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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手徵求有驚喜
第一章 青梅竹馬
正值盛夏，下午的陽光十分灼熱，被輕風一吹，熱氣撲面而來。沿途的湖水輕輕蕩漾，清澈反光，一旁綠樹成蔭。
前往教學大樓的路道上盡是成群結隊的學生，五彩斑斕的雨傘將他們與太陽隔離開來。
儘管隔著一道防紫外線的屏障，林兮遲依然覺得皮膚有些刺疼，她瞇著眼，懶散地聽著身旁三個室友說話。
「去哪個教室啊？」
「呃我看看……東二教學大樓三〇二。」
因為氣溫較熱，四人走路的速度不自覺加快，沒過多久就到了教室。
偌大的教室裡前中後各裝了一臺空調，冷氣將悶熱散去，瞬間帶來幾分愜意。可能是時間還早的緣故，教室裡只有幾個人零零散散地坐著，十分安靜。
林兮遲和室友隨意地找了右邊靠中間的位子坐下。
幾分鐘後，來了幾個同班的男生，說話的聲音清亮帶著笑意，異常熱鬧。看到她們，幾人直接坐到她們的前排，熟稔地跟她們聊起了天。
林兮遲不太擅長跟不熟悉的人交往，只好裝死般趴在桌子上，打開聊天軟體，百無聊賴地點開一個備註「屁屁」的聊天室，傳了句話過去：『今天天空很藍，太陽很明亮。遲某認為，這不失為一個打遊戲的好日子。』
等了一下，沒回。
林兮遲扯了扯嘴角，深感無趣地把聊天關掉。
再抬頭時，教室裡幾乎坐滿了人，系主任站在臺上和旁邊的老師說話，而後拿著麥克風沉聲道：「好了好了，安靜下來。」
全場頓時鴉雀無聲。
林兮遲撐著下巴，看著一臉嚴肅正經的系主任清清嗓子，在講臺上開啟長篇大論。她打了個哈欠，正想著如何打發時間的時候，手機收到一則訊息。
屁屁：『有病。』
林兮遲磨磨牙，懶得跟他計較，問道：『那打不打？』
屁屁：『不打。』
林兮遲：『你在幹嘛？』
屁屁：『開會。』
林兮遲：『那來聊天。』
屁屁：『我有病跟傻子聊天。』
林兮遲：『如果我是傻子，那你現在不就是有病嗎？』
又沒回。
林兮遲在等待他回覆的期間把聊天記錄截圖，傳給高中同學蔣正旭，像個老母親一樣惆悵道：『你說許放這脾氣，有可能找到女朋友嗎？』
蔣正旭回覆的很快，傳過來的也是一張聊天記錄截圖——
蔣正旭：『放兒，哥哥這週日去你學校找你玩，怎麼樣？』
許放：『滾遠點。』
「……」
蔣正旭：『別說女朋友了。』
蔣正旭：『我覺得他連朋友都要失去了。』
看到這話，林兮遲突然就不氣了，轉頭便傳了個「點蠟」的貼圖給許放。
她剛按下電源鍵，耳邊傳來一陣起鬨聲。
林兮遲抬頭，一頭霧水地看向講臺。
系主任滿臉痛心：「所以你們千萬要好好讀書，就算是玩遊戲放鬆也要知道適度，你們過去十二年讀書的目的不是為了過來這裡打遊戲的！」
見狀，林兮遲側頭問室友聶悅：「什麼情況？」
聶悅喝了口水，耐心解釋：「剛剛系主任說，我們有個學長以省狀元考進我們學校，比我們大一屆。大一上學期成績拿了系第一，結果上個學期考了九科，全部都被當了。」
「啊？為什麼？」
聶悅笑了：「因為他在宿舍打遊戲，九科全曠考了。」
「……」
林兮遲：？？？
「不過玩脫了，沒有修到足夠的學分，所以留級了，今年跟我們一樣是大一。」
「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只說了『你們某個學長』。」
林兮遲點點頭，腦袋裡還迴盪著那句「九科全曠考了」，她慢吞吞地思考著，倏地想起剛剛找許放打遊戲的事情。
許放這人，自制力差，成績差，脾氣差。
如果因為她總是找他打遊戲，對遊戲上癮了怎麼辦，也跟那個學長一樣全曠考了怎麼辦。
他絕對會把罪怪到她的頭上，然後對她大發雷霆。
儘管她覺得，他就算去考了也不一定能過。
