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第安納瓊斯系列與《暮光之城》的綜合版
一部交織愛情與冒險的奇幻旅程
一系列男女老少均著迷的史詩般巨著
你願孤注一擲,改變自己的命運嗎?
父母在一場車禍中不幸喪生的孤兒凱西,高中畢業後,為了籌措上大學的經費,到了當地的馬戲團打工,她的工作包括照顧馬戲團裡的明星,一頭來自印度、全身散發出檀香的白虎帝嵐。
白虎是非常特殊的老虎,他必然會受到自省能力極強的女子所吸引,這名女子擁有極高的韌性、洞悉善惡的能力,及克服各種危難的力量。
凱西做夢也沒想到,她視為朋友、暱稱「阿嵐」的白虎竟有著神奇的身分與力量,而她更沒想到的是,平凡無奇的她竟是美麗女神杜爾迦所選中的女孩,這個暑假她將跟著這頭神祕的白虎,繞過半個地球,去破解一道三百年的印度魔咒。
面對黑暗勢力、咒語的魔力和虛幻的神祕世界,凱西豁出一切,只為解開一則能永遠化解惡咒的古老預言。她沒想到的是,這趟冒險旅程所需要的不僅僅是勇氣、力量與膽識,她還得打開她那封鎖已久的心,去感受、去相信……
《白虎之咒:預言中的少女》是部史詩般的奇幻浪漫小說「白虎之咒」系列的第一部,揉合了冒險、歷史、愛情和魔幻的精彩故事元素,一個個如夢似幻的故事場景,帶我們進入古老的印度叢林,見識到古城奇稀金達的邪惡魔力,隨著故事角色接受一項項試煉與挑戰,絕對是令讀者屏息、意猶未盡的絕妙之作。
作者簡介:
柯琳.霍克 Colleen Houck
柯琳酷好讀書,喜歡的作品包括動作、冒險、科幻及浪漫小說。以前就讀亞利桑納大學的柯琳,曾擔任七年的國家認證美國手語譯員。《白虎之咒:預言中的少女》是她首部作品,本書已獲得文學讚譽及極佳的電子書銷售成績。這部由她自費出版的電子書,在Kindle的青少年暢銷排行上雄踞榜首達七週,並進入二○一○年新一代獨立圖書獎(Next Generation Indie Book Award)青少年小說決選名單。柯琳現與先生及一隻白虎娃娃居住於奧瑞岡州塞倫市。
「白虎之咒」官方網站:www.tigerscursebook.com。
譯者簡介:
柯清心
台中人,美國堪薩斯大學戲劇研究所碩士,現任專翻譯。著有童書《小蠟燭找光》;譯有《擁有未來記憶的女孩》、《鄰家女孩》、《不怕小孩問》等數十部作品。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 上市不到兩天,即登上邦諾書店暢銷排行榜第一名!
★ 《紐約時報》《出版週刊》亞馬遜網路書店排行榜暢銷書
★ 電影版權已售出,書迷爭相建議飾演王子兄弟檔的理想人選
★ 一本J.K.羅琳會希望撰寫的故事!──《浪漫時代》強推
[媒體推薦]
《白虎之咒》的愛情與精彩歷險,令我沈醉不已,害我在短短幾頁中,忍不住跟著歡笑、尖叫、緊張地咬指甲。簡言之,太好看了!
──貝卡.費茲派翠克(Becca Fitzpatrick),《暗夜天使》系列作者
這是我讀過最棒的作品之一,精彩絕倫,從頭緊張刺激到尾,本書包融了動作、歷史、詩文、愛情、魔法──所有你會想看的元素。J. K. 羅琳也會想寫出這種充滿熱情與驚悚,令人捨不得放下的作品。這部傳奇小說一定會成為暢銷書。
──《浪漫時代》
柯琳.霍克的首部小說包含了一切元素:奇情、幻想、冒險與歷史。
──《今日美國》
《白虎之咒:預言中的少女》是奇幻浪漫小說系列的精彩首部曲,令讀者意猶未盡。雖然本書與《暮光之城》及《哈利波特》系列一樣,主要針對青少年──但故事與人物卻能吸引各年齡層的讀者。故事包含一切──幻想、愛情、神祕與不斷的歷險……書中人物與場景精彩動人,令人從頭到尾聚神拜讀。這是一本神奇的小說,你會跟凱西一樣,不確定何為真,何為自己的幻想。
──《大紀元》
原本以電子書形式自費出版,霍克的第一部小說揉合了《暮光之城》、《法櫃奇兵》和童話故事……這部充滿純愛的精彩故事,讓讀者愛不釋卷。
──《書單》
一部機巧而活力無限的浪漫冒險故事……主角的歷險,連大導演史匹柏都不得不讚賞……充滿危險、刺激、情節與愛情的冒險小說。
──《科克斯書評》
渴望浪漫愛情、白馬王子和三角戀情的年輕女性切莫錯過,有很多動作和吻戲唷。
──《Clarion雜誌》
我從沒想過,老虎也能當浪漫小說的主角,然而柯琳.霍克《白虎之咒》中的帝嵐和季山兩兄弟,真是很棒的男主角。
──MTV.com
霍克的首部青少年魔幻小說,於二○○九自行出版,極富想像力……
──《出版週刊》
霍克擅長融會各種細節,讓讀者充分了解故事的場景……《暮光之城》的粉絲一定會喜歡這部奇幻曲折的愛情故事。
──《圖書館月刊》
一套魅力無限的小說系列!
──書評網站RebeccasRead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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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卡.費茲派翠克(Becca Fitzpatrick),《暗夜天使》系列作者
這是我讀過最棒的作品之一,精彩絕倫,從頭緊張刺激到尾,本書包融了動作、歷...
