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危險的職場同僚：辨識和避免危險的同事
要避免的五種騷擾狂類型
正如我們已確知，男性比女性更容易成為騷擾狂，但這並不代表所有男性都是壞的。我身邊有許多了不起的男性前輩，都是我的支持者、盟友與知己。另外，即使不是「前輩的料」，職場中還是有某些男性只想做好自己的工作，倒也沒有不尊重你或忽視你工作貢獻的問題。他們可能不會幫你加薪，偶爾也會直男癌愛說教，但沒道理認為他們會在性騷擾方面成為威脅。不過除了良善前輩以及只想盡本分先生，職場上還有很多其他類型男性，你絕對要懂得避開。
鄰家屁孩
我們都知道鄰家屁孩是什麼樣子，他就是那種界線拿捏不當的傢伙。他總是會在拿文件或稱讚你項鍊真好看時，「不小心」碰到你，但其實是真的在打量你的頸項。他是那種典型會說出「我的擁抱呢？」、「我只是開玩笑」的人。我所認識的一位鄰家屁孩在我生日時給了我一張禮券，能免費在當地某家旅館住一晚，但是這家旅館沒有餐廳、水療中心，也沒有提供床墊之外得以使用的設施。好笑吧？
然而，並不是每一個鄰家屁孩都是為了製造笑果。有些會偷偷貶低別人，比如那個已經「口誤」了16次叫你實習生的傢伙，或者經常「忘記」邀請部門裡的女性參加重要會議。
不管他到底是在性暗示，還是在職場爭鬥，鄰家屁孩的行為總是超級陰險。這會對你帶來兩大問題。首先，因為他行事奸巧，所以鄰家屁孩的行為不太可能會越過法律定義性騷擾的門檻高度，即便他的滑稽舉止會搗亂、貶低他人，而且不恰當。其次，由於他生性狡猾，所以只要他的行為受到質疑，鄰家屁孩就會裝傻。這真的超級煩人，因為當你的直覺告訴你，他這是在做壞事，他卻又會告訴你他的行為毫無惡意，或是說你過度解讀。鄰家屁孩會盡力讓你覺得自己是個瘋子。他就是一個四處走動的情感操縱狂（gaslighter）（這個話題容我們在第十章詳細討論）。
如果你無法避開鄰家屁孩的唬弄，你可能會想點火燒他的屁股。我這麼說的意思是，他是那種自以為隱藏得很好的傢伙，所以要是你準備對抗他，就要開始指出他的小動作，好讓他知道，他並不像自己所想的那麼聰明。也許你能用「很明顯，你一直在（請自行加入場景）時想辦法碰我，這是不對的」來打擊他，或者點明「這已經是你寄計畫相關郵件時第三次跳過我了，這樣不行」。你最好把他的行為記錄下來，這樣你就能預見他曾在過去特定日期所做的同種行為，並看懂各種情境間的相似性（至於如何保存證據請見第七章）。你不必為「為什麼鄰家屁孩的行為不酷」找一個解釋。他自己更清楚。另外，你無須擔心他的感受，因為他顯然也不關心你的感受。就算你真的想試著解釋為什麼他需要停止這種行為，他可能也會覺得只要在不同情況下就沒事，尊重你是種例外情形，又或者你關心他的感受，更甚於要求他以對待專業人士的態度對待你。這些都全沒幫助⋯⋯
但正如我前面所提及，你要做好心理準備，鄰家屁孩一定會裝傻或試圖說服你，他的行為全是無心無害的。請不要因此感到困擾。你也不是要就此清除他所有同黨，你是來工作的，所以要是你在部門會議前十分鐘，被人不斷私下評論你的約會習慣，你勢必沒辦法好好工作。
如果你不願意自己面對鄰家屁孩，你不妨拜託另一位值得信賴的第三方把他叫出來談，如果你信任人力資源部門或管理階層，也可以直接找他們。若是你的雇主允許匿名舉報性騷擾，這可能也是一種選項。無論哪種方式，鄰家屁孩都該知道，他露出馬腳了！
不良前輩
良好的前輩制度就像美好性經驗：生活大不同，而且難得一見。雖然我無法說出你平常的性生活，但我可以肯定，職場中年輕專業人士往往沒碰到好前輩。不良前輩便趁機出現了！他知道你是天真單純、渴望能得到情報的人，所以他想利用自身經驗及職業洞見來獲取一些好處。沒錯，他真的就是個資本主義怪物。
