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景超日記——劫後災黎

五月十八日　星期六
　　今日離貴陽往柳州，行至十四公里處，遇到一個高坡，因雨後泥濘，車子用盡了力量，總爬不上去，後來連馬達也不動了。司機與銅匠合作，花了幾點鐘的工夫，也沒有法子使車開動。最後，無可奈何，只好請司機搭便車回貴陽請救兵。經濟部器材總庫的盛主任今傑，是我多年的同事，承他的好意，派了一部卡車來把我們的汽車拖回貴陽修理。我們回到貴陽時，已是下午六點了。這次重回貴陽，即借宿於器材總庫。車子經檢查的結果，證明是時規鏈條損壞了，修理一下，起碼要四天。我們為了修理這部車子，已經在重慶等候了五十多天了，現在只好再耐心等四天罷。

五月十九日至二十二日　星期日至星期三
　　在貴陽候車四天，沒有別的事做，只好遊覽名勝，看書，談天。

五月二十三日　星期四
　　今日汽車修好，九點我們離開貴陽，與盛主任夫婦告別時，我說希望這次出發，可以順利的到達柳州，不要中途再又折回，他們也揮手說南京見。可是行了二十四公里，到涼水井時，我遇到了生平乘車的最大危險。涼水井是一個村莊，約有十餘戶，在一山坡之上。汽車行至山坡之巔，我忽然看見車前的左輪，已經脫筍飛出，繼著便聽到輪盤碰到地面的磨擦聲，司機也知道出了事，只好任其上前直衝，車子在三個輪胎上開行了約百碼，始行停下。好在路是直的，路上也沒有窟窿，得免翻車之險。我們下車來審查，沒有輪胎的那個輪盤，已經磨壞了。輪胎落在田裏，零件十餘種，盡散在路旁。司機與銅匠，先找失落的零件，有兩三件重要的找不到，原來給村中的小孩拾起，收藏起來了，結果還是由司機拿出兩千塊錢，才把它們贖回。很顯然的，今天已無法繼續前進。我們一方面打發司機把損壞的輪盤拆下，帶回貴陽去修理，一方面考慮今天的食宿問題。食的問題，比較簡單，因為我們帶了美國軍隊中所用的乾糧。宿的問題，我們知道在貴州的鄉下，不能存什麼奢望，只能在當前的環境之下，設法作最好的安排。我們從村頭巡視到村腳，最後選定蕭伯生的家，作我們今晚的宿舍。這一家庭，共有五口，蕭的妻及岳母，另有一子一女。他們茅屋，共有兩間，隔為四小間。左邊的兩間，蕭伯生自用。右邊的兩間，前面賣飯，後面一間，擺了兩個床鋪，鋪上有稻草，稻草上面，放著一條破爛不堪的絮。這就是我們今晚的宿舍，銅匠把我們的鋪蓋從汽車上取下來，我們沒有工夫來審查破絮上是否有虱子，便把自己的鋪蓋放上去。
　　我們把鋪蓋放好，便到外間的飯桌邊坐下，與蕭老闆的岳母閒談。他是貴陽人，轟炸最厲害的一年，家中炸光了，只好逃到涼水井來住家。他一共生了十一個小孩，有一個男孩，十六歲就跑開了家庭，至今毫無消息，如活著，該有四十多歲了。其餘的孩子，都生病死了，只留下一位姑娘，就是蕭老板的太太。這位老板娘，與隔壁的一位新娘子，是涼水井全村中，不穿打補釘衣服的人。其餘的人口，男女老幼，沒有一個人的衣服，是沒有補釘的。隔壁新娘子，年才十五歲，父親山東人，母親安徽人，還有一位弟弟，不過十歲。他的父親，在鐵路上工作。因生活艱難，所以在二十天以前，便把女兒嫁給一位在公路局道班房做工的湖南人為妻。他們在涼水井所租的茅屋，月租是二千元。
　　涼水井的惟一公共機構，便是小學校，設在一個破廟裏。教員住在另外一個村莊中，據說一星期只來教書兩三天，今天便沒有來。我們看廟裏擺著四張桌子，一塊黑板。學生名簿上，登記了有三十幾位，我們看不出這四張桌子，如何可以容納三十幾個學生。守廟的一位老頭兒，在天還沒有黑便上了臥榻。我們敲開門來參觀，問他先生明天來不來，又問他這樣那樣，他的答案是一律的，便是「不知道」三個字。

