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店店員最想賣的書!2021本屋大賞TOP5
❖榮獲中央公論文藝獎❖
❖榮獲島清戀愛文學獎❖
直木獎、吉川英治文學新人獎得主
──睽違七年全新長篇傑作──工作、家庭、戀人全都搖搖欲墜
人生只想躺平的我錯了嗎?
腦袋裡只想著自己不行嗎?
最擅長描寫女性心理的直木獎暢銷作家
寫給這世代的溫柔物語
焦灼、不安,彷彿孤獨地活在人生的半裸狀態
原本在東京服飾公司任職的與野都,為了照顧生病的母親回到茨城縣老家,在地方商場當起了約聘人員。32歲的小都每天看著當地名勝大佛通勤,可是生活對她一點也不佛系:好友一個個結婚、找到好歸宿,自己卻得繞著身體出狀況的雙親打轉;公司複雜的人際互動及對職涯的迷惘也讓她疲憊不堪。
這時,在壽司店打工的男子羽島貫一走入她的生活。貫一擅長料理、性格坦率溫柔,但小都對於工作和收入不穩定的男友缺乏安全感,婚姻生活似乎愈來愈遙不可及。與此同時,家裡經濟出現危機,小都面臨得搬出老家的窘境。
「我的人生遇上了一場行星和地球的大碰撞!」
陷入感情、親人照護、職場等多重困境,沒有倚靠又滿懷不安的她,彷彿孤獨地活在人生的半裸狀態。
腦袋裡只想著自己不行嗎?
為別人忙得團團轉時,又該如何追求自己的幸福?
明明只是想談場很棒的戀情,然而生活的焦頭爛額卻讓她只想躺平……
❋ ❋ ❋
山本文緒的小說如成名作《戀愛中毒》、《有家可歸的戀人們》等已是國民暢銷小說,而她書寫自己擔任編輯、經歷父親與愛貓過世、得獎後罹患憂鬱症及再婚生活的散文也相當膾炙人口。
她常在作品中透過女性的告白,逐一撿拾審視隨著年紀逐漸剝落的苦澀回憶與自尊。而這樣的「山本文緒式」撫慰,總帶著一絲揭開瘡疤後碰觸空氣的警醒:
──總是耽溺在比較同世代女性的糾結與自卑?
──因為對現狀與伴侶的不安全感,而保有讓別人趁隙而入的空間?
──與其說想結婚,不如說只是害怕生老病痛和一個人的老後?
──由老公賺錢養家、孩子也順利長大的自己真的感到幸福嗎?
山本文緒從不明指現實人生之惡,而是以溫柔而寬容的筆觸,細膩勾勒出主人公在微暗生活中找尋出口的掙扎與思考。這是她自一九八七年執筆創作、出道近三十五年來,留給讀者的最後一部作品;也是她直扣跨世代女性心理,廣大讀者絕不能錯過的代表之作。
作者簡介:
山本文緒 Yamamoto Fumio
一九六二年生於橫濱。大學就讀經濟學系,經歷上班族生活後專職寫作。
一九九九年以《戀愛中毒》獲得吉川英治文學新人獎,備受文壇矚目。二○○一年以《渦蟲》獲得直木獎。主要作品有小說《有家可歸的戀人們》、《藍,或另一種藍》、《31歲又怎樣》、《落花流水》、《戀愛中毒》、《絕不哭泣》等;隨筆集《再婚生活》、《然後,我就一個人了》、《世上所有的女人都結婚了?》、《一切的一切,都交給時間吧》、《現在開始,與自己和平相處吧》等。多部作品改編為電視劇、電影、動畫和舞臺劇。二○二○年,睽違七年執筆的長篇小說《自轉公轉》獲得島清戀愛文學獎、中央公論文藝獎。
作品直窺人心,擅長捕捉平淡生活下的細膩情感,勾勒出不同境遇女性的掙扎與思考,獲得跨世代讀者共鳴。
二○二一年因胰臟癌病逝長野縣住家,享年五十八歲。
譯者簡介:
葉韋利
一九七四年生。慣於跳躍式思考的水瓶座隱性左撇子。
現為專職主婦譯者,熱愛翻譯工作。
FB專頁「譯者葉韋利工作筆記」:www.facebook.com/licaworks
譯者葉韋利工作筆記部落格:licawork.blogspo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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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獎紀錄:
島清戀愛文學獎
中央公論文藝獎
2021本屋大賞TOP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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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本文緒的小說猶如窺視人心的一扇窗。」──新海誠
「這本小說澈澈底底打中了我。」──林真理子
「無論面對人生的苦惱、停滯、繞道,這部傑作充滿了無盡的溫柔與包容。」──窪美澄
「讀完最後一章時,面對不住哽咽哭泣的自己,我感到驚訝。這部作品既是戀愛小說、職場小說、親子問題小說及高齡化社會議題小說,但讀到終章,它又翻轉成有別於上述類型的小說,我更驚訝了。」──枡野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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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本文緒的小說猶如窺視人心的一扇窗。」...
