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北如何形塑群眾
倘若孩子從小就養成投錢看街頭表演的習慣，長大之後，自然會願意花一兩千元去欣賞專業的劇場表演，這是課堂上學不到的美感教育。

在台北推動街頭藝術的初期，很多時間都花在教育群眾上。好奇是人的天性，因為想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因為想效仿別人標新立異，因為想知道打賞後，街頭藝人會做什麼……。來自群眾內在的好奇心讓街頭藝術得以存活，所以在教育群眾時，首先要思考的是如何在群眾與街頭表演之間營造默契。所謂默契，指的是看表演要付費的觀念。也許現在還沒辦法讓觀眾掏出一千元去欣賞歌劇，但是可以讓他在街頭付出一百元，親自體驗為了滿足好奇心付費觀看街頭表演的成就感。這樣的默契會慢慢從大人影響到小孩，倘若孩子從小就養成投錢看街頭表演的習慣，長大之後，自然會願意花一兩千元去欣賞專業的劇場表演，這是課堂上學不到的美感教育。

課堂上學不到的美感教育
養成付費習慣之後，就會接著引發另一個效應，觀眾會慢慢去想：我所駐足的這個地方，以及我在這裡做出的行為，會不會對我居住的城市產生一些影響和變化呢？試著想像一下這個經常在街頭出現的情境：家長帶著小朋友到信義商圈玩，離電影開場還有一段空檔，爸爸累了，坐在廣場的椅子上等候，媽媽帶著小朋友去看街頭藝人並且投錢打賞。此時，映入爸爸眼簾的會是以周圍環境為背景，孩子跟街頭藝人互動，充滿和諧的城市畫面。人類社會有太多政治與紛爭，以及意識型態的敵對，只有極少數人會去思考，如何在種族階級複雜多元的環境裡，幫助這個社會建立和諧的關係。

幾個以街頭表演著稱的國際大城市，像羅馬、巴黎、倫敦、巴塞隆納和紐約，都是世界民族的大熔爐，居住著各種膚色的合法或非法移民。在這樣的城市裡，街頭提供了一個最好的介面，讓人們為城市創造共同的價值觀，找到和諧相處的力量。白人家長看著自己的孩子跟亞裔街頭藝人互動，旁邊看著表演的黑人小朋友，臉上流露出和白人小孩同樣的天真專注，許許多多類似的群眾互動，為從事街頭藝術帶來難以想像的樂趣與希望。在這個形塑群眾的過程中，不僅教育了大人小孩付費投錢的觀念，好讓街頭藝人得以存活，同時也透過這個行為，看到城市與社會的未來。

我在亞威農和巴塞隆納見過兩場表演，都是一部嬰兒車，同樣由大人假扮嬰兒。巴塞隆納的嬰兒由一名大鬍子男生扮演，亞威農的則是一名胖男人，這兩人一點都不可愛，卻都在敘述某種天真的可貴，不論各色人種看到，都會哈哈大笑。天真、美麗、善良、逗趣甚至恐怖，都是人類共同的語言，街頭藝人透過這個共同語言去傳達人跟人之間的訊息，無形中拉近了不同語言、膚色人種間的關係。與其說，是街頭藝術想利用這個共同語言來形塑群眾，還不如說，是想透過群眾來創造人類的區域和諧，邀請人們一起參與，打造城市的共同價值。

街藝大預言
在一條性產業為主的街道上，會有各種以性愛為主題的街頭表演；在餐廳聚集的區域，說不定會有某位廚師當起街頭藝人，在街上進行廚藝表演，最後還可以讓觀眾品嚐傑作……

i.旅行帶動全球街藝風
街頭藝術的歷史起源雖不可考，但人們喜歡在街頭進行活動的特質，卻始終沒有改變。詩歌朗誦是古希臘時代的街頭藝術，中國早期也有很多街頭把式，透過說書或雜耍的方式進行。從人類開始有家庭、種族觀念後，慢慢形成同姓同族或同價值利益的聚落型態，慢慢逐漸對不同姓氏種族或國度的人產生好奇，進而在街頭上找到彼此交流學習的機會。早期街頭表演的模式，是一些喜歡旅行的人，用他們的才藝，透過打賞，邊賺旅費邊旅行。人類的歷史，特別是東西方的交流，正是由這些旅行者所寫下。他們在無形中把街頭表演融入，成為人類生活和藝術表現的一部分。

過去，或許幾萬人當中只有一人曾去過遠方遊歷，但如今，旅行已成為交流學習和尋找自我的普遍行為，因此，街頭藝術必然會成為一股重要趨勢，因為並非每位旅行者都有充裕的旅費，從古至今皆然。所以，會畫畫的人就在旅途中賣畫，懂表演的人就秀才藝，將來會有越來越多人透過不同的街頭表演來籌措旅費，甚至會電腦的人，也可以帶著他的筆電四處進行數位藝術表演，這當中充滿了無窮可能。拜旅行之賜，街藝風將蔓延全世界。

ii.從表演型態預知未來趨勢
另一項可預見的前景是，街頭藝術的表演型態將成為未來藝術的發展趨勢。街頭表演不受限制式的劇場條件，不需要標準的舞台音響和燈光，不需要購票，不需要文宣，甚至不需要完整的文本。因為觀眾要的，是藉由表演藝術看到一位藝術家的內心和他的人生旅程。所以無需精準的文本或正式的劇場環境，一樣可以從事表演，一樣能得到相當程度的回饋，因為在觀眾與表演者之間，是一種流動互惠的關係。

