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神話,必死牌局,
隕落傳說的臨死佈置,
將夢幻的煙雪冰窟變成真實的人性煉獄。
在「默示」與「聖堂」的致命威脅下,
非爾與彌賽亞終於燃起了真愛!?
一場拷問內心的巔峰對決,
一曲鮮血譜出的圓舞狂詩,
萊恩的碎劍和詩寇蒂的血舞,
揭露了他們不為人知的面貌。
前.翡翠特殊組領隊──空俠 正式登場!
非爾、空俠,誰才是腹黑之王?
很久以後,他才明白她的真正意思,
從兩人相遇那刻,他們已不再孤單,
而且……從來就沒有如果。
作者簡介:
夜非夜,是台灣奇幻輕小說作家,代表作《法則系列》(2012年-2014年)。行文風格以布局精密、情節奇詭著稱,創作理念求新求變,不受市場潮流拘束。
敏銳細膩的情感描述、驚心動魄的戰鬥場景、不按牌理出牌的逗趣對白、人性面的寫實詮釋,替作品帶來了豐沛的閱讀饗宴。作品讀者群男女比例各半、閱眾年齡分佈廣泛,也是其特色之一。
2015年秋末,夜非夜與荃悅有限公司合作,開創輕小說出版部-「蕾莉亞的書房」,帶著一手打造的架空奇幻新作《非傳說》,重新回歸文壇。
繪者簡介
繪師FuFu,2011年起從事美術插畫工作至今,與作者夜非夜同步出道,主攻奇幻類插畫,代表作品有《法則系列》、《非傳說》,其精緻的畫風總令觀者印象深刻。
擅長Photoshop作畫完稿,以厚圖技法為主軸,在精湛的電繪技術下,無論是人物或是場景,皆表達出獨特強烈的個人風格,插畫作品精緻度更是直逼遊戲圖像等級,將寫實與夢幻合而為一,是FUFU一貫努力的方向。
2015年秋末,FUFU也加入了「蕾莉亞的書房」,未來將能帶給粉絲更好的插畫作品,並出版個人畫集,敬請拭目以待。
章節試閱
一章北境
十二月中旬,奧丁帝國北部降下了初雪,由蒼茫的天際往下俯瞰,煙雪山脈只是一彎淺淺的弧,她的高度在希瓦大陸很普通,地形也不算險峻,更談不上壯麗,卻遠比大多數的山脈更加有名……
冰封稜線。
這僅是她其中一個別稱,類似的稱呼還有很多:失溫刀鋒、寒淵入口、霜凍初吻、蒼白之扉……每個名字都昭示了她特殊的氣候;就像現在,山脈南角的城市才剛開始降雪,但距離不到六十公里的山脈北端,已經是一座冰封的地域了。
一輛印有奧丁軍徽的馬車剛下山道,即將通過北山隘口,這是北境最後能看見陽光的場所,微弱的冬陽正灑下,彷彿是淡金的糖霜,融化於蒼白的飛雪之中,而在那飛雪的更深處,雪便不再是雪了,純白的煙雪如浪潮般翻滾、肆虐、吞噬一切,比純粹的雪花更冰冷、更貼近死亡。
「非爾領隊,醒一醒!」
聽見身旁的呼喚,倚在車窗邊的非爾仍處於假寐狀態:「是帥哥車伕彼特先生啊,嗯……現在是什麼時間了?」
「報告領隊,剛過黃昏。」叫做彼特的車伕握緊了韁繩,手上都爆起了青筋,禮節維持的異常辛苦。
他是彌賽亞學院安排的接應特務,長期潛伏在奧丁帝國的秘銀級軍官,由於這層關係,「深藍」免除了各種盤查,得以用軍方僱傭兵身份深入奧丁北境。
距離深藍傳送出浮島,與彼特會合,他們的旅程剛滿第十天,一路上低調急趕,從近代的短程飛艇到傳統的長途馬車都坐遍了,總算是在預定時間抵達煙雪狩獵區。
「黃昏?不錯,又到了美妙的晚餐時間。」非爾睜開沈重的眼皮,稱呼也跟著換了:「那麼,帥哥廚師彼特先生,待會我們吃什麼哈?」
「在晚餐之前,您是否應該先召開團隊會議呢?我們已正式進入煙雪狩獵區,是擬定作戰計畫的時刻了,後車廂的深藍成員都在等您呢。」
彼特俊俏的眉眼微皺,這位非爾領隊每次醒來,前三句話肯定離不開吃喝玩樂,任務經費也都花在吃喝玩樂上面,要不是後車廂的三位深藍成員更不正常,他絕不會相信這隻吃不胖的吃貨……就是深藍的領隊。
「什麼?這麼快,不是要你多繞繞嗎?」非爾一下子沒食慾了,苦笑道:「唉~帥哥導遊彼特先生,你這樣搞就不厚道了啊!任務地點的週邊考察工作可是很重要的,萬一任務失敗怎麼辦呢?」
彼特強忍一肚子悶氣,沒說話,他忍非爾很久了……學院這幾屆的特殊組領隊怎麼就沒一個好人呢?原本「翡翠序列號」的空俠畢業之後,他還以為自己不會再碰上混蛋,對新的「深藍序列號」也抱有不少期待,但事實證明,非爾的混蛋等級跟上屆的空俠有得拼。
由於非爾領隊的強烈要求,他們已經多繞了好幾天的路,什麼週邊考察?他們根本就是在附近遊山玩水兼逛街啊!光是土產就裝了滿車,扣除打包寄回學院的戰利品,後車廂的深藍成員都還在舔「煙雪棉花糖」呢!要是再多繞個幾天,任務還沒開始就會超過期限,直接宣告失敗了!