章節試閱
序
詛咒
囚徒精疲力竭,渾身毆傷,髒臭不堪地站著。他雙手綑在身前,卻挺直了腰桿,展現一身印度皇家的傲骨。捕捉他的羅克什坐在精刻的鎏金王座上,傲慢地看著他。高長的白柱如哨兵般地環伺屋子,布幔上連一絲叢林的微風都不肯來親近。囚徒唯一能夠聽到的,是羅克什手上的珠戒,不斷敲擊金座旁側的叩叩聲。羅克什向下俯望,兩眼瞇成輕蔑而得意的細縫。
犯人其實是印度穆珠拉因王國的王子,理論上,他的頭銜是「穆珠拉因王子及護主」,但他還是喜歡單純地視自己為父王的兒子。
羅克什是鄰近小國布里南的王侯,他擄走王子固然犯了大不韙,但更令這位囚徒震驚的,卻是坐在羅克什旁邊的葉蘇拜和他弟弟季山。葉蘇拜是王侯的女兒,也是王子的未婚妻。王子緊瞅著他們三人,但唯有羅克什敢回應他堅毅的目光。王子的護身符冷冷地貼在他的襯衫底下,但他卻全身怒火竄燒。
囚徒率先發話,他拼命忍住被出賣的憤怒。「你即將成為我的岳父了,為何還要如此對我……不友善?」
羅克什擠出一朵冷淡的笑容說:「親愛的王子,因為你有我想要的東西。」
「不管你要什麼,這麼做都不對。你我兩國不是即將結合了嗎?我所有的一切都可由你支配,你儘管開口即是,為什麼偏偏要這麼做?」
羅克什揉著下巴,眼睛放光。「計畫改變了,你老弟想娶我女兒為妻,他答應我,若幫他達成目標,就給我報酬。」
王子把注意力轉向葉蘇拜,她羞紅著臉,嫻靜而順從地低垂著頭。王子和葉蘇拜的聯姻,理應促進兩國間的和平。過去四個月,他遠赴國境邊陲監督戰事,把國家交給弟弟治理。
我猜季山要的不僅是王位而已。
犯人毫無畏懼地大步踏向前,對著羅克什喊道:「你把我們全騙了,你就像蜷身躲在籃子裡的眼鏡蛇,等著伺機攻擊。」
他看著自己的弟弟和未婚妻,「你們難道不明白嗎?你們這樣做等於放毒蛇出籠,現在我們都被咬了,他的毒液已流遍我們的血液,破壞了一切。」
羅克什嫌惡地高聲笑道:「如果你同意交出你的達門護身符,我還可能耳根子軟,放你一條生路。」
「生路?我還以為我們只是要交換新娘?」
「你的新郎資格只怕已被篡奪了,我剛才大概沒講清楚,葉蘇拜要嫁的人是你弟弟。」
王子咬緊牙根,只說:「你若殺我,父王的軍隊必將前來毀滅你。」
羅克什仰頭大笑,「他絕不致毀滅季山的新家,我們只要安撫你親愛的父親說,你死於不幸的意外就成了。」
羅克什撫著疏落的短鬚,聲明道:「當然了,就算我容許你活命,我也將會統治兩國。」羅克什笑了笑,「如果你敢反抗,我會強行取走你的護身符。」
季山朝羅克什靠過去,訥訥地抗議道:「我們不是說好了,我只把我哥帶到你這裡,你發過誓不殺他!只拿護身符而已。」
羅克什像蛇一樣,迅速出手抓住季山的手腕,「現在你該明白,老子想要什麼就拿什麼了,如果你想跟你老哥一樣當階下囚,我會很樂意配合。」
季山在椅子上不安地挪動,但緘默不語。
羅克什繼續說:「不想嗎?很好,我已修改了先前的安排。你老哥若不遵從我的意思,就甭想活命,而你也永遠娶不了我女兒,除非你也把你的護身符交給我。咱們的私約可以說毀就毀,我可以把葉蘇拜嫁給別人──嫁給我挑選的人。也許嫁給令她血冷的老蘇丹。你若想留在葉蘇拜身邊,就乖乖聽話。」
羅克什緊掐住季山的手腕,直到發出咔的一聲,季山絲毫不敢還手。
季山曲著手指,緩緩轉動手腕,坐回座上,抬手摸著藏在自己襯衫下的刻石,與兄長四目相望,兩人有了默契。
兄弟倆的帳可以爾後再算,但羅克什的挑釁意味著戰爭,對兩人而言,國家的需求高於一切。
野心勃勃的羅克什粗脹著脖子,太陽穴高鼓,一對烏眼毒如蛇蠍。他用一對邪眼打量王子的臉,刺探計算著對方的弱點,最後按捺不住,暴怒地跳起來喊道:「好!」
羅克什從袍子裡拔出刀柄飾著珠寶的尖刀,粗魯地扯開王子原本雪白,如今卻髒污不堪的套裝袖子,將王子腕上的綁繩一扭,舉刀劃過他的臂膀。王子吃痛輕呼,鮮血登時從割深的刀口中滴在瓷磚地上。
羅克什從自己脖子上拔下一只木製符咒,放到王子臂下。鮮血從刀尖滴到符上,上面的刻圖立即發出豔紅的光芒,繼之射出一道極不自然的白光。
白光射向王子,凝成猙獰的爪子,穿入王子的胸膛,竄至他全身。王子雖然壯碩,卻不敵痛楚,他放聲嚎叫,整個身體突然陷入灼燙的烈焰裡,倒臥在地上。
他伸手想抱住自己,卻只能虛弱地抓著冰冷的白瓷磚。王子無助地望著葉蘇拜和弟弟合力攻向羅克什,羅克什粗暴地將他們推回去。葉蘇拜跌在地上,頭部重重撞到台子。王子知道弟弟就在旁邊,看著瀕臨將死、身體垂軟的葉蘇拜而哀慟欲絕。接著,王子除了痛楚之外,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
7
叢林
卡車怎麼會不見了?
我衝到加油站,看著泥土路兩邊,什麼都沒有,沒有煙塵,沒有人,零!