章節試閱
前言
我今天結婚。
雖然文書上還有一些繁雜的手續待處理,但待會兒婚禮結束後,從今晚起我就在他家生活了。
當然會感到不安。甚至覺得愈想心裡就滿是憂慮。只是,內心那抹想要飛撲進新生漩渦的藍色火焰,靜靜地,靜靜地,燃燒著。
我對婚紗從來沒什麼憧憬。
但此刻我從行李箱中拿出白紗穿在身上。請人做了髮妝造型,還在頭上插了裝飾的鮮花後,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彷彿成了另一個人,這下子才了解世上為什麼要有婚紗這款服飾。
這套婚紗是從網站上租來的便宜貨。先前在家裡試穿時像是兒童的才藝表演,令人發噱。但此刻在五星級大飯店的休息室裡穿上,看起來就像高級禮服。但也可能是因為搭配了母親送我的美麗頭紗。
男性髮型設計師是當地人,誇讚我皮膚很白。他說我皮膚好美,透亮到幾乎不必化妝,就像清晨剛綻放的蓮花。一直以來對容貌感到自卑的我,或許是自外國人口中說出來感覺很不真實,竟然就坦率接受了。
這時,房門開了一道細縫,貌似助理的年輕人口吻慌張地說了句話。設計師咋下舌,「抱歉,我離開一下」交代完就快步走出去。
化妝間裡,頓時剩下我一個人。
房裡沒放音樂,也聽不到外頭的聲音。好久沒有置身在這般寂靜的環境下,鏡子裡的我浮現出極度困惑到無奈的表情。
在沉重的氣氛下,我獨自坐著,凝視自己。
自從決定與越南戀人結婚後,每天都過得慌亂奔忙、雞飛狗跳的。總算來到婚禮這一天,卻完全沒有一絲踏實,還沒搞清楚這是真真切切的現實。
三天前,我和爸媽從日本出發。
我其實算是到哪裡都能睡的體質,在往返日本與越南的飛機上從來沒有一次睡不著。照理說已經搭得很習慣的航線,這次卻比想像中來得緊張,完全沒睡著。
在昏暗的機艙內,我按下窗邊的按鈕,讓整片窗變得透明,眼前頓時出現深藍色的晴空。宇宙級的青色。遠處的海平面微微帶著一絲圓弧。薄薄的雲層像是貼著地球漂浮在表面,從縫隙間露出陸地。
我來啦!在心裡這麼說。
離開從小生長的國度,拋下熟悉的生活飛來了。請多關照哦,請多關照,不斷在心裡低吟。
我從日本帶的行李少得不得了。護照、安裝好軟體的行動裝置、平常穿的牛仔褲、襯衫、洋裝,幾套內衣褲、運動鞋和涼鞋。其他有需要的話,打算接下來添購就好,但我本來就崇尚簡單,其實不太想增加家當。
面對新生活雖有莫大期待,另一方面卻也有同樣大的擔憂。
在婚禮之前突如其來的獨處,讓我發現鏡子裡的自己臉色愈來愈慘白。好害怕。就像站在斷崖絕壁處的山脊上,突然湧起一股強烈的焦慮。
我忍不住站起身,走到窗邊。費了點工夫打開舊式窗鎖後,熱空氣猛然從細細的窗縫之間灌進來。