街頭表演將是未來的一股重要趨勢，並將反映在劇場表演上。藝術型態會越來越跨界，會加入新科技和新的時代語言，可以跟群眾互動，讓群眾參與，沒有完結篇，沒有文本，沒有標準語言，沒有精準形式，卻依然可以創作出令觀眾激賞且願意付費的表演型態。目前在亞威農和巴塞隆納，都可以觀察到這股趨勢。

在亞威農，有一名演員把自己包在吹氣的透明塑膠球裡上街跳舞。這項演出相當程度運用到光的科技，想像一下，如果他改良裝備，多揹一台攝影機或放映機，加上一部筆記型電腦，透過程式設計和科技裝置，將黝暗之處變成可移動式的圓形放映室，透過程式預先設定音樂、劇本和影像，有時甚至可以將環境的真實影像即時錄進。只要他一個人，加上這些裝置，就可以跟影像，甚至觀眾和環境對話。有時把影像投射出來，有時在透明球內的螢幕上放映。這其中充滿無限想像和可能，端看要傳達什麼意念，如何設計表演，找到跟群眾互動的方式。

或是像巴塞隆納的大小惡魔，兩人完全沒有劇本，可是身旁永遠圍繞了許多人，因為持續有故事發生，而且全是靠與群眾互動營造出來的效果。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它其實是很好的環境劇場文本，沒有文本的文本。如同台灣電視的政治模仿秀，演員已訓練出一種隨機應變的巧妙能力，單憑一個主題和粗略大綱，就可以開始演戲。類似的型態已成為未來藝術發展的一股趨勢，傳統的劇本再也無法滿足群眾。

iii.街藝平台聚落的形成
第三個趨勢與都市規劃有關。現在看到的街頭表演空間幾乎都是利用舊環境，不管是帶狀、廣場、餐廳或觀光聖地，這類既成空間再使用的概念，是街頭藝術的發展趨勢，而這個趨勢將會慢慢隨著更多新生態的環境出現而改變。街頭表演的空間形式有一種「匯聚」的特質，正因如此，在公園很少看到街頭表演，因為公園的群眾是散狀的，不會有一群人瞬間聚在某處。未來，這種匯聚的特質會催生出相應的環境，也就是所謂的平台。

譬如大型購物商場是美國人的生活平台，這種平台的出現是基於生活需要，可是人的生活不只食衣住行，也有精神上的需求，因此會慢慢形成一種心靈的平台。在人潮密集的都會區域裡，會形成不同性質的群體聚落，如百貨商圈就是百貨公司集中的平台，3C商店集中的區域就是科技平台。這類平台越來越多，就會形成各具特色的街頭表演聚落。倘若某一聚落以科技為主，扮成機器人和外星人的街頭表演或許就會特別集中。倘若某地匯集了生技公司、養生館和有機商店，屬於環保生態聚落，那麼，與精靈、植物或大自然想像力有關的街頭藝人，可能就會進駐此處。

平台成形之後，必須活化平台，才有辦法維持下去，而街頭藝人正是活化平台最好的介質。某個街頭藝術家可能變成某品牌的代言人，而從某人欣賞的街頭表演類型，也可看出他屬於哪一個群體聚落，這股趨勢會是未來街頭藝術的主流。過去，街頭表演的分類多半是音樂類或雜耍類等等，未來則可能會冠上科技類、有機類或性愛類等稱號，隨著各種新生態形成，各種新符號和新主題也會跟著出現。

或許在一條以性產業為主的街道上，會有各種以性愛為主題的街頭表演；在餐廳聚集的區域，說不定會有某位廚師當起街頭藝人，在街上進行廚藝表演，最後還可以讓觀眾品嚐傑作……這些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未來的街頭表演也會因應人類的新渴求而產生變化，當人越來越懶，越來越渴望舒適便捷的都市機能，平台式的群聚現象就會越發明顯。也許有朝一日，台北會變成某項產品的群聚平台，東京則是另一種產品的群聚平台，當這樣的平台形成，世界各地的人們自然會在某個時刻前往那個地方蒐集那種產品，而與這個平台相關的街頭藝人，則會群聚到那裡演出。

街藝的大革命時代
這樣的趨勢將以飛快的速度進行。這項大膽的預測，來自於我對巴塞隆納的觀察，這座新興的觀光城市，創造出幾乎全是雕像類的街頭藝術，人數眾多，而且還在不斷增加當中。但是二十年前，巴塞隆納根本沒有明顯的雕像類街頭表演，而且這類表演的起源地是在巴黎。顯然，平台風格是可以被接受的，而且會越來越興盛。平台模式說穿了，就是人類的習性，人們習慣在一個平台內找到所有需要的東西，各取所需，這項人類習性會變成未來街頭藝術的一種風格，而街頭藝術也會活化平台，找到利基。