也許司機把我忘了?也許他需要去拿點什麼,會再回來?也許卡車被偷了,司機還在附近?我知道這些可能性都不高,但至少讓我懷抱希望──就算只有一下子。
我走到加油站另一側,發現我的黑背包躺在塵土中,我衝過去撿起來查看,裡面所有東西似乎都還原封不動。
我突然聽到身後有聲音,猛然轉身,看到阿嵐坐在路邊搖著尾巴對我望,看起來就像一頭搖尾乞憐、希望被好心人收留的棄狗。
我喃喃說:「噢,慘了!這下可好了!卡當先生不是說,『絕對不會出差錯』嗎,哈!一定是司機放你出來,把卡車偷走。現在我該怎麼辦?」
我一個人又累又怕,突然想起媽媽的話:「好人有的時候也會遇到倒楣事」;「快樂的要訣就是,面對問題,盡力而為,並心懷感激」,以及她最愛講的一句,「生命給你苦瓜時,就燉個降火的苦瓜湯喝吧」。老媽自己在屢試屢敗,終於死心放棄生小孩後──沒想到我就出生了。她總說,你永遠猜不到生命的轉折處有什麼。
所以我專心想著正面的事。首先,我的衣服都還在,第二,我有旅遊文件,還有一個裝滿錢的袋子。那是好消息。壞消息當然就是,車子不見了,還有一頭野放在外的老虎!我決定首要之務,就是先把阿嵐穩住。我回店裡買了些肉乾和一條長索。
拎著新買的黃色螢光繩走到外面,想讓阿嵐配合一下,結果他跑開幾步,往叢林走。我只得跑過去追他。
比較合理的做法應該是回店裡借電話,打給卡當先生,請他派專家來捉阿嵐。可是在這種節骨眼上,我的腦子全打結了,我好擔心阿嵐,我自己雖然不怕他,但萬一別人一著慌,拿武器對付他呢?我還擔心萬一他跑掉了,不習慣自己狩獵的阿嵐,根本無法在叢林裡求生。我知道這樣做很不智,但我選擇跟著虎兒走。
我哀求說:「阿嵐,快回來呀!咱們得去找人幫忙!這裡不是你的保護區,來啦,我給你好東西吃!」我在空中揮著肉乾,但他還是自顧自地走著。我被卡當先生的背包和自己的行囊壓到快扁了,我可以跟上他的速度,但多餘的重量害我無法趕上他。
阿嵐並未跑得很快,但總是領先我幾步。說時遲哪時快,他突然撒開一大步,衝入叢林裡。我拼命追趕,背包重重地上下晃動,追了十五分鐘後,我已汗流滿面,衣服全黏在身上了。我拖著沈重如石的雙腿。
當我放慢速度,又哄著說:「阿嵐,求求你回來,我們得回城裡,天很快就要黑了。」
他不理我,開始在樹林間穿行,還不時停下來回頭看我。
每次我覺得快抓到他了,他就又加速往前跳開幾呎,害我只好再追。我覺得他在跟我玩遊戲,總是抓他不到。我又跟了十五分鐘,還是沒逮著他,我決定休息不追了。我知道自己離城鎮已遠,天光漸暗,我完全迷路了。
阿嵐一定發現我不再追了,因為他終於放緩步子,回過頭,一臉歉疚地回到我身邊。我怒目瞪著他。
「我就知道一停下來,你就會回頭。這下你開心了吧。」
我把繩索綁到他的項圈上,四處繞著,仔細研究每個方向,想找出自己的方位。
我們已深入叢林,在林間鑽進鑽出,還拐了無數次彎。我心灰意冷地發現,自己已經毫無半點方向感了。時值黃昏,頭上的濃蔭遮去了僅剩的一些陽光。我害怕極了,覺得涼意緩緩爬下背脊,令我四肢發寒,雞皮疙瘩豎起。
我緊張兮兮地把繩索纏在手上,低聲罵阿嵐說:「謝謝你啊,少爺!我現在在哪裡?在幹嘛?天知道我在印度哪個鬼地方,我陷在叢林裡,天又黑,還要伺候一隻綁了繩子的老虎!」
阿嵐靜靜坐到我身邊。
我驚惶失措了一分鐘,覺得叢林整個朝我壓來。所有遠處的聲響,都被恐懼放大,敲擊著我的理智。我想像被怪獸跟蹤,被他們用邪惡螢亮的眼睛盯著,正伺機撲擊。我抬起頭,看到在季風中怒湧的雲層,轉瞬間吞沒了新臨的夜空。一陣陰風自林間吹來,繞著我僵硬的身體。
片刻後,阿嵐站起來往前走,輕輕拉著渾身緊繃的我跟著他走。我心不甘情不願地跟著,緊張憤怒地高笑幾聲,沒想到我竟會淪落到讓老虎在叢林裡帶路,不過讓我來帶路似乎也說不過去,我根本不知道身置何處。阿嵐繼續走在看不見的小徑上,拉著我跟在他身後。我已失去時間的概念了,但我猜,我們應該在林子裡走了一個小時,也許兩小時了。天色很黑,我又怕又渴。
我想起背包裡有卡當先生準備的水,便拉開拉鍊翻找水瓶。我的手摸到一個冰涼的金屬物,是手電筒!我打開手電筒,看到黑暗中的光束,心中稍感寬慰。
濃密的叢林在黑暗中妖氣沖天,倒不是說白天就不嚇人了,可是手電筒的微光根本照不遠,看起來反而更糟。薄月升空,頂上的密林不時篩進月光,阿嵐的皮毛在銀色的月光下閃閃發亮。
我望著前方,瞥著阿嵐在光影中移動時泛光的身軀。當月兒躲到雲層後,前方路徑上的阿嵐便整個消失不見了。我用手電筒照著他,看到底下的荊棘刮著他銀白的毛皮。阿嵐粗暴地用身體將荊棘推到一旁,彷彿在幫我開路。
走了很長一段時間後,阿嵐終於把我帶到一棵大柚木旁的竹林邊了,他湊著鼻子在空中不知聞些什麼,然後走到草地邊躺下來。
「這表示咱們今晚要睡這兒嗎?」我發著牢騷卸下背包,「好極了,真的,你真會選地方,如果有附送薄荷巧克力的話,我一定會賞它四顆星。」
我先解開阿嵐項圈上的繩索,反正防止他逃跑已經沒有意義了,然後蹲下來拉開袋子拉鍊,抽出一件長袖襯衫綁到腰上,再拿出兩瓶水和三條活力餐條。我打開其中兩條拿給阿嵐。
阿嵐小心翼翼地從我手上叼過一條吞掉。
「老虎可以吃餐條嗎?你大概需要吃點更有蛋白質的東西吧,這邊唯一含蛋白質的就是我,不過你休想,本人難吃死了。」
他轉頭看我,彷彿很認真地考慮,然後很快又吞掉第二根餐條。我打開第三條自己慢慢啃食。之後我拉開另一個袋子的拉鍊,找出打火機,決定生火。沒想到我竟能用手電筒在附近找到不少薪柴。
我想起以前當女童軍時受的訓,生了一小堆火。頭兩次被風吹熄了,但第三次便燒了起來,還發出悅人的劈啪聲。
等火堆生得夠大之後,我在旁邊又放了些更大的木柴,以備稍後添加。我在背包裡找出一個塑膠袋,剝了一大片彎曲的樹皮,把木屑清掉,將塑膠袋襯到樹皮上,在裡頭倒了一瓶水,然後把這個臨時湊成的水碗拿給阿嵐喝,他把水全舔乾了,而且還一直舔著袋子,所以我又為他倒了一瓶水,他也很快喝完了。