五月二十四日　星期五
　　昨晚睡得很壞，一因房中霉氣太重，二因身上癢得厲害，不知是跳蚤還是白虱在那兒作怪，三因蕭老板似乎兼做走私生意，半夜來了許多人，把房中一包一包的貨物搬出，僱了騾馬，馱進城去。天還沒有亮，又有人來敲門，把卡車上的貨卸下來，搬走的與卸下來的是些什麼東西，我們不是稅吏，所以也沒有仔細打聽。一天亮我們就起身，吃了三個雞蛋，一碗粥湯。雞蛋比重慶的還貴，每個八十元。我們在板櫈上坐著，看老板的岳母，預備今天的菜。到這兒吃飯的僱客，盡是些過路的擔夫，每吃一頓飯，取費五百元，菜是隨便吃的，不另取費。今天預備客人下飯的菜，共有五碟，一碟豆豉、一碟炒豆、一碟蔥炒包穀、一碟蔥炒水筍、一碟炒辣椒。
　　我們等候到十點，司機從貴陽回來了，磨壞的輪盤已經修好，安裝如式，已是十一點二十分。一點三刻到龍里，我們便在那兒午餐。五點到馬場坪，宿中國旅行社招待所。馬場坪離貴陽一一五公里。
　　我們休息片刻，便往訪西南公路局馬場坪站長邢先生，又到筆山鎮公所晤羅主任，詢難民過境招待的情形。據云：鎮公所可以白住，如住旅館，經鎮公所介紹，可以八折計算。吃飯由鎮公所介紹至各飯店，一飯一蔬菜，大人收費二二○元，小孩收一二○元。
　　馬場坪雖是交通要道，但幸未淪入敵人之手。前年湘桂戰事緊張時，難民大批的過鎮，因此而發生的損失，據羅主任估計，也在四億元以上。損失最大的是糧食，其次為房屋中的傢具。逃避時是冬天，傢具多為難民用作柴燒，藉以取煖。糧食都給過境的難民吃光了。雖然如此，當時難民因凍餒而死的，還是數見不鮮的事。現在事過情遷，市面頗為繁榮，並無受災情象。鎮公所的辦公人員，待遇頗低。據羅主任說，他每月只得米二老斗，月薪二千元。去年所得更少，每月只有九十元。

五月二十五日　星期六
　　早九點出發，行三十二公里，汽車又發生毛病，停車檢視，知道車前左輪的輪軸（羊角），已經斷了三分之二，如再開行，一定會發生翻車之險。這部舊車，潛在的毛病太多，平時工作不繁重，缺點暴露不出來，現在跑上長途，缺點便都一一暴露。我當時心中便決定不再坐這部老爺車了，到柳州還有好幾百里，我們非另想辦法不可。司機的打算，是想把輪軸取下，帶到獨山去修理，修理成功，還請我們坐原車到柳州。在拋錨的地方等了半天，果然來了一部商車，我們便做了黃魚，於五點到獨山，本日行一一五公里。
　　到了獨山，我把決定告訴了司機，要他把車軸修好後，仍把車開回貴陽或重慶，我們另搭商車到柳州。
　　今天我們第一次走到曾為敵人淪陷的區域。前年十一月底及十二月初，敵人進犯黔南，據貴州省參議會的報告說，那時敵騎踏遍獨山、荔波、三都、都勻、丹寨五縣，焚掠之慘，史無前例。我們今天拋錨的地方，離都勻縣城約二十公里。過了都勻以後，沿馬路上的房屋，便呈現出毀燬、破爛，以及臨時修補的現象。有許多房子，破牆還屹立著，但上面已無瓦蓋，地基上長的是青草。新的房子，多是泥牆，茅頂，磚牆瓦頂的不多見。除了破壞的房屋最為刺眼以外，最足表示地方上的災情的，便是荒田。沿馬路的荒田，我們看到很多，但畝數無法估計。我們一到獨山，便去拜訪劉仰方縣長，承他的好意，請我們就住在縣府裏面，並由他介紹，我們還見到參議會的議長張秉國，及二區專員周希濂。綜合大家的談話，我們知道敵人於前年十二月二號到獨山，五號便離去。雖然在獨山縣只停留了幾天，但沿鐵路公路，及公路線附近十里至三十里，都被騷擾。縣城的房屋，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被燬。收復之後，谷部長帶來五百萬賑款，原是為救濟難民之用的，但當時的孔縣長，挪用了一百五六十萬元，購置軍糧，交給駐軍充飢。蕭縣長接任後，又因墊付軍隊副食費，支用了一部份。到了劉縣長接事時，餘下來的款子，只有二十萬五千元。這二十萬五千元，應當如何利用，以救濟災民呢？縣長已將這個問題，交給參議會討論，還未得到答案。谷部長來過之後，第二個中央機關來的，便是善後救濟總署設立的黔南辦事處，去年三月間成立，至十月間撤消。辦事處在獨山所做的工作，一為遣送難民，每人發數千元。二為施散醫藥，有兩個外籍醫生，曾在此工作三個月。三為辦理耕牛貸款，乃是辦事處與上海銀行合辦的，只放了二千四百萬。貸款不收利息，一年之後歸還。現在人民所需要的，一為房屋貸款。我問縣長在獨山蓋一間房子要多少錢，他馬上請了一位包工的來加入談話。據這位包工的估計，蓋一間房子，磚要十六萬八千元，瓦要七萬元，木料要八萬元，門窗要十二萬元，洋釘要一萬二千元，石灰要四萬元，另加工錢十七萬元，總數是六十六萬元。假如建築不用磚瓦的茅舍，花錢要少得多，但也要二十萬到二十五萬元。除了房屋貸款之外，人民所需要的，是小本借貸。獨山的利息，每月是百分之二十，利息在付本時扣去。假如政府能辦低利或免息小本借貸，人民必很感激。第三，耕牛貸款，最好還要續辦，現在一條牛約值六萬元，許多農民買不起。第四為醫藥救濟，獨山縣的衛生院，每年只有經費二百萬元，現在院中有院長一人，醫生三人，看護十，所有經費，還不夠醫務人員的薪津。黔南辦事處存在時，衛生院還可以不花錢得到藥品，現在藥品已用完了，但生病的人，還是很多，所以須要繼續救濟。