「帥哥特務彼特先生,你該不會覺得我們是來玩的吧?我會這麼決定,自然有我的理由,而且跟任務成功率大有關係。」非爾笑了笑,經過短暫的相處,他覺得帥哥彼特什麼都好,就是太正經了。
「跟任務成功率有關?怎麼說?」
彼特一臉懷疑,心想,難道是自己誤會了嗎?確實,非爾能在眾多天才中被選為深藍領隊,應該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深藍首次的祕密任務,危安等級就高達五星,非爾領隊卻總像去踏青的模樣,肯定是心中有所打算,如果是這樣,這份無畏生死的淡定就很值得尊敬了。
非爾持續淡定中,他沒有回答彼特的問題,反問道:「我們越慢抵達煙雪冰窟,煙雪冰窟的死人就會越多,是吧?」
彼特沈重點頭,身為學院安排的祕密特務,他早已拿到相關資料,詭盜者赫密斯的臨死布局,使得希瓦大陸進入暴風雨前的寧靜,在伊甸碎片被帶出煙雪冰窟之前,煙雪冰窟就是個填不滿的秘銀覺醒者墳場,而深藍也是為了遏止情況惡化才出動的。
「煙雪冰窟的死人越多,活人就會越少,是吧?」非爾又問。
彼特眉頭皺的更深了,這什麼鬼問題啊?人死一個不就少一個嗎?根本廢話!他真不明白這有什麼好問的,但出於尊重,他還是勉強點了個頭。
「只有活人才能帶出伊甸碎片,是吧?」非爾再問。
這次彼特說什麼都不肯再點頭了,因為他終於明白了深藍領隊的偉大計畫,而非爾也不管他明不明白,就做出了以下結論。
「看來你不笨嘛~沒錯!他們繼續自相殘殺,我們繼續玩樂爽爽,等到他們死差不多以後,我們再進去撿骨就行了,不只是伊甸碎片吶~實話告訴你,他們身上有什麼我們就撿什麼啊!先別說這些了,你要不要也來點土產啊?」非爾說完,就遞上一根煙雪棉花糖,那是他昨晚睡前吃剩的,餵食免費司機剛好。
「非爾領隊!請您自重!」彼特大吼兩句,直接把煙雪棉花糖扔出窗外,心中一股火卻沒地方發洩,也不知道是十天來第幾次了。
他能不氣嗎?學院派遣深藍的用意,就是要阻止傷亡繼續增加,而非爾領隊……不!非爾這個混蛋!竟是要等人都死光再進去發死人財!自己居然還對他產生了尊敬感,真是蠢到沒藥醫!而且說了這麼多,結論還不是你貪生怕死兼來玩嗎?
「唉!彼特啊~你真是一點幽默感也沒有,怪不得長那麼帥卻一直單身,該不會還是個處男吧?聽說你今年二十八了,真叫人擔心吶……」
「閉嘴!!」
彼特一鞭子狠抽在馬屁股上,馬車速度即刻飆升,他發誓,這次不管非爾再找什麼藉口,他都會用最快速度把深藍送進煙雪冰窟,然後再用最快速度趕回去寫《特務報告》,用力跟學院告死這個混蛋領隊!
非爾微笑離開副駕駛座,從窗沿翻上車頂,他仰頭望天,臉上的笑意也跟著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或許是因為最近紛亂的情緒,他才會有事沒事就在彼特身上找樂子,藉此忽略心中的茫然。
「如果現實是一場夢,這究竟是一場美夢,還是惡夢?」非爾瞇著藍瞳,凝視著不可思議的煙雪之空,不只是此時此刻,自從成為覺醒者之後,他常常都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他知道,是神座流出的心力使他不畏低溫,他也知道,眼前煙雪之空的夢幻景緻,只有覺醒者才有資格欣賞,他更知道,包含曾經的自己在內,很多人都夢想成為覺醒者,成為亞特蘭世界那千分之一的人上人。
後來,他陰錯陽差的如願了,而他的心也跟著茫然了,是時光的流速太快?還是失去的事物太多?他始終不能確定。
過去三年的逃亡生涯,他都在為生存掙扎,而彌賽亞學院的緊湊生活,他也沒時間去思考答案,但這十天來逐漸冰冷的空氣,逐漸撬開了他心中的某個缺口。他不得不承認,他的心還留在蓋亞伯爵府的少年時光,怎麼可能說忘就忘?那可是他生長了十多年的地方……
克羅諾斯帝都──巴比倫。
他還記得,即便是冬天,巴比倫也不太冷,最常見的就是浪漫小雪,處處都是賞雪的情侶、玩雪的孩童,達官顯貴忙著舞會花枝招展,平民忙著屯糧籌備新年,希洛和他最常忙的事情,則是補全下水道和通風管的路線圖。
現在,他彷彿又聽見了帝都鐘樓悠揚的鐘聲,那時候的一切都是如此單純,他可以很愜意的天真過活,不需要心機和算計,希洛也跟他一樣,甘於平凡,享受平凡。天空總是湛藍如畫,他們卻從不去看天空,只需要看著眼前的平凡日子,然後夢想繼續平凡下去。
直到蓋亞伯爵府被一夕滅門,他才赫然發現,他以為永遠都不會結束的平凡日子,可以在瞬間化為回憶的灰燼,所謂的夢想,通常都敵不過現實。三年過去,曾參與這份回憶的活人,如今只剩他一人了,而到了他也死去的那天,一切就會像是……