事情的演變總有一定的條件和進程。過去大家用BB Call，後來手機出現，當時人們以為，手機這麼昂貴體積又大，一定不容易普及，但現在卻幾乎人手一機，甚至還配備了攝錄影等各類功能。當個人化的機器慢慢成熟，將來也許一隻手機就能搞定一切，電腦、音響一應齊備。屆時，只需找到某個公共空間，設定大螢幕，按下手機，立即可以收看電視、電影。

當個人化的生態形成，個人化的平台就會出現在街頭，任何人都可以在任何空間找到他所需要的一切。一旦數位化進展到這般程度，街頭就會變成個人的生活聚場，任何人都可以在任何地方做習慣作的事，不必待在特定的室內空間。不過，若悲觀一點來看，當街頭有更多平台和事情同時發生，個人的私密空間就會越來越少，因為平台的面越廣，只要循著脈絡就不難找到彼此，訊息透過平台很容易就傳播出去。

街頭往往是最多故事發生的地方，是城市的櫥窗，象徵一座城市的未來發展。街頭更是公共財，是民眾共同使用的地方，連政府都不能說街頭屬於它。不論城市有多大，大家還是會聚在常去的街頭。好比，一個人家很大，可是全家人會同聚在一起的地方，不外乎就是客廳或餐廳的某一處。一旦戶外空間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完善，各種平台聚落就會紛紛出現，屆時，公共空間所產生的力量將非常驚人。

早期，我所帶領的「神遊記」街頭藝人只在威秀廣場演出，後來慢慢延伸到新光三越的香堤大道。現在大家已習以為常，因為街頭產生的魅力會不斷擴散，所以街頭只會越擴越大。到最後，這股力量會回歸到主題性的擴大，有了主題之後，擴大的速度就會更快，就會出現主題性的街頭藝術，以反映空間特色為主。不再像過往，用表演類型來區分。這些街藝預言，並非一位藝術家的奇思異想，而是來自於對城市、藝術和人類行為的趨勢觀察。人類的歷史發展原本就是跳躍的，未來的街頭絕對會是重大議題，街頭藝術也將進入大革新時代，繼續散發恆久不滅的魅力。

挑動觀眾的心
我，一個喜歡獨自躲起來、看到一堆群眾就頭暈的人，從來沒想過會走上推動街頭藝術這條路。一開始，怎麼做服裝、訓練演員或營造空間，對我都不是難題，唯一不了解的就是群眾。但若要在街頭成功，觀眾的打賞是關鍵，能留住人潮就等於擁有錢潮，有錢潮才能鼓勵街頭藝人繼續上街。所以，打從開始做這件事，花最多力氣就是去了解群眾，一直到現在能夠教育群眾甚至掌控群眾。人心難測，街頭狀況又特別多，觀察群眾的反應有時比看表演還精彩。

五大觀眾類型
有錢老大、害羞小鳥、好奇寶寶、教育老鳥和模仿好動兒，看一看，你屬於哪一種觀眾呢?

大抵來說，觀眾可以區分為五大類型。

i.有錢老大
在街頭一定會碰到自大心態的觀眾，覺得「丟錢是老大，你就是應該為我服務，做我想做的事」。這種人投錢後會說：「咦？動啊！怎麼沒動？」或者嫌棄：「啊？！怎麼就這樣而已？」不然就是要求握手拍照直到滿意為止。碰到這類型觀眾，不管採取何種因應之道，最好秉持有教無類的心情，就當是為普天下的街頭藝人略盡一份教育群眾的責任。

ii.害羞小鳥
撇開小朋友不論，有些觀眾看到別人敢接近街頭藝人，和他們拍照、握手、互動玩耍，心裡也會躍躍欲試，不過，也許是害怕成為眾人矚目的對象，或擔心出糗，就是沒膽量踏出第一步。這時他通常會慫恿同伴行動，有小孩的，就掏錢叫孩子去投錢握手，若小孩害怕或拒絕，還可能會教訓或奚落孩子，說些「怎麼這麼膽小？去啊！不要害怕」之類的話，這和有錢老大型的心態恰好相反，屬於帶點自卑的膽怯。對於這種害羞型的觀眾只能耐心等待、溫柔以對，希望他們多多出門欣賞街頭藝人表演，找機會練習投錢，一次兩次下來，一回生二回熟，自然就能輕鬆以對了。

iii.好奇寶寶
抱持好奇心的觀眾是街頭藝人的利基。他們通常是因為搞不清楚街頭藝人在幹嘛，所以停下腳步想一探究竟。消極的就留在周圍觀察，積極的可能會擠到街頭藝人身邊，從頭打量到腳，說一堆話，做一些怪動作，跟街頭藝人大眼瞪小眼比看誰厲害，甚至會戳對方身體，企圖引起回應。好奇的觀眾會花時間耗在那裡，想知道「你是真的還是假的？」「你是什麼做的？」，有時還會一直丟錢，只是想看看「你還會做什麼？」。好奇是人的天性，會讓人願意在街頭耐心等待，不論消極觀察或積極參與，在這個過程中觀眾自己也很開心。街頭藝人最常碰到這類型觀眾，很多粉絲就從這裡出現。

