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話筒,千萬別說「喂」……
這一天應該是她人生的最後一日。知名犯罪心理學家依娜.莎敏進行了縝密的自殺計畫。失去長女的傷痛教她無法承受,尤其是身兼母親與心理學家在良心上的自責。
但是就在這一天,她接到特警總部的緊急召喚,柏林市中心媒體大樓的廣播電台,發生一起人質挾持的恐怖行動。一名精神異常男子,利用這個大受歡迎的廣播節目玩起一場毛骨悚然的遊戲:在節目中,他將隨機撥號,接到電話的聽眾,不可以說「喂」、不可以報上姓名,必須立即說出:「我收聽一零一點五,快釋放人質一名!」(平時的通關密語則是「我收聽一零一點五,快送上現金來!」)說出正確的通關密語,他就會釋放一名人質,否則就要開槍射殺一名人質!這個瘋狂的遊戲會一直玩下去,直到他心愛的人、他的未婚妻來到錄音室,出現在他面前為止。然而,棘手的是,他的未婚妻早在幾個月前,因一場車禍意外身亡了!
依娜.莎敏與挾持者展開了毫無希望的談判,同時有數以百萬的聽眾聆聽了這個有史以來最驚心動魄的「廣播節目」……
章節試閱
序曲
命運女神洗牌,我們玩牌。
──德國哲學家叔本華(Arthur Schopenhauer)
他接到那通毀了他一生的電話時,正好是下午六點四十九分。他這麼準確地記住了這個時間,讓大家都感到驚訝,包括警方、他那無能的律師,還有情報局派來的那兩個人。那兩人起初自稱是記者,然後偷偷地在他車後行李箱裡塞進一包古柯鹼。每個人都問他為什麼把接電話的時間記得這麼清楚,畢竟,這和後來所發生的一連串事件相比,實在不是很重要。答案很簡單,他在接起電話後,曾經盯著答錄機上規律閃爍的電子時鐘愣了好一會兒。這是他的習慣,每當他想要集中注意力時,就會將視線專注在某個地方,也許是窗玻璃上的一點汙漬、桌巾的一道縐折,或是時鐘的指針,總之是讓雙眼凝視某處,彷彿藉此能讓思緒有個地方休憩,就像一艘船在港口裡下錨繫纜一樣,好讓他能更清楚地思考。在這一連串事件發生之前,當他在診所裡面對病人種種複雜的心理問題時,他習慣盯著厚重木門上的一道紋路。陽光透過深色玻璃照進他格調高雅的看診室裡,隨著光線的變化,那道紋路讓他聯想起一個星座、一張孩童的臉,或是一幅挑逗的裸體畫像。
他在下午六點四十七分五十二秒時拿起聽筒,渾然不知一場災難就在眼前,也因此他在頭幾秒裡完全沒進入狀況。他的目光徘徊在這個樓中樓公寓的底層,一切都很完美,羅馬尼亞籍的管家露易莎把房子整理得井然有序。公寓位於憲兵市場,在柏林的新市區,他在銀行理財專員的鼓吹下買下了這個房子。一個星期前他還覺得這根本是浪費錢,但此刻他卻很慶幸仲介公司還沒能替他把這間豪華公寓租出去,因此今晚他才能給雷歐妮一個驚喜,在陽台上共享一頓燭光晚餐,眺望燈火輝煌的音樂廳,而他準備要問那個她一直不讓他問的問題。
「喂?」
他拿著電話走進寬敞的廚房,廚具是前天才裝好的,跟絕大部分的家具一樣。他原本住在柏林市郊一棟湖濱別墅裡,鄰近連接波茨坦與柏林市的克里尼克橋。
他之所以能過這麼優渥的生活,得歸功於他在進大學之前就成功地做了一次心理輔導。一個女同學因為沒通過中學畢業考而心灰意冷,意圖輕生。他多次跟她長談,充滿同理心,勸她打消了這個念頭。這個同學的父親開了一家電腦軟體公司,為了表達感激之意,送了他一些公司股票,那些股票當時並不值什麼錢,可是幾個月後股價卻一夕間飆漲。
「喂?」他又說了一次。原本他正想把香檳從冰箱裡拿出來,此刻他停下來,想把注意力集中在從話筒另一端傳來的聲音。沒有用,背景雜音太大了,他只斷斷續續聽見幾個字。
「寶貝,是妳嗎?」
「對……起……」
「妳說什麼?妳在哪兒?」
他快步走回客廳,電話的充電器就放在落地窗前的一張小几上,窗子正對著皇家劇院。
「現在聽得清楚了嗎?」
顯然沒有。他的手機在這整棟大樓裡都能清楚收到訊號,即使走進電梯,從七樓下到一樓,再到對面的希爾頓飯店裡點一杯咖啡,通話都不至中斷。問題顯然不在他的手機,而出在雷歐妮的手機。
「……今天……再也不……」
接下來就只聽見一連串雜音,就像用老式數據機撥接網路時發出的聲音。雜音隨後又突然消失,他還以為斷訊了,把手機拿到眼前,看了看閃著綠光的螢幕。
通話中!