「像是從未存在過,對嗎?希洛……這是你的口頭禪呢。」非爾對著煙雪之空喃喃自語:「但是,只要我一直活著的話,那些回憶就會一直存在。」這是不是他拒絕死亡的理由?連他自己都無法回答,不過,他覺得如果是希洛的話,想必會開始調侃他了,比如說……
「非爾,你無聊嗎?」
似曾相識的調侃句型,截然不同的輕柔語氣,順利讓非爾傻在車頂,他這才發現車頂居然又多了一個人,這個多出來的人當然不可能是死去的希洛,而是一個正在開棉花糖的彌賽亞。
開、舔、扔,連續動作行雲流水,也是她最近一天到晚都在幹的事情。
彌賽亞小口舔著棉花糖,剛放生的包裝袋正飄揚,印著牛奶口味字樣的包裝袋越飄越遠,她的金瞳卻離非爾越來越近,尤其是兩人之間只隔著一支放大鏡,看起來就清楚的可怕。
「非爾,你無聊嗎?」彌賽亞又問了一次,一手棉花糖,一手放大鏡,一整個自然無比。
「無聊的人是妳吧?全世界誰像妳這樣看人的?」非爾側過臉,避開放大鏡另一端的剔透瞳眸,才繼續說:「我怎麼會無聊呢?這次任務有吃有喝又有得玩,所有帳單學院買單,要是不用進煙雪冰窟送死,爽度就直逼完美了,可惜還是要進去死。」
「怕什麼?你很厲害的,我轉生至今,還沒看過比你更厲害的人。」彌賽亞收起放大鏡,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我要是很厲害,就不會被學院逼來送死了。」
非爾覺得彌賽亞在開玩笑,一個不好笑的玩笑,然而,當彌賽亞的聲音再度響起,他才了解這並不是玩笑,而是她所看見的「真實」。
「非爾,你最厲害的地方,就是能用一種近乎殘酷的偽裝,完美掩飾住自己真實的心情,表現出最適合當下情境的神韻,所以,誰也無法了解你是個什麼樣的人,就像戴著無數張面具,但沒有一張面具是真實的你。」
非爾聽的瞳孔微微一縮,嘴上倒是沒縮:「妳可真有想像力,可惜我不懂妳在說什麼,而且啊……。」他正要繼續說下去,彌賽亞的食指就豎在他唇前,柔柔地說:「你也許能騙過全世界的人,但你騙不了自己,更騙不了我,想要騙我,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啊。」
非爾聳聳肩,不承認也不否認,無論彌賽亞說的是否正確,他決定保持沉默,但他的沉默很快就宣告失敗,因為彌賽亞已經從懷中掏出筆記本,當著他的面開始動筆了。
「妳寫什麼呢?」非爾訕訕地問。
「我當然寫你。」彌賽亞示意他閉嘴,才繼續筆記下去。
非爾摀住了嘴,不敢輕舉妄動,而他也發現,寫字這件事對轉生沒多久的彌賽亞來說仍是件吃力活,只見她小心翼翼地寫著,就像一名面對珍材的雕刻師,一筆一劃都寫得很緩慢、很仔細,直到她終於寫完,他才敢接著問。
「那個……我有什麼好寫的?」
「很多好寫,以後我還會繼續寫。」彌賽亞收起筆記本,理所當然的宣佈著:「你是我第一個朋友,我將慢慢了解你的全部,哪怕是你自己都不了解的部份,不管是好的、壞的,我都會永遠記住。」
「永遠?」非爾只想慘叫,彌賽亞是打算整他一生嗎?
彌賽亞認真點頭,令非爾一時語塞,她的筆記癖使他有點受寵若驚,但更多的還是恐懼,忍不住又問她:「我是妳第一個朋友沒錯,可是,為什麼妳非得搞筆記啊?」
「是為了以防萬一,我的回憶不能不見,這很重要。」彌賽亞指著自己的額頭,平靜地說:「蒼銀的彌賽亞所遺留的記憶碎片,目前我只解讀了百分之二,但我擁有她沒有的回憶,這份回憶是從遇見你開始,總有一天,會比她的記憶碎片更多,這也是我活著的信念之一。」
非爾怔怔地望著彌賽亞,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別人不清楚真相,但他是明白的,轉生後的彌賽亞,她的回憶是「零」,就算那些記憶碎片能解讀出一些曾經,但那些曾經都不屬於她,而是強加在她身上的陌生人記憶,對她而言,轉生後這兩個月的短暫回憶,才是她活著的證明。
何等諷刺?世上有多少人畏懼回憶、逃避回憶,而天不怕地不怕的彌賽亞,卻是害怕沒得回憶,所以她才會努力地用筆紀錄回憶,深怕一不小心回憶會被歸零,甚至以此當作活著的信念,而他自己呢?他的信念又是什麼?
沒有,什麼都沒有。
非爾的藍眸一陣失神,就跟他不存在的信念一樣,是完完全全的空洞。他這輩子從沒想過這個問題,跟許多人一樣,他只是盲目的活著,然後不斷地得到、再失去,尤其是這幾年,他光是逃亡求生存就已經絞盡腦汁,又怎有時間去思考信念?