iv.教育老鳥
有一種看過街頭藝人表演的觀眾，會以老鳥自居，告訴其他人：「你投錢他就會動啦！」或者發揮教育性格，開始教導他的小孩、家人、學生、朋友：「這是街頭藝人，在國外很多。他們做這種表演很辛苦，你要如何如何……」教育老鳥型的觀眾動口不動手居多，不要太期待他們投錢，但是這類型觀眾多半會耗在那裡一陣子，能夠產生鼓勵周邊群眾打賞的作用，無形中幫忙街頭藝人「做錢」，也會雞婆糾正某些觀眾的不當行為。對他們，街頭藝人要打從心裡說聲感恩啦。

v.模仿好動兒
最有趣的觀眾是會模仿街頭藝人，或抱著跟街頭藝人比賽的心態，他們是理想的互動對象，可以彼此刺激，一搭一唱下來，原本的獨角戲就變成對手戲，創造了表演議題，連帶吸引更多群眾圍觀。這類對象會讓街頭藝人跟著HIGH，但也是表演實力和即興功力的大考驗，學動作、尬舞、划拳、比身手，場子熱了，打賞也跟著多了。模仿競賽型的觀眾可遇不可求，在國外比較容易碰到，只能說這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街頭藝人平日就要練好基本功，時候到了才能盡情揮灑，享受街頭千變萬化的樂趣。

留住觀眾才有錢途
表演不能只有一套，眼神互動、開場結束、打賞回應，所有細節都會影響錢途。誰懂得照顧觀眾脆弱善變又易感的心，就能留住觀眾，開創閃亮錢途。

想在街頭賺到錢，就要有留住觀眾的本事，其實不外乎兩大重點，一是設計精準的表演，二是懂得如何催鈔票。

i.設計精準的表演
街頭表演設計得夠不夠精準，主要就看能否吸引觀眾心甘情願投錢，並且表演區內永遠有觀眾逗留。首先，表演不能只有一套，要設計不同招數，穿插運用，讓演出充滿新鮮感，不然就顯得沒料，觀眾看一下就會走開。有一次在冬天的馬德里，偶然看到一位街頭藝人表演水晶球雜耍，因為實在太冷了，心想最多看五分鐘就好，結果卻在寒風中看了半小時，因為玩完水晶球後，他表演了一段戲劇，接著又來了一場舞蹈，然後又秀魔術，每一樣都玩得精彩，也讓許多人禁不住好奇而留下來，看看到底還會表演什麼。

第二個重點是眼神接觸。如何讓群眾在看表演時沒有空閒去想其他事情，最簡單的做法是透過眼神和表演形式，讓每位觀眾都感覺街頭藝人是對自己表演，這種拉近距離的做法既親切又有力，讓觀眾既不想離開，也不敢離開。

第三個關鍵是議題。切記：街頭藝人一旦上了舞台，他跟每位觀眾的互動不論多麼細微，都有議題可以炒作。例如演雕像的表演者，倘若有觀眾碰觸他的身體想試試是真是假，表演者可以選擇不理會，也可以選擇以行動回應。譬如觀眾摸時不動，但觀眾轉頭時就動一下，甚至偷摸對方，這樣旁邊的觀眾看到，當下就有話題可以討論，也會因此受到吸引而留下來。我建議剛上街頭表演的人，可以利用一種類似分期付款的概念，將全身的表演動作拆解成幾個過程，有人丟錢時，別一口氣馬上演完，只要先做個小動作，譬如動一動大拇指就停住，這時觀眾會好奇：「咦？他有動啊？」接著會有另一個人丟錢想看看怎麼回事，然後再做第二個動作，或者用眼神表示丟的錢不夠多、群眾不夠熱烈所以動不起來之類的，也就是「催」一下，刺激議題，只要能觸動觀眾的感受，就能留住他們。

一般人在設計表演時，常常只留意內容和形式，卻忽略掉兩個關鍵：怎麼開場，怎麼結束。怎麼開場通常已足以為表演定生死，如果慌慌張張還沒準備好就急著表演，或者開場無聊透頂，都無法留住觀眾。街頭藝人的必備功夫之一，就是要讓角色從出場到結束都是表演，而這兩個表演點，也正是催鈔票的好時機。開場要挑起觀眾的好奇心，至於結束，則應傳達一種依依不捨的情境。記得有一次出場表演，錢筒剛放下就有觀眾靠過來看，那人發現錢筒是空的，就說：「他還沒開始表演耶，我要當第一個。」隨即投進一百元紙鈔。放下錢筒時，我通常不會馬上表演，而會東挪挪、西弄弄，排排東西，調調位子，摸摸看面具有沒有戴好等等，觀眾以為我還在準備，其實表演已在進行，表演的是「準備」這件事，等我靜止下來，進入所謂的表演狀態時，觀眾馬上就會投錢，因為他們非常好奇接下來我將表演什麼。