我走回火堆邊,被一聲恐怖的嚎叫聲嚇了一大跳。阿嵐立即站起來,旋風般地衝出去,消失在黑暗裡。我聽到一聲低吼,緊接著是凶狠的咆哮,我心驚膽戰地注視著阿嵐消失的漆黑樹林,但他旋即又毫髮無傷地回來了,並開始在柚樹上摩擦身體。等蹭夠了,又移往下一棵樹,然後是另一棵樹,直到在四周每棵樹上都擦過後才停止。
「天啊,阿嵐,你一定很癢齁。」我任由他忙著磨蹭,自己把裝衣服的軟袋子拍鬆,拿來當枕頭,然後把長袖襯衫拉到頭上,拿出拼布被蓋在腿上。我雖然很不想把被子弄髒,但非保暖不可。我側過身把臉靠在手上,望著火堆,豆大的淚珠忍不住淌下臉頰。
我開始聆聽四周各種詭異的聲響,聽到咔嚓響、哨聲、爆裂聲和劈啪聲,想像可怕的爬蟲鑽入頭髮,溜進我的襪子裡。我發著抖坐起來,把拼布被貼身塞緊,覆住全身,然後把自己包得像木乃伊一樣,又躺回地上。
感覺好多了,但我又開始想像有動物溜到身後,就在我打算翻身仰躺時,阿嵐躺到我身邊,用背抵住我的,然後開始發出呼嚕聲。
我心懷感激地擦掉臉上的淚水,聆聽阿嵐的貓呼聲逐漸轉為平穩的低息,不再聽到奇奇怪怪的暗夜聲了。我貼著阿嵐的背,沒想到自己竟能在叢林裡睡著。
刺眼的陽光射在我的眼皮上,我慢慢張開眼睛,一時間想不起自己在哪裡,我高舉著手想伸懶腰,結果背部因睡在硬地上被磨得痛死了,而且腿還被重重壓住。我垂眼一看,阿嵐緊閉著眼睛睡得正香,他的頭和一隻腳掌躺在我的腿上。
我低喊:「阿嵐,起來,我的腿麻了。」
他動都不動。
我坐起來輕輕推他的身體。「起來了,阿嵐,移一移啦!」
他輕吼一聲,還是不動。
「阿嵐!聽話!移一下!」我搖著腿用力推他。
他終於張開眼睛,打了個出全副牙齒露的大呵欠,然後滾到一側,鬆開我的腿。
我站起來抖抖被子,摺好塞入袋子裡,然後把灰燼踩熄,確定沒有東西在燒。
「順便告訴你,我最討厭露營了。」我大聲抱怨說,「我不喜歡這裡沒有廁所,在叢林裡走路時聽到的『大自然呼喚』,是我最討厭的,但你們老虎跟男人肯定比我們女生喜歡。」
我將空瓶子和包裝袋收入背包裡,最後拿起黃繩子。
阿嵐只是坐在那兒看著我,我自己無法帶路,只好認栽地把繩子收入袋內。
「好吧,阿嵐。我準備好了,今天咱們要往哪兒走?」
阿嵐轉身又鑽入叢林裡,在樹林和矮樹間穿繞,越過岩石和小溪。他似乎一點也不急,甚至隔一陣子便停下來休息,好像知道我需要喘口氣。太陽出來了,叢林裡變得非常溼熱,我脫掉長袖襯衫綁在腰上。
叢林裡綠意盎然,飄著刺鼻的香氣,跟奧瑞岡的森林差異很大。大型落葉樹疏落有致,枝條纖垂,橄欖綠的葉子也和我習慣看到的長青深綠樹葉不一樣。深灰色的樹皮摸上去極粗;裂縫處的樹皮掀開來,薄薄地剝落而下。
飛鼠在林間騰跳,我們常驚擾到正在吃草的鹿群,他們一聞到老虎的氣味,便快速跳開了。我看著阿嵐的反應,他根本不去理會。我注意到另一株個頭較小、枝幹也很像紙片的樹,但樹幹的裂縫滴出的是黏稠的樹脂。我扶著樹幹把鞋底的小石子拔掉,但接下來一個小時,都在努力清理手指上的黏糊。
好不容易才把樹脂清掉了。我們穿過一片特別密實的長草及竹林,一群顏色鮮麗的鳥被嚇得四處竄飛,我吃驚地往後一退,撞到另一棵有樹脂的樹,整個上臂沾得黏呼呼地。
阿嵐在一條小溪邊駐足,我拿出水瓶整罐喝完,背包變輕了真好,可是我很擔心水喝完後無處取水。我想我應該學阿嵐一樣喝溪水,但最好還是不要,因為我的身體沒有他強壯。
我坐到岩石上,翻出另一根餐條,吃掉一半,把另一半給阿嵐。我知道自己靠這些卡洛里就能活了,但阿嵐一定沒辦法,不久他就得去獵食了。
我打開卡當先生的背包,找出羅盤放進牛仔褲口袋。袋子裡還有錢、旅行文件、水瓶、急救箱、防蟲劑、一根蠟燭和一把摺刀,可是沒有手機,而我自己的手機也不見了。
奇怪,難道卡當先生已知道我會陷身叢林裡嗎?我想到卡車被偷前,那位站在車邊與卡當先生極為神似的人,忍不住懷疑,「他希望我在叢林裡迷路嗎?」
阿嵐晃到我身邊坐下來。
「不對。」我看著阿嵐的藍眼睛說,「沒道理嘛,他有什麼理由把我大老遠帶到印度,只為了讓我在叢林裡迷路?他不可能知道你會把我帶到這裡,或是我會跟著你走呀,而且他看起來也不像會騙人。」
阿嵐把眼光轉到地上,頗有罪惡感的模樣。
「我猜卡當先生是那種凡事未雨綢繆的童子軍吧。」
稍事休息後,阿嵐又站起來走幾步,然後轉身等我。我勉強離開岩石,嘀嘀咕咕地發著牢騷跟在他後面。我拿出防蟲液在四肢上猛噴,然後也對阿嵐噴了一些。看到他皺起鼻子,打了個全身抖動的大噴嚏時,我都快笑翻了。
「所以,阿嵐,咱們要去哪兒?看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我好想回文明世界哦,如果你能夠找到城鎮,我會很感恩的。」
他繼續帶我走在只有他看得見的路徑上,走了整個早上,直至下午。
我不時查看羅盤,發現我們正朝東走。我計算著我們走了多少里路時,阿嵐鑽進矮叢林裡,我跟了上去,發現矮叢的另一邊有一小片空地。
看到空地正中央有間小屋子,我鬆了一大口氣。屋子彎曲的屋頂是以藤條綁在一起,然後像毯子般披到頂上的。屋牆以粗纖編綑的竹片構成,隙縫處則以乾草泥土填補。
小屋四周是高約兩呎的石堆矮牆,石上長滿厚厚的青苔。小屋前方的牆上貼著薄薄的石板,板上漆著各種不明其意的符號和圖紋。屋子的入口極小,一般身材的人得彎腰才能進得去。一串衣服晾在風中翻飛,屋子側邊還闢了一小片茂盛的花園。
我們走近石牆,我正要跨過去時,阿嵐從我旁邊一躍而過。「阿嵐!你存心嚇死我嗎!先出個聲或什麼的行不行?」
我們走近小屋,我本想敲那扇小門,但又遲疑不決地看著阿嵐。「我們得先處理一下你的事。」我從背包裡拿出黃繩,走到院子旁的樹,阿嵐拖拖拉拉地走在後面,我要他再靠近些,等他終於夠近了,便把繩子穿過項圈,將另一頭綁到樹上。阿嵐一臉不高興。
「對不起啦,阿嵐,可是不綁不行啊,會嚇到人的。我答應你一定盡快回來。」
我正要朝小屋走,卻被後面一個沈穩的男聲止住,那聲音說:「真的有必要這樣嗎?」
