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試閱
01 失控的嚮導(一)
白華剛完成了一個艱難的特殊任務,獲准五天的休假。
他搭乘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來到外島,走出機場,正要享受接下來的休假時,冷不防又被一通緊急電話叫回哨兵公會總部,心情惡劣可想而知。
他黑著臉與機上的乘客們反向而行,直接訂了最近一班的機票返航。
到達總部的時候已經是隔天下午了。
白華收拾好情緒,熟門熟路地走向作戰會議室。這裡是整個哨兵公會隔音最好的地方,即便是最頂尖的哨兵貼著牆面也聽不見裡頭的任何聲音。此刻門是緊閉的,這表示裡頭的會議已經開始了。
他走到虹膜辨識系統前,不用一秒,感應裝置上的燈號轉綠,立即得到獲准入內的許可。他輕輕地推門進入,裡頭已經有四名哨兵在場,其中一人還是他的好朋友,次席哨兵何和。
白華向主持會議的上司點頭致意,而後快步地走至何和的身旁坐下。
他才剛在耳上戴上特殊無線裝置,何和的聲音立刻就傳了過來:「你總算來了。」
哨兵的五感是最敏銳的,聽力極好,只要一點聲音就足以驚擾。因此哨嚮協會發明一種特殊的溝通方法,只要戴上一個大腦感應裝置,即便不用開口也能暗中交談,其原理便是從嚮導的精神感知而來。
白華立刻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又有任務。」
「如果只是一般的任務就不會把我從休假中叫回來。」
「你猜對了。」何和露出一臉無奈的表情,「只不過這次的任務比較特別,是關於一個失控的嚮導。」
白華立刻問:「怎麼回事?」
隨著時代演進,人類跨入一個全新的領域。許多科學無法解釋的原因沒有變少,反而越來越多。其中最無法解釋的現象,便是極少數人擁有異能,無論天生或者後天因素影響,這些異能者大致被區分為兩種,嚮導及哨兵。
前者對於精神方面的感知能力最為突出,例如記憶、意識、情緒的掌控,據說世上最優秀的嚮導,甚至擁有預知能力,那些駭人聽聞的災難及末世預言便是很好的例子。然而物極必反的道理,擁有太傑出的能力也未必是好事,這類人大多活不長久,且多半都是莫名其妙地死亡;而後者則是五感的能力增強,且對四周環境極為敏銳,他們的體質優異,恢復力強大。如果以作戰為考量,他們無疑就是最適合處在前線的位置,但缺點是容易因過度集中某一個感官的能力而出現神遊或者狂化的現象,這時就需要嚮導的精神疏導。
微妙的是,或許就是這樣的互補關係,哨兵與嚮導很少有與普通人結合的例子,像是為了孕育出更優秀的下一代,他們會本能地被契合度高的人給吸引。有些人終其一生都找不到這樣的嚮導或者哨兵,因此將就與身邊的人結合;也有人很快就找到適合自己的嚮導或者哨兵,完美配合作戰,創造出一次又一次輝煌的戰績。
由此可知,嚮導及哨兵的能力如此出眾,無論是任何一方失控,都可能會引起極大的災難,也難怪上頭會如此重視。
何和知道白華還不清楚狀況,便簡短地總結此次的會議重點,他指了指對方手邊的資料說:「這是一個未經訓練的流浪嚮導,名叫景荷。從小就被家裡人當作神經病對待。我們調查過她的父母,兩人都沒有異能,因此應該是後天覺醒的。」
白華提出疑問:「如果是未經訓練的嚮導,攻擊力不強,應該不至於會引起恐慌才對。」
「是的,大家都這樣想。這就是我們容易輕忽大意的地方。」何和繼續道,「事實上,哨嚮協會東南分部的負責人曾經試圖把這件事情壓下來,他們派了一支哨嚮隊伍前去對付她,但沒有人活著回來。」
白華聞言神色一變。
何和的語氣轉為沉重:「經過調查之後發現,她創造了一個精神圖景,把所有嚮導或者哨兵都拉入自己的精神意識,各個擊破之後,再全數殲滅。」
白華沉思道:「這已經是有系統性的攻擊手段了。」
「是的。」
「這背後有人操控?」
「只是懷疑,目前只有抓到那名嚮導才能確認。你明白人的精神世界是最深不可測,也是最為凶險的地方,每分每秒都瞬息萬變。」
「我知道。」