不良前輩通常會找上你，吹噓自己具有豐富知識，並承諾讓你知道在行業中成功的「祕訣」（劇透：最後，祕訣就在他的褲子裡）。一開始他看起來人超級好，你覺得很幸運能得到他的獨到見解及關照。在他建立起良好關係並取得你的信任後，他開始尋找與你獨處的機會，建議下班後見面喝杯酒，或是邀請你參加獨家活動。接著，他會開始測試你的界線，把談話從專業轉到私人領域，也許還進入你個人肢體空間，假裝需要你幫他處理私事，或「不小心」給你發送可疑簡訊。這種「跳tone」很微妙也很突然，但最終你與不良前輩的關係，就會從領英變調到Tinder上。在你意識到這點之前，你就像登上鐵達尼號同時發出求救訊號一樣。
說到沉船溺水⋯⋯海軍審計長羅尼．布思（Ronnie J. Booth）的不當行為便是終極不良前輩的最佳例子。根據眾議員傑姬．斯碧爾（Jackie Speier）的說法，有多名女性指控這位入伍長達32年的海軍軍官有以下「行為模式」：「布思會指導這些女下屬，暗示在工作以外時間與她們見面，安排與這些女性旅行，並隨後對從她們身上不當取得好處。」不足為奇的是，許多以前輩角度操縱他人的男性都會把自己塑造成職場女性的支持者。一位具理想抱負的23歲記者就記得，據傳知名記者格倫．斯洛許「試著讓自己看起來彷彿盟友及導師」，同時卻利用其名聲地位把年輕女性推入不得不妥協的處境。
考量到他的影響力，你可能會擔心惹惱這位「不良前輩」，要是直接拒絕他，可能會毀了自己的專業機會。容我告訴你一個小祕密：你所處行業中一定有很多人——我再說一遍，很多人——都知道他很骯髒，你也不是第一個陪他玩這種遊戲的年輕專業人士。你想，他以新人為目標是有原因的。那些已經待在遊戲裡一段時間的女性，都著迷於他的遊戲。還有，如果別人知道他並不光明磊落，而你又是他的「跟班」，他們難道不會認定你就是會做那種事嗎？沒錯，就是這樣。
當一個比我年長20歲、惡名昭彰的「不良前輩」邀請我出去「談公事」時，我真希望自己能早點知道這點——他只是利用這次見面來拉攏我，讓我幫他做點別的事，然後再把這件事變成機會（但其實根本是失敗的老牛郎策略）。這是相當令人不安，而且光怪陸離的怪事。作為一位年輕進取的女性，我並不知道這個無聊、過氣、背著一堆包袱及孩子的混蛋，竟自以為能以某種方式勾引我——尤其是我都已經告訴他我並不感興趣了。但有一點很重要，請記住：不良前輩不是個理性思考的人，他是個操縱者。拜託幫自己一個忙，就放生他吧。馬上！
除了向人力資源部門或管理階層舉報之外，你還有好幾個不錯的選項來制止「不良前輩」。首先，你可以直接跟他溝通，他的行為並不對。在此提供兩個範例：「作為一個前輩指導新人，你的行為並不適當。我要迎向新未來，就此不送，祝你順利。」而「你的行為很不專業。這些不是我想從你身上學到的，也是令人不能接受的事。保重。」你只要知道，不管他的「藉口」是什麼，你都必須不加以理會。他的作業流程就像他的假道歉一樣，永遠沒有誠意。其次，你也可以專業地玩失蹤，藉此來擺脫這個不良前輩——也就是說，永遠不要再回覆他。如果你工作不用直接接觸他，就不需要每天互動，這個方法非常有效。若是你會在專業場合再次見到他，就把他當成陰險的笨蛋，不要理他。要是他膽敢質疑你的行蹤，你就用事實讓他難堪，隨便找個藉口直接離開現場，或是乾脆裝作沒什麼好討論的樣子，腳步別停。你自己選吧！
無恥之徒
如果說財富總是眷顧大膽的人，那麼無恥之徒就是銀行界的傳奇人物了。他就是那種膽大包天的傢伙，往人屁股上一拍好似在重演《廣告狂人》裡的場景；他一談到女人就像在背勞凱利（R. Kelly）的歌詞一樣；他會在客戶電話會議中叫你「屄」。他是貶抑、侮辱人及具有敵意的混蛋。無恥之徒很瞎，全然不避諱展現出厭女態度——而且他是你的同事。還真是恭喜了！
不像多數騷擾狂，無恥之徒不會試著隱藏其荒唐行徑，連管理階層也不會試著去控制他。或許會有同事嘗試以「哦，他就是這樣」、「他無心的」或「他是很煩啦，但你習慣就好」來合理化他的胡扯瞎鬧。是嗎？不，他是個問題，而且要是他們縱容這種狗屁倒灶之事，那公司文化也大有問題。
