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相信高談闊論「我們」的任何人
或任何以「我們」之名發聲的人
——克里斯多福.希鈞斯(1949-2011),
當代最令人難以招架的論戰家暨公共知識份子
◆
異見者
vs.
政治、媒體、宗教權力在握者社會因為反對而進步
洗腦、帶風向的言論
雜音、噪音、魔音、福音各有狂熱擁護者
都想把你我塞進「我們」的隊伍裡
整齊劃一走向「他們」打造的虛假太平
那是你要的世界嗎?
精心包裝的政令在粉飾太平
道德獵巫的輿論看似理所當然——
當太多真實被包裹在漂亮修辭、曖昧一致之中
社會要往前進,需要野蠻又聰明的不和諧音
◆
權威要求服從。學校、軍隊、公司、教會……整個社會,及至崇高無上的國家,都強調服從、團結、一致的重要性。
○他們說:反對的聲音=麻煩製造者、扯後腿、唱衰者,甚至不道德、不愛國!
但這個世界,不論科學界、思想界、政治界,乃至商業界,都是因為那些不服從的反對者勇於挑戰常識與常規、顛覆和諧與共識,而大步躍入下一個階段:嶄新的未來。
○歷史證明:不要以為存在的就是合理的。
所謂合理性,極有可能是透過宣傳加工而成的假象。真理或真相,往往必須透過揭露那些荒謬事物的本質、從批判與爭論來挖掘。愈理所當然的,愈可疑——
○馬克思:「必須懷疑一切。」(De omnibus disputandum.)
本書特色:
★蘇珊‧桑塔格(Susan Sontag)、愛德華‧薩伊德(Edward W. Said)推崇「近代難得再見的才子型公共知識份子」。
★四度名列美國《外交政策》(Foreign Policy)/英國《展望》(prospect)雜誌年度「百大公共智識份子」名單(2005, 2008, 2009, 2010)。
★世界級煽動家暨最受敬重的辯論家,召喚新世代基進者、牛虻(gadfly)、獨行俠、反叛者和憤怒青年。
★以「新啟蒙」的角色自居,批判體制之惡:「體制」造成僵固難改的慣性思考,是說謊欺騙、暴力迫害,阻止進步的泉源。
★探索各種反對立場:一流的辯才,驚人的博學,絕頂的文采,輕鬆援引過去對抗舊體制的才智之士與異類為證,包括左拉、歐威爾、哈維爾、E.P. 湯普森……尖銳批評意識形態光譜上各種淤滯的傳統。
◆
沒有人比希鈞斯更清楚「爭論」(disagreement)對於促使公眾人物言行一致、知情討論、真正的進步,以及民主本身的重要性。
在希鈞斯的心目中,左拉、歐威爾等老式的基進主義者是「高貴的異議份子」,而他們過去面對的局面,從來不曾在人類社會消失。希鈞斯以「不群不黨的獨行俠」(Maverick)自期,在《異見者:致憤怒的青年世代》中提出給青年人的最真切建議:要當一個無休止的現狀挑戰者,需要具備人格一致性(integrity),必須能聰明地談問題,更要有社會進步的觀念,在批判中探究真實。
從參與68學運的憤怒青年,到成為尖銳揭發世界級聖人德蕾莎修女偽善面目、公開指控季辛吉(Henry Kissinger)犯下戰爭罪的當代最狂、最好戰評論家暨知識份子,希鈞斯在本書中,從他畢生實踐異見者理想的經驗出發,以一封封寫給青年X的信,帶領所有不滿世界與社會現狀的「反對者預備軍」探討:
˙成為異見者,將面對的最大阻力是什麼?
每個時代都有人認為「更大」的善——例如組織或社群團結、社會和諧——應該優先於正義。
人民作為一個群體,比構成該群體的個人智力還低。作為一個整體,人類很容易控制,從而構成多數人暴政。異見者可能背負「背後捅刀」或「給敵人彈藥」的措辭反撲,面對墮落、背德、個人主義、不顧大局、不忠誠、背叛等社會病態指控。
˙身為異見者,相信衝突的正面意義
只有讓各種思想和原則公開衝突才能使得事情明晰。衝突或許很痛苦,但無痛的解決方案在任何情況下都不存在。追求那種方案是把鴕鳥尊奉為神,只會導致無腦又無意義的痛苦後果。
˙歷史上那些偉大的異見者如何行使「無權力者的權力」,乃至弄假成真、扭轉局面?