演出結束時，我也會做一些動作，跟大家宣佈要收工了，敬個禮揮揮手道別都可以，接著作勢整理環境，看看錢筒裡的錢是多是少，錢多就做出興高采烈的模樣，錢少就擺出難過的樣子，觀眾很容易因此被觸動，在我收起東西準備離開時，還會追過來投錢，走回休息區的路上，我會持續跟觀眾互動，也會有人陸續打賞。表演設計的精準與否，在於能否掌握觀眾的心理反應，要懂得如何從開始到結束，不斷觸動觀眾的參與感。街頭藝人在一天的表演中可以多安排幾次開場和結束，因為群眾是流動的，每次都會吸引另一批人，創造新的催鈔良機。

ii.催鈔票
有一點要特別強調，對於投錢的人，不需要特別服務，但是要讓他感受到你的回應，因為投錢的人通常是觀察到上一個人所感受到的觸動而打賞，除非他主動要求握手或拍照，不然街頭藝人只需透過眼神或表演，表達對打賞觀眾想說的話，讓對方覺得有所回應即可。催鈔票就像打球做球，重點要放在如何讓每一筆錢投下的一剎那，開創表演者跟另一名觀眾的故事。表演者不只要和群眾交心，也要隨時準備新招，讓群眾猜不透下一步，把他們的心一直懸著，緊緊扣住。催鈔票手法眾多，每人巧妙不同，關鍵在於不斷創造新鮮議題，永遠準備新的招數，讓彼此的能量交流互動，誰能夠關照觀眾脆弱善變又易感的心，誰就能留住觀眾，開創閃亮錢途。

在台北如何形塑群眾倘若孩子從小就養成投錢看街頭表演的習慣，長大之後，自然會願意花一兩千元去欣賞專業的劇場表演，這是課堂上學不到的美感教育。在台北推動街頭藝術的初期，很多時間都花在教育群眾上。好奇是人的天性，因為想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因為想效仿別人標新立異，因為想知道打賞後，街頭藝人會做什麼……。來自群眾內在的好奇心讓街頭藝術得以存活，所以在教育群眾時，首先要思考的是如何在群眾與街頭表演之間營造默契。所謂默契，指的是看表演要付費的觀念。也許現在還沒辦法讓觀眾掏出一千元去欣賞歌劇，但是可以讓他在街...

新世紀的城市新興競爭力

相信每一個熱愛旅行的人，都曾經被街頭藝術的魅力吸引過。記得有一次，我走在柏林布蘭登堡門（Brandenburger Tor）前的廣場上，優美的薩克斯風從某個街角響起，當時是冬天晚上的十一點左右，感受更是強烈。雖然街上沒什麼人，街頭藝術家仍然忘情地吹奏著他的樂器。冷風一陣一陣不斷地吹過來，但他的音樂讓城市充滿了情感，讓像我這樣的過客帶著美好的回憶回到旅館。

不過，並不是所有的街頭藝術都是這麼的孤單。我在英國倫敦的科芬園（Covent Garden）遇到的是，幾百個人圍著一位街頭藝術家，所有人的情緒都是high翻天。街頭藝術家把市集的廣場當作是露天的表演舞台，盡情地發揮他的表演天份。這位街頭藝術家相當懂得群眾的集體心理因素，在短短的二、三十分鐘內，以他逗趣的表演方式，不斷惹得大家哄堂大笑。在他的帶領下，對這場的街頭戲劇而言，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演出者、都是編劇、都是導演。表演結束後，圍觀的群眾幾乎是以爭先恐後的方式，掏出一到兩英鎊的錢，以表示對街頭藝術家精彩表演的肯定。

根據統計，觀光旅遊在2007年為倫敦創造一年166億英鎊的產值，每年有上億的遊客從世界各地來到倫敦。吸引這些遊客的並不只是白金漢宮、大英博物館、倫敦眼摩天輪等景點，科芬園同樣也是他們旅程中一定會有的一站，因為它展示了城市獨特的風情，只有在倫敦才會有的魅力。

倫敦的發展（當然還包括本書所介紹的所有城市）見證了一件事，那就是：街頭藝術是城市重要的新世紀競爭力。相較於過去只重視現代化的建設，在新世紀，城市必須更重視魅力化的發展。街頭藝術是城市魅力化的重要發展工具。

一般傳統的觀點認為，城市規劃的重點就是在於，如何打造現代化的生活環境（例如興建捷運、鋪設衛生下水道、建立電信網路等）。一座城市越現代化，越有競爭力。然而，以台北為例，它已經是一個高度現代化的城市，但是目前其競爭力卻面臨不小的困境。

來到了新世紀，我們要了解，光有現代化的設施是不夠的，城市需要去創造能夠吸引人的魅力。一座有魅力的城市，會吸引人來投資、來旅遊、來居住、以及來生活。在今日，城市必須比魅力，這也就是為何全球的城市競相投入魅力的競爭。

杜拜是現今這股發展趨勢中的經典。杜拜大興土木的目的，不是為了提高其城市的現代化程度，而是炫耀其魅力化的程度。我們的台中曾經試圖爭取古根漢美術館來台設立分館，一樣也是想要創造城市的魅力。

杜拜是魅力化競爭的好例子，但是不要因此而誤會，城市魅力的打造一定需要鉅額的資金與巨大的建設。相對地，街頭藝術可以說是成本最低的城市魅力化工具。一個開放的空間，以及對藝術家的歡迎，就可以展現出來城市的魅力。

台灣必須更重視街頭藝術的發展，把它視為社會的新興競爭力，而不要把它當作只是藝術家的工作權利問題。雖然現今台灣的街頭藝術普遍受到攤販化、表演水準參差不齊等問題所困擾，但是就長遠的發展目標而言，它絕對是台灣城市提昇競爭力所不可或缺的條件因素。

