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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手徵求有驚喜
一
泱泱大唐，詩風興盛，能詩者遍及朝野內外：帝王將相、文人墨客詩情橫溢；垂髫老人、三尺童子恥不知書；就連妃嬪貴婦、閨閣英秀、尼姑女冠、倡優婢女也錦心繡口，薰染了重文習詩之風。
唐朝不僅是詩歌的黃金時代，也是一個女性的黃金時代。她們的青春與熱情、她們的美麗與才華，在唐朝那個特殊時代常常爆發出耀眼的光華，在歷史記憶中留下遙遠的迴響。其中三大女冠詩人魚玄機、李冶、薛濤更是獨樹一幟。又以魚玄機的一生最為傳奇，「色既傾國，思乃入神」，被明代文人鍾惺譽為「才媛中之詩聖」。
魚玄機，女，晚唐詩人，長安（今陝西西安）人。初名魚幼微，一字蕙蘭。約出生於唐武宗會昌四年（西元八四四年），卒於懿宗咸通九年（西元八六八年）。元代辛文房所著《唐才子傳》稱：魚玄機「性聰慧，好讀書，尤工韻調，情致繁縟」。她是中國文學史上有名的女冠詩人，與李冶、薛濤、劉採春並稱唐代四大女詩人。明代文學家鍾惺在《名媛詩歸》中這麼評價魚玄機的作品：「絕句如此奧思，非真正有才情人，未能刻劃得出，即刻劃得出，而音響不能爽亮……此其道在淺深隱顯之間，尤須帶有秀氣耳。」施蟄存評其詩「功力在薛濤之上，與李冶不相上下」。
魚玄機有《魚玄機集》一卷。其事蹟見之於《三水小牘》、《北夢瑣言》、《唐才子傳》等書。魚玄機詩作現存五十首，收於《全唐詩》。由曹寅、彭定求奉旨編制、成書於康熙年間的《全唐詩》收錄唐五代詩四萬八千九百多首，作者兩千二百餘人，共計九百卷。其中收錄的女詩人雖有百餘人，但絕大多數人的作品僅為一兩首，甚是殘章斷篇，單獨成卷的只有三位，魚玄機便名列其中。不僅如此，元代辛文房的《唐才子傳》中亦為魚玄機作傳，可知其才華熠熠。
由於相關史料少，魚玄機的身世便更顯撲朔迷離。除了上文提到的史料，還有與魚玄機多有詩文交往的溫庭筠等人的作品也具有一定的史料價值。本書即根據這些有限的史料或線索加工而成，也存在個別合理演繹的成分。
二
魚玄機的人生充滿了悲劇色彩。她的一生不見於正史。根據有關歷史筆記文獻以及歷代對魚玄機的研究與考證，關於魚玄機的史實有四點得到了廣泛認同：
一是魚玄機是晚唐時期著名女詩人，字幼微，約生於唐武宗會昌四年（西元八四四年），約卒於唐懿宗咸通九年（西元八六八年）。少女時代的魚玄機即詩名遠播，並深得溫庭筠賞識和教誨，「復與溫庭筠交遊，有相寄篇什」。
二是魚玄機及笄（十五歲）後被狀元李億收為外宅小妾，後因正妻不容而被拋棄，「隸咸宜觀女道士」。在被李億拋棄到正式成為道士之前，魚玄機為了追尋夫婿，曾經在陝西、河南、湖北等地漫遊。
三是在咸宜觀成為女道士後，魚玄機頻繁參加士大夫等組織的集會和宴請活動，成為社交界的活躍人物。如《三水小犢》中說道：「咸通初，遂從冠帔於咸宜，而風月賞玩之佳句，往往播於士林。然蕙蘭弱質，不能自持，復為豪俠所調，乃從遊處焉。於是風流之士爭修飾以求狎，或載酒詣之者，必鳴琴賦詩，間以謔浪，懵學輩自視缺然。」《唐才子傳》卷八說：「時京師諸宮宇女郎，皆清俊濟楚，簪星曳月，唯以吟詠自遣，玄機傑出，多見酬酢云。」
四是因妒忌笞殺其婢女綠翹而被判處極刑。
這四點確鑿的史實，就構成了本書寫作的主線和基本框架。應該說，詩人魚玄機是唐代女詩人中執著追逐愛情的突出者，也是一位自覺意識到自我價值的女性。在她短暫而悲涼的一生中，魚玄機始終追求一份真摯的愛情，嚮往幸福的生活。
三
據《北夢瑣言》云：「唐女道士魚玄機，字蕙蘭，甚有才思。……為李億補闕執箕帚。」魚玄機及笄後，嫁為李億的外宅妾室。