遠處傳來刺耳的喇叭聲,同時聞到淡淡的煙硝味。面前看到的雖然是殖民地風中庭,建築物的另一頭卻是充滿喧囂、原汁原味的胡志明街頭。
聽說今天的高溫會超過四十度,換做在東京的話這種日子根本不會有人在外頭走,但此地的人一臉稀鬆平常在街上穿梭來往,熱鬧得不得了。
這時,感覺到背後的房門打開。一轉過頭看到母親站在身後。
「哎呀,幹嘛把窗戶打開啊?」
媽媽今天穿了外婆傳下來的黑留袖(譯註:留袖為和服之中已婚女性穿著最高規格的禮服。相當於西式的晚禮服)。這件和服只有衣襬上低調的松竹梅刺繡,稍顯單調,但比起媽媽平常那些裝年輕的服裝來說,看起來反而更適合她的年紀。
我隨便搖了搖頭,關上窗戶。媽媽什麼也沒說,一雙眼睛從頭到腳細細打量著我。
過去不知道多少次遭受這般眼神對待。媽媽差不多每天都會這樣檢查我的服裝,就算身上穿的是T恤和牛仔褲這種簡單的搭配,她也會評論尺寸大小或是流行與否。
「看起來很漂亮耶。」
我做好心理準備要接受批評,沒想到媽媽這樣說。
「頭紗,好搭哦!嗯嗯,不枉費我直接從法國訂購。看吧,我說得沒錯吧,這塊古董蕾絲真的超漂亮吧?」
看媽媽一副自我陶醉的模樣,我忍不住笑了。
這一笑,讓那股貼上來的莫名恐懼頓時在房間裡消散無蹤。
穿上純白婚紗,我抬頭看著教堂的彩繪玻璃花窗。
身邊的越南男友滿面笑容。
他永遠都是一臉開心的表情。無論工作感到辛苦,或是生活難過的時候,似乎總能平靜露出笑容。說是開朗嘛,我倒認為他雖然年紀輕輕,個性中卻有莫名老成的地方。
當初結識了到日本工作的他,不知不覺兩人就交往了。趁著他返鄉,我第一次到這個國家玩的時候,坐在他騎的機車後座上,在鄉間小路上奔馳。
就在那一刻,一切都變了。過去自己模模糊糊、來回擺盪的人生,瞬間有了清楚的方向。
兩人騎著一台大型速克達,迎著風,馳騁在熱到像要燒起來的空氣中。他很喜歡的那塊未開發地區,呈現的是連在胡志明市也無法想像的風景。國道兩旁蒼翠溢滿的綠意,路上還有牛隻穿梭。
在日本鄉間看得到的田園風光中混入具有南國風情的棕櫚樹,柏油路上到處有剝落的坑洞,外加在日本已經很罕見的電塔與電纜線無限延伸。不時經過的小村落裡還有戴著斗笠的老人家,老舊公車揚起一片塵土。
從來沒見過的景致,卻讓我湧起一股強烈的懷念之情,甚至感到頭暈目眩。潮溼加上高濃度的氧氣。這和我生長的關東平原乾爽空氣截然不同。
他帶我去一家他覺得超級好吃的小店,外表看來以為是軍營的小房子裡,桌上鋪的是怎麼樣都稱不上漂亮的桌巾。
端上桌的那盤炒青菜,沒有任何擺盤,只是起鍋盛進盤子裡。但是挑動鼻腔的香草氣味讓一股兇猛的食慾湧現。面前的男友和在日本時判若兩人,張大了嘴狼吞虎嚥,狂掃那盤炒青菜。我也跟著夾了一筷,一入口鮮甜滋味頓時迸發。
這跟我在日本吃到的越南菜完全不同!