尤其是當台灣致力於推動創意城市的發展之際，更需要蓬勃興盛的街頭藝術。透過街頭藝術，創意與一般人生活變成是零距離。我們在街頭上可以輕易地遇到創意，享受到創意。只有當創意真正成為生活一部分的時候，創意城市才有穩固的根基。

台灣城市魅力化的發展還有很大的成長空間，同樣地，街頭藝術也仍處於蓄勢待發的狀態。如何積極推動城市的魅力化，是當務之急的工作。在這樣的目標驅使下，2005年的12月，張忘、顏忠賢、胡朝聖與我（我們都是中華民國藝術文化環境改造協會的成員）共同在台北信義商圈的威秀影城中庭策劃舉辦了「吵藝術節」的活動，得到台北市文化局、威秀影城、in house、肯園等單位的支持。我們那時候的想法就是，用街頭的文化藝術活動去創造信義商圈的魅力。我們希望，透過街頭藝術，讓原本由商品與高樓大廈堆砌出來的信義商圈，轉變成為帶給民眾歡笑與情感的文化園地。創造豐富與獨特的城市體驗，才是信義商圈永續發展的資產。

在吵藝術節，張忘將街頭的表演藝術帶進了信義商圈，造成相當大的轟動。我到現在仍舊記得，民眾當時跟街頭藝術家互動的興奮景象。至今二年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張忘跟他的劇團依然在那裡表演，而且他們發展的版圖不斷在擴大，足跡甚至遠到歐洲。他們認真與專業的表現，讓街頭藝術在台灣得到更多的肯定。

這本書是張忘這些年來推動街頭藝術的心得報告，書中不僅有他對於街頭藝術的專業見解，他更是在書中傾囊相授街頭藝術的知識技能。近年來，台灣街頭藝術逐漸興盛，但是關於街頭藝術的專業書籍，其實並不多。不論是實務經驗，或是觀察觀點，張忘絕對能夠提供最好的內容。相信在閱讀完這本書之後，你會更喜歡上街頭藝術，願意跟張忘一起打造台灣街頭藝術的天堂！

愛上街頭藝術，會心人間天堂

二○○二年，我造訪了美麗的希臘小島聖多里尼（Santorini），這個愛琴海小島有藍色的海洋、天空和白色的建築，是所有追求浪漫的人都想去的地方。島上小鎮依亞（Oia），是全島最適合看夕陽的地點，據說也是全球觀光客公認世界上夕陽最美的地方。毫無例外地，我也感動地看到夕陽，一個看完大家都會鼓掌的夕陽。就是在這裡，內心霎時體會到，如果人間真有天堂，這個天堂將是人所創造的，而且是順著自己心意、順著人跟人之間的關係所創造出來的，才是真的天堂。

地中海的人間天堂

這個可能是柏拉圖筆下亞特蘭提斯遺址的小島，人民非常愛好自由。在依亞，我看到很多人騎著驢子，看到美麗的景色以及很特別的白色或粉色建築物，但卻從來沒有看到警察和清潔工。這是我遊歷過最有秩序、最乾淨、人民最和善的地方。仔細想想，人真的需要政府嗎？人必須在政治思維下被統治才是真正適合的一種世界嗎？依亞有商業的條件和環境，所以每個居民都願意努力去打造屬於他們心目中的天堂。大家都朝向一個目標，那就是把環境弄好、把小島自治的非常好，這樣就能吸引觀光客來，他們就可以活得很好。

依亞的人民自然形成一種集體美學。房子有共同的色彩與形式，他們跟大自然爭取空間，從岩壁挖鑿洞穴，再從洞穴外面作出陽台，每一戶人家的屋頂其實是別人的陽台，每一個人的房子都是跟大自然爭取來的，不然就是跟鄰居彼此融在一起，不去強烈區分出彼此的界限。他們共同找出一種不規矩、不方正、自由的居住環境。從中，我看到的是一種最適合人們自由交談、共同生活的方式。

最單純的力量

他們跟我們生活在同一個時空裡，但彼此差別卻如此大。聖多里尼是一個遺世獨立的小島，島民是來自上一個文明的後代，或許骨子裡傳承了得天獨厚的文化DNA，這是身在台灣的我們所沒有的條件。從他們身上，我看到了他們是如何每天努力創造屬於自己的理想天堂。他們的商業思維，就是你有你的，我有我的，你需要我的，我就交換給你。這是一種非常單純的維繫力量，跟藝術家所害怕的或一般人所想的商業不一樣，在這種維繫中，彼此都是受人尊重而高貴的。如同聖多里尼的建築，幾乎全都統御在同一種美學底下，沒有政府或複雜力量的介入。他們在同一種美學、自由下，共同創造出一片和諧的空間，而這一切只需要一個再單純不過的人際互動關係──那就是彼此喜歡對方並尊重對方。