魚玄機和李億曾經情愛深篤。為了尋找宦遊在外的夫君李億，魚玄機曾長途跋涉，從陝西長安到湖北江陵、鄂州，與李億隔江而居，時常相會。後來又相伴夫君前往山西為河東節度使劉潼的幕僚，可謂是一路苦苦追隨夫君。這期間，魚玄機寫下了很多詩篇，記錄了她的所見所聞，表達了其對愛情的堅貞不移。
然而事不遂願，因為李億正妻執意不容她，魚玄機最終不得已到長安咸宜觀做了女道士。隨著時間的推移，李億逐漸將玄機遺忘，曾經的旦旦信約化為烏有。而玄機對李億卻一往情深，她把內心的情感轉化成情真意切的詩句：「憶君心似西江水，日夜東流無歇時」，「如松匪石盟長在，比翼連襟會肯遲」……
哪怕身處道觀，她的內心終難清淨。「人世悲歡一夢，如何得作雙成。」人的情感是與生俱來的東西，它既根源於人性的本能，又凌駕於人的本能之上。成為人性中美麗崇高的精神核心，成為人生得以附麗、追求之所在。這種感情上的執著和真摯正展現了魚玄機女性自我意識的覺醒、對美與真的追求。
然而，在一個以男性為中心、以儒家倫理學說為尺度為標準的世界，像魚玄機這樣的女詩人，常常處於一種難以與他人對話的孤立狀態。「自恨羅衣掩詩句，舉頭空羨榜中名。」這是她看到及第舉人金榜題名時的感嘆。一個女人哪怕再有才華，也與科舉無緣。在那樣一個講究女德的社會裡，也沒有多少女子會將作詩為文當作追求的目標。可見，魚玄機的自我期許一開始就與眾不同。
當她把愛情當作生命的支撐時，愛的玫瑰卻在冷風中飄零成塵，她的一生好似無處可棲的雲朵孤獨漂泊。「易求無價寶，難得有心郎」，「門前紅葉地，不掃待知音」，這些詩句表達了她渴望真正愛情的心聲。然而，無人知道她的價值，無人珍愛她的情感與生命。魚玄機的精神世界就是一個生與苦、情與愁、探索與超越交織的、充滿憂患的世界。
正是在這樣長期壓抑的悲苦心境下，魚玄機開始了一個女人的絕地抗爭──「自能窺宋玉，何必恨王昌」。她以女道士的身分豔幟高張，打出了「魚玄機詩文候教」的旗幡，與長安城裡的文人墨客們詩文酬唱，也與達官貴人、富賈士紳廣泛交往。同時，她也不再視清規戒律為聖物，而是選擇了自我放逐，追求身心的自由。這期間，先後有李近仁、左名場等人和她密切交往。在她這一時期留下的詩篇中，多有「多情公子春留句，少思文君晝掩扉」，「焚香出戶迎潘岳，不羨牽牛織女家」，「西看已有登垣意，遠望能無化石心」等這樣的詩句，調子也開始顯得輕鬆明朗，甚至纏綿悱惻。
然而，一個偶然的突發事件讓她墮入萬劫不復的深淵──因為懷疑侍婢綠翹與自己的一位相好有染，魚玄機怒極之下竟失手將她打死。隨後，她被京兆尹溫璋以打死婢女之罪處死。
「安能追逐人間事，萬里身同不繫舟。」從天真爛漫、多情多才的里家女到沉迷愛情、閒情雅趣的外宅婦，再到咸宜觀裡的女冠道士，最後成為一個因妒殺婢的階下囚。紅顏才女的生命傳奇如一爐沉香，在人世浮華的摧折中就這樣燃到了盡頭。
傳說，世間有種很美的彼岸花。紅色彼岸花叫做曼珠沙華，寓意是無盡的愛情、死亡的前兆、地獄的召喚。白色彼岸花叫做曼陀羅華，寓意是無盡的思念、絕望的愛情、天堂的來信。它們的美是一種妖異、災難、死亡與分離的不祥之美，是無與倫比的殘豔與酷烈的唯美，也很淒涼。
據說它是一種不曾受到祝福的花。正如某些感情不受祝福一樣，儘管也很美。
有人說，一千年前的魚玄機就是這樣的彼岸花，開得火紅一片，帶著致命的誘惑引向死亡。她卻倔強不入輪迴，只是冷眼看這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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