像是看穿了非爾的空洞源頭,彌賽亞一臉神秘地說:「信念並不像世人形容的那麼必須,就算沒有也能站著呼吸,但如果你無論如何都想要的話,我可以陪你去找一下,我有種直覺,我們很快就會找到了,呵呵。」
「直覺?」非爾也學她呵呵兩聲:「我的直覺是,煙雪冰窟現在恐怕死一堆人了,要是我成為死人堆中的一員,不管有沒有信念,都是死人一個啊。」
「安心吧,我有瞬發魔法,你有七度象限,不會那麼容易死的,而且……」彌賽亞指著車頂下方的後車廂,悄聲說:「不管是萊恩還是詩寇蒂,他們的實力都超乎你的想像。」
「什麼意思?」非爾立刻追問,畢竟這次任務極端危險,對「同伴」實力的了解,絕對是提昇大家存活率的關鍵。
彌賽亞笑而不答,非爾正疑惑間,臉色也漸漸變了,因為他漸漸發現,自己的背後又多了一個萊恩!只能說,覺醒者的心力確實是一種奇妙的玩意,不但每個覺醒者的心力氣息都不同,透過心力的感知,還能把一個人給嚇到僵硬。
非爾現在就很僵硬,他僵硬地轉動自己的頸子,給背後的萊恩一個僵硬的笑,沒辦法,不管是彌賽亞還是萊恩,一個個都跟鬼似的,來的一點聲音也沒有。而當他注意到萊恩身上累積的霜氣後,他更確信,萊恩恐怕早就站在他背後,也不知道站多久了。
「我有話對你說。」萊恩冷漠的聲音刺穿空氣,一句話,六個字,使非爾剛恢復的臉部肌肉再度僵硬。
老天哪!這個萊恩竟然主動找他說話了!讓他們這輩子的「對話紀錄」延長了整整一倍,也就是兩句話共計十二個字,而且照萊恩話中的意思,他們對話紀錄還會延長下去,誰能告訴他,這是怎麼回事?
告訴他的人不是別人,還是這個萊恩。
「單獨說。」萊恩說著,視線也越過了非爾,冷冷地停在彌賽亞臉上,像是在說,妳怎麼還不走?
如果世界上有少數人能無視萊恩,彌賽亞肯定是其中之一,她不但無視了萊恩的警告,還開了一根新的煙雪棉花糖,邊舔邊說:「何必支開我?如果我猜的沒錯,你是想告訴我們領隊,在煙雪冰窟你要獨自行動吧?」
「妳還知道什麼?」萊恩沒有否認,從不離身的黑劍也尚未出鞘,但他的眼神已像是一把出鞘的劍,隨時可能一觸即發。
另一邊,彌賽亞的手中只有棉花糖,眼中也只有棉花糖,完全處於享受土產的愜意狀態,倒是夾在他們之間的非爾超想跳馬車。他不知道他們在說啥,只知道自己非常無辜,所在的位置非常危險……媽呀!開戰中心點啊!總之,要是這兩個變態幹起來,第一個受傷的一定是他!
「不只是我知道,學院應該也知道不少。」彌賽亞看都沒看萊恩一眼,只是對著棉花糖詭異的笑:「煙雪冰窟有精靈族遺跡,你體內有精靈族血脈,這樣的巧合實在很有趣。」
「精靈血脈!?」非爾忍不住驚呼,雖然純種精靈早就絕種,但現代混有精靈血脈的稀少人類,或多或少也該有點特徵才對,但這個萊恩卻一點特徵也沒有。
首先,萊恩的耳朵是完美的橢圓,他感覺自己的耳朵還比萊恩尖那麼一點,而他當年驗血的精靈血脈濃度是悲劇的零,百分百純人類。再來,他聽說擁有精靈血脈的人類,擅長弓箭的概率挺高的樣子,可是萊恩一天到晚都抱著劍,連睡覺都不放手,比談戀愛還「激情」。
好吧,還有一個通俗特徵大家也都知道,那就是精靈本性喜歡大自然,萊恩呢?呃……人家是有一株仙人掌沒錯,日常也喜歡看樹,但問題是人家什麼都看哪!天空、屍體、柱子、最近還喜歡看棉花糖……誰能從中找出規律來?
非爾自然也找不出什麼規律,他只希望彌賽亞見好就收,別再刺激萊恩了,而就在此時,萊恩忽然從懷中摸出一封信,遞到非爾面前。
這封信用精緻的火漆封口,外觀完整如新,證明萊恩自己也未曾開啟,萊恩沒有解釋什麼,把信塞進非爾手中就轉身繼續看天,擺明不解釋,一旁的彌賽亞繼續舔她的棉花糖,擺明放生他。
最後,非爾只得自行刮開信封的火漆,然後,他就看見了一張便條:
『小心海爾森
你的朋友 歌德.克羅諾斯 字』
一句警告,一份署名,這就是便條的全部信息,三秒之內自動化成塵埃,連同信封都燃起了刺目的燄光,映出非爾顫動的瞳孔。
海爾森!又是海爾森!這個平凡的名字,就像一道看不見的詛咒,不知從何時開始綁住他的命運,甚至,很可能也綁住了當年伯爵府的命運。
經過這陣子的思考,他幾乎可以推斷,三年前伯爵府的滅門和海爾森有極大關聯,最保守的估計,海爾森也該知道一些內情。其實,他一直想找出真相,遺憾的是,自從他被海爾森設計進入彌賽亞學院,至今海爾森都沒有主動聯繫他。
非爾閉上雙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一想,在過去十幾年間,他從不曾認識真正的海爾森,顯然,海爾森的人生也擁有一副毫無破綻的面具,直到今天,這張便條才將面具揭開一絲縫隙,雖然歌德的便條上只有兩行字,但也足以推敲出一些疑點。
歌德貴為帝國皇子,竟也曉得海爾森這號人物,海爾森檯面上的「身份」是蓋亞伯爵的管事之一,區區一名管事能引起皇子注意?怎麼想都不正常,或許,三年前伯爵府的慘劇並不是單純的政治迫害,而是隱藏更驚人的龐大內幕。
便條本身就是最好的證明,歌德會在這個時間點提醒他小心海爾森,意味著這次轟動希瓦大陸的煙雪冰窟事件,海爾森絕對脫不了關係,不管所謂的「小心」是什麼意思,恐怕他很快就會見到海爾森,既使見不到,也有機會碰上海爾森手下的人。
假設,這幾件破事都能串連起來,那這個海爾森……究竟是……?