1968年的布拉格之春到1989年天鵝絨革命的20年間,捷克作家暨劇作家哈維爾(Vaclav Havel)等異議分子為了度過那些年的僵局和現實政治,發展出一種生存策略:「假裝」(as if)—— 一種看似溫和、實則極顛覆和反諷的反抗行動,迫使當權者被動回應、自亂陣腳,最終避免了大規模暴力衝突,和平實現了政權更迭的理想。
˙可能遭遇哪些阻撓或質疑的言論,意圖使你「不作為」?
1. 小蝦米對抗大鯨魚說:一切都是徒勞無功。
2. 資格論:你誰啊,竟然敢評判這些?/誰問你的意見了?
3. 大局論:小不忍則亂大謀/不要扯自己人後腿、長敵人氣焰
4. 修辭的彈藥庫:
→ 前因原則(The Principle of the Wedge):你現在不該公正行事,以免別人期望你將來仍會公正行事,但那些期望是未來的你或許沒有勇氣去滿足的。
→ 危險先例原則(The Principle of the Dangerous Precedent):你現在不該採取任何公認正當的行動,以免你自己或那些跟你一樣平凡膽怯的後繼者將來不敢做對的事(任何非慣常的公共行動,要不是錯的,要不如果是對的,即為危險先例。據此,任何事從一開始就不該做)。
→ 時機未熟原則(Time is not Ripe):人們不該在此時做他們認為在彼時應屬正當之事,因為彼時尚未到來。
▉你是個「異見者」嗎?
異見者「成分表」:
1. 懷疑一切。只有在公平、公開的鬥爭中,正確之事才可以聲稱(或期待被證明)是正確的。
2. 懂得培養「假裝」(as if)的姿態,直到有一天弄假成真。
3. 獨立思考的重點不是想些什麼,而是怎麼想。
4. 不被動聆聽理性的聲音,轉而為其發聲或代言。
5. 提防非理性,避免超驗的事物。
6. 不盲信。所有專家、權威也都只是哺乳動物。
7. 與其被同情心屏障,不如奮力維護自己與他人的尊嚴。
8. 不怕被人看作偏執狂,不怕被人認為傲慢或自私。
9. 尋找論點和辯論,對自己的動機和所有藉口提出質疑。
10.不指望別人為你而活,也同樣不要為別人而活。
……
作者簡介:
克里斯多福.希鈞斯 (Christopher Hitchens)
1949年生於英國,2007年歸化美國,2011年逝於美國德州。
以喬治‧歐威爾為偶像,重視理性論辯、多元主義、寬容(只容不得沒有幽默感或無趣之人)和自由,痛恨各種壓迫人性的邪惡「主義」,例如軍國主義、帝國主義、種族主義……最痛恨極權主義。
他身兼專欄作家、記者、評論員等多重身分,亦曾出版幾本重要著作,包括2007年的《上帝沒什麼了不起》,登上《紐約時報》暢銷書榜首,入圍美國國家圖書獎(National Book Award)決選,以及2012年的《生命就是堅持信念,走到最終》。《洛杉磯時報》(The Los Angeles Times)稱他「好戰、有膽量,自始至終都帶著批判思考。」
他被視為當代最狂作家、最才華橫溢的媒體工作者,寫作內容從書評、政論、宗教批判到辯論的本質等無所不包,經常為《大西洋月刊》、《浮華世界》、《Slate》、《哈潑雜誌》與其他各大重要刊物撰稿,更是西方眾所皆知的論戰家。他的名字經常引發兩極的反應:愛之或恨之。但不論哪個陣營,都不得不承認他的聰明才智和辯才無礙,也久久難忘他的文字和言論。
得獎紀錄如下:
•「萊南文學獎」非小說類獎項(Lannan Literary Award for Nonfiction, 1991)
•「國家雜誌獎」專欄獎項(National Magazine Award for Columns, 2007、2011)
•藍儂小野和平獎(Lennon-Ono Grant for Peace, 2012)
•美國筆會「藝術評論大獎」(PEN/Diamonstein-Spielvogel Award for the Art of the Essay, 2012)