當然因為蔬菜、肉類都很新鮮,再來就是用了好幾種香草與香料吧。也或許還加了極少量的人工調味料。這樣的食物顛覆了我的常識,甚至感覺解放了以往的自我。
吃到忘我,後來又加點了好幾盤。除了「好吃」之外想不到其他的形容詞,就算胃已經撐滿,但舌頭、牙齒還想要更多、更多。怎麼會有這麼有深度的味道呢?我喃喃自語。因為醬汁不一樣啦!男友若無其事回答。醬汁配方因店而異,不管是魚露、鹽、蝦醬,都是當地製造,全是在日本買不到的關係啦!他笑道。
連甜得要命的甜點也吃光光之後結帳。店裡工作的員工全都是年輕人,這倒在意料之外。每個人看起來都清清爽爽,應對待客一派大方。從開放式廚房看得到裡頭是由一名年輕女子掌廚。
男友和老闆交談時,我一個人先到外頭等候。
T恤的領口上沾到一點剛才食物的油漬。
低頭看著,同時全身有股前所未有的感覺,讓整個人放空。
突然冒出個念頭,要是能住在這裡有多好。
不用趕時髦,不必化妝,真想要在這種地方工作,吃這樣的食物,度過每一天。
在我生長的國家,感覺只要有任何小失敗就會遭到責難,生活周遭的人們總是皮笑肉不笑,氣度狹小。而不知為何,多年來自己對於這樣的生活從未質疑過。
過去也曾想過到外國生活。但心態上仍將主軸放在母國,要是能外出到中國、印度等地工作也不錯。但此刻升起的念頭和那種籠統模糊的想法完全不同,甚至可說是一股熱切的渴望。
因此,不消多少時間我們就談到結婚的話題了。
當然,要以伴侶的身份生活,除了結婚之外還有很多方法。但我和他最後選擇結婚這條路。
箇中原因我還無法好好地對父母或親近的朋友說明。不太像是因為做好心理準備要斷了後路。或許想要嚐試捨棄只取得平衡,或只考慮避險的方式吧。
老飯店裡的教堂,地方雖然小,卻顯得莊嚴。
聽說越南這裡和日本一樣,採取西式婚禮的人也不少。
依照婚禮的流程,來到宣誓與交換戒指。原先我認為不需要婚戒,男友也贊同,媽媽卻說「這樣太不成體統啦!」於是擅自買給我們。
而且還是老掉牙的落伍設計,惹得我氣呼呼,還是男友安撫我,算啦,爸媽的禮物就心懷感恩收下吧,他笑著說。東南亞地區的人似乎仍然非常尊重父母的意見,縱使我不以為然,但他那副寬容大度的模樣也讓我覺得就算了。
拿在手上沉甸甸的古典款式白金戒指、長到拖地的古董蕾絲頭紗。我猜想,這兩個都是媽媽自己想要的吧。
男女雙方交換誓詞、親吻之後,婚禮順利落幕。就在準備退場轉向觀禮來賓時,與坐在最前排的媽媽眼神交會。
只見她含著淚,雙眼紅通通,拿著一條小手帕按著眼頭。
這是在哭什麼呢?我一副事不關己思索著。
是喜悅?是悲傷?還是氣憤?因為當年和爸爸沒舉辦婚禮,將自己的投射到身為女兒的我身上?是欣慰還是嫉妒?我猜不透媽媽內心真正的想法。
媽媽似乎好不容易死心了,但其實她到前陣子還一直反對這場婚事。
當我表明要和越南男友結婚時,她整個人慌張失措到極點。驚呼居然要跟連話都講不通的國家的人結婚。
有這麼意外嗎?我感到錯愕。
母親從以前除了我的服裝之外,對其他事情都不怎麼在意,無論升學或打工,她從來沒表示任何意見。說起來我原以為是父親會反對,他卻只笑著說了句「恭喜」。
既然從來不表關心,為什麼突然又如此堅持了?