他再把手機拿到耳邊,剛好還聽見了兩個字,隨後那個混合著風聲和電訊干擾的雜音再度出現。從這兩個字他清楚辨認出那確實是雷歐妮的聲音,也聽出她在說出這兩個字時並非喜極而泣,她顯然出事了。這兩個字在後來那八個月裡不斷糾纏著他:「死了」。
死了?他努力思索這話的含意,想問她的意思是不是沒法來赴約了?同一瞬間裡,一股不安的感覺湧上他心頭,就像在不熟的地區開車,遇上紅燈,路上空蕩蕩的,一個行人朝著他的紳寶汽車走來,他會本能地把車門鎖上,一樣的忐忑不安。該不會是她腹中的孩子吧?
一個月前他在垃圾桶裡看見了一個驗孕劑包裝盒,她沒有告訴他,她一向什麼也不說。跟別人提起雷歐妮時,他總是滿懷愛意地說她「文靜而神祕」,刻薄一點的人則多半會說她「難以接近」甚至「個性古怪」。
從外表上看,他和雷歐妮是一對金童玉女,很適合拍下來,放在待售的相框裡當活廣告,就像一對幸福洋溢的新婚夫妻。她美麗而溫柔,淺棕色的皮膚,烏黑的鬈髮;他卅多歲,模樣還像個大男孩,髮型中規中矩,眼神裡帶著一絲幽默,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竟有如此美女為伴。外型上兩人很相稱,可是個性上卻是南轅北轍。
第一次約會時他就把一生的故事都告訴了她,而雷歐妮卻不太提起自己的事,只說她在南非長大,家人在一座化學工廠失火時喪生,而她剛到柏林不久。除了這些,她的過去對他來說就像一本頁片四散的殘破日記,有幾頁上潦草地寫了幾行,有些地方則整段付之闕如。她沒有童年的相片,沒有閨中密友,左臉顴骨上方還有一道淺淺的疤痕。每回他一問起,雷歐妮總是立刻把話題轉開,或是微微搖頭。儘管每一次他腦中都浮現警訊,他卻明白這些祕密也阻止不了他娶雷歐妮為妻。
「甜心,妳想說什麼呢?」他把手機換到另一隻耳朵旁。「雷歐妮,我聽不清楚妳說的話。妳為什麼要說對不起?什麼東西『再也不』?」
而死了的是誰?還是什麼東西?他不敢問,雖然他猜想她可能根本聽不見他說的話。於是他下了個決定。
「親愛的,電話收訊實在太差了,如果妳聽得見我說的話,就先把電話掛了,我馬上會再打給妳,也許收訊就會……」
「不,不要!」
收訊突然清楚了起來。
「嘿,總算……」他不禁笑了,但笑聲旋即中斷。「妳的聲音怪怪的,妳在哭嗎?」
「沒錯,我是哭過,不過這不重要。你聽我說。」
「出了什麼事嗎?」
「沒錯,但你千萬不要相信他們說的話!」
「嗄?」
「不要相信他們跟你說的話,好嗎?不管他們說什麼,你得……」句子的後半又被電訊干擾的雜音給淹沒了。就在同一瞬間,他吃驚地驀然轉身,往門口望去。
「雷歐妮,是妳嗎?」
他對著電話和大門同時問道,有人正重重地敲著門。他暗自希望是他的女友終於出現在他面前,而手機收訊不良只是因為她之前人在電梯裡的緣故。這樣一來整件事就說得通了。「對不起,親愛的,我來晚了。下班時間塞車,下次再也不走這條路了,我累死了。」
可是她要我別相信什麼呢?她為什麼哭?又為什麼敲門呢?
她是一家稅務事務所的助理祕書,今天上午他請快遞把公寓鑰匙送到她辦公室去,附上一張紙條,要她看法蘭克福匯報的第卅二頁,上面有他刊登的一則啟事,畫著通往這個公寓的地圖。
就算她忘了帶鑰匙,又怎能在管理員通知他之前逕自上樓呢?任何人要上樓都得先經過管理員通報啊?