譯者簡介:
陳義仁
台灣大學財金系畢業,師範大學翻譯研究所博士班。譯有《博物學家的自然創世紀》(果力文化出版)、《外包災難》、《種子的信仰:梭羅獻給自然的生命詩歌》(全球唯一授權繁體中文版)等。
各界推薦
媒體推薦:
˙「《異見者:致憤怒的青年世代》顯現希鈞斯的最佳面向……[他]一邊精采剁碎自滿的政客、一邊撕爛普遍想法和媒體編造的共識,這般無畏在我們這過於委婉的政治評論圈裡難能可貴。」——《村聲》(THE VILLAGE VOICE)
˙「妙極了……《異見者:致憤怒的青年世代》展現希鈞斯最野蠻和最聰明的樣子。」——《進步》(THE PROGRESSIVE)
˙「既是革命者、也是弄臣,他同時擁有惡毒有效的散文風格和某種道德目的感……真正的民主不能沒有希鈞斯和他的同類。願此書能培育更多異見者,不論老少。」—《紐約閒暇》(TIME OUT NEW YORK)
˙「希鈞斯自始至終都是作家,是位總是令人激動、經常嚴厲而狂怒的論戰家。」——《波士頓環球報》
˙「希鈞斯精確展現他所推薦的那種憤慨與才智。」——《紐約時報書評》
媒體推薦:˙「《異見者:致憤怒的青年世代》顯現希鈞斯的最佳面向……[他]一邊精采剁碎自滿的政客、一邊撕爛普遍想法和媒體編造的共識,這般無畏在我們這過於委婉的政治評論圈裡難能可貴。」——《村聲》(THE VILLAGE VOICE)
˙「妙極了……《異見者:致憤怒的青年世代》展現希鈞斯最野蠻和最聰明的樣子。」——《進步》(THE PROGRESSIVE)
˙「既是革命者、也是弄臣,他同時擁有惡毒有效的散文風格和某種道德目的感……真正的民主不能沒有希鈞斯和他的同類。願此書能培育更多異見者,不論老少。」—《紐約閒暇》(TIME OUT NEW YOR...
章節試閱
I V
馬克思:必須懷疑一切。
我很高興收到你的回覆。誠然,蠢事、迷信或不受管束的權力出現之機會似乎大得嚇人,而且在漫長的人類歷史中,似乎不曾有人成功挑戰這些情狀,但同樣真確的是,人類有種根深蒂固的本能,可以眺越或看透這些專橫的形勢,繼續過日子。或許也可以說,不正義和非理性是人類處境裡免不了的部分,然後,對這些情況的挑戰也是免不了的。維也納一座公園裡的佛洛伊德紀念碑上刻著這麼一句話:「理性的聲音雖小,但很堅持。」神學家和哲學家以不同方式反覆思考或解釋這種聲音。他們假設,它是我們在回應某種由上帝植入的「良心」,或是——亞當.史密斯(Adam Smith)這麼說——隨身帶著某位看著我們在想什麼、做什麼的無形見證人,而且努力要給這位可敬的旁觀者留下好印象。這兩種假設都不必要成立,只要我們知道有這種與生俱來的精神存在就夠了。不過,我們必須補上一條限制:這種精神即便可以推定潛伏於所有人身上,卻往往只維持著那個樣子——潛浮著。它的存在本身不保證任何事,只有當你準備好不再被動聆聽這樣的聲音,並轉而為其發聲或代言,那種催化或普羅米修斯式(1)時刻才會出現。
你要我舉一些激勵人心的例子。我不想提供那種可能出現在海報上的口號或用來振奮人心的格言。我再提醒一次,問題在於你怎麼想,而不是想什麼。但我可以告訴你,人類智慧確實有它的突圍時刻,也讓我們看到某些前輩如何對付遠甚於今的阻礙。
馬丁.杜.加爾(2)小說《穆默爾中校》(Le lieutenant-colonel de Maumort, 1983)裡的角色亞蘭(Alain)說,首要的規則——他稱為「規則中的規則」——是「挑戰受歡迎的事物」。你會發現,他將其形容為「一門藝術」,因為光是出於所謂個人原則或意見而質疑大多數人的喜好是不夠的。那不過是傲慢和冷淡罷了。然而,經常可見的是,人們高度依附於假象或偏見,而且並非只是教條或正統思想的鬱悶受害者。比方說,如果你曾和虔誠的教徒辯論過,你會發現他的自尊和自豪也牽涉其中,而你要他放棄的並非只是「一個論點」而已。熱情的愛國者和崇拜君主制、貴族制的人也是如此。臣服擁戴是人世間的一股強大力量。當某人相信自己所受的奴役是光榮的、是出於自願的,這時候,把他當成一個精神奴隸來對待是不恰當也行不通的。
