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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手徵求有驚喜
【1-1】
早晨，夏日豔陽穿過窗簾爬上范以歆的肩膀，溫熱的陽光使她感到皮膚一陣刺癢。濃濃睡意引誘她再度陷入夢鄉，她輕抓肩膀翻身繼續睡。
「以歆，現在已經快十點了，該起床囉。我們餐廳預約是十二點，我還得先去接我爸媽。」何力揚輕拍她的肩膀，柔聲將她喚醒。她蹙眉伸手抓住枕頭蓋在自己的臉上。
「以歆、以歆，起床了。」何力揚伸手搔了搔她的腰，她笑出聲挪開枕頭。他靠向前親吻她的鼻頭，她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回應，兩人望著彼此相擁親吻。
「好啦，別鬧了，現在可沒多餘的時間讓我們玩。」何力揚吻了她的脖子，笑著拍拍她的背，轉身下床。
「昨晚沒睡好，害我現在還好睏。」范以歆雙手高舉伸懶腰，朝何力揚伸出手，讓對方將自己拉起來。
「怎麼，昨天做惡夢嗎？」何力揚輕摸她的頭。
范以歆勾著何力揚的手搖了搖頭，但眉頭卻微微一蹙：「沒有，只是擔心你媽會不會不喜歡我？」
「怎麼會？當初我們交往她也沒反對。」他用指尖抹平她眉間的皺紋。
「但是也沒表示什麼好感吧。」
「選擇妳的人是我，不是我媽，只要我愛妳，就沒什麼需要擔心。」何力揚握住范以歆的左手，並低下頭親吻對方無名指上的戒指。
「三八。好了，我要換衣服了。」范以歆輕捏何力揚的肩膀，轉身走向衣櫥更衣。何力揚靠在衣櫃旁笑著看她。
「平常還看不夠嗎？」范以歆套上雪紡衫，伸手推了對方的肩膀。
「我只是想像了這一天非常久，但沒想到真的走到這一步時，一切美得像夢一樣。」何力揚向前親吻她的額頭。
「你太誇張了，又不是等一下就馬上要結婚。」范以歆輕拍何力揚的屁股笑著換上絲襪和長裙。
「現在和結婚也沒什麼差別呀。」何力揚專注地欣賞未婚妻換衣服的姿態，修長的美腿看起來格外誘人。
「別再看了！我手臂好粗，不知道婚禮前能不能把手臂練瘦。」范以歆嘟嘴捏了捏柔軟的手臂，「先說好，我願意同居是在你確定要娶我為前提下才答應喔。」
「妳不知道我就是怕妳反悔才要求同居嗎？」何力揚笑著，從背後摟住她的腰。
「傻子，我看起來像是會落跑的新娘嗎？」范以歆靠在他懷裡，笑得甜蜜。
「妳知道我很容易沒安全感。」何力揚把頭靠在她肩上。
「對自己和我有自信點，傻氣的大男孩。」范以歆側頭吻了對方的臉頰。
「妳知道昨天晚上睡覺時，妳一直在說夢話，好像還叫了其他男人的名字，我現在可是在吃醋喔。」
「有這件事？我一點也記不得了。」范以歆微笑，但表情卻有些僵硬。
「哈哈，我只是開玩笑的。」何力揚吻了她的耳朵，轉身走去浴室洗臉。
✲
星期一午休時間，范以歆和兩名同事一起到公司附近的咖啡廳用餐。
「范以歆，最近妳一副笑容滿面的樣子，該不會有什麼好事沒說吧？」待在同一部門的同事陳誼如問。
「其實是這個。」范以歆也不隱瞞，笑著將掛在脖子上的項鍊從衣服裡掏出來，墜子是一枚銀色戒指。
「喂！妳要結婚了？」三人中年紀最小的蔡佳蓉面露吃驚叫出聲，伸手打了她的肩膀，「太不夠意思了，什麼時候的事？」
「去年我生日的時候，計畫十二月結婚。昨天我見了他父母，已經開始叫媽和爸了。」范以歆遮嘴得意地笑著。
「竟然瞞了我們這麼久。而且十二月結婚！那不是再六個月？新郎是妳的男朋友嗎？」蔡佳蓉露出一臉八卦的表情。
「當然是我男朋友，不然會有誰？」范以歆蹙眉，表情略顯不滿。
「佳蓉說的話我可以理解，因為以歆總是一副猶疑不定的樣子，本來以為妳三十五歲才會嫁，而且對象說不定不是現在的男朋友。萬萬沒想到妳二十九就定下來了。」陳誼如說。
蔡佳蓉見范以歆表情沉重，輕拍陳誼如的手背說：「誼如姊，別說了，人家都快結婚，幹嘛掃興……雖然一開始是我說的。」她淘氣地微吐舌頭。