「你還好吧?」
非爾一聽見彌賽亞的呼喚,立刻就睜開雙眼,遺憾地說:「不太好,我想了很久還是想不到今晚菜單,算了,妳來想吧,妳對飲食不是很有研究嗎?」
「你又忘了,想要騙我是很難的。」彌賽亞摸摸非爾的腦袋,微笑給出了評價:「這次你的表情動作都很完美,就是眼球的血絲多了些,我猜,那張便條很厲害吧?」
被摸頭的非爾無奈一笑,這個彌賽亞的觀察力真是太恐怖了,而且她摸自己跟摸寵物沒兩樣,更憋屈的是,他只能安安靜靜乖乖被摸頭,要是他再狡辯下去,頭骨凹陷也不是沒有可能。
「我的好非爾,不知道為什麼,你似乎誰都不信。」彌賽亞的聲音很輕,卻重重敲擊著非爾的心,因為,她又說中了。
「我……」非爾只說了一個字,彌賽亞就按住了他的唇,她的神情忽然變得很嚴肅,卻又帶著一絲擔憂,他從沒看過她露出這種表情。
「其實,你不相信我沒關係,不相信整個世界也無所謂,但你必須相信自己,至少也要像我相信你一樣多,否則,你永遠都走不出自己內心的迷宮,總是因此而分心的話,你的仇敵遲早會利用這點……我不想要你死。」
「為什麼妳這麼相信我?」非爾歎了口氣,與彌賽亞相遇到現在,他一直猜不透彌賽亞的信心來源,尤其是對他的信心,更是來的莫名其妙。
「因為我跟你不同,我相信我的眼、我的心,當然還有別的因素,但以現在的你是不會懂的。」彌賽亞把自己舔過的棉花糖塞進非爾嘴裡,旁若無人地倚在他懷中:「安心吧,我們會有很多很多以後,你總有一天會懂的。」
綿密的糖霜在嘴中迅速化開,彌賽亞的髮絲盪著醉人的幽香,非爾的心裡卻沒半點甜蜜的感覺,沒錯!他是聽不懂彌賽亞在說什麼,但「很多很多以後」誰聽不懂?她恐怕是打算綁架自己一生了!只是不曉得自己排在吉祥物幾號?
「親愛的~我必須提醒你一件事,你是否忘了萊恩呢?」
彌賽亞突如其來的心力傳音,讓非爾瞬間清醒過來,將注意力放回萊恩身上。送完信之後,萊恩就望著天空出神,萊恩到底在思考什麼人生哲學?他並不關心,現在他只關心一件事……
「萊恩,可不可以請你告訴我,你幫歌德送信的理由?」非爾提出一個看似平常的關鍵問題,孤僻的萊恩跟誰都沒交情,會沒理由幫人送信絕無可能,或許萊恩也知道些線索。
萊恩的視線從天空轉向非爾,鮮紅的瞳仁和平常一樣冷漠鋒利,但萊恩發現了一件奇異的事,眼前的非爾不只一點也不怕他,甚至還朝他笑了笑,這是一個他無法解讀的笑容,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決定回答這個問題,反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送信,他澆水。」
「澆水?」
非爾笑不出來了,彌賽亞也愣了一瞬,萊恩肯回答問題省了他們一番心思,可這個答案未免太簡單了,有時越簡單的答案,聰明人反而越想不到,現在萊恩的答案,就與他們預想中的情況差很多。
「我的仙人掌留在學院。」這是萊恩的補充,補出了一堆尷尬。
非爾連連陪笑,一旁的彌賽亞也在偷笑,萊恩繼續冷臉望天,車頂的氣氛一下子和緩不少。這下誰都懂了,萊恩這個「園藝控」,為了留在學院的仙人掌能有個人澆水,才會幫歌德當一次郵差,至於送的是什麼信?他知道個鬼!他只要知道仙人掌有水喝就行。
此時,詩寇蒂嬌小的身影也翻上了車頂,企鵝七十八號啪答啪答跟在後面,緊張兮兮的啾啾叮嚀:「小詩寇蒂小心滑啾,啾啊啊啊~妳又流鼻水了啾!請等等本啾,本啾馬上幫妳擦擦啾!」
七十八號的短喙狂冒冷汗,迷你翅膀夾著一張面紙,正準備湊上詩寇蒂紅通通的小鼻子,牠的企鵝臉就凹陷下去,凹陷中心點是一隻鞋,彌賽亞的鞋。
咚!