從這項告誡,我要講到已故卡爾.波普爵士(3)(Sir Karl Popper)的一項觀察。他本人在辯論時或許很霸道,但他依然承認爭論/辯論就其本身而言是有價值的,甚至不可或缺。正如他所注意到的,在辯論當中,勢均力敵的雙方很少能夠成功說服或「改變」對方。但同樣少見的是,在一場嚴格正派的辯論裡,雙方到了最後仍完全維持一開始的立場。讓步、精進和調整都將出現,雙方的初始立場都會經受修正,即便表面上看似維持「不變」。就連那種像冰河那般冥頑不退的「體制」也無法免於這項規則。正如艾薩克.多伊徹(4)說到那個老舊僵化的蘇聯時的先見之明:愈是沒變,變得愈多(Plus c’est la même chose, plus ça change)。
驚人的是,這門藝術的諸位大師經常所見略同。歐威爾曾說,吾人的首要責任在於有能力告訴人們他們不想聽的事。約翰.史都華.彌爾(5)(他正好是伯特蘭.羅素的教父)說,即便大家都同意某項基本命題,也一定要傾聽那位不同意的人,以免忘了他們是如何證成最初的同意。有人請卡爾.馬克思(Karl Marx, 1818-1883)提供他最喜愛的警句,他給了「必須懷疑一切」(De omnibus disputandum)這一句,只可惜他的許多追隨者都忘了這句話的要旨。羅莎.盧森堡(6)斷言,自由始終都是想法不同者的自由。約翰.彌爾頓(7)在其《論出版自由》(Areopagitica)宣告,無論你認定為正確的事情為何,都應使其暴露於各種錯誤主張,因為只有在公正、公開的爭論之中,正確的一方才能宣稱或指望獲得證實。弗雷德里克.道格拉斯(8)則聲稱,期待不經鬥爭即可獲得真相和正義,無異於想像一片沒有暴風雨的海洋。
我之所以提供這些觀念,並非是要造福那些尚未領會的人。De te fabula narratur:這故事正是在講你。要是你不記得選擇這種立場得要學習多少而非指教多少,那麼後果堪慮。想要教人就得先受教。我有位好友住在耶路撒冷————所謂的公義和確信之家。那裡經常被視為「聖城」,只因它是三個(高度分裂卻自稱為)「一」神教的「家園」,即便這般地位一點也不值得羨慕。他的名字是以色列.沙哈克博士(Dr. Israel Shahak),多年來在以色列人權暨民權聯盟(Israeli League for Human and Civil Rights)主席的任上克盡厥職。他在一九四○年之前是生在波蘭的猶太青年,之後遭遇了難以言述的剝奪和損失。從這樣的生命歷程倖存,讓他絕無可能欣然接受那些引起混亂的事物。然而,當我在某些場合請他談談關於某些事件的印象,他沉著而從容地回答:「我看到一些激勵人心的對立跡象。」這句話不帶半點輕率。他那漫長而充滿危險的人生令他相信,只有讓各種思想和原則彼此公開衝撞,才能將事情看清楚。衝突或許很痛苦,但無痛的解決方案在任何情況下都不存在,而且追求那種方案只會導致無腦又無意義的痛苦後果,形同尊奉鴕鳥為神。
反觀那些無腦之徒天天提供我們的無恥建議,用各種關於「療癒」的陳腔濫調來替代公開誠實的辯論。「一致」(unity)這個想法遠比任何「分化」的概念更受推崇,或是更糟的「分歧/分裂」。我很受不了聽到有人譴責「分化政治」(the politics of division)——講得好像政治無關分歧一樣。半吊子人士加入那些幫人緩解思考之苦的邪教,或服用宣稱可以消除焦慮的藥物。強調涅槃和宿命的東方宗教被重新包裝給西方人作為療法,陳腔濫調和廢話連篇的套套邏輯則假冒成智慧。安東尼.鮑爾(9)在其妙極的大河小說《與時代合拍的舞蹈》(A Dance to the Music of Time)裡描寫壞博士崔洛尼(Trelawney)的追隨者,清楚捕捉了這類口號的愚蠢。他那幫邪教的信徒識別彼此的方式是,由一個人先說出暗語的上半句:「太一的本質是真理的神性。」另一人要能接出下半句:「洞見中的洞見能治癒視覺的盲目」。每次聽到關於「終極」、「絕對」、「超越」和其他範疇的腦殘蠢話,我就會想到這組暗語。