五月十八日　星期六
　　今日離貴陽往柳州，行至十四公里處，遇到一個高坡，因雨後泥濘，車子用盡了力量，總爬不上去，後來連馬達也不動了。司機與銅匠合作，花了幾點鐘的工夫，也沒有法子使車開動。最後，無可奈何，只好請司機搭便車回貴陽請救兵。經濟部器材總庫的盛主任今傑，是我多年的同事，承他的好意，派了一部卡車來把我們的汽車拖回貴陽修理。我們回到貴陽時，已是下午六點了。這次重回貴陽，即借宿於器材總庫。車子經檢查的結果，證明是時規鏈條損壞了，修理一下，起碼要四天。我們為了修理這部車子，已經在重慶等候了五十多天...

編輯前言：吳景超的兩本著作／蔡登山

　　吳景超和聞一多、羅隆基並稱為「清華三才子」，他是胡適最為看重的年輕人之一，他被稱為「中國都市社會學第一人」，但和同代人的久負盛名相比，吳景超早已淡出人們的記憶。但他是一個漸被歷史塵封、卻不應該被所遺忘的人。我在十幾年前曾讀過學者謝泳的《清華三才子：聞一多‧羅隆基‧吳景超》一書，當時我最感興趣的是前兩人，因為吳景超所涉及的是社會學，並不在我研究的範圍。今年五月一日政大教授劉季倫告知我吳景超的《劫後災黎》是可以重新出版，他說他認為該書是記抗戰結束後中國慘狀的很重要的書籍。於是我二話不說從圖書館找到這本一九四七年上海商務印書館出版的影印本仔細拜讀。一九四六年吳景超出任中國善後救濟總署顧問，同年五月至八月間，他應善後救濟總署之邀，從重慶出發，到貴州、廣西、湖南、廣東、江西五省考察災情及各區善後救濟分署的救災工作。他記錄了旅途中的見聞，全書採日記形式寫成，真實感很強。後來他自己又寫了〈看災來歸〉一文發表於一九四六年九月二十日《大公報》，可視作這本日記的整體敘述，因此我把它放在日記的前面權充做一篇導言。
　　對於吳景超的成就，我實在無能為力去寫篇導讀，因為在這之前，他的著作我無一本讀過，更遑論它是社會學的領域。於是只好向老友謝泳求助，從他的大著中摘錄成〈吳景超的學術及人生道路〉一文做為導讀，蒙他應允，十分感謝。而書後我也補充了三篇附錄，分別是《清華暑期週刊》第七八期由佚名寫的〈吳景超〉和第十期吳景超自己寫的〈回憶清華的學生生活〉兩文，可做他生平的補充；而他在《新經濟半月刊》第二期發表的〈抗戰與人民生活〉則是由《劫後災黎》這本考察日記所延伸的論述文章，和本書有直接的關連性，故加以收錄。
　　吳景超著述的學術價值長期被忽視，是無可否認的事實。吳景超興趣廣泛，涉及社會學的多個領域，其著作大致如下：（一）《都市社會學》，世界書局一九二九年版；（二）《社會的生物基礎》，世界書局一九三○年版；（三）《社會組織》，世界書局一九二九年版；（四）《第四種國家的出路》，上海商務印書館一九三七年版；（五）《中國工業化的途徑》，長沙商務印書館一九三八年版；（六）《中國經濟建設之路》，重慶商務印書館一九四三年版；（七）《戰時經濟鱗爪》，中國文化服務社一九四四年版；（八）《劫後災黎》，上海商務印書館一九四七年版；（九）《有計劃按比例的發展國民經濟》，中國青年出版社一九五五年版；（十）《蘇聯工業化時期的計畫收購和計畫供應》，通俗讀物出版社一九五五年版；（十一）《唐人街：同化與共生》，築生譯、郁林校，天津人民出版社一九九一年版。