我曾經和一個無恥之徒共事過，他有一個下流的「招牌動作」，他經常沒來由地對人。這傢伙會在辦公室走到一個毫無防備的年輕專業人士身後，用他的下半身從她背後靠近，就像他在邁阿密的舞池裡玩很開一樣。你就站在影印機前，然後「砰」的一聲！這可悲傢伙的下體就會在你心愛的裙子上左右來回移動。真的超噁心！這個無恥之徒很可能會被白眼或偶爾被出聲制止，但這些都沒辦法阻擋他或停下他扭動的屁股。這樣不對！
說到無恥之徒，你能做的最好就是記錄、記錄、記錄⋯⋯然後舉報他。沒錯，即使管理階層都知道他的行為，你還是應該以書面方式來發動權力，詳細寫下無恥之徒的種種伎倆，好讓管理階層能假裝這是他們首次有「機會」對該行為做點什麼。實際上，要是管理階層想用「男孩就是男孩」的藉口，讓他這種白目留在公司，那麼雇主很可能也是垃圾。#真心話
另外，若你覺得自在的話，也可以毫不猶豫告訴無恥之徒，他到底「得分」多少。他很可能是那種經常在公共場合被打臉的傢伙，所以他對於防制暴力法並不陌生。跟他說他的行為是不對的，並不代表他會改變他在職場上對待你或其他女性的態度，但至少在你必須採取最高戒備狀態之前，你會有記錄表示自己並不認同他的不當行為。
無恥之徒是種警示，也就是並非每個男人涉及性騷擾行為時，都會採取隱晦不明的態度——即使《民權法案》早在1964年通過，整個社會卻還沒真的進步到那種程度。有些登徒子在不尊重你的時候，也總是膽大包天。不過好在你就跟他們一樣大膽，這些都不至於使你崩潰。
投機惡霸
投機惡霸是那種一旦有他想主導的年輕專業人士出現，就會施展下流招數的強大玩家。他會利用他的權勢來騷擾你，以提供專業機會或威脅扼殺該機會的方式促使你去討好他，甚至他會為了能更加接近你而改變行程。投機惡霸可能具有管理權，或只是在你所處行業中具有重要影響力。他有毒，又是座發電廠，簡直就是個骯髒組合。
投機惡霸並不總是來硬的，行事也不總是明目張膽。他可能會禮貌邀請你一起合作，提供機會給你，讓你覺得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或者你是萬中選一，並顯得他很有紳士風度。他在建立起你的信任之前，先用被動攻擊型的權力遊戲來籠罩你，讓你聽從他的意志。
舉例來說，某位律師事務所的投機惡霸先是指派我朋友去處理他的案子，占用了她所有時間，所以除了他之外她沒辦法跟其他人一起工作。起初，她覺得這對她的職涯很有幫助——也就是在他真實目的開始為人所知之前。投機惡霸會召開閉門會議，在那裡他可以大方盯著她看，讓她大半夜還要待在辦公室裡，這樣她就無法好好過生活。投機惡霸還會趁公務之便，要求跟她兩個人出差過夜，他會想方設法確保自己在飛機上能坐在她身邊，侵犯她的個人空間；接著他還會千方百計讓她在旅館房間裡跟他邊吃晚飯邊看案件卷宗。當這個投機惡霸沒有得到他想要的回應時，他就會隨口提醒她，自己在她的年度暨加薪審查中的重要影響力。是的，這個人根本是溫斯坦入門款。
雖然投機惡霸會真的付出一些好處來接近你，但千萬不要受寵若驚，也不要被感受所迷惑（總之這已位於斯德哥爾摩症候群邊緣了，可不是什麼好現象）。這個渣男以濫用權力為生。若是他對某個女人感興趣，他也知道該怎麼對她大呼小叫，但他寧願把你逼到不堪地步，他就能在那裡控制你、侵犯你。投機惡霸是格雷五十道陰影混蛋版。幸運的是，無論他多麼強大，你總是有所選擇，而選擇就是力量。
首先，若你發現自己和投機惡霸一起工作，你一定要想辦法擺脫他。可能得向公司要求重新分配工作、建立同盟以便換個部門，或是表達自己想去不同領域工作的意願。若你熟悉辦公室裡的關係，你也可以考慮去找一個你想合作、更有權勢的人，看看那個大人物會不會破例把你納入他的麾下。（我以前就做過這種事。這很需要膽量及手腕，才能清楚看懂權力走勢。但事實證明這很值得！）