「從最初收到捕捉任務,到對方的誘敵政策,最後全軍覆沒,只不過短短二十個小時的時間,這就是為什麼老大要緊急把你叫回來的原因。景荷的嚮導天賦能力還是未知數,哨嚮協會不敢再冒這樣的風險,所以他們打算派出一支精銳的隊伍前往,侵入這名嚮導的精神圖景,將人抓回來……這就是為什麼我們會在這裡的原因。」
「聽你這麼說,嚮導公會那邊也會派人?」
「沒錯,這邊的臨時會議開完,我們就要立刻前往東南分部去與他們會合。」
白華略一沉思,又問:「知道會派出哪些嚮導嗎?」
「名單還未公布,但聽說為了要確保萬無一失,黑澤也被授命參與此次的行動。」
白華微皺起眉頭:「黑澤嗎……」
何和明白自己好友的意思,露出近似揶揄的笑容:「頭痛了吧。我記得你這幾年為了躲避哨嚮協會安排的相親,已經以任務為藉口逃掉很多次了。」
哨嚮協會除了促使雙方達成合作共識之外,它的另一項附屬功能,或者該說是主要目的,就是積極安排嚮導與哨兵見面,以求契合度高的雙方結合。唯有契合度高的哨嚮,結合後產生的後代,會擁有更優秀的天賦。
白華又問:「不能派其他人去嗎?」
何和笑了出來:「你知道老大已經幫你扛了不少哨嚮協會給出的壓力,就別再為難他了。更何況,不就是出戰嗎,你把它當作一次任務去完成就好。再說,你也無法確定那個人是不是黑澤。」
白華搖頭:「你明白我顧慮的不是這些……」
「就算不是這樣,但本屆最強的嚮導與首席哨兵的會面與合作,聽上去還是挺讓人期待的不是嗎?」
※
當晚,哨兵公會的專用飛機降落在東南軍用基地。
白華一行人步下飛機時,哨嚮協會的司機已經在大廳迎接。眾人各自上了吉普車,一刻不停地趕往分部。
這段路程並不算遠,車子很快就抵達目的地。
白華還在車上的時候,遠遠就聞到空中傳來一種淡淡的香氣,越接近分部,這味道越發明顯。他原以為大家都聞到了,但看起來並不是如此,嗅覺最靈敏的何和就一點反應都沒有。
白華下了車後,這味道越發濃重起來,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去尋找香味來源。
何和看白華閉著眼,正在凝神注意什麼的模樣,還以為出了什麼事,低聲問道:「怎麼了?」
「沒事。」白華深深吸了一口氣,面色如常,「你們先進去,我去解決一下。」
解決這兩個字有很多含義在裡頭,但不管是哪一種,這都是他們習以為常的說法。意思是指:我很快就會回來。
「小心點。」
「知道。」
何和拍了拍他的肩膀後,帶著其他三人率先入內。
白華在原地站了一會,循著風向,他很快就找到香味來源。屋後,約三十公尺的距離,一個人。
白華動作迅速地繞過建築物,他藏匿聲息的功夫是練到家的,就算是別的哨兵也難以察覺。但沒想到還是被那人發現了,一道尖銳的精神力猛然朝他的大腦刺過來。
白華本能地開啟精神屏障,精準地阻下對方的攻擊。
交手只在一剎那,他們就各自停了下來。因為雙方都發現對方根本不是敵人,而是自己人。
一個高大的身影自屋角走了出來,率先入眼的是一張英俊帥氣的臉孔,一頭四六分的黑色短髮,淺色金瞳。那人身穿一套墨綠色軍裝,長風衣,短軍靴,左胸前懸掛聯合軍勳章,是最標準的嚮導裝扮。
見到這人的時候,白華的瞳孔猛然一縮。四周的香氣彷彿又更濃郁了些,體內的信息素在蠢蠢欲動。
他在打量著對方的同時,眼前這人也在打量自己。
他們短暫的對視瞬間。那人率先問出口:「哨兵,你叫什麼名字?」
這裡是嚮導公會的地盤,照理來說,他確實是該先報出自己的姓名沒錯:「白華。」
「你就是白華,久仰大名。」那人微微抿唇一笑,隨後又往前一步伸出手,禮貌又客套地道,「我是黑澤。」
白華盯著那隻手沒有動作,只搖頭拒絕道:「你不應該……」
白華的顧忌並沒有任何問題。因為嚮導只要一接觸到對方,很容易就能讀取對方內心的想法。所以除了自己的嚮導外,除非必要,否則在正常的情況下,哨兵們不會輕易接觸對方。就算白華經過特殊訓練,他也不會輕易挑戰。
「抱歉,我忘了。」黑澤像是真的忘了這回事一樣,十分抱歉地縮回了手。但他臉上一點尷尬的表情都沒有,分明就是試探。
「無所謂。」白華不想糾結在這種小事上頭,「下次記得就好。」
黑澤用著自言自語的語氣低喃著:「這個恐怕很難。」