　　這些書籍幾乎是早年的版本，圖書館也不一定有。我並沒有特別去尋找，因為在這之前我看過好友陳正茂教授蒐集的全套《新路》周刊裡面有不少吳景超的精彩文章。一九四八年一月二十四日，吳景超去拜訪胡適，說要辦一個刊物，由錢昌照出錢，吳半農主編，劉大中負責經濟，錢端升負責政治，蕭乾負責文藝，而自己則負責社會，此刊物就是《新路》周刊。它於一九四八年五月十五日創刊於北平，但在同年十二月十八日就停刊，共出刊二卷六期（計三○期）。《新路》是「中國社會經濟研究會」的機關刊物，作者群陣容堅強，網羅不少華北學術界領袖，如吳景超、潘光旦、劉大中、蔣碩傑、樓邦彥、邵循正、邢慕寰、周炳琳、蕭乾、汪曾祺、楊振聲等碩學鴻儒。除了《新路》周刊外，我利用中研院的「民國期刊全文數據庫」（上海圖書館製作）去尋找，在上百篇的文章中找出二十篇重要而具代表性的文章，它們分別發表於《獨立評論》、《獨立時論》、《新經濟》、《新路》周刊等，編成《吳景超的社會觀察》一書。我兩度到中研院去蒐集這些文章，最後去的時間記得是五月七日，而吳景超恰恰在一九六八年五月七日去世的，冥冥之中，似有因緣。而就在文稿蒐集完成後的一週後，新冠疫情爆發。緊接著中研院圖書館禁止院外人士進館至今，幸好文稿已經蒐集完成，否則將會延宕不知到何時。
　　學者呂文浩說：「在中國第一代社會學家裡，吳景超治學方法的特點是非常鮮明的，他善於而且勤於搜集當時世界各國尤其是工業化各國的社會統計資料，並以此為依據觀察當時中國社會的問題，提出一些前瞻性的論斷。正因為他的這一特點，他對當時中國社會問題的判斷，思想往往比較敏銳而新穎。」謝泳對吳景超評價很高，他說：「凡論述某一問題，視野都很開闊，他總是要把眼光放在全世界範圍來觀察，他引述的理論和數據都是當時最新的，他涉獵之廣泛，學術格局之宏闊，在同時代的學者當中，是不多見的。」
　　南京大學學者龐紹堂將吳景超的學術風格，概括為六點：
　　1、受過系統、嚴格的西學訓練，精通多種外語。
　　2、文風樸實，語言平實，論證精當，邏輯簡明，絕無玄奧晦澀之論證、故做莫名高深之炫耀，通俗易懂，但鞭辟入裡，指心見性，切中命門要道。
　　3、注重實證統計，論述必有根據。
　　4、悟透西學，具國際視野，中西比較，西西比較，旁徵博引，善用史料，說話皆有出處。
　　5、注重研究社會重大問題，關注社會敏感問題，即使一得之見，也秉筆直書，不回避，不矯飾。
　　6、並未秉承社會學所謂價值中立的理解主義傳統。
　　吳景超的著作，是中國都市社會學的發軔；他提出的「區域經濟」、中國工業現代化的理論，他對中國社會階級的理解，對於中國農村土地、租佃及人口問題的判斷與解釋，影響至今。尤其在《新路》周刊中有多篇文章是吳景超寫完之後，先發給劉大中、蔣碩傑等等這些經濟學者看過，然後每人再發表意見討論（討論內容亦刊登），最後吳景超就這些同或不同的意見，做總答覆。「疑義相與析」，創下最佳的典範。一九四八年十月下旬，胡適曾向翁文灝、蔣介石推薦吳景超、蔣碩傑、劉大中。三人中，劉大中和蔣碩傑後來都來到台灣，在台灣的土地改革及稅制改革中發揮了很大作用，蔣碩傑還曾被提名角逐諾貝爾經濟學獎。
通觀吳景超所寫的文章，他其實給中國現代化之路提供了願景。而這些前瞻性論點至今依然適用於當今的社會。二○二一年是吳景超誕辰一二○週年，我們以這兩本小書，來緬懷這第一代的社會學家，希望他不被世人所遺忘！