第二，若是你不能擺脫投機惡霸，那你可以試著忽略他的求愛或假裝生活中已經擁有某位男性或伴侶（又稱假對象），迫使他收手。雖然我們應該用不著玩這種把戲，但有些男性不懂得尊重你的「不」，卻會重視另一位男性的「不」。像投機惡霸這種權力玩家，一般沒辦法好好回應女性的拒絕，所以要是他不接受，他可能會採取更積極的方式，或是透過剝奪機會來懲罰你。要留意他的「挫敗感」會如何表現。
第三，你可以隨時向人力資源部門或管理階層舉報投機惡霸——只是要做好戰鬥的心理準備。即使面對嚴重的經濟損失，愚蠢雇主也常常站在權力較大的一方，也就是投機惡霸的一方。這可真是冤枉，因為讓有害巨星離開等於為公司省下一大筆錢，這點我們會在下一章討論。的確，這些雇主根本毫無道理可言，但這並不代表你就該默默忍受或傷害自尊，只為了方便某些變態能在追逐權力的過程裡甕中捉鱉。
假仙盟友
假仙盟友是隱藏版敵人。他談得一口好策略，從如何保護你免受加害者侵害、促進女性在職場上的發展，一路談到如何行使他的男性特權點醒這些壞人。他看起來超級開明，熱衷於平等主義，並致力於栽培你，跟只想盡本分先生很不一樣。假仙盟友使你重拾對人的信心，直到真要實際行動時便原形畢露。
假仙盟友會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儘管他說了那麼多，卻是那種有機會幫助你時卻什麼都不做的人。那是因為假仙盟友並不是真的為你著想，他只是為了讓你感覺如此。
雖然他不會對你性騷擾，但假仙盟友可能很危險，因為他在你對抗騷擾時，會製造一種虛假的安全感。他讓你相信你有他的支持，有人來見證你的經歷，有位男性作為你參戰的後盾。不過，要是你有假仙盟友在身邊，你其實等同於孤軍奮戰——想想還不如這樣更好。總之，他只是說說而已。他也有可能說著說著就開始對你不利了。
我有一位朋友就遇到過這種情況。當她被投機惡霸的蜘蛛網纏住時，她開始向某位友善同事訴說她的不滿，最後卻發現他根本是假仙盟友。這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因為他是那麼的鼓勵她，當著她的面談論生活、#到此為止運動（TimesUp）等等——後來她才知道他一直在分享她個人生活細節，並實況轉播她對投機惡霸的不滿。真是令人傻眼。
雖然我的朋友對此始料未及，但假仙盟主很容易就被識破——只要忽略他所說的話，觀察他的實質行動就可以了。當無恥之徒開始以性別歧視言論高談闊論起人事部的佩姬時，他是否保持沉默？當不良前輩開始鎖定新員工，他是否假裝沒看見？當他接到一個新專案，他是否會把你分配到自己的團隊中，保護你免受投機惡霸的傷害？哈囉，這程度只是跳棋不是西洋棋，沒那麼難吧。
最困難的地方，是接受假仙盟友並非真的支持你，儘管他說了很多好話。這很難，因為你很想相信他是個正派人士。我們也很想，但現實是，不管他是會動的軟骨頭，還是只是個騙子，他都不值得你信任。現在就跟他決裂，總比你站在人資部門的海倫面前，指望他不辜負自己的期望要好。
當然，你也能隨時挑戰假仙盟友。當鄰家屁孩試著讓你以為他只是單純伸手去拿螢光筆，是你的左胸突然湊上來時，問問假仙盟友為什麼安靜地坐著。唯一的問題是，假仙盟友光說不練，所以你不妨無視他給你的任何藉口，跟他保持一定距離。你一定要向親人或其他你能信任的同事敞開心扉，但不要向假仙盟友傾訴騷擾之事，也不要奢望他會站在你身邊。在集體行動上他可能不會讓你失望，但在捍衛你的尊嚴方面，他肯定會讓你孤苦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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