依亞是一座山城，水資源珍貴，我在非觀光旺季的春天抵達，見到很多人正準備迎接觀光季的來臨，忙著蓋房子或粉刷打理空間。當有人在漆牆，鄰居就過來幫忙、給意見；當有人開始洗地板，水往下流，住在下面的人並沒有因為別人家的髒水流到自家而覺得不舒服，反而全部的人一起同時出來洗地，用同一批資源；夕陽西下時，很自然地，所有的人全都放下手邊工作，聚在一起欣賞美好的夕陽，當夕陽落入海中的那一刻，大家興奮地鼓掌擁抱，然後再繼續工作。在這片美好的景象裡，沒有看到任何力量需要被管束、被限制。似乎法律越完備的地方犯罪越多，反倒是商業越發達的地方人性越單純。在這裡，我所說的「商業」是一種相互尊重的關係。商家和觀光客都是其中一份子，就像街頭藝人在商街上，與往來的人潮以一種良性關係互相交流。

從希臘小島到街頭藝術

在聖多里尼所感受到的精神，讓我發現街頭藝術原來就像在內心創造一個天堂。因為從事街頭藝術的兩大特點──一是解放空間，二是解放人性，正是打造天堂的條件。街頭藝人由一個完美的數量構成美感，無形中美化空間，創造空間美學，也帶來了空間自由。在同一時刻，也跟人心和人性進行交流，跟別人和自己同時對話。這時已分不清誰是打賞者？誰是觀眾？誰是表演者？彼此間沒有太多距離。就像聖多里尼的空間環境，每一戶的陽台其實同時也是別人家的屋頂；一戶人家的側門或後門，可能相鄰到另一戶的大門。要出門大家走同一條路，這一條路是共同營造出來的，每一個空間都分不出是你家還是我家，而是彼此共同擁有。

從希臘小島到街頭藝術是一個有趣的體驗過程。街頭藝術也同樣必須在人心能夠互相交流、空間可以自由使用的地方，才能夠存活。因此當我從事街頭藝術的同時，也正在創造屬於自己的天堂。從街頭藝術的觀察者到實踐者，最大的體會是似乎解放了身為藝術家的身分與魔咒。對一個藝術家來講，彷彿天生就是要悲苦，要經歷別人領略不到的東西，要挖空心思、要沉潛，或者要過一個比較痛苦的生活，要讓自己悲苦遺世甚至不容於社會，才有辦法做出好創作，這些東西有時候並非那麼快樂，因為在這個過程中，是不是會產生那麼強烈的力量回饋到創作仍是未知，但一定沒辦法百分之百回饋到我的觀眾。

身為一個創作者，不管是一開始的美術創作或是後來的劇場創作，能夠對我的作品產生回應的人群其實非常有限。但是在投入街頭藝術之後，魔咒解除了。這個社會並沒有給藝術家多少舞台，藝術家其實也沒對社會付出多少貢獻，在台灣的社會結構中這是一種惡性循環。藝術家越是不願意付出，社會對藝術家就越不懂得尊重與回饋，結果藝術便無法分享。從事街頭藝術之後，我才了解到其實錯不在群眾，而在藝術家本身，當藝術家不想接近群眾，就不能怪群眾不瞭解自己。倘若藝術家從不曾讓群眾感動或快樂，自然也無法做出感動自己的作品。

解放空間、解放人性

對我而言，藝術已經不再是挖空心思的事，個人的藝術專業技巧早已磨練成功，跨足街藝表演更是綽綽有餘，只要把心打開就可以，我期待帶領很多藝術家一起把心打開。因此，二○○五年十二月，我開始進行「神遊記」街藝創作計劃，一手包辦角色、服裝與演員訓練，開始將心力投注於街頭藝術，希望能改造城市風景，台北信義商圈也因而轉變為台灣第一個都會街藝廣場。

我的一位同學是中部知名雕塑家，以往他對我的表演藝術相關工作不表認同，覺得不務正業，但是經過長時間的觀察，他慢慢才了解其實我做的事情非常有趣。因此，他不但不再懷疑或指責，反而加入街頭藝人的訓練，演起其中一個角色藍星人。他曾在演出後有感而發地說，「街頭表演真的不是賺錢的工作，而是學習跟自己對話。」過去的他，只有不斷做創作賣作品，但卻從來沒有去細細體會如何和人交流；現在，當他著裝面對群眾，群眾對他打賞的那一刻，意義不在錢，而在發現前所未見的自己。這個珍貴的經驗間接回饋到他的藝術創作上，同時間也在他的內心造成一些迴響，可能啟發他開始走向群眾，而不只是當一名藝術家。

現在的我，必須帶領很多表演藝術界的舞者或演員開放自己，忘記自己在舞台上的尊貴進入人群。從事街頭工作必須釋放每一個人內在的堅持和無意義的防備。穿著「神遊記」服裝站上街頭的當下，雖然外表看似穿著防備的外衣，內心卻早已卸除心防。這樣的體驗，讓我意外地在年近半百時，找到了生命中可以一步步去接近、去營造的天堂世界。也因為街頭藝術，讓我理解如果人世間真有天堂，它將是人創造出來的。這個天堂絕不是一蹴可及，順著他人、為著別人而創造的，完全是依照自己的心願意志一步步走下去。我們往往太在乎要為別人做點什麼。有人創造天堂是爲愛人、為下一代，其實當你為自己創造時，無形中就留給下一代、留給身邊所關懷的人一個美麗的境界。當人願意把自己內在的靈性透過街頭藝術去互動，空間就會因此改變，人的內心和自我也會跟著改變。