我慢慢轉身,看到一名俊美的年輕人站在我身後。他看起來才二十出頭,比我高了一個頭,且身材精實,穿著寬鬆的白色棉服。他的長袖襯衫拉在褲頭外,釦子胡亂扣著,露出平滑結實的銅色胸膛。輕軟的長褲捲至腳踝,露出一對光腳。他烏亮的黑髮從臉上梳開,在頸背上微微捲著。
他的眼睛是最吸引我的,那是我家虎兒的眼眸,有著一樣美麗的深藍。
男人伸出手說:「哈囉,凱西,是我呀,阿嵐。」
8
解釋
男人伸著手,小心翼翼地朝我挨近,又重述一遍:「凱西,是我,阿嵐。」
他看起來並不嚇人,但我還是渾身發僵。我滿腦問號地伸出手,徒勞地想阻止他過來。「什麼?你剛才說什麼?」
他靠得太近了。男人將一雙手放在筋肉結實的胸口上,緩緩說道:「凱西,別跑,我就是老虎阿嵐。」
他翻開手,亮出阿嵐的項圈和纏在指上的黃繩。我看看他後面,白虎果然不見了。我退開幾步,拉開兩人的距離。男子看到我的動作,立即停在原地。我的膝背撞到石牆,只好停下來拼命眨眼,我還是沒聽懂他的話。
「阿嵐呢?我不明白,你是不是把他怎麼了?」
「沒有。我就是他。」
他又開始對我走來了,我搖著頭。
「不可能,你不可能是他。」
我想再退一步,結果差點翻過石牆,男子一個箭步衝上來抓住我的手腕,將我扶穩。
「妳還好嗎?」他客氣地問。
「不好!」他還抓著我,我看著他的手,想像那是一隻虎爪。
「凱西?」我抬頭看著他那對令人震懾的藍眼,「我是妳的虎兒啊。」
我低聲說:「不,不會的!怎麼可能,那怎麼可能?」
他沈穩的聲音令人心靜,「請進屋子裡吧,屋主此刻不在,妳可以坐下來放鬆一下,我會試著跟妳解釋一切。」
我震驚到沒有餘力爭辯,只好跟著他走向小屋。他緊扣住我的手指,似乎怕我跑回叢林裡。通常我不會跟著陌生人亂跑,可是他有種令我安心的特質。我相信他不會傷害我,就像我對虎兒的感受一樣。男子低頭穿門而入,進到小屋內,也將身後的我一起拉了進去。
那是一間單房小屋,屋角有張小床,側牆有扇小窗,屋中另一個角落擺著桌子和兩把椅子。拉開的簾子後,是座小小的浴缸。廚房裡只有一個水槽和抽水機、一個矮櫃,以及幾個擺放各式罐頭和香料的架子。頂上的天花板掛了幾串乾燥香草和植物,房裡飄滿了甜香。
男人要我坐到床上,然後自己靠在牆邊,靜靜地等我安頓下來。
我不再像起初時那般震驚了,我打起精神,開始評估現狀。他就是老虎阿嵐,我們互望了一會兒後,我知道他說的是事實,因為他們的眼睛一模一樣。
我覺得恐懼自體內消退,但很快被一種新的情緒取代:憤怒。我跟他相處這麼久,他竟然不跟我分享這個祕密,還故意帶我穿過叢林,害我以為自己在異地的荒野裡迷路。
我知道他絕對不會傷害我,他是一個……朋友,而我也信任他。可是他為什麼不信任我?他有太多機會可以告訴我這件事,但他並沒有那麼做。
我疑心重重地看著他,憤憤不平地問道:「那你究竟是什麼?是變成老虎的人,還是變成人的老虎?或者你跟狼人一樣?你若咬我,我也會變成老虎嗎?」
他歪著頭,一臉困惑,但他並沒有立即回答,只是用一對虎眼瞅得我心慌意亂。
「呃,阿嵐?我想,我們討論這件事時,你若能稍微離我遠一點,我會比較自在。」
他嘆口氣,平心靜氣地走到角落,坐到椅子上,然後斜頂著椅子後腳,靠在牆上。「凱西,我會回答妳所有的問題,但妳要耐心點給我時間解釋。」
「好,你解釋啊。」
我趁他整理思緒時,打量他的長相。真難以相信這就是我家的老虎──我照顧的白虎竟然就是這名男子。
除了那對眼睛,此人長得一點也不虎頭虎腦。人家有豐滿的嘴唇、方正的下巴和貴族般的鼻子,跟我見過的男人都不一樣。我說不上來,但他就是有某種文化的底蘊,散發著自信、力量與高貴。
此人雖赤足簡裝,仍不損其威儀。就算他長得不帥──偏偏他帥到不行──我還是會深受吸引。也許是因為他的虎性吧,對我來說,老虎總是散發帝王的貴氣,能吸引我的注意。他是頭漂亮的老虎,也是個好看的人。
我信任我的虎兒,可是我能信任這個男人嗎?我坐在搖搖擺擺的床沿上,審慎地打量他,臉上顯然寫滿疑慮。男人很有耐性,任我肆無忌憚地評量他,甚至覺得有趣,彷彿他能看透我的想法。
我終於打破沈寂說:「嗯,說吧,阿嵐,我正在聽。」
他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了一下自己的鼻梁,把手插入絲亮的黑髮中,用一種迷死人的方式把頭髮撥亂。
他將手放回腿上,用一對睫毛濃密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看著我。「唉,凱西,該從何說起呢?我有好多事得告訴妳,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他的聲音沈靜優雅而親切,令我神迷。他的英文說得極好,只有淡淡的聲腔。他的聲音柔滑──是那種會讓女生大發春夢的聲音。我將自己拉回現實,發現他正用一對深藍色的眼睛望著我。
我們之間有種很真實的聯繫,我不清楚那是單純的吸引或是其他東西。他的出現令人不安,我試圖轉開眼睛,讓自己鎮定下來,最後只好絞著手,盯著自己那對緊張地敲著竹地板的腳。等我抬頭看他的臉時,發現他正勾著嘴角偷笑,而且還抬起一邊眉毛。
我虛弱地清清喉嚨,「對不起,你剛才說什麼?」
「安安靜靜地坐著聽我說話有那麼困難嗎?」
「不難,只是你害我非常緊張。」
「以前妳跟我在一起並不會緊張啊。」
「哼,你長得跟以前又不一樣,你不能期望我現在跟以前一樣。」
「凱西,妳放輕鬆,我絕不會傷害妳的。」
「好吧,我坐在手上,這樣好點了嗎?」
他仰頭大笑。
哇咧,他連笑聲都很悅耳欸。
「保持不動是變成老虎後我得學會的一件事。老虎必須長期間安靜不動,這需要很大耐性,妳想聽解釋,也得需要一點耐心。」
他伸展壯碩的肩頭,抬手拉住一條掛在鉤子上的圍裙綁繩,不自覺地扭著繩子說:「我得講快點,我每天變成人的時間只有幾分鐘而已──精確點說,每天二十四小時只有二十四分鐘的時間──因為我很快又會變回老虎,所以得善用與妳在一起的時間。妳能讓我借用這幾分鐘嗎?」