這麼近的距離,就算是資質再平庸的哨兵也能聽得見。白華不知道對方是不是故意的,乾脆假裝沒有聽見這句話。
黑澤隨後又問:「你是過來找我的?」
這就有點明知故問了。白華瞥他一眼,還是回答:「我聞到一種香味,所以才找過來的。」
黑澤失笑:「但是你剛才動了想攻擊我的念頭,你以為我是敵人?」
「你不也是這麼認為嗎?」
「不,我是故意要試探你的。」黑澤還是保持著那樣的笑容,他一點也沒有要隱瞞的意思,「其實在你們快抵達這裡的時候,我也聞到了類似的味道。看來你還真的沒發現啊……」
「發現什麼?」
「那是信息素的味道。」
※
兩人一同回到作戰指揮部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們身上。
黑澤若無其事地回到其他同伴身邊。
何和則是先掃了一眼黑澤後,再低聲詢問走向這裡的白華:「你們……」
白華說:「在外頭遇見的。」
「喔,那……」
白華默不作聲,擺明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何和猜想白華大概是顧慮到在場還有哨嚮協會的人在,只好暫時按捺住心中的疑問。
所有人員到齊後,一名嚮導走了進來,他是負責上次捕捉流浪嚮導行動的現場指揮官,負責解說當時戰況。十名哨嚮圍著一個圓桌坐好,白華與黑澤正好坐在彼此的對面。他們無意間對上眼,又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
桌上的立體投射裝置模擬還原當時場景,進入景荷精神圖景裡的,一共有六名哨嚮,其中一對是結合後的搭檔。六個人在入口處消失後就被迫分散開來,只有這一對成功尋到彼此的位置。但他們是最先死去的,下場也是最慘的。從腦細胞組織分析,兩人在死去前正處於情緒激盪的狀態,估計歷經過精神折磨,而從屍體上的痕跡來判斷,他們最後是互砍對方而死的,令人不忍直視。其他四具屍體相對就沒什麼特別的,在精神受到影響之後,乾脆俐落地一刀致命。
指揮官掃了在場的十位精兵一眼後,繼續說道:「根據心理專家分析,景荷可能仇視結合後的哨嚮。這就是為什麼我們策畫這次的行動中,故意找單身的人來執行任務。」
在座一名嚮導突然問道:「是因為情傷嗎?」
指揮官回答:「不排除有這個可能性。」
何和這時候也發言道:「但這樣行動有一定的風險。」
「是的,讓彼此陌生的哨嚮配合作戰,確實有一定的風險存在。但我們誰都不能保證每次的突發狀況,自己的戰友或者熟悉的搭檔都在身邊。尤其是,往後這種情形將可能會越來越頻繁的時候。我們需要信任同伴,與其他人之間的配合便顯得尤其重要……」
這句話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哨兵公會與嚮導公會成立之初,除了收留與訓練這些異能者之外,他們也是最適合擔任維持世界秩序的一群人。起初只是處理普通人類的紛爭,對付一些比較強大的軍火商、黑道組織,甚至是一些常人難以觸及的權貴勢力,這對他們而言都只是小事一件。然而近年來,卻漸漸開始出現異能者彼此之間的爭端,叛逃的、流浪的都在此列,甚至背後似乎一直有人在暗中集結他們,控制他們。
景荷的事件只是個開端,而唯有沿著這些線索繼續追查下去,才能得到答案。
這時候,白華率先開口打破這種凝重的氣氛道:「除了這個原因之外,還有什麼比較有用的的線索嗎?」
指揮官有些意外地看了白華一眼。這個哨兵,十分強大,十分冷靜,幾乎能夠不受任何外來的情緒干擾。
於此同時,黑澤也在看向他對面的人。
指揮官很快地回答道:「有的。景荷的精神圖景裡,充斥著大量的水,這可能與她從小生長的環境有關。」
哨兵或者嚮導的精神圖景可以自行創造。但在沒有經過一定的經驗或者訓練之前,大部分的人淺意識裡會習慣用自己最熟悉的畫面來呈現。那可能是記憶中的一部分,心之嚮往的地方,回憶裡最深刻的印象,親眼見過最難忘的場景,或者遺留下來的一段意志,可能是如天堂般的美好地方,也可能像是地獄般的慘烈景象──而這些,全憑精神圖景的創造者任意想像。