彌賽亞把七十八號踩在腳底下,接過面紙抹去詩寇蒂的鼻水,至於被踩的七十八號,則是負責流鼻血,連同牠的求饒聲都軟綿綿的,也不知道是希望彌賽亞不要踩,還是希望她繼續踩。
「啾哦~哦~哦~」七十八號激情四射的呻吟,證明牠痛並快樂著。
「七十八號,我不是交待你一定要照顧好詩寇蒂,別讓她隨便離開被窩嗎?她的發燒若更嚴重的話,我們今天的晚餐就會是你。」彌賽亞一邊說,一邊扭轉鞋跟,凹陷的企鵝臉逐漸有往腦後發展的趨勢。
「我,我我已經好,好了。」善良的詩寇蒂可憐兮兮地幫忙求情,可惜她才結巴完,一個大噴嚏就出賣了她,額頭的熱度更是令彌賽亞加重了腳下力道。
眼見七十八號「哦哦」叫個沒完,非爾終於看不下去了,這才幾秒鐘而已,滿車頂都是熱呼呼的鼻血,魔法生物難道都這樣的?明明只是一隻微胖的小型企鵝,鼻血居然還能流成河,根本鼻血做的!
「彌賽亞,我看妳這種懲罰沒屁用,妳看看牠現在的猥褻樣,是既受傷害也很期待,分明就是個欠虐的抖M,所以我建議妳……」
「抖M是什麼?」彌賽亞眼睛一亮,似乎對這個現代名詞很感興趣。
非爾尷尬地咳嗽一聲,他覺得自己說錯話了,這種幻想小說裡面的名詞,擁有極度危險的桃色含意,要是他真的解釋清楚,彌賽亞以後直接拿他開始「抖S」怎麼辦呢?她已經夠傲嬌了好嗎?而且比起解釋這個,他更在意詩寇蒂的發燒。
由於心力的滋養,覺醒者是很難生病的,更別說是詩寇蒂這種多年的覺醒者了,但她的發燒已經長達四天,連彌賽亞的治療魔法都無效,只能約束她待在車裡吃藥養病,買的北方土產有一大半都是相關藥物,詩寇蒂自己也穿的像個小雪人,走路一搖一晃的,看起來既可愛又可憐。
非爾暗歎,一個是擁有精靈血脈卻沒有精靈特徵的萊恩,一個是不該生病卻突然生病的詩寇蒂,他們的團隊意外也太多了點,尤其是萊恩,還要求獨自行動,拜託!行動都還沒開始呢!情況就已經亂七八糟了!乾脆趁現在解散逃命算了……
「啊!」詩寇蒂驚呼一聲,她總算想起來自己是上來幹嘛的,開始緊張地玩手指:「那,那個個,個吃吃吃,飯時時間到了,還,還有,剛才在車,裡面我聽到,怪怪聲……」
「怪聲?」
非爾和彌賽亞互望一眼,一邊的萊恩也望向詩寇蒂,三人都靜靜等她繼續說下去,畢竟以詩寇蒂的語言能力,聽眾們必須非常專心才行,誰知詩寇蒂還沒開口,周圍就忽然冒出一種聲音。
嘟~嘟~嘟~
「就,就就是,這這這個。」詩寇蒂縮到彌賽亞身後,跟著大夥一起緊盯怪聲的源頭──七十八號的肚子!
「該不會是……」聽著規律的嘟聲,非爾突然意識到一個可能,立刻示意彌賽亞暫停踐踏七十八號,蹲下問牠:「喂!我問你,你肚子發出的聲音是某種通訊嗎?」
非爾一說,其他深藍成員也都想起來了,蒼銀十字內建的通訊機制跟現在的嘟聲很類似,可是蒼銀十字的通訊範圍只限於浮島,如果今天七十八號的肚皮真能搞遠距離通訊,那就太神奇了。
七十八號剛才被彌賽亞踩太久,又在車頂呻吟了一陣,才滴著鼻血解釋:「沒錯的啾!身為精神文明與物質文明的完美結合,本啾絕對是全世界第一隻內建遠端通訊功能的魔法生物啾!只要體內的晶能足夠,空間秘紋沒有枯竭,就可以跟學院通訊的啾!這是專線的啾!肯定是學院發來的,啾呼呼~你們聽聽,這淫蕩的嘟聲,肯定是有突發狀況了啾嘿!」
突發狀況!?這還得了?非爾看七十八號還在搔首弄姿賣風騷,急忙催促:「夠了你!別再繞那些該死的專有名詞!快告訴我們該怎麼接通!」
對於非爾的催促,七十八號完全免疫,但還是瞬間省略了賣弄步驟,原因無他,彌賽亞指尖竄出的白金火苗、萊恩可能出鞘的漆黑長劍,隨時都能把牠紅燒加切片,這也算是深藍變相的合作無間了。
「想接通,簡單啾!只要領隊伸出手,跪下撫摸本啾的神聖白肚皮啾~」七十八號挺著肚皮宣佈,配合度滿點。
「神聖白肚皮?白個鬼呀!全都沾滿了你的鼻血!」非爾看的眼角抽蓄,要不是通訊得靠七十八號,他還真想一腳了結這隻鼻血鬼畜:「還敢叫我摸你的鼻血肚?說清楚!幹嘛一定要我摸才會通?」
「神聖白肚皮~只能辨識領隊掌紋的啾!」七十八號血淋淋的肚皮再挺,看著非爾吃鱉的臉,牠就覺得自己不是深藍最低等的存在,一整個爽快的啾。
的確,非爾無法反駁了,他以前就聽說過晶能科技中的掌紋辨識,這是一種新型態的防盜保密機制,彌賽亞學院既然有能耐搞遠程通訊,可見他們的晶能科技水準走在時代尖端,會採用掌紋辨識一點不奇怪,但!是!