我深深吸口氣,「好,我想聽你的解釋,請繼續說。」
「記得卡當先生說過帝嵐王子的故事嗎?」
「是的,我記得,等一等,你是說──?」
「那故事大半都是真的,我就是他所說的帝嵐。我是穆珠拉因帝國的王子,我弟弟季山和未婚妻確實背叛了我,但故事結尾是虛構的。我沒有被殺,雖然許多人都以為是那樣。舍弟與我受到詛咒,變成老虎,數百年來,卡當先生忠心不二地為我們保守祕密,請別責怪他將妳帶到這裡,這都是我的錯。是這樣的,我……需要妳,凱西。」
我的嘴巴突然發乾,我向前傾著身體,已快從床沿掉下來了。我迅速清了清喉嚨,在床上重新坐定,希望他沒注意到。
「呃,你需要我是什麼意思?」
「卡當先生和我相信,妳是唯一能破解魔咒的人,妳不是已讓我重新獲得自由了嗎?」
「可是又不是我放你走的,你的自由是卡當先生買來的。」
「不,直到妳出現,卡當先生才有辦法買下我。我被捕後,便無法再變回人形或獲取自由了,除非遇到某件特殊的事,或者應該說,除非出現某個特殊的人。那位特殊的人就是妳。」
他將圍裙的帶子纏在手上,接著又將帶子鬆開。我的眼神移回他的臉龐,他已將臉轉向窗戶,看來平靜而祥和,但我能感知那隱匿不現的悲傷。陽光穿過窗口,窗簾在微風中搖曳,在他臉上映出舞動的光影。
我支支吾吾地說:「好吧,你需要我做什麼?我該做些什麼?」
他回頭看著我繼續說道:「我們到這小屋是有理由的,屋裡住了一位薩滿教的僧人,他可以跟妳解釋,妳在這件事中所扮演的角色。除非我們能找到妳,並把妳帶到這裡,否則僧人什麼都不願多講。連我都不知道為何妳會雀屏中選。僧人堅持須單獨跟我們談談,所以卡當先生才會離開。」
阿嵐靠向前,「妳能陪我留在這裡等僧人回來,至少聽聽他怎麼說嗎?如果聽完後,妳決定離開回家,卡當先生會幫妳安排的。」
我望著地板,「帝嵐──」
「請叫我阿嵐。」
我臉一紅,看著他說:「好吧,阿嵐,你的解釋實在讓我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英俊的臉上五味雜陳。
我算老幾啊,竟然拒絕這位大帥哥──我是說,這隻老虎。我嘆口氣,「好吧,我會等著見你那位僧人,不過我又熱又餓,渾身是汗,累得要命,我得好好泡個澡,還有,老實說,我不確定能夠信任你,還有,我再也受不了在叢林裡過夜了。」
他鬆口大氣,對我露出陽光穿雲般的笑容,令我心中充滿了幸福的金光。我好想閉上眼,沐浴在暖陽中。
「謝謝妳,」他說,「很抱歉這段旅程讓妳這麼不舒服,卡當先生和我為了要不要帶妳進入叢林而爭執不下,他認為我們應該告訴妳實情,但我不確定妳願不願意來,我覺得妳若能跟我多相處一點時間,就能更信任我,我也將用自己的方式來顯示自己的身分。妳在卡車邊看到我們時,我們就是在吵這件事。」
「原來那就是你啊!你應該告訴我實話呀,卡當先生是對的,這樣可以省去在叢林裡跋涉,直接開車到這兒就成啦。」
他嘆口氣,「不行,我們橫豎都得穿過叢林,因為車子沒辦法開入深山老林內,住在這裡的高僧也比較喜歡那樣。」
我交疊著手喃喃說:「你還是應該早點告訴我。」
他絞著圍裙的帶子說:「妳知道嗎,餐風宿露其實沒那麼糟,你可以仰望星空,而且在經過燠熱的一天後,能有涼風吹著皮毛,聞到清甜的芳草,以及……」他看著我的眼,「妳的髮香。」
我臉紅了,咕噥說:「嗯,幸好有人喜歡。」
他得意地笑了笑,「我就很喜歡。」
我腦裡閃過一個畫面,想像這名男子在叢林裡挨到我身邊,把頭枕在我腿上,我輕撫著他的頭髮……我決定專心應付眼前的事。
「嗯,聽好了,阿嵐,你別改變話題。我很不開心你們把我騙到此地,卡當先生在馬戲團時就應該告訴我了。」
他搖搖頭,「我們不認為妳會相信他的話。他找藉口說要去老虎保育區,才把妳帶來印度,我們覺得等妳到了這裡,我變成人形後,再把事情說個清楚,會比較好。」
我坦承說:「也許你們是對的,如果你在那邊就變成人,我想我大概就不會來了。」
「妳為什麼要來?」
「我想……想跟你多相處一段時間,我指的是老虎,我會很想念他的,我是指你啦。」我又臉紅了。
他露出勾斜的笑容,「我也會想念妳。」
我扭著自己的襯衫衣緣。
阿嵐錯讀我的心緒,急道:「凱西,我真的很抱歉騙了妳,如果能有別的辦法──」
我抬起頭,他垂首的樣子讓我想起虎兒,對他的不滿與不自在也全都煙消霧散了。本能告訴我,我應該相信他,幫助他。吸引我親近虎兒的強烈情感,在面對這名男子時,更強烈地牽動著我,我好同情他的遭遇。
我輕聲問道:「你什麼時候會變回老虎?」
「快了。」
「會痛嗎?」
「不像以前那麼痛了。」
「你變成老虎時,能聽得懂我的話嗎?我還能跟你說話嗎?」
「可以,我還是能聽能懂。」
我深吸一口氣,「好吧,我陪你留下來等僧人回來,不過我還是有很多問題想問你。」
「我知道,我會盡量回答,但妳得等明天我能跟妳說話時再問,我們今晚可以住這裡,僧人大概黃昏時會回來。」
「阿嵐?」
「什麼?」
「我好怕叢林,也好怕這件事。」
他鬆開圍裙帶子,直視我的眼睛說:「我知道。」
「阿嵐?」
「什麼?」
「不要……不要離開我好嗎?」
他臉上登時一柔,勾出一朵誠懇的笑容,「不可能的,我不會的。」
我也報以微笑,這時他臉色一暗,抓緊拳頭,咬起下巴。我看到他渾身一顫,椅子向前一跌,阿嵐趴倒在地。我站起來伸出手,卻驚見他的身體蛻變成我所熟知的虎兒阿嵐。虎兒抖抖身子,然後向我伸出的手走過來,用他的頭輕輕擦著。
序
詛咒
囚徒精疲力竭,渾身毆傷,髒臭不堪地站著。他雙手綑在身前,卻挺直了腰桿,展現一身印度皇家的傲骨。捕捉他的羅克什坐在精刻的鎏金王座上,傲慢地看著他。高長的白柱如哨兵般地環伺屋子,布幔上連一絲叢林的微風都不肯來親近。囚徒唯一能夠聽到的,是羅克什手上的珠戒,不斷敲擊金座旁側的叩叩聲。羅克什向下俯望,兩眼瞇成輕蔑而得意的細縫。
犯人其實是印度穆珠拉因王國的王子,理論上,他的頭銜是「穆珠拉因王子及護主」,但他還是喜歡單純地視自己為父王的兒子。
羅克什是鄰近小國布里南的王侯,他擄走王子固然犯了大不...