指揮官繼續道:「她從小就在海邊長大,是去年全家搬遷的時候才來到城市。她現在居住的地方,附近就有一座人工湖,據說那是她最常去的地方。」
聽見這句話的時候,白華才想到要問:「她幾歲?」
「十六歲。」
「還這麼年輕……」
指揮官笑道:「以普通人的標準來說,的確是太年輕了。但以異能者來說,這個年紀已經不小了。根據哨嚮協會的紀錄上,最小年紀就已經開始接任務的兩個人,當時才只有十三歲。而據我所知,在座各位的平均年齡,還沒有超過二十歲。」
何和突然看了白華一眼。而白華沒有任何反應。
「我的解說到這裡為此,如果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可以趁現在提出。景荷雖然沒有經過任何訓練,但不能因此小看她。總之,千萬不能輕敵。」
※
作戰會議結束之後,便是分組討論,研擬戰術,確認過後便可以直接出發。
其他人都還沒有發話,黑澤就先說道:「我跟白華一組。」
白華看了他一眼,也沒有拒絕。
在哨嚮的戰場上沒有真正的指揮官,因為不是親臨現場,所以誰都有可能誤判情況。雖然保留著現場指揮官這個職務,其作用更接近於分析戰況與紀錄。並依照現場情形,必要的時刻也需要清場、把風、保護民眾,與避免不相關的人誤入戰場。而嚮導本身優異的精神感知與分析能力,注定他們手握戰場上的掌控權。黑澤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所以大家對這樣的安排自然沒有異議。
何和倒是狐疑地看了白華一眼,但終究什麼也沒有問。
景荷殺了六個哨嚮之後,就繼續往南邊逃竄了。
她可能想回到海邊,或是去曾經居住過的地方。幾個蹲點的線人在這幾個小時內已經陸續傳回消息。
眾人經過討論之後,他們會從現在東南分部的位置,開始撒出精神力網,分別從五個方向南下搜尋,直到其中一隊發現景荷,會立即通知其他四隊前來圍捕。
黑澤與白華從最中央的位置進發,這是最重要的戰略位置,同時也是支援能最快趕到的位置。
時間刻不容緩,他們最好要在天亮之前,在還未引起更大的騷動之前,把這件事給解決了。
十個人耳上都戴著特殊的收訊定位裝置,確認一切無誤後,就立即出發。
黑澤開車,白華坐在副駕駛上。他轉頭看向窗外,卻突然問向黑澤:「為什麼跟我一組?」
「你知道原因。」
「我以為你會說。」
「你不想讓哨嚮協會的人知道我們可能有高達80%以上的契合度,不是嗎?」能夠嗅到彼此的訊息素就是一種最明顯的徵兆,但到底高達多少,還需要由更準確的系統流程來進行判斷。
「我是不想。但你也知道知情不報是……違反規定的。」
黑澤無所謂地牽動一下嘴角:「現在說這些都太遲了。先把這件事解決了,之後怎麼樣再做打算。」
白華問:「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麼?」
「知道景荷仇視……情侶,所以才故意不說的,其實你是想讓她主動找上我們。」
黑澤笑了笑:「真聰明。既然你都知道了,如果能配合一下我就好了。」
白華不明白他這樣的做法:「你喜歡招惹麻煩?」
「我只是覺得相對於其他人而言,我們比較有勝算而已。」
「你對自己真有自信。」
黑澤並沒有否認:「是的。但不是我,是我們。」
「你憑什麼覺得我們能互相配合得很好,我們今天才不過是第一次見面而已。」
「憑我們可能有高達80%以上的契合度。」
白華有點沮喪:「別再提這件事了。」
「你逃了這麼久,不累嗎?」黑澤顯然也聽聞白華在躲避哨嚮協會的事了。但他並沒有任何惡意,只是單純地敘述事實道:「說不定這也是我們檢視彼此的好機會。再說跟我綁定在一起的話,你也不吃虧。而且如果你想要的話,我還可以成為你的擋箭牌。」
「你一點也不排斥嗎?」
「排斥什麼?相親,還是契合度?」
「結合。」
黑澤聞言只是笑了笑:「我覺得順其自然就好。」
白華徹底地噤了聲,看來這個話題是無法繼續下去了。
「其實這次的人手安排,只不過是哨嚮協故意把我們這些還沒有結合的人湊在一起罷了,根本不是那名現場指揮官說的那種冠冕堂皇的理由,他們太急著想要幫我們尋找另一半。」黑澤毫不猶豫地出賣哨嚮協會。在開作戰會議的時候,他就已經暗中讀取到那名指揮官的真實想法:「雖然是這樣,但我的提議你還是可以考慮一下。」