想到這，林兮遲打了個寒顫，飛快地傳訊息給許放。
林兮遲：以後別找我打遊戲。』
另一邊。
許放嚼著口香糖，懶洋洋地看了手機一眼。看到內容的時候，他的腮幫子咬緊，嚼口香糖的動作停住了。他緩緩地「呵」了一聲，把手機扔進抽屜裡。
「……」這他媽是個傻子吧，誰找誰啊。
過了兩秒又拿出了手機，冷笑著回了話。
——『我找個屁。』
這場會開了差不多一個半小時。
夕陽將半個學校染成金黃色，被樹枝切割成碎片的陽光在地面上熠熠生輝，暮色暗暗襲來。
散會之後，恰恰好到了晚飯時間。
林兮遲和宿舍三人商量了一番，決定出去外面吃烤魚。
從東二教學大樓走到校門口的途中，會經過文化廣場。還未走到，林兮遲就聽到那頭傳來歡笑和音樂聲。
幾人往順著聲音望去，廣場上搭著許多藍色的帳篷，上邊掛著色彩斑駁的牌子。周圍人頭攢動，人聲鼎沸，還有各式各樣的表演，十分熱鬧。
是社團在招生。
聶悅「哇」了聲，立刻扯著林兮遲往那頭走：「我們去看看！」
林兮遲也來了興致，好奇地問：「妳有什麼想參加的社團嗎？」
「不是社團，我想報名學生會。」
聽到這三個字，林兮遲立刻注意到不遠處的一個帳篷，上面掛著六個正方形的彩色牌子，用黑色大頭筆寫著——校學生會招生。
林兮遲指了指，說：「喏，在那。」
然後她又被聶悅興奮地扯了過去。
帳篷前的人很多，不過大多都是拿了報名表就走，所以人流散得很快。此時，帳篷前只留下幾個女生在跟坐在帳篷裡的一個學長說話。
林兮遲和聶悅湊了過去。
聶悅的社交能力特別好，沒過多久便跟其中一個學姐熟稔地交談了起來。
林兮遲在旁邊傻傻地站著，不知道做什麼才好。
她還想著要不去另一邊逛一圈的時候，坐在她面前的男生用指節敲了敲桌子，輕笑道：「學妹——啊不，同學，報名嗎？」
聽到這話，林兮遲抬了頭。
映入眼中的是一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男生的膚色白得有些病態，瞳孔略帶棕色，眼形像個月牙。他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單手撐著腦袋，另一隻手從桌上拿了一張報名表放在她面前，指尖在體育部三個字上畫了個圈。
「體育部？」
林兮遲還沒來得及推辭，就看到男生已經坐直了起來，像是當做她默認了，拿起筆，特別自然地替她填起了報名表。
「姓名。」
林兮遲愣了，下意識地答：「林兮遲，雙木林，歸去來兮的兮，遲到的遲。」
「科系，班級。」
「動物醫學系動物醫學一班。」
直到他問完了，林兮遲看到他在體育部後面打了個勾才反應過來。
「……」她好像沒打算報名的。
聶悅那邊已經好了，此時正在旁邊等著她。
男生把填好的報名表放進抽屜裡，重新變回剛剛的姿勢，單手撐著腦袋，彎唇提醒道：「記得來面試。」
林兮遲愣了，有些莫名其妙地點了點頭。
出了廣場，聶悅不懷好意地問：「什麼情況，那個學長怎麼親自幫妳填表了？通常都是自己拿回去填的啊！」
林兮遲也暈頭轉向的，猶疑地猜測：「可能那個學長比較熱情？」
聶悅嘿嘿地笑了幾聲，沒再調侃她：「那妳要不要去看看別的？」
「我不知道要選什麼，就這個吧。」
「也行。」
「妳報名了什麼？」
「祕書部！那個學姐人好好哦，我也決定只報名這個。」聶悅邊高興地跟她分享資訊，邊在手機上打字，「我先問問梓丹她們去哪了……」
四人重新集合，直奔校外人最多的那家烤魚店。
路上，聶悅突然想起剛剛去拿報名表的事情，轉頭問道：「欸對了，梓丹、小涵，妳有什麼想報名的社團嗎？」
陳涵咬著剛在路邊買的蔥抓餅，含糊不清地回道：「系學會吧。」
走在最旁邊的辛梓丹「呃」了一聲，她的個子很小，說話也輕聲細語，帶著點軟：「我想，想報學校校報的新媒體部。」
「我和遲遲都報名了學生會！」