我盯著流淚的母親,心想著「這人到底搞什麼?」一瞬間和母親身旁露出困惑苦笑的爸爸對上眼神。
爸爸看著我聳了聳肩,似乎在說,妳的心情我懂。
我挽著剛成為丈夫的伴侶手臂,在李斯特的鋼琴曲旋律中,走上紅毯。
觀禮來賓並不多。
我完全沒邀請日本的朋友,因此禮堂長椅上坐的幾乎都是男方親友。
婚禮結束之後,轉移陣地到他舅舅開的餐廳舉辦派對。那裡應該會聚集很多人吧。
此刻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一打開那扇門,迎面而來的就是喧囂的城市。
車道上的汽車變多了,但街道上還是有如濁流般絡繹不絕的機車,響著震耳欲聾的喇叭聲。
市場和路邊攤的熱鬧。曬得膚色黝黑且面帶爽朗笑容的人們。色彩鮮豔的花朵與水果、不銹鋼餐具碰撞的聲響。
我縱身投入眼前的世界。
1
(前略)
和貫一約好的那天,小都猶豫了半天還是決定穿「私服」。
好久沒上美容院,燙髮之後還護髮。前一天晚上敷面膜,重新塗指甲油。連《金色夜叉》都讀了將近四分之一。
到了約定會合的超商,貫一一看到小都時顯然愣住了。
「妳和平常感覺很不一樣耶。」
小都裝傻說:「因為休假呀。」
他呢,沒什麼特別的穿搭。格子棉襯衫加牛仔褲,外頭披一件略舊的皮夾克。雖然有點土,但倒是沒那麼重的江湖味,總之讓小都暫且鬆一口氣。
「要去哪裡呢?附近找一間店嗎?」
小都心想,反正他一定沒想好去哪吧,隨口問問。貫一說:「前面好像有一間新開的餐廳。」
「哦!你還做了功課啊?」
「就問我們店裡的人啦。聽說很紅,我先訂位了。」
「哇,好像很厲害耶。」
原先不抱任何期待,這下子小都對他稍稍改觀。
「聽說是越南菜唷,很少見吧。」
「咦?該不會是會安咖啡吧?」
「哦!妳知道那家店?還是要去其他地方?不過,我常去的店可能會碰到熟人。我是無所謂啦,阿宮妳應該不喜歡吧?」
「沒關係呀,那間餐廳很好吃,我想去。還有啊,不要再叫我阿宮啦。」
兩人慢慢逛著到了餐廳。星期一的晚上但全店滿座,兩人就坐到吧台位。跟不太熟的人吃飯在吧台位比較輕鬆,小都放下心中大石。
這種異國料理我不太懂啦,他這麼說了,就由小都來點菜。春捲、炒青菜、越式煎餅。點完菜之後兩人拿起印有虎頭商標的啤酒乾杯。
一開口他就問:「妳平常都是這種打扮?」小都不禁苦笑。
「看來你真的很不喜歡耶。」
今天的森林女孩風連自己都覺得有點誇張。兩件洋裝疊搭之下,裙襬露出一層層蕾絲。
「妳上班的時候明明很正常啊,怎麼會變這樣?」
「這就是我的正常。」
「枉費妳腰身這麼細耶。颱風那天全身淋溼,稍微透出胸罩感覺很性感的說。」
「哇!你一開口就這麼色哦!」
小都狠狠瞪了一眼,他開懷大笑。看貫一笑得這麼暢快,小都也跟著笑了。
餐點上桌,貫一吃了一口就大喊:「哇這也太好吃了吧!」上次小都來是一群人聚餐,沒能好好品嚐,但她也再次確定這間餐廳的味道真的很棒。
「妳一直都做服飾相關工作嗎?」
「對啊。從高中畢業後就是。有個喜歡的品牌,一開始是因為想買很多,既然這樣不如直接去那邊工作,就從打工開始。後來成為正職員工,但做了十年離職,現在把銷售大眾款的服飾純粹當工作。」
「從臨時打工變成正職員工啊,了不起!」
「你呢?」
「我?我只是個打工仔。」
「你不是說家裡開壽司餐廳嗎?」
「那是以前啦。現在已經沒營業了。」
很生硬的反應。哦,這樣啊,小都沉吟。覺得自己好像問了不該問的事,趕緊換個話題。
「對了,你到底幾歲啊?」
「剛滿三十。」
「什麼!三十?啥鬼啊,我三十二。」