「以歆的男朋友是在建築公司上班，對吧？記得看過幾次他來公司接妳，長得高高帥帥的，其實條件很好啊，選擇他是件好事。」陳誼如話鋒一轉，開始鼓勵她。
「其實妳們說的也不是完全不對。」范伊歆面露遲疑吃了口飯，緩緩放下筷子，「昨天我男友說我晚上睡覺說夢話，說了其他男人的名字，雖然後來他說只是開玩笑，可是我總覺得好像真有這麼一回事。」
「真的假的，所以他生氣了？」
「沒有，但依他的個性就算生氣也不會說。」
「妳真的夢見其他男人？」陳誼如追問。
范以歆撐著臉頰，長嘆一聲：「我不記得自己夢了什麼，但讓我不安的是，如果真的有做夢，我似乎可以想得到夢裡的對象會是誰。」
「就我聽來，妳應該是婚前恐懼症，擔心自己選擇的對象是不是真正想要的人，畢竟結婚是人生重要的三大事之一。像妳這樣情況的人，我也不是沒見過。」陳誼如雙手抱胸，一副經驗老道的模樣。
「不過既然是有可能讓妳猶豫的對象，那個人是妳很熟的人吧？」
「是我大學社團的學長，大我一屆。」范以歆回答，肩膀不禁向下垂。
「妳很喜歡他嗎？」
「他算是我的初戀，不過一直是我單方面喜歡他。」她微微一笑。
陳誼如像喝酒般將茶一口飲盡，隨即開口：「既然猶豫不決，那就去見他啊。見過他之後，妳就會知道那只是妳對過去的緬懷，得不到的戀情反而顯得更迷人，人不都是這樣？得不到才會念念不忘，見了一面說不定就知道自己真正的心意了。」
「可是我跟學長已經很久沒見面了。只有偶而在網路上聊聊。」
「那麼學長知道妳要結婚的事嗎？」蔡佳蓉問。
「知道，因為他和我未婚夫很要好。應該說，以前我們幾個朋友感情很好。」
「那現在呢？」對方又追問。
范以歆深呼吸，笑了笑不回答。
「別問了，既然以歆已經決定要嫁給現在的男友，就不要多想。要是感到不確定就去找妳初戀的學長，釐清自己的疑惑吧。」陳誼如伸手向前，緊握住范以歆的手。
午休時間結束，三人回到辦公室繼續工作，而范以歆收到了一封來自蔡佳蓉的訊息──
「以歆姊，如果妳見過學長後還會猶豫的話，要不要試試這個？聽說可以算出妳平行時空的人生喔！」
在訊息下方，放置了一串網址，點進去看，內容寫道：
「平行時空占卜術──人生是一條分岔的路，每條路通往不同風景，你／妳是否曾經懷疑自己的選擇？」
「這個看起來還真可疑。」范以歆喃喃自語，雖然她話這麼說，但內心深處卻很在意蔡佳蓉的留言。如果可以知道自己的另一種人生，那究竟會是怎樣的世界？
✲
週末下午，范以歆走出捷運站，不自覺地梳理頭髮，時不時望向櫥窗倒影，心想自己的妝會不會太濃。她繞過小巷不到五分鐘已經抵達約定的咖啡廳，推開玻璃門，空調的氣流伴隨咖啡香撲鼻而來。
與她相約的人就坐在靠窗的角落，那人見到她馬上露出微笑。
范以歆沒想過幾年來一直只是看著照片的人，親眼見到面時，竟然會心跳加速。
「以歆，好久沒見，變漂亮了。」坐在她眼前說話的人就是她的初戀學長──邱凱翔。
「嗯，是啊，有四年多沒見吧。你最近還很忙嗎？」范以歆拉開椅子坐下，兩人的視線平行後，不由得感到不知所措。
邱凱翔穿著簡約，散發出一股雅痞的氣質。范以歆反觀自己的衣著，似乎刻意打扮過，不禁覺得愧疚又難為情，下意識用手背擦了擦臉頰，把臉上的腮紅抹淡。
和以前喜歡的人見面，竟然打扮得這麼花枝招展，是不是顯得很花癡？范以歆想著，不由得自我厭惡，尤其是她並沒有和未婚夫何力揚提起自己和邱凱翔見面的事。
「趕快點餐吧。我已經先點了。」邱凱翔對服務生揮了揮手。
在兩人點完餐後，邱凱翔看著她笑：「這件洋裝很適合妳。果然幸福會讓女人變漂亮。」
「少諂媚了，今天是各付各喔。」范以歆開玩笑，但內心卻有些小悸動。
「我聽力揚那個臭傢伙說你們要結婚了，真的很替你們高興。」
「謝謝。」她微笑喝了口咖啡，將雀躍的心情壓制住。
「你們什麼時候結婚？我把時間空下來。」
「十二月二十日。你現在還是到處旅行嗎？」
「可以這麼說，不過正確來說算是工作。」
「我們社團裡，只有你真的朝攝影的夢想前進。我都快忘記你本來專攻法律。」范以歆望著他不禁感嘆時光飛逝，從學長身上看到許多過去回憶的影子。