「學生會帥哥多？」
「不知道欸，不過今天看到擺攤的那個學長倒是挺帥的，他還跟……」聶悅還沒說完，突然推了推旁邊兩人，話鋒一轉，「快看那邊！一點鐘方向！」
陳涵往她說的方向看：「什麼東西？」
「就飲料店門口那個小哥哥啊，好東西我要分享給妳們呀。」
四人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走到烤魚店旁邊的一間飲料店附近。此刻，林兮遲就算是近視，也能很清楚的看到聶悅說的那個人的模樣。
少年五官精緻且鮮明，眼窩深邃，鼻梁挺直，下唇飽滿，弧度卻平直。穿著簡易黑短袖和淡藍色牛仔褲，背靠著飲料店的前檯，左臂的手肘搭在檯上，另一隻手拿著手機。
表情漫不經心又閒散。
他的旁邊站著幾個男生，一行人的身材高大挺拔，看起來格外有精神。像是剛運動完，他們大汗淋漓的，此時正笑著聊天。
少年站在最旁邊，因為低頭，背部還略微向下弓了些。
可就算如此，他站在其間也顯得格外出挑。
似乎聽到了什麼話，少年抬了抬眼，朝林兮遲的方向瞥了一眼，目光定了幾秒。很快便收回了視線，嘴角輕輕一扯，像是輕嗤了聲。
林兮遲在心底腹誹：裝得倒是人模狗樣的。
被他這副表情刺激到，林兮遲轉頭：「妳說哪個？」
「還用問的嗎！就黑色衣服那個啊！」見她和陳涵都沒什麼反應，聶悅瞬間有了種品味遭到質疑的感覺，忍不住碰了碰辛梓丹的手臂，「梓丹，妳說那個人好不好看！」
辛梓丹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囁嚅了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林兮遲恍然大悟，大聲道：「哦，最醜的那個。」
注意到少年眼皮掀了掀，又往這邊掃了一眼，聶悅驚了，「妳、妳小聲點。」
結果他完全沒有反應，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手機上。
像是沒有聽到，又像是毫不在意。
聶悅替林兮遲鬆了口氣，咬著牙掐住她的臉：「妳嚇我一跳啊……」
林兮遲心裡極爽，當著許放的面罵了他，他卻聽不出來。她任由聶悅捏她的臉，笑嘻嘻地放鬆氣氛：「我開個玩笑。」
四人沒因此停留，正準備繼續往前走的時候，林兮遲手裡的手機響了。
她的臉上還掛著無法掩飾的笑容，低頭一看——
屁屁：『過來。』
屁屁：『妳說誰醜？』
「……」
林兮遲嘴角的笑意僵住，她默了幾秒，連回頭都不敢，在心裡天人交戰了一番，沒回覆，不動聲色地把手機放回口袋裡。
彷彿料到了她會裝作看不到。
與此同時，林兮遲聽到身後有個男生大喊著：「喂！許放，你去哪？」
回應他的那道聲音低沉又慵懶，「有點事。」
這句話似乎自帶音效。
林兮遲瞬間聽到自己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從遠及近，一點一點地朝她的方向走來，還附帶著涼意，像是陣陣陰風。
她有些腿軟。
林兮遲糾結著要不要過去。她怕許放跟她算帳，但她和他確實差不多半個月沒見了。猶豫再三，林兮遲還是選擇停下腳步，小聲說：「要不然妳們去吃吧……」
宿舍另外三人因這突然的轉變感到疑惑。
聶悅主動問道：「怎麼了？」
林兮遲想跟她們粗略地解釋一下，剛張口說了個「我」，那催命般的聲音再度傳來。懶懶散散的，語氣帶著點不耐煩。
「還不過來。」
林兮遲下意識回頭。
許放正站在距離她兩公尺遠的位置，單手插著口袋，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一雙眼黝黑明亮，像是水裡的鵝卵石。
淡漠得看不出情緒。