《劫後災黎》自序

　　這本日記，是我觀察貴州、廣西、湖南、廣東、江西五省災情及各區善後救濟分署工作的實錄。中國經過了八年多的抗戰，對於人民的生活上，發生了什麼影響，我想凡是留心國事的人都想知道。這本日記裡面，對於戰後的人民生活，粗枝大葉的加以描繪，讀者由此可以知道抗戰勝利之後，我們的老百姓，過的是什麼日子。中國是一個多災多難的國家，自從有史的記載以來，我們的祖先，便不知道經過了多少災難。現在的災難，也許不是空前的，但救濟工作的廣泛和普遍，無疑的是空前的。這些救濟的辦法，富有參考的價值。在這本日記裡，對此也有比較詳細的記載。
　　我是一個學社會學的人，對於實地調查或研究的機會，是最歡迎的。過去雖常有這種願望，但很少得到這種機會。這次蒙善後救濟總署蔣前署長廷黻的好意，要我替他擔任視察的工作，我因此得到機會，跑了五千多公里的路，走了許多新的地方，看了許多我想看的社會狀況。我願在此對他表示謝意。我的同伴張祖良視察，在整理材料時，給我很多的幫助，也是使我心感的。還有在這次旅行中，各地的分署，供給我交通工具，使我的視察工作，同時是一種快樂的旅行，在戰後的中國，不能不說是一種意外的享受。我對於分署的朋友，以及沿途供給我材料的各位先生，均在此一併道謝。

吳景超　三五，十，十二

編輯前言：吳景超的兩本著作／蔡登山

　　吳景超和聞一多、羅隆基並稱為「清華三才子」，他是胡適最為看重的年輕人之一，他被稱為「中國都市社會學第一人」，但和同代人的久負盛名相比，吳景超早已淡出人們的記憶。但他是一個漸被歷史塵封、卻不應該被所遺忘的人。我在十幾年前曾讀過學者謝泳的《清華三才子：聞一多‧羅隆基‧吳景超》一書，當時我最感興趣的是前兩人，因為吳景超所涉及的是社會學，並不在我研究的範圍。今年五月一日政大教授劉季倫告知我吳景超的《劫後災黎》是可以重新出版，他說他認為該書是記抗戰結束後中國慘狀的很...

編輯前言：吳景超的兩本著作／蔡登山
導讀：吳景超的學術及人生道路／謝泳
導讀：吳景超‧龔業雅‧梁實秋／蔡登山
編輯書前註

前言：看災來歸
《劫後災黎》自序
劫後災黎

附錄一　回憶清華的學生生活／吳景超
附錄二　吳景超／（佚名）
附錄三　抗戰與人民生活／吳景超

編輯前言：吳景超的兩本著作／蔡登山
導讀：吳景超的學術及人生道路／謝泳
導讀：吳景超‧龔業雅‧梁實秋／蔡登山
編輯書前註

前言：看災來歸
《劫後災黎》自序
劫後災黎

附錄一　回憶清華的學生生活／吳景超
附錄二　吳景超／（佚名）
附錄三　抗戰與人民生活／吳景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