「真的假的,阿宮妳比我大?」
「你居然比我年輕!」
小都忍不住砰地一聲重重放下玻璃杯。
「那我幹嘛一直對你用敬語!氣死!」
「是妳自己愛用的吧?」
他再次放聲大笑,樂不可支。
「可惡,太生氣了!我要大喝!」
「好耶!來喝來喝!」
貫一向經過的店員加點了酒之後,突然起身,「我去抽根菸。」說完逕自到餐廳外頭。
小都稍微冷靜下來,環顧四周。座無虛席的店內雖然吵吵鬧鬧,卻不會讓人不舒服。每個人都愉快吃喝。小都心想,我也要盡情享受。
「妳好。」
聽到有人打招呼,小都趕緊轉過頭。一名年輕男子面帶微笑,低頭看著她。
對方身上套著圍裙,看得出來是店員,但手上又沒端著加點的酒或餐點。話說回來,這人好像有點面熟。
「餐點,好吃嗎?」
「嗯?呃,好吃。」
「妳記得我嗎?」
是誰呀,小都愣住了。
「前幾天妳到壽司店對吧。妳是貫一哥的女朋友嗎?」
「啊!你是Nyan!」
上次到迴轉壽司餐廳去找貫一時,那個打工的越南男孩。
這下子他笑得更燦爛了。
「對。我是Nyan。妳看到我的名牌了?」
「是啊。啊,因為我的綽號是mya,印象特別深刻(譯註:「mya」和「nyan」都類似日文裡的貓叫聲)。」
「mya?好像貓的喵喵叫?」
「我的名字是『都』,唸成mi-ya-ko。小時候發音不清楚都叫自己『mya』,後來就變成我的綽號。」
說完之後突然覺得這些事情實在太幼稚了,頓時感覺真丟臉。
「其實Nyan寫成漢字就是『仁』,但日本人都很喜歡貓,我也因為這個名字占了便宜。大家一下子就記得我,也對我很親切。Mya小姐,同為貓咪請多多指教。妳可以叫我阿仁。」
只見他伸出右手,讓小都一時之間不知所措。呃,只是單純握個手,心想著一邊猶豫不決地也伸出手。沒想到一碰到對方的手,他立刻連左手也伸過來,雙手緊緊握住小都的手。好久沒碰到其他人的手了,讓小都不禁有些激動。
「你、你也在這裡打工啊?」
開口詢問的同時想趁機把手收回來,但他緊握的雙手卻沒有要鬆開的意思。
「這裡,是我哥哥開的店。生意好的時候我過來幫忙。」
「哦?原來是這樣啊。我上次跟一群朋友來,大家都說很好吃,很盡興。而且裝潢也很漂亮,很棒的店。」
「真開心!我哥哥也很高興。」
「嘿。」
抽完菸回來的貫一,用肩膀輕輕碰了阿仁一下。這下子他終於放開手,小都也鬆一口氣。
「你幹嘛握人家的手?」
「貫一哥,你女朋友很可愛耶。」
阿仁絲毫不感到抱歉。
「她不是我女朋友啦。」
「那握一下手有什麼關係。」
這時有其他桌客人呼喊,阿仁就帶著笑容跑走了。貫一嘖一聲,拉了椅子坐下。
「阿仁來找妳聊天啊?」
「是啊。嚇我一跳。他說這間餐廳是他哥哥開的耶。」
「好像是。聽說老闆的太太是日本人。阿仁他家裡很有錢,在日本做的生意還不少。」
「哦?好像很厲害。」
「是啊。」他似乎沒什麼特別感覺。接著他盯著小都突然問道,「欸,為什麼全世界要賣這麼多衣服啊?」話題急轉彎,讓小都一臉納悶。
「什麼為什麼……」
「我剛邊抽菸就邊在想,不只暢貨商城,就連新開的購物中心之類的也差不多有七成櫃位是服飾相關吧?賣衣服這麼好賺嗎?那麼多衣服真的都賣得完哦?」
對方這樣猛然一問,小都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才好。買新衣服就等於打開一扇嶄新的門,不覺得在門的另一頭會是一片美好嗎?但就算這麼說,面前這個人應該也無法接受吧。
「其實沒那麼好賺啦。而且當季的商品也不可能全部賣完。」
「對吧?我就說嘛。」