這副姿態讓林兮遲把將要脫口的話又重新咽了回去，灰溜溜道：「妳們去吃吧，不用等我了。我晚上回去跟妳們說。」
說完她便往許放的方向走去，留下幾個室友在原地面面相覷。
馬路上有車按喇叭，鬧市上人來人往。店前的霓虹燈隨著緩緩下沉的夕陽一盞又一盞亮起，將城市裝飾的色彩斑斕。
林兮遲走到許放面前，停住，訝異道：「好巧啊，你也在這。」
他冷笑一聲，沒搭腔。
「我本來想跟室友去吃烤魚的。」林兮遲摸摸腦袋，咧嘴一笑，「既然遇到你了，那我們就去吃——」
許放掉頭就走。
林兮遲連忙跟上，隻字不提剛剛的事情，繼續道：「你吃飯了嗎？沒吧。新開的那家海鮮餐廳你去過了嗎？」
許放沒理她。
林兮遲鍥而不捨：「聽說很好吃欸，你想吃嗎？」
還是沒理。
林兮遲再接再厲：「不過有點貴……」
這下許放終於有了反應，一頓，側頭睥睨著她：「妳請？」
「……」林兮遲不出聲了。
許放的眼睫動了動，上下掃視著她，嘴角不鹹不淡地勾起，「出息。」
接下來的一段路，林兮遲跟在許放後面，眼神放空地看著他的腳步，也不敢再隨意開口，絞盡腦汁地思考著怎麼讓這個上帝消消火。
她幽幽地想著：這傢伙今天的步伐怎麼這麼小，像個娘炮。
這個念頭剛從腦海裡劃過，她靈光一閃，興奮地抬頭。
「屁屁！」
話音剛落，林兮遲感覺自己的鞋尖踩到什麼東西，疑惑地向下望，看到許放向前跨了一大步，然後停住了。
林兮遲隨之停下了步伐，莫名其妙地抬了頭。
恰好與許放隱晦不明的目光撞上。
過了幾秒，他似乎是氣笑了，「妳踩人之前還知道提醒一下的，真是客氣。」
「沒啊，我沒有想踩你。」林兮遲一副被冤枉的模樣，連忙擺擺手，加快幾步跟他並肩走，「我是想說，我今天看你，總覺得跟平時不一樣了。」
許放用鼻腔哼了聲，眼皮懨懨地垂著，完全沒有想理她的意思。
看著他的模樣，林兮遲不由得想到，他們上一次見面已經是報到的時候了。
之後便是長達半個月的軍訓。
這段時間，兩人一直都是傳訊息聯絡。
報到那天，林兮遲是寢室裡最早到的一個，所以後到來的三人沒見到當時把林兮遲送到宿舍的許放。
林兮遲開始回想當時許放的模樣。
一身純白色襯衫，解開一顆扣子，露出分明的鎖骨。皮膚白的像是從未見過天日，全身散發著乾淨矜貴的氣息。他半瞇著眼，像個大爺似地坐在她的椅子上，懶洋洋地看著她把東西收拾好後才離開。
而今天，因為才剛軍訓完的緣故，他的膚色明顯黑了一層，目光也清亮了不少。不像之前那樣，總給人一種病怏怏的感覺。
為了哄好許放，讓他心甘情願請她吃飯，林兮遲開啟了無腦吹捧：「你變得好有氣質啊。」
還沒等她說下一句，耳邊傳來了服務生甜美的聲音：「歡迎光臨。」
許放走了進去。
林兮遲剛剛被許放的身體擋住了視線，沒注意到旁邊的環境。她抬頭，看著頭頂的那個招牌，在原地愣了下。
是她剛剛說的那家海鮮餐廳。
林兮遲快步跟了上去，訥訥道：「屁屁你怎麼這麼好。」
對迎面而來的服務生說了句「兩位」後，許放輕描淡寫地瞥了她一眼。
「再這樣喊我，這頓妳就可以不用吃了。」
本想再繼續這樣喊他，聽到這話林兮遲只好收斂了些。
「軍訓的威力怎麼那麼強大。」她覺得有些不真實，跟在他屁股後頭自說自話，「不僅讓你變大方了，還讓你變得有氣質了……」
服務生指了指角落靠窗的位置，問：「坐那可以嗎？」
許放正想點頭。
就聽到林兮遲繼續道：「你那副娘炮的皮囊，我今天這麼一看，覺得只有一點點娘炮了呢！」
「……」
許放的腳步頓住，嘴角的弧度僵直，緩緩回頭，定定地看著林兮遲。隨後，他單手扣住她的頭頂，毫不留情地向門的那側轉。
許放看向服務生：「抱歉，不吃了。」
林兮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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