「那跪下摸又是怎樣?整人嗎?」非爾指著七十八號質問。
「神聖白肚皮~心誠則靈的啾!」七十八號昂起沒有脖子的脖子。
「真把人當成白痴啊!你個鼻血鬼畜企鵝!」這是不願就範的非爾。
「你以為我很願意嗎?你個無恥怕死小弟!」這是給你摸肚的七十八號。
……就這樣,關於「跪下摸企鵝肚(鼻血版)」到底是不是通訊的必要流程?一人一企鵝始終僵持不下,直到通訊的嘟聲嘎然而止,他們才露出相同的驚恐表情。霎時間,熱鬧的車頂一片靜悄悄,就只有彌賽亞的聲音飄盪在風中,說不出的溫柔無害。
「通訊怎麼斷了?你們兩個,誰來解釋一下吧。」
危機當前,非爾立刻朝最可能的方向開始瞎掰:「一定是超出通訊範圍了,不然我們請彼特把馬車調個頭,搞不好就……」
「什麼超出範圍?小看我了啾!」七十八號氣的短蹼三連跳:「出門前銅鬚才調校過的啾!只要沒超過煙雪狩獵區都能通訊的啾!一定是學院情報室的死老百姓想上廁所的啾!我們應該等的啾!」
「你們覺得上廁所需要多久?」彌賽亞慢悠悠地問。
「最慢二十分啾!」七十八號搶先答題,但牠認為自己絕不會錯,牠可是知道的,情報室幾個傢伙常用屎遁溜班去喝下午茶,有次被主管抓到差點被逼去吃屎了。
「慢著!要是便秘怎麼辦?再加十分鐘!」非爾緊接著加碼,他壓根不信七十八號的廁所鬼故事,但保險總是不嫌多的。
二十分鐘、三十分鐘、五十分鐘過去,無論過了多久,通訊聲再也沒響過,就算情報室的人通通便秘也該重新開工了,除非人人都昏迷在馬桶上面。奇怪的是,七十八號也無法主動發通訊給學院,最後他們被彌賽亞整多慘就甭提了,但誰也不知道,此時遠在黎明之都的彌賽亞浮島,情報室也是一片凝重。
今天的情報室特別不同,不但周圍被院方層層封鎖,原來負責的人員也都被請了出去,有資格留在裡面的人,都是彌賽亞學院最高層的核心。院長藍斯洛、戰系兼體系的主席絕冬、法系的主席艾碧絲,三人全部到齊,除此之外,深藍的引導人莉可莉可、首席晶能師矮人銅鬚,也都在裡面。
莉可莉可站在複雜的儀器前,再次重複同樣的動作,類似的臺詞:「第四十九次嘗試通訊,結果:遠端無回應。斷線重啟中……完成,第五十次通訊開始準備。」
艾碧絲狠狠瞪著銅鬚,那雙妖異的瞳眸不住變幻色澤:「銅鬚,遠端通訊這個新項目是你負責的,當初經費、人員、資源……你要什麼就給你什麼,結果今天首次啟用就出故障,你最好有個合理的解釋,否則……。」
艾碧絲還沒說完,身前就多了一個亂髮少年,正是跳出來打圓場的絕冬:「咳,我說那個艾碧絲咳,我看,咳銅鬚,也很努力咳,了嘛!而且妳這樣子咳,咳他怎麼解釋?」
絕冬一邊咳,一邊又踹了銅鬚一腳,暗示他趕緊解釋,瞎子都看得出來,艾碧絲是真的火了。
這次緊急通訊的起因是,稍早藍斯洛接到了一封密函,內容只有藍斯洛看過,據藍斯洛表示,這次遠程通訊關係到深藍整組的命運,而艾碧絲這兩個月早就把「魔法奇才彌賽亞」當女兒在疼了,現在搞成這樣,絕冬覺得銅鬚再不解釋,以後也沒機會說話了。
「我……我……」銅鬚灰溜溜的從管線堆探出頭,完全沒有平常流利的矮人好口才,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愣在那裡。
他檢測了無數次,浮島的通訊儀器壓根沒問題,七十八號隨深藍出發之前,也經過了嚴密的檢查,空間秘紋沒有缺陷,晶能也成功溶進七十八號的血液之中,通訊兩端都萬無一失。說難聽點,就算七十八號死翹翹,只要別翹太久都能照樣通訊,再說,明明前兩次通訊就成功了,只是非爾他們沒接而已,怎會後來幾十次都連不上呢?