王爾德(Oscar Wilde, 1854-1900)曾說,一幅不包含烏托邦的世界地圖不值一瞥。這是多麼崇高的情操,也是對葛擂恩(10)這類人和效益主義者的有力抨擊。不過,請記住,烏托邦本身就是一種專制,關於無痛、無衝突的論述也大多數比表面上看來更為險惡。這些終極、絕對事物,是在追求「完美」,而「完美」(可以說)就是一種隱性的絕對主義思想。你應該看看一下布萊恩.維多利亞(11)的作品《禪與戰爭》(Zen at War),寫得非常精采。身為禪師,他揭露了禪宗的順服和紀律在戰前日本帝國主義的形成中所扮演的可怕角色。
我拒絕了完美主義,但也不希望你陷入反向的錯誤,全然接受你所看到的人性。我的朋友貝西.戴維森(12)——他將自己在巴爾幹與反納粹鬥士共度的那段歲月寫成一部精采的回憶錄——以其經驗斷定,人們不該贊同「人性無法改變」這項鬆散的命題。他說他親眼看到人性變了——變得更糟。如此一來,是否就可以推論:既然人性能被變差,那麼肯定也能被變好?不見得。我們是哺乳動物,而我們的前額葉(至少在我們接受基因改造工程之前)太小、腎上腺太大。儘管如此,文明可以提高誘因,讓人們以開化的方式行事,而且有些時候也確實成功了。只有那些意圖改造人類之輩才會放火燒了人類一勞永逸,像報廢失敗的實驗品一樣。
完美主義者和狂熱份子有可能挫敗,但不可能屈服。在我的經驗裡,他們會因回報遞減而精疲力竭,又或者,借用桑塔耶納(13)對狂熱份子的定義,他們會在目的落空時更加倍努力。如果你發現自己跟某個可恨的外來侵占勢力陷入致命衝突,像戴維森一樣,就不會有人譴責你是狂熱份子,甚至還會因為你不是而被批評。然而,這種殘酷的考驗並不常見,其本身也可能反過來製造恐怖。如果你準備好要長期抗戰,過著一種遠離假象的生活——不論是你自己催生或是外界施予你的假象——我建議你學著辨認並避免狂熱份子和自以為是者的各種症狀。
身為反對者,懷疑心態至少具有和原則一樣重要的防護力。
【註解】
1. 普羅米修斯(Prometheus),希臘神話中違抗天神旨意、善於創造發明的半人半神。普羅米修斯式(Promethean)意指具反叛精神的創新或創造。
2. 馬丁.杜.加爾(Roger Martin du Gard, 1881-1958),法國小說家。身為紀德(André Gide)好友,曾為其作傳。一九三七年以長篇巨著《蒂伯一家》(Les Thibault)獲諾貝爾文學獎。
3. 卡爾.波普爵士(Sir Karl Popper, 1902-1994),二十世紀哲學家,對理性所抱持的態度是:我可能錯,你可能對,透過努力,我們可以更趨近真理。
4. 艾薩克.多伊徹(Isaac Deutscher, 1906-1967),馬克思主義作家、新聞工作者暨社會活動家。最為人知的身份是托洛茨基(Leon Trotsky)和史達林的傳記作者和蘇聯時事評論家。
5. 約翰.史都華.彌爾(John Stuart Mill, 1806-1873),英國哲學家暨經濟學家,影響力極大的古典自由主義思想家。
6. 羅莎.盧森堡(Rosa Luxemburg, 1871-1919),德國馬克思主義政治家、社會主義哲學家暨革命家,德國共產黨創始人之一。