作者序
[作者問與答]
為何選擇印度做「白虎之咒」系列的背景?是最初的設定,還是妳知道故事會發生在印度?
以印度為背景,是因為老虎的關係。我選擇以美女與野獸為題,並用白虎當主角,本來想把場景設在俄國,沒想到後來開始研究白虎後,才發現它們全是一頭在印度捕到的白色幼虎的後代,既然他是孟加拉虎,且當今所有白虎至少都有些孟加拉虎的血統,我便乾脆把場景搬到印度了。
妳去過印度嗎?在讀《白虎之咒:預言中的少女》時,常有身臨其境之感。
我沒去過印度,但非常想去。即便今日,印度仍有一種特殊而神祕的氛圍。我在寫作初時,找到一位印度來的編緝,她協助我盡量做到詳實,雖然故事是以美國少女的眼光來寫,但是她給了我許多寶貴意見,讓我能了解並正確地描述她那可愛的國家。
凱西在《白虎之咒:預言中的少女》開始時,是住在寄養家庭裡。青少年小說的主角很少是寄養或被收養的,為什麼決定這麼寫?讀者會知道更多有關凱西父母的事嗎?
我會在系列後段提到凱西父母去世的故事。我希望女主角能克服一些心裡魔障,凱西所經歷的孤絕寂寞,為她的心歷路程舖上一層淒涼的基調,這也是她與阿嵐的共通點,使兩人密不可分。我想這多少道出每個人都會有的感情需求──對歸屬感的渴望,以及對所愛的人無法忘情。
妳在訪談中曾提過,希望寫一部不知誰能贏取女主角芳心的愛情故事。這表示阿嵐跟季山將來會成為情敵嗎?
我已經看到有這種情況出現了,我覺得對後續有所臆測與期待非常有趣。不過老實說,我很愛這對老虎,希望他們都能找到真愛。季山常被稱為壞男孩,他是黑虎,且較具危險性,但他也可以非常體貼迷人。我覺得讀者很難選擇鍾情於誰,我覺得兩個都喜歡也無所謂。
妳在訪問中公開表示《白虎之咒:預言中的少女》會有扣人心弦、吊人胃口的結尾,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決定?
一則是策略考量,二則是為提醒讀者,往後還有續集──很多續集。其實我在每章結尾都會布個局,讓作者和讀者均很難罷手。當我寫到每章或每本書的結尾時,都會有繼續往下寫,讓人能翻讀下一頁的衝動。而且我很喜歡好戲在後頭的感覺,喜歡讓人們在茶餘飯後有話題可聊。
「白虎之咒」系列有五部曲,這是一開始就計畫好的,還是在編寫過程中慢慢衍生出來的?
我本來並不確定會寫到四部或五部,不過當我寫到第三部結尾時,就很清楚會有第五部書了。我還留著四部曲的原始故事大綱與書名,而且故事梗概也沒做太大變更,只是故事有很多地方需要收尾,只寫四部辦不到,所以只能再加寫一部。我從第一天便很清楚故事的走向了,不過我有個毛病,喜歡在長篇故事裡漫遊亂逛。我很欣賞J. K. 羅琳,她一直很確定哈利波特會寫七集,而且還徹底貫徹。我希望讓讀者在閱讀本系列時,能感覺到明確的方向。
妳是什麼時候決定寫這系列的?
我在二○○八年春季開始寫作,當時我剛讀完史蒂芬妮.梅爾的《蝕》。《破曉》預計在七個月後出版,當時我以為再也找不到另一套能引發我共鳴的系列了。我也是在同時間得知史蒂芬妮.梅爾原本是位平凡的家庭主婦,而J. K. 羅琳當初也沒想過要以寫作為職,我才有了嘗試的勇氣。我非常感謝、欣賞她們能有那樣的韌性與決心,擺脫安逸,大膽嘗試。她們證實了寫作可以改變世界。
妳原本自費出版《白虎之咒:預言中的少女》的電子書,為何決定那麼做?
我很沒耐性,又討厭收到拒絕信,所以便跟先生商量,決定自費出版。電子書是最後一分鐘才做出的決定,那是我這輩子做過最棒的決定。當時我想在水裡放越多線,釣到魚的機會也越大,電子書是新銳作家「測試水溫」的絕佳工具,看看自己到底有沒有讀者。
自費出版《白虎之咒:預言中的少女》後,在亞馬遜上收到三百五十則近滿分五顆星級的評價,接著世界各地出商相繼要求出版妳的作品系列,那是什麼感覺?
很棒也很恐怖。剛開始有國外出版商來找我時,我根本還不知道自己在幹嘛。後來我的守護天使兼經紀人跑來找我。他登門造訪,給了我一隻玻璃鞋,然後送我上馬車。實際上當然不是那樣啦,不過此後就由他來幫我打理了。作品能在全世界出版,真是很棒的事,想到紐西蘭、南非或印度的讀者能看到我的作品,就覺得很神奇。「白虎之咒」系列融入了許多文化與神話,能有各國人士的肯定與支持,實在太棒了。
《白虎之咒:預言中的少女》從最初的發想到完成,花了多久時間?
我差不多在《破曉》出版時寫完《白虎之咒:預言中的少女》,從開始至完成耗時約七個月,而且這段期間我還全職工作呢。
妳的寫作時間通常如何安排?
我通常在下午寫作,早晨則處理所有信件與約見。以前我上的是早班,所以大概下午兩點回到家裡寫作。我的時間表大致沒變。
《白虎之咒:預言中的少女》是手寫的,還是直接在電腦上創作?
在寫作變成我的全部之前,我曾擔任美國手語譯員,對了,我先生精通美國及英國手語,由於工作的關係,我非常害怕會得腕隧道症,因此都是以電腦寫作。我無法想像用手寫稿子,或不能上網查詢字彙的情形。
在創作《白虎之咒:預言中的少女》時,一定會遇到寫完後又捨棄不用的段落吧?妳如何取決篇章的去留?