銅鬚哪裡知道,他最得意的「晶能溶血設計」,恰好成了最大的敗筆,七十八號血液中的晶能,早就隨著狂噴的鼻血流失大半,能支持高耗能的遠距離通訊才是見鬼了,總之,這種「抖M式的性格缺陷」只能算是天意,誰也無法事先預測,只能事後再檢討了。
「第五十次嘗試通訊,結果:遠端無回應。斷線重啟中……。」莉可莉可又無情緒的複誦一遍,正準備下一次的嘗試,始終沉默的藍斯洛緩緩搖頭,示意她不用再試了。
「院長?」艾碧絲和莉可莉可異口同聲,兩人都不明白藍斯洛在想什麼,連絕冬都忍住了咳嗽,凝重地等藍斯洛開口。
「辛苦你了,銅鬚,你可以先去忙其他事情。」
藍斯洛拍拍銅鬚的臂膀,又安撫了銅鬚幾句,讓這位嚴重出包的首席晶能師心虛不已,等到銅鬚離開之後,藍斯洛才取出一封染血的密函,接下來,整間情報室就如同死了一般,連呼吸聲都只剩一人份。
唯一沒有屏息的人是藍斯洛,他靜靜的等大家都震撼完畢,才緩緩下了命令:「既然無法召回深藍,艾碧絲、莉可莉可,就要麻煩妳們出浮島一趟了。」
艾碧絲和莉可莉可對視一眼,都看見對方眼中複雜的情緒,她們都很久沒出浮島了,更何況還是一起出去?但她們也能理解藍斯洛的思維,換做她們是藍斯洛,恐怕也會做出類似的決定,這次的煙雪冰窟事件完全失控,情況正往最糟糕的態勢發展。
然而,她們都沒有想到,藍斯洛的命令尚未結束,雖然他只說了兩個音節就沒再說下去,但還是讓她們瞬間變色,因為這兩個音節代表了一個名字,一個不是傳說的傳說。
「絕冬……」藍斯洛猶豫著,似乎又改變了想法,心中難以決斷。
藍斯洛遲疑不定,絕冬卻是笑了,看似少年的爽朗笑容,咳出來的話卻是老氣橫秋:「老藍咳咳咳,你想咳,問,就問咳,現在這樣咳,一點也不像我認識的,咳咳老藍。」
「好吧,你的神座目前狀況如何?」如此直白的問題,也只有藍斯洛能問絕冬,長期以來,艾碧絲和莉可莉可都想關心,但都問不出口,她們也沒這個資格去問,更不知道答案會是什麼。
「神座還可以咳咳。」一個抽象的答案,一個繼續咳的絕冬。
還可以是什麼狀況?藍斯洛也無從估計,但他估計自己阻止不了絕冬,所以他不得不再問一句:「老朋友,你為什麼想去?別跟我們說你關心世界,沒人會信的。」
絕冬搔搔自己凌亂的黑白髮,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深藍之中,咳,那個拿劍的小鬼,過去兩個月都被我咳咳,打爆,咳,以的話,有生之年真想看他的劍,咳,贏我一次。」他緩了口氣,繼續說:「還有,阿喀琉斯的,咳咳小女孩也是,咳咳,我擔心她會……」
「好了,別再咳個沒完,我們都充分理解他們三人的潛力,不說了,既然要出浮島,我得準備準備。」艾碧絲撕開空間,走得異常乾脆,得知絕冬也跟自己一樣看重深藍,讓她心裡很欣慰,直到她離開情報室,都沒發現自己把非爾給漏了。
「對,不咳身體好。」莉可莉可一臉認真的說完,也隨艾碧絲一道離開了,在出浮島之前,她也要準備很多事,包括封鎖消息、挑選隨行的七矅、調課安排……等各種後續處理工作,反正不管她在不在浮島,工作都必須完美!
最後,藍斯洛也向絕冬提出了條件:「你堅持要去我也阻止不了,不過你必須答應我,除非你們遭遇傳說,否則你絕不能出手,從前暮色峽谷那一戰,已經扼殺了你的傳說之路,現在,我只希望你能好好活著。」
「老藍,不必為我感到惋惜,傳說不傳說,我無所謂,幾十年來我從未後悔過,一次也沒有。」絕冬沒有咳嗽,凌亂的黑白髮遮蔽了他的雙眼,卻遮蔽不了眼中的寧靜,臨走之前,他只留下了這麼一段話。
「暮色峽谷一戰,縱使再讓我選一百次、一千次,我都會選擇為她復仇。」
看著絕冬離去的蕭瑟背影,想著絕冬維持在少年外貌的苦澀理由,藍斯洛也很無奈,但礙於覺醒者公約,不到最後關頭他這個傳說也無法介入,空有一身力量卻不能在希瓦大陸隨意使用,這應該是大部分傳說的共同無奈了,必須有個傳說鎮守浮島,則是他唯一能說服自己的理由。
一轉眼,情報室只剩藍斯洛一人了,再一次地,他望著手中的染血密函,對著上面歪斜的醜字歎息:「真希望是在開玩笑啊。」
『煙雪冰窟外,負責駐守的白塔三十六名七矅疑似遇敵,被全殲。白塔第三塔主:逐風者米希亞,失蹤。
警告:這不是開玩笑!這不是開玩笑!這不是開玩笑!!
字帥人更帥的空俠 筆』
一章北境
十二月中旬,奧丁帝國北部降下了初雪,由蒼茫的天際往下俯瞰,煙雪山脈只是一彎淺淺的弧,她的高度在希瓦大陸很普通,地形也不算險峻,更談不上壯麗,卻遠比大多數的山脈更加有名……
冰封稜線。
這僅是她其中一個別稱,類似的稱呼還有很多:失溫刀鋒、寒淵入口、霜凍初吻、蒼白之扉……每個名字都昭示了她特殊的氣候;就像現在,山脈南角的城市才剛開始降雪,但距離不到六十公里的山脈北端,已經是一座冰封的地域了。
一輛印有奧丁軍徽的馬車剛下山道,即將通過北山隘口,這是北境最後能看見陽光的場所,微弱的冬陽...
作者序
往昔天真藏於千面之下,
一面結滿了冰風的霜,
另一面染上了烈焰的光……
獅子心是夢想?還是妄想?
往昔天真藏於千面之下,
一面結滿了冰風的霜,
另一面染上了烈焰的光……
獅子心是夢想?還是妄想?
目錄
《一章 北境》《二章 火種》《三章 極光》《四章 血舞》《五章 默示》
《六章 探尋》《七章 星變》《八章 同類》《九章 刀劍》
《一章 北境》《二章 火種》《三章 極光》《四章 血舞》《五章 默示》
《六章 探尋》《七章 星變》《八章 同類》《九章 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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