7. 約翰.彌爾頓(John Milton, 1608-1674),英國詩人暨思想家,以史詩《失樂園》和反對書報審查制的《論出版自由》聞名於後世。
8. 弗雷德里克.道格拉斯(Frederick Douglass, 1818-1895),美國革命家、政治家暨演說家,影響力涵蓋全美,是廢奴運動的代表人物之一。
9. 安東尼.鮑爾(Anthony Powell, 1905-2000),英國作家,主要作品為「大河小說」(roman-fleuve)《與時代合拍的舞蹈》,經常入選英國最偉大小說名單中。
10. 葛擂恩(Thomas Gradgrind),狄更斯小說《艱難時勢》(Hard Times)中信奉功利主義的角色。
11. 布萊恩.維多利亞(Brian Victoria, 1939-),曹洞宗僧人,西方世界知名禪學家。
12. 貝西.戴維森(Basil Davidson, 1914-2010),反帝國主義的英國基進派報導記者,暨作家,亦為研究非洲文化的知名歷史學家。二十世紀三○年代末期遊走於中歐,並在二戰爆發後,尋求從當地暗中破壞納粹勢力。
13. 桑塔耶納(George Santayana, 1863-1952),二十世紀知名哲學家暨小說家,代表作品有《理性生活》、《懷疑主義和動物信仰》等。
I V
馬克思:必須懷疑一切。
我很高興收到你的回覆。誠然,蠢事、迷信或不受管束的權力出現之機會似乎大得嚇人,而且在漫長的人類歷史中,似乎不曾有人成功挑戰這些情狀,但同樣真確的是,人類有種根深蒂固的本能,可以眺越或看透這些專橫的形勢,繼續過日子。或許也可以說,不正義和非理性是人類處境裡免不了的部分,然後,對這些情況的挑戰也是免不了的。維也納一座公園裡的佛洛伊德紀念碑上刻著這麼一句話:「理性的聲音雖小,但很堅持。」神學家和哲學家以不同方式反覆思考或解釋這種聲音。他們假設,它是我們在回應某種由上帝植入...
作者序
親愛的X,
既然現在是時候送這只小紙船出航,我想給你寫篇收尾文作為此書的序章。如你所知,這本書送交編輯和出版商處理時,我正忙於應付許多其他的「戰線」,然後,你不經意提過的一個問題飄進我的腦海:看到我自己或我的努力被人在報章雜誌裡濫用或誤述時,我會怎麼回應?
簡略的回答是,我已經習以為常,卻從未變得無動於衷。我自己也會攻擊和批評別人,無權指望別人對我仁慈,而且我不相信那些宣稱不在乎批評的作者。然而,我很厭煩老是讀到那些剪貼先前批評而成的批評。它們總是用這樣的段落起頭(通常以引文的標準格式寫成):「希鈞斯,此人先前的批評對象甚至包括德蕾莎修女、戴安娜王妃,以及比爾.柯林頓,如今將矛頭轉向……」
當然,如你所料,這很令人沮喪。至少,我很討厭看到自己的「本行」變成再利用的回收業。甚至從來沒人嘗試一下不同的說法,例如「希鈞斯,曾批評德蕾莎修女對於海地杜瓦利埃(1)政權的溫暖支持」。這就是異議觀點被邊緣化或恩庇至死的鬼祟手法。不過,促使我寫作的原因並非自憐。讓我告訴你,在二○○一年的五到六月這一個月內,我經歷了哪些事與心情起伏。
在梵蒂岡的直接請求之下,我受邀在德蕾莎修女(Mother Teresa)的封聖聽證會為反方提供證據。這是一個讓我如實扮演魔鬼代言人(Devil’s Advocate)的天大機會,而我不得不說,天主教會的作風比那些批評我的自由派更用心謹慎,也更有顧忌。一個封閉的房間、一本《聖經》、一部錄音機、一位蒙席、一位執事,以及一位神父——這是一場鄭重的採證,過程中他們鼓勵我提出所有研究結果和意見。我改天再告訴你這一切;這裡的重點在於,我的交手紀錄不再僅限於那些基要主義者(2)。
英國電視台播放了一部關於戴安娜王妃的全面性紀錄片,(終於)給了我們這些不狂熱崇拜她的人一點空間和時間。我被訪問了好一會兒,而且播出後沒收到任何歇斯底里的郵包——這在不久前還是幹我們這行不可免的職業風險。誰能讓舒芙蕾膨脹兩次呢?(3)