「但壽司餐廳也不可能每天進貨的魚都賣得完吧?衣服也是講求鮮度的商品啦。雖然有所謂的經典款,但主力商品每年都會有細微變化。」
「我怎麼覺得每間店賣的都差不多?」
「那當然啊。大家都會同時推出流行的款式嘛。其實流行都是刻意製造出來的。」
「是哦?」
「每一年全球的流行色大概在兩年前就會決定,各國的時尚大廠會決定材質和輪廓剪裁後公布。每間公司會各自決定要使用哪種線,哪種布料,唉,但最後都變得差不多啦。」
「哦?很有趣耶。」
「是嗎?」
「難道每間公司不會想推出跟市場上完全不同的設計嗎?」
「說起來細看的話,很多小地方都不一樣,而且高級品牌的設計師都有自己特殊的世界觀。不過,一般大眾品牌要是不跟著潮流,就沒辦法穩定銷售。日本人還是習慣跟大家穿同樣的款式。」
「時尚不就是跟其他人不一樣才好嗎?」
「不突兀才是重點啦。跟其他人穿款式差不多的衣服,但小地方有點變化,這之中的拿捏才是關鍵。」
「既然這樣,就不需要這麼多服飾店了吧?」
「可是啊,比方說車子好了,我看起來幾乎每款車的設計都長得差不多,正面都像一張尖尖的臉,一對車燈像往上吊的眼睛,但其實每間車廠在推銷的時候還是會強調有哪裡不一樣吧?做生意就是這樣呀。賣衣服也是同樣的道理。」
「原來如此。真好玩耶。」
看到對方莫名感嘆,小都的心情也被撩得蠢蠢欲動。
「這麼說起來,妳是因為討厭千篇一律的服裝世界,所以才辭掉前一個工作的?」
「嗯,大概也有一點影響吧。可是我又不會別的。」
「哦,我也一樣。能用來賺錢的技術就只有壽司了。啊,應該不只壽司啦,之前也在割烹餐廳打雜過,這麼說來只要和食都能做耶。」
「好厲害。我就不愛做菜。」
「就工作啦,一點都不厲害。我就完全搞不懂穿搭啊,什麼流行的。妳真有意思。會這樣看待自己工作的女生不多吧?」
「什麼啊,工作不分男女吧?那只是你身邊剛好沒有這類女生而已。」
小都連自己也覺得有點醉了,邊說邊敲了他的頭一下。
「抱歉,我講話沒經過大腦。妳很努力工作啊。」
「是嗎?你白癡啊!」
他雙肘撐在吧台上,笑咪咪地直盯著小都。
「你哪知道我工作努不努力啊?我呢,早就決定這輩子把工作拋在腦後啦,因為只要對工作一認真起來,其他任何事情我都不想做了。」
「那很好啊,就別管其他事情。」
「怎麼可能嘛。就因為我是女孩子,不可能不顧家呀。再說,我是獨生女,也只有我了。而且我跟你說,我媽幾年前生病了。」
對著才剛認識不久的人在講什麼啊!雖然這麼心想,嘴巴卻停不下來。
「說生病其實是更年期障礙啦。啊,但她是更年期障礙裡算是很誇張、很嚴重的那種。可以躺在床上好幾天,完全沒辦法做半點家事。不管她的話她可以把浴袍的綁繩繞一圈套在房間裡,然後一直瞪著。總之,得隨時盯住她才行啦。」
這下子貫一終於收起笑容,正色以對。
「然後爸爸就說啦。我不可能辭掉工作,家裡的房貸還沒付清,我得為了妳跟媽媽再賺點錢。雖然過意不去,但能不能請妳辭掉工作呢。這樣說也沒錯啦,畢竟我的薪水大概還不到爸爸的一半吧。再說,我也很擔心媽媽呀,希望她能康復,不想她就這樣死掉。」
「原來這樣啊。」
「可是啊,最近狀況變得比較好,媽媽主動說我可以找全職工作,總算感覺未來還有光明,我好開心。但真的這麼做的話,我又會想要把媽媽、把家裡的事全拋在一邊了。到時候一定會覺得不公平、感到不滿,覺得為什麼我得這麼辛苦。要我一邊料理家事,一邊照顧家人,還要在工作上全力以赴,我沒辦法這麼能幹啦。但是世界上比方說有小孩的人,大家不也都這樣嗎?那些人每天的生活就像表演雜耍,一次可以在空中拋接四、五支保齡球瓶。結果我才遇到這點事情,就搞得暈頭轉向。」