回到街頭

街頭藝術的表演型態，在人類文明中已有超過幾千年的歷史，不管各種交通工具如何發達，或是高科技電子產品如何吸引人，甚至是虛擬世界，或是未來一千年人要如何彼此交流？所有的答案還是回到街頭！一個人必須回到共同居住的環境中，回到一塊自由的、有城市美學的空間，在其中自由交朋友，找回自己的內心，覓得到心靈可以休憩的地方。這就是我從事街頭藝術一直省思的一個重點。

一個街頭藝人可能爲了三餐溫飽、為了賺更多生活費而上街頭，也可能只想展現藝術才華，或者想感受三五藝術好友一同上街的樂趣，但這些動機都不可能是維繫街頭的力量。當一個人不虞匱乏的時候，當他的藝術創作可以進到劇場或美術館的時候，這個街頭藝人還會上街頭嗎？答案是：不會。因為當街頭藝術被看成一個過程、一個踏腳石、甚至是一個遊戲場，就不會被視為永久的地方。那麼一個街頭藝人長駐街頭的永久力量源自於何處呢？就在跟群眾心靈之間的地帶，我稱之為「自由」。

以前的我很怕人潮，不愛逛街，可是現在當我著裝站在人來人往的街上，被幾十個人包圍，內心反而是安靜的，似乎沒有聽到任何雜音，只聽到自己的聲音，也看不到別人，只看見自己。也許真正寧靜的力量，是在人聲鼎沸、眾人喧嘩的廣場上，因為只有在那個地方，每個人的心都是一樣自由的。城市的美感或城市的風景，極可能就是因為有街頭藝人站在那裡，而讓城市柔美了，把人與人之間混亂緊張的心緒緩慢下來。這應該就是街頭藝術最大的魅力，也是讓我持續做下去的最大動力。

城市的改造

平日我除了不斷觀察、不斷研究、甚至不斷扶植新的街頭藝人之外，最關心的其實是城市的改造，什麼時候才能看到台灣的街頭美學？信義威秀影城到新光三越的香堤大道，過去剛開始發展街頭藝術時，很多街頭藝人，特別是街頭畫家，會把攤位設在比較靠近騎樓的位置，把中間走道留給街頭表演和群眾。可是現在大家的位置一直往中間靠攏，好像越往中間才越有人潮，結果空間就開始混亂，人跟人之間的擁擠讓空間失去美感。我不禁感慨，爲什麼台灣人沒辦法像聖多里尼的島民，每個人找到彼此之間的秩序，知道只要把最多的空間、最多的美感留給群眾和消費者，那麼每一個人的位置就是最完美的。如果勉強去跟群眾擠位置，以為最靠近群眾就有最大商機，那麼當每個人都這麼想的時候，自由和諧的力量就立即消失。

我可以逆勢而起，在當初信義商圈沒有街頭藝人進駐時就去改造它，可是人們什麼時候可以順勢而為呢？今天的政府能夠做的，就是儘快明確規劃空間，但是政府的力量永遠薄弱。然而我們無法等待，除了政府之外，還需要更多人一起來思考並行動，大家或自我省思，或與人互動，或跟環境共存，最多的時候還是要跟群眾交心，才可能在空間的自由和美感裡，以街頭藝術打造每個人心中的天堂。

張忘2008年6月

推薦序－新世紀的城市新興競爭力
劉維公
自序—愛上街頭藝術，會心人間天堂
◎把街頭變樂園Space Esthetics

˙街藝類型變變變
音樂類默劇雜耍類戲劇舞蹈類
雕像類

˙街藝大競技
堅定不移比一比搞笑人氣比一比
異國風情比一比名人加持比一比
專業饗宴比一比自虐搞怪比一比
場景氣氛比一比陣仗氣勢比一比
奇幻酷炫比一比玩命絕技比一比
色彩絢麗比一比

˙街藝打造的城市風情
帶狀廣場餐廳車站商圈觀光區移動式

˙歐洲街頭樂園
羅馬，佛羅倫斯，威尼斯&維若那，布拉格，巴黎，亞威農，尼斯，巴塞隆納

◎當個街頭藝人Street Artists

˙為何上街頭
願意面對自己
擁有幽默感
毅力堅定
散發安靜力量
想像力豐富
˙街頭藝人四大守則
創意為成功之本。
堅持為求生之本。
位置為人氣之本。
零錢為整鈔之本

˙一技在身走天涯
Elmo，台灣
Nimi，以色列
Isaac，美國
Marcel，義大利

˙街頭藝人的一天－藍星人。月神

◎挑動觀眾的心Public Interaction
˙五大觀眾類型
有錢老大、害羞小鳥、好奇寶寶、教育老鳥、
模仿好動兒

˙觀眾心理
調整對乞丐的價值觀
觀眾的不解正是原動力
笑是交心的語言
脆弱善變的觀眾心

˙留住觀眾才有錢途
設計精準的表演
催鈔票
◎街藝風吹向台北 Arts Trend
˙找尋台北街頭樂園
˙在台北如何形塑觀眾
˙街藝大預言
附錄－如何申請成為街頭藝人，哪裡可以遇見街頭藝人
附錄

街頭藝人，上街頭──比創意、比搞怪、比人...

街頭藝人，上街頭──比創意、比搞怪、比人氣，我們把街頭變樂園（二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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