他開了門,而他的疑問不但沒有得到解答,反而更深了。門外是個陌生男子,從外表來判斷,健身房大概不是他愛去的地方,他腆著個大肚子,把白色的棉質襯衫撐得鼓鼓的,看不出他是否繫了皮帶,還是全靠肚皮上的那圈肥肉撐著那件舊舊的法蘭絨長褲。
「抱歉,打攪了。」那人開口了,侷促不安地用左手的拇指和中指按著兩個太陽穴,彷彿偏頭痛正要發作。
事後他想不起這個陌生人到底有沒有自我介紹,還是出示了證件。可是那個人說的頭兩句話是那麼制式,讓他馬上明白了此人闖進他的世界是基於職業原因。他是個警察,而這決不是件好事,大大不妙。
「很抱歉,不過……」
噢,天啊,該不會是母親吧?還是哥哥?可千萬別是我姪兒。他腦海裡迅速浮現了所有可能出事的親人。「你認識雷歐妮.格雷果嗎?」
那個刑警用粗短的手指揉著他的濃眉,濃密的眉毛和幾乎已經掉光的頭髮形成強烈的對比。
「認識。」
他腦中一片混亂,乃至於沒有察覺心中逐漸湧起的恐懼。這一切跟他的女友有什麼關係呢?他看了看手機的螢幕,上面顯示仍在通話中。不知為什麼,他覺得就在這幾秒裡,他的手機好像變重了。
「我儘速趕來,免得你從晚間新聞裡得知此事。」
「究竟是什麼事呢?」
「你的女友……這個,一小時前她出了嚴重的車禍。」
「什麼?」他心裡像放下了千斤重擔,此時他才明白自己心中有多少恐懼。他的心情就好比一個人接到醫生打來的電話,說他其實並沒有染患愛滋病,是醫院疏失,拿錯了測試樣本。
「你在開玩笑嗎?」他笑著說,那個警察看著他,一臉疑惑。
他把手機拿到耳邊,「寶貝,有人想跟妳說話。」他說。然而就在他想把手機遞給那個警察時,他遲疑了一下,事情有點不對勁。
「寶貝?」
沒有回答。電訊干擾的雜音又變強了,跟他們剛開始通話時一樣。
「喂,親愛的?」他轉過身去,把左手食指塞進左耳裡,快步穿過客廳,走到窗邊。
「這裡訊號比較清楚。」他對那個警察說。警察慢慢地跟在他身後進了公寓。
可是他錯了。情形正好相反,現在他什麼也聽不見了,沒有呼吸聲,也沒有含混不明的單音和破碎的句子,甚至連嗡嗡聲都聽不見了,一片死寂。
他首度體會到,寂靜有時比噪音更折磨人。
「我很難過。」
警察把手放在他肩膀上。從落地窗上的倒影,他看見那個警察站在他身後,離他只有幾公分。也許曾有當事人在得知噩耗後當場昏倒,所以警察才靠得這麼近,好在必要時扶他一把。不過,還不至於如此。
今天不會。
他不會。
「我跟你說,」他一邊說話一邊轉過身來。「再過十分鐘,雷歐妮就會來這兒和我共進晚餐。在你敲門之前,我才跟她通過電話。其實,我們現在還在通話中……」
他話還沒說完,已經意識到別人聽到這些話會怎麼想。身為心理學家,倘若事不關己,他會判斷說這話的人驚嚇過度。然而今天他並非局外人,他莫名其妙地成了這齣戲的主角。和那名警察四目相接之後,他喪失了繼續往下說的勇氣。
別相信他們說的話……
「很遺憾,我得通知你,你的女友一小時前在來此的途中滑出了車道,撞上了一個紅綠燈和一面牆。我們還不清楚車禍發生的過程,但車子顯然馬上起火,很遺憾,醫生也束手無策,她當場死亡。」
事後,當鎮靜劑的藥效逐漸消失,他腦海中不斷浮現過去曾治療過的一個病人。她推著嬰兒車走在街上,因為鞋跟鬆脫,想去買一盒快黏膠,就把嬰兒車停在商店門口。當時天氣很冷,她替五個月大的兒子蓋好被子,才匆匆走進店裡。三分鐘後她走出店門,嬰兒車仍舊停在櫥窗旁,可是裡面卻是空的,孩子不見了,再也沒有找回來。
替這個精神崩潰的母親做心理治療時,他常自問,換做是他,他會有什麼樣的感覺呢?發現嬰兒車異常地安靜,掀開被子的那一剎那,是種什麼樣的感覺呢?
當時他以為自己大概永遠無法切身體會那個母親的心情。然而從今天起,他知道他錯了。
序曲命運女神洗牌,我們玩牌。──德國哲學家叔本華(Arthur Schopenhauer)他接到那通毀了他一生的電話時,正好是下午六點四十九分。他這麼準確地記住了這個時間,讓大家都感到驚訝,包括警方、他那無能的律師,還有情報局派來的那兩個人。那兩人起初自稱是記者,然後偷偷地在他車後行李箱裡塞進一包古柯鹼。每個人都問他為什麼把接電話的時間記得這麼清楚,畢竟,這和後來所發生的一連串事件相比,實在不是很重要。答案很簡單,他在接起電話後,曾經盯著答錄機上規律閃爍的電子時鐘愣了好一會兒。這是他的習慣,每當他想要集中注意力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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