聽見黑澤這樣說,白華突然明白哨嚮協會這些年來煩的人不只是自己,大概連黑澤也深受其害,所以才會提出這種意見。不過要是讓他們那群人知道這件事的話,還不開心到要瘋了。
「我知道。」但白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謝謝你。」
黑澤沒有繼續追問,反而轉開話題,繼續接下來的戰略討論:「為了我們接下來良好的配合行動,我需要明白,你能接受與我精神連結的程度到哪裡?」
白華反問:「意思是,你很可能會用精神力指揮或者控制我的行動。」
「不,沒有經過你的同意,我絕對不會這麼做。」黑澤保證道,「其實我只是想知道,你都是這麼仇視嚮導的嗎?」
白華聽到這個問題時愣了一下。
黑澤又問:「還是說,你怕我?」
氣氛沉默了一秒,白華才平靜地回道:「沒有的事。我只是不習慣把自己的思維暴露給別人知道,那會讓我覺得……無所適從。」
這句話是真話,只不過隱瞞了一些事情。
一個優秀的嚮導,只要藉由一些小動作,就能把一個人徹底看穿。
而白華是當代最優秀的首席哨兵,受過特殊訓練後,精神屏障非常嚴密,他可以不畏懼其他的嚮導們,但卻不能不忌憚黑澤。一個能與自己契合度高的嚮導,能力毋庸置疑,在他面前等同於沒有祕密,這怎麼能不讓人顧忌。
黑澤能單憑這句話就判斷出白華是否說謊。但他沒有任何表示,只是說:「我明白了,往後我在對你做任何事之前,都會先經過你的同意。」
白華頓了一下,而後才道:「謝謝。但我的情緒控管良好,不需要任何輔助。」
黑澤沒有接話,只不過用餘光瞥了這個哨兵一眼。片刻之後,他才道:「我不是你的敵人,你可以再信任我一點。」
車子南下兩百公里後,離他們最近的一組最先傳來消息:「搜尋到了,發現目標。」
黑澤瞥了一眼定位,隨即轉動方向盤,偏離原來軌道,朝東方駛去,他估算一下距離,回覆道:「我們二十分鐘後到,拖住她。」
「明白。」
這時白華突然道:「換手,我來開車。」
黑澤道:「不必。」
「接下來你還需要耗費精神力追蹤。」
「這不礙事,我自己來可以更快找到方向。」
白華只好誠實道:「好吧,老實說是你開得太慢了。」
黑澤頓了一秒,然後突然笑了一下,他很快就做出妥協:「好,聽你的。」
他將車子停在路上,兩人迅速交換位置。白華只說了一句「坐好了」,接著猛踩油門,車子立即像飛的一樣衝了出去。
黑澤有些愕然,但很快就恢復以往的笑意:「你……哨兵都是這樣的嗎?」
白華回了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差不多。」
這時候黑澤突然道:「如果你比較習慣單獨行動的話,我會盡量配合你。」
能讓一個嚮導說出這樣的話,其實等同於是讓步了。
同樣身為頂尖的佼佼者,白華知道黑澤其實也有強烈的自尊心,為了大局著想,他甚至願意先釋出善意。但白華不是那麼不識好歹的人,他也不需要對方的讓步,那並沒有意義,也不是最好的辦法。說到底,這還是他自身的問題,的確不應該牽連黑澤才是。
白華自我反省了一下,隨後立即回道:「不了,我們還是互相配合吧。」
01 失控的嚮導(一)
白華剛完成了一個艱難的特殊任務,獲准五天的休假。
他搭乘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來到外島,走出機場,正要享受接下來的休假時,冷不防又被一通緊急電話叫回哨兵公會總部,心情惡劣可想而知。
他黑著臉與機上的乘客們反向而行,直接訂了最近一班的機票返航。
到達總部的時候已經是隔天下午了。
白華收拾好情緒,熟門熟路地走向作戰會議室。這裡是整個哨兵公會隔音最好的地方,即便是最頂尖的哨兵貼著牆面也聽不見裡頭的任何聲音。此刻門是緊閉的,這表示裡頭的會議已經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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