其實我不會刪掉寫過的任何東西。編輯時,雖會移動或更改部分細部,我的編輯也會刪掉一些細項,但我們還是會把所有的素材貼到我的網站上,一個叫「漏網鏡頭」的地方。
有沒有妳很喜歡,但編輯時必須刪掉的段落?
唯一被刪去一大段的地方是《白虎之咒:預言中的少女》首章描述凱西身世背景的部分。對我來說,了解凱西的背景與性格非常重要,但擺在小說一開始,就顯得太囉嗦了。我們把某些資料移到書中其他地方,並刪去一部分,不過我們改天會全貼到網上。對我而言,那仍是人物的一部分,定義了凱西這個人,只要我還在創作這個系列,那就是故事的一部分。
看到讀者閱讀「白虎之咒」系列頭兩本,以及他們在部落格/臉書/推特上的反應時,妳有什麼感覺?會覺得很不真實嗎?
能看到讀者的反應真的很棒,我的書迷跟我一樣喜愛書裡的人物。我會回所有書迷的信,有位讀者表示,當她收到我的回信時,整個人尖叫,因為我是第一個寫信給她的名人。我不覺得自己是名人,我只是一個愛看書的人,跟其他人並沒有什麼不同。我非常感謝書迷,也很喜歡與他們會面,分享自己的寫作經驗。我把他們當成朋友,陪我一起渡過這個有咒語和印度王子的奇異世界。
我看了《白虎之咒:預言中的少女》的新聞稿,此系列的電影版權已被買下來了,妳會很興奮嗎?
我興奮極啦!買下電影版權的製作人是Raffi Kryszek,他跟我的觀點十分雷同,而且我們有很多共通點。他個人也非常喜愛老虎,我覺得他是拍這套電影的最佳人選。有關電影的進一步資訊,不妨上www.ineffablepictures.com查看。
能稍稍透露「白虎之咒」系列之二與三的內容嗎?
讀者在第二部中將更了解季山,我打算讓季山在這本書中戲分更吃重。我會將每部作品與自己最愛的一齣莎劇做串連,《白虎之咒:預言中的少女》承襲了《羅密歐與茱麗葉》的梗概,第二部則納入《仲夏夜之夢》的元素。
第三部是我在系列中的最愛,主角們必須面對五大洋的惡龍,尋找沈沒的七重寶塔之城。這部作品充滿了危險、惡獸及深海寶藏,我很期待看到大家對這部作品的反應。
妳最喜歡的作者有誰?
J. K. 羅琳(《哈利波特》系列作者),克里斯多夫.鮑里尼(《龍騎士》系列作者),史蒂芬妮.梅爾(《暮光之城》系列作者),約翰.史坦貝克(《憤怒的葡萄》作者),華特‧法雷(《黑神駒》作者),儒勒‧凡爾納(科幻小說之父),羅拉・英格爾斯(《小木屋》系列作者),歐森.史考特.卡德(《致命兒戲》科幻小說系列作者),以及許多其他作家!
我非常喜歡克里斯多夫.鮑里尼的作品,當我知道他年紀很輕,而且隨身帶著手稿,四年後才自行出版後,對他的勇氣與決心更是印象深刻。歐森.史考特.卡德和儒勒‧凡爾納的科幻小說帶到我難以想像的境地。我年輕時想當羅拉・英格爾斯,像艾歷克一樣騎著馬,跟他們一樣冒險犯難。
妳受到誰的激勵,而想成為出版作家?
史蒂芬妮.梅爾和J. K. 羅琳的親身經歷令我非常感動,兩位女士都是在某天決定投入寫作後,從此人生改觀的。有一天,我醒來,決定自己也想試試。我在初高中時便很喜愛創作,我最喜歡奇幻及科幻小說了,而且一生嗜讀,可是我從未考慮把寫作當成正職。看到羅琳和梅爾兩位自修的作家能勇於嘗試寫作後,也激勵我發揮自己的創意,寫下「白虎之咒」系列。
妳在何種環境下最能創作?
我在窗邊的書桌寫作,可以看到漂亮的奧瑞岡松樹和房舍,寫作時我總會點根蠟燭,藉以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將色聲香味觸納入文字當中。我的寫作環境一定得安靜,不過最近我家狗兒老愛睡在我腳上。寫作是我的舒適區,我很喜歡在下午寫作,因為那時一切都會沈靜下來。早上我喜歡給讀者回信,研究作品中寫到的異域。我每天都會散步,聆聽能激發靈感的音樂,但我沒辦法同時寫作與聽音樂,那樣會分心。
妳在寫作之餘,都讀些什麼書?
現在我什麼青少年小說都看,我最愛奇幻而帶點浪漫的小說,不過我很愛科幻小說、兒童讀本,也很喜歡主流小說。最近我剛讀完波西傑克森的《神火之賊》系列,非常喜歡。目前我正在看《少年Pi的奇幻漂流》,當初是為了封面上的老虎才買的,不過我書架上還擺了很多未讀的書。接下來要讀的書單包括史考特.韋斯特費德的《醜人兒》系列,愛莉森.諾艾勒的《不朽之心》系列,以及凱瑟琳.拉斯基的《貓頭鷹守護神》系列。
還有沒有別的想與讀者分享的事?
寫出自己的小說,給了我表達內在英雄的機會,我跟書中主角凱西很像,都有一條奶奶給的特別毯子,都喜歡巧克力,而且都坐在教室後面。不過凱西在青少年時便勇於邁入未知了,而我則等了很久,才走出自己的象牙塔。在撰寫這套系列時,我才能與凱西一起冒險。
我還想說的一點是,非常感謝所有為本書發表支持評論的亞馬遜網站讀者,我原本透過亞馬遜網站自費出版前兩部作品,是讀者的評語和迴響,吸引了電影製作人及國外出版商的興趣,那時我連經紀人都還沒有呢,據說這是前所未有的事!亞馬遜網站真的是發行「白虎之咒」系列的關鍵,我也因此才能成為全職的作家。
[作者問與答]
為何選擇印度做「白虎之咒」系列的背景?是最初的設定,還是妳知道故事會發生在印度?
以印度為背景,是因為老虎的關係。我選擇以美女與野獸為題,並用白虎當主角,本來想把場景設在俄國,沒想到後來開始研究白虎後,才發現它們全是一頭在印度捕到的白色幼虎的後代,既然他是孟加拉虎,且當今所有白虎至少都有些孟加拉虎的血統,我便乾脆把場景搬到印度了。
妳去過印度嗎?在讀《白虎之咒:預言中的少女》時,常有身臨其境之感。
我沒去過印度,但非常想去。即便今日,印度仍有一種特殊而神祕的氛圍。我在寫作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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