「這樣啊,原來妳是自轉同時公轉呢。」
「啥?」
貫一越過吧台幫自己和小都加點了酒。
他把臉湊近了對小都低聲說道:「我跟妳說。」
「妳猜地球用多快的速度自轉跟公轉?」
「鬼才知道啦!」
「地球以每秒四百六十五公尺自轉,然後在這個速度下同時以秒速三十公里公轉。」
小都目瞪口呆。
「地球呢,用很快的速度旋轉,而且還一邊繞著太陽轉,但並不是這樣繞個圓圈哦,是像這樣在宇宙穿越,畫出橢圓形。」
貫一拿起牙籤,在炒菜的盤子裡叉起一顆吃剩的鵪鶉蛋,舉在面前繞圈圈。
「太陽也不是都靜止不動,它是銀河系裡兩千億顆恆星之一,以漩渦形的軌道繞行。所以說,我們再也不會回到一模一樣的軌道上。」
「你到底在講什麼啊?」
「欸,我覺得超有趣的。其實我們正以超快的速度轉動,同時朝宇宙的盡頭飛去耶。」
小都瞪著貫一。看得出他眼皮沉重,雖然外表還正常,但可能已經喝得很醉了。
「欸,而且妳知道嗎?地球的軸心還有一點傾斜。」
他將叉著鵪鶉蛋的牙籤用力伸到小都面前。
「據說地球剛形成的時候地軸是垂直的,但有一天一顆大小跟火星差不多的小行星迎面撞上地球,就把地球撞歪了二十三度。天文學上叫這是大碰撞。像這樣。」
他把牙籤傾斜,繼續轉動繞圈。
「在當時的撞擊之下,飛到太空裡的碎片後來在地球周圍繞行,慢慢聚集起來就成了月球。因為大碰撞而傾斜後,從此地球上有了寒暖,進而出現生物。因為在傾斜之下自轉且公轉,產生季節變化,夏天能賣T恤,冬天賣大衣。於是,妳就能領到薪水。」
「你講了這麼多到底重點是什麼?喝太多了嗎你?」
「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了。」
貫一很乾脆地坦承。然後將手上的鵪鶉蛋丟回盤子,突然閉上雙眼垂下頭。小都也感到一股強烈的睏意。記不清究竟喝了多少杯。好久沒喝成這樣了。
「阿宮,該回去了吧?」
「嗯。」
小都拿起放在旁邊的帳單,交給店員說要結帳。她環顧店內,沒看到阿仁的人影。
「妳明天有班嗎?」
「有啊。」
「早班?午班?」
「嗯……,啊,明天是午班。店長拜託我跟她換班。」
「那接下來回我家繼續喝啊。」
小都瞪著始終閉上眼睛提議的貫一。
「什麼啊,我才不要。」
「為什麼?來嘛。」
「我們又沒有在交往,我才不要去你家。」
貫一緩緩抬起頭,睜開眼睛。沒想到他的睫毛這麼長。
「要不就交往吧。」
「要不什麼啦!」
「不要再讓阿仁握妳的手了。」
小都覺得腦袋愈來愈渾沌不清。然後點了點頭,「嗯。」
前言
我今天結婚。
雖然文書上還有一些繁雜的手續待處理,但待會兒婚禮結束後,從今晚起我就在他家生活了。
當然會感到不安。甚至覺得愈想心裡就滿是憂慮。只是,內心那抹想要飛撲進新生漩渦的藍色火焰,靜靜地,靜靜地,燃燒著。
我對婚紗從來沒什麼憧憬。
但此刻我從行李箱中拿出白紗穿在身上。請人做了髮妝造型,還在頭上插了裝飾的鮮花後,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彷彿成了另一個人,這下子才了解世上為什麼要有婚紗這款服飾。
這套婚紗是從網站上租來的便宜貨。先前在家裡試穿時像是兒童的才藝表演,令人發噱。但此刻在五星級大飯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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