肚明，現在不過就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有什麼事正要發生。
「這一切都是二姐的錯！」她難掩心中氣忿，從桌上的掛勾取下髮束，準備洗澡。
只是小小髮束拿下來，才準備順手纏上頭髮時，卻發現指節上有著不同平常的毛毛感……狐疑的把撐開的髮束湊近眼，赫然發現髮束上面竟滿了頭髮！
「咦？」她吃驚的看著淺黃色的髮束，現在都被頭髮纏得變成黑色的了！本來髮束上都會纏著頭髮是正常的，但是……
汪琦蓁小心翼翼的把髮束拎高了瞧，這頭髮……也太長了吧！？她的頭髮才過肩，但是現在纏在她髮束上的長髮至少及腰，更別說她才染了綠色的頭髮，這上頭是黑色的！
而且，早上她拔下時，還看得見淡黃色啊！
下意識把髮束掛回梳妝台上的小勾，她沒來由的覺得心底發毛，彷彿那上頭……纏著不屬於她的頭髮。
「想太多想太多……」她喃喃的說服自己，髮束纏頭髮是自然的，可能只是她沒發現而已。
但是她找不出任何理由，解釋髮束上多出來的頭髮。
抓過鯊魚夾順手夾好頭髮就跑進浴室裡洗澡，身在這個家族裡，她不會不信那些東西，但是她剛突然想到……房東太太的一頭烏黑長髮。
該死！伸手抹去臉上水珠的汪琦蓁一怔，如果是房東他們趁她不在時進她屋子，這好像比撞鬼更可怕吧！
她在這裡住三年了，從來沒遇過什麼詭異的事，阿嬤跟阿姨們都有教她擺放風水物品，保證邪不侵體，不管什麼阿飄靈體都不可能進來……那不是只剩人了嗎？
腦海裡又浮出社會新聞，獨居女子被怎樣怎樣，還有房東在單身女子住的房間裝針孔攝影機……媽呀！汪琦蓁全身都起雞皮疙瘩了，這真的比房間裡有鬼更令人害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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