米洛塞維奇(4)被帶到海牙接受國際法庭的審判。我不覺得以金援為交換條件將他從塞爾維亞「買過來」是什麼值得開心的事,不過,打從他在岱頓(Dayton)答應跟國際法庭合作以來,又過了好幾年。夠了就是夠了。我想到所有我曾為發生在斯雷布雷尼察、塞拉耶佛和科索沃(5)的慘痛事件發出的不平之聲,想到那些叫人不要遏止塞族法西斯主義(Serbo-fascism)的幼稚藉口,以及我在局勢看來如此絕望時在波士尼亞度過的每一刻,然後容許自己為我所盡的綿薄之力偷偷地自豪,同時也為它有多微不足道而感到羞愧。
比爾.柯林頓總統的批准簽名,被人發現出現在他異父兄弟羅傑所寫的一份紀錄上。羅傑幹的好事除了試圖幫某個運毒販爭取赦免,還得解釋那疊像磚塊一樣厚的旅行支票是打哪兒來的。「未經證實的對價關係」這種常見的含混手法又登場了,不過,在里奇特赦案(6)之後,我注意到已經有好幾個月沒人跟我爭辯「柯林頓到底是不是卑劣的壞蛋」這個問題了。相信我,以前可不是這樣……
亨利.季辛吉(7)在電視上被要求面對我說他犯下戰爭罪和違反人道罪的指控,他的回應是發瘋似地拚命企圖轉移話題,還譴責我否認納粹大屠殺(他也不可免俗地提到德蕾莎修女和——不知為何——賈姬.甘迺迪〔Jackie Kennedy〕)。這樣一來,我就可以對他採取法律行動,不光是告他誹謗,還可以透過蒐證程序來揭露他是個老練的慣騙。有鑑於我寫過這麼多文章抨擊此人,大家會覺得我告他和他告我的分量不成比例。不過,我能證明自己所言屬實,他卻不能,讓我和他之間還是有區別的(阿德萊.史蒂文森曾經對理查.尼克森(8)說:「如果你停止講述關於我的謊言,我就會停止講述關於你的實話。」這話真是動聽,但我無權跟這位傷害柬埔寨、賽普勒斯、智利和東帝汶的人做這種交易)。
所以,這是驚人而奇妙的一個月,或許也可說是我人生中最好的一個月(我在同一時期完成了喬治.歐威爾(George Orwell, 1903-1950)的百年紀念研究,寫他要比寫上述任何一人來得文明多了)。我之所以告訴你這些,並非只是為了自誇,但我也不諱言確有其事。這個月可以彌補許多其他時刻,當名人文化和政治謊話、黑心律師、冒牌政治家和神職人員似乎無往不利的時候。當然,它們會回來。它們總是會「回來」,因為從來不曾真的離去。然而,它們的勝利並非注定、不可違的,一定還是有扳回一城的機會,而且滋味遠比那些虛華的「媒體盛讚」或好評更為甜美。
但願我可以在下面的篇章讓以上所述更具有說服力。在此,我要再次謝謝你提供我動筆寫下此書的契機。
克里斯多福.希鈞斯
於加州史丹福
二○○一年美國獨立日
【註解】
1. 杜瓦利埃政權,指於繼承其父獨裁統治海地長達十五年的尚–克洛德.杜瓦利埃(Jean-Claude Duvalier)。德蕾莎修女主持的仁愛傳教修女會(Missionaries of Charity)曾收受杜瓦利埃捐款,本人亦曾接受海地政府頒發榮譽軍團勳章,引發不少爭議。
2. 基要主義(Fundamentalism)又譯原教旨主義、基本教義派。中文裡,「原教旨主義」多用於伊斯蘭教。「基要派」在美國等地有較大影響,反對天主教的教義,認為天主教會是異教,完全偏離基督教的教義。
3. 這裡指一九九八年的紀錄片《黛安娜:哀悼》(Diana: The Mourning After)。「讓舒芙蕾膨脹兩次」,語出老羅斯福之女愛麗絲(Alice Roosevelt Longworth),原句為「你無法讓舒芙蕾膨脹兩次。」
4. 米洛塞維奇(Slobodan Milošević, 1941-2006),南斯拉夫政治人物,一九九○年代塞爾維亞在其主政下涉入克羅埃西亞戰爭、波士尼亞戰爭和科索沃衝突,造成巴爾幹半島局勢的動盪和巨大的生命損失,被一些西方媒體稱為「巴爾幹屠夫」。岱頓位於美國俄亥俄州,結束波士尼亞內戰的和平協定是在此地進行協議(1995)。