「我的工作看起來很有趣，但其實我不時還是很懷念安定的日子，每年待在台灣的時間很少，好像居無定所。像今天和妳見完面，明天又要飛去馬爾他拍照。」
「馬爾他？在南亞？」范以歆面露困惑。
「是在南歐。我第一次去的時候，也不清楚那裡是哪裡，幸好我的破英文還派得上用場，每次旅遊都沒有太大的問題。」
「什麼破英文，你是我認識英文最厲害的。」
邱凱翔笑出聲，打趣地說：「大概是因為我專攻的科系，我是法律系要看的原文書很多，順帶一提我還會德文跟日文，是不是想考慮我一下？」
范以歆咖啡喝到一半嗆到，忍不住咳嗽。
「我只是開玩笑，不要這麼激動。」邱凱翔抽了幾張衛生紙遞給她。
「別拿我開玩笑，以你的條件應該不缺女人上門吧。」范以歆故作冷靜，掩飾內心的動搖。
「至少現在不是。都三十了，現在要找對象不容易，大家還是喜歡穩定，這樣才能好好生活，而我的工作收支不是那麼固定。有時候看著妳和力揚讓我很羨慕，但對於現在的生活我還沒辦法鬆手。」他露出溫柔的微笑。那是她過去最喜歡的笑容。
「你現在過得幸福嗎？」范以歆忍不住問。
「稱不稱得上幸福，我不確定，但至少是滿足的。妳呢，現在幸福嗎？」
范以歆低頭攪拌杯裡的白糖，輕聲嘆了口氣：「我喜歡現在的生活，我是說我就快要結婚了，但我不確定這是不是我最想要的選擇。」
邱凱翔單手撐著臉頰，笑著說：「這就是妳今天找我的原因？」
她沒說話，只是點頭。
「我們無法預知將來會發生什麼，所以人生才有趣，但也因為這樣，妳才會感到迷惘吧。」
「我不確定自己做的是不是正確的選擇。」
「那麼我反過來問妳，妳喜歡力揚嗎？」邱凱翔微笑靠向前。
「當然喜歡。」她不假思索地回答，但目光卻落在學長開朗的微笑。
「那就沒有問題了。」邱凱翔聽了她的回答低下頭拿起咖啡杯，又默默放下，「還有什麼讓妳困惑的因素嗎？」
范以歆望著邱凱翔露出猶豫的神情，但卻搖了搖頭。
「那妳還擔心什麼？力揚一看就很好欺負，不用擔心他會對妳不好。妳愛他，他也愛妳，這已經滿足結婚的基本要件了。」
她聽見學長這麼說，內心竟有些寂寞，嘆氣道：「人活久了要面臨的選擇愈來愈多，以前學生時代只要盡本分好好讀書，不必想太多，而現在要做選擇反而變得優柔寡斷。」
「我也是，當初畢業時，我猶豫了很久，究竟是要繼續走法律的路考律師，還是選擇興趣，最後竟然跑去澳洲打工度假了一年，回來不久就決定要靠攝影吃飯。現在想起很荒唐，但是我不後悔。」邱凱翔笑了幾聲。
聽到邱凱翔提起關於旅居澳洲的過往，范以歆想起當時自己做過的事，摸摸發燙的耳朵：「不荒唐，其實挺瀟灑的。」
「仔細想想，我大概是因為去了澳洲，才下定決心要當專業攝影師。」邱凱翔望著范以歆的雙眼，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懷念的神情。
「阿凱學長總是這樣，想做什麼就衝的個性。」范以歆望著他會心一笑。
「但我就是太衝動了，當不了你們的模範。」
范以歆搖了搖頭，食指碰著茶杯杯緣，抬頭望向邱凱翔問：「我有一件事一直沒有向學長確認過。」
「什麼事？」邱凱翔微笑。
「在你旅居澳洲那年，我曾經寫了一封信給你，你收到了嗎？」她低頭不敢看他。
邱凱翔摸著脖子，緩緩深吸了口氣：「收到了。還好好收著。」
范以歆雙頰發燙垂下頭。那封信是她人生第一次告白，大學畢業前夕寫下自己的心意寄給了初戀的邱凱翔，在那之後兩人好一陣子沒有聯繫。
「當時我沒有要求你回覆，現在我要結婚了，可以告訴我當時你的想法嗎？」范以歆緊張問道，目光始終停留在桌面。
邱凱翔把杯裡最後一口咖啡吞進肚裡，伸出食指戳了她的額頭。
「嗯？」范以歆不明所以，抬起頭望向他。
邱凱翔面帶寂寞的微笑，柔聲回應：「妳都要結婚了，知道我的答案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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