5. 斯雷布雷尼察(Srebrenica)是波士尼亞暨赫塞哥維納(Bosna i Hercegovina,簡稱波赫)東南部的一座城市,塞族於一九九五年在此進行種族清洗式屠殺。塞拉耶佛(Sarajevo)為波赫共和國首都,在波士尼亞戰爭期間(1992-1995)曾遭塞軍圍城封鎖達一四二五天。科索沃(Kosovo)為原塞爾維亞的自治省,在南斯拉夫解體時宣布獨立,引發一場塞爾維亞安全部隊和阿爾巴尼亞人組成的科索沃解放軍之間的內戰(1996-1999)。
6. 里奇特赦案:二○○一年一月,克林頓在總統任期最後一天特赦了約一四○人,當中包括被美國司法部列為十大通緝犯、在逃十七年的億萬富翁里奇(Marc Rich)。里奇的前妻曾向民主黨全國委員會和後來成為克林頓基金會的組織捐款。
7. 亨利.季辛吉(Henry Kissinger, 1923-),共和黨外交事務大老,曾任美國國務卿、國家安全顧問,主導轟炸柬埔寨(當時是主權獨立國家)的行動、默許印尼入侵東帝汶的行動、以經濟制裁干涉和踐踏智利主權,以及敦促土耳其以保護土耳其裔賽普勒斯人為藉口派兵入侵賽普勒斯。
8. 阿德萊.史蒂文森(Adlai Stevenson, 1900-1965),美國民主黨政治人物,以辯論技巧聞名曾任美國常駐聯合國代表。理查.尼克森(Richard Nixon, 1913-1994),美國共和黨政治人物,因「水門事件」而成為美國唯一在任內辭職的總統。
親愛的X,
既然現在是時候送這只小紙船出航,我想給你寫篇收尾文作為此書的序章。如你所知,這本書送交編輯和出版商處理時,我正忙於應付許多其他的「戰線」,然後,你不經意提過的一個問題飄進我的腦海:看到我自己或我的努力被人在報章雜誌裡濫用或誤述時,我會怎麼回應?
簡略的回答是,我已經習以為常,卻從未變得無動於衷。我自己也會攻擊和批評別人,無權指望別人對我仁慈,而且我不相信那些宣稱不在乎批評的作者。然而,我很厭煩老是讀到那些剪貼先前批評而成的批評。它們總是用這樣的段落起頭(通常以引文的標準格式寫成):...
目錄
序言
導言
I左拉:我控訴!(J’Accuse!)
II里爾克:走進你自己。
III對語言文字時時警覺以對
IV馬克思:必須懷疑一切。
V反抗的藝術:「假裝」(as if)
VI「不作為」的修辭彈藥庫
VII事情沒有看起來那麼複雜
VIII日常的精神鍛鍊
IX「反神論者」(antitheist)
X對宗教的批判,是其他所有批判的前提
XI甘冒「精英主義」的罵名
XII讓群眾接受評斷
XIII權力在握者也不過是哺乳動物
XIV懷疑任何以「我們」之名發聲的人
XV成為國際主義者
XVI基進份子的幽默
XVII別怕被看作偏執狂
XVIII「絕無下一次!」(Never Again!)的偽善
後記
序言
導言
I左拉:我控訴!(J’Accuse!)
II里爾克:走進你自己。
III對語言文字時時警覺以對
IV馬克思:必須懷疑一切。
V反抗的藝術:「假裝」(as if)
VI「不作為」的修辭彈藥庫
VII事情沒有看起來那麼複雜
VIII日常的精神鍛鍊
IX「反神論者」(antitheist)
X對宗教的批判,是其他所有批判的前提
XI甘冒「精英主義」的罵名
XII讓群眾接受評斷
XIII權力在握者也不過是哺乳動物
XIV懷疑任何以「我們」之名發聲的人
XV成為國際主義者
XVI基進份子的幽默
XVII別怕被看作偏執狂
XVIII「絕無下一次!」(Never Ag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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