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血營英雄（4）：冥王之府

媒體推薦：【國際好評】
《冥王之府》是萊爾頓有關波西系列的故事中最扣人心弦的一部，充滿了駭人的怪物、緊張的打鬥，以及令人血脈賁張的恐怖戰慄。
──凱倫‧羅特（Karen Rought），作家

《冥王之府》一如【混血營英雄】系列其他部作品精采十足！強烈推薦給所有持續關注【混血營英雄】的讀者，以及還沒開始注意【混血營英雄】的讀者。
──英國《衛報》（The Guardian）

萊爾頓成功打造了覺醒的塔耳塔洛斯以及凶惡、橫行無阻的怪物大軍景象。
──《科克斯評論》（Kirkus Reviews）

自從《智慧印記》最後掉入塔耳塔洛斯後，...

1 海柔

遭遇第三波攻擊時，海柔差點吃下一顆巨石。她正努力想看透前方的濃霧，心裡覺得很納悶，只不過要飛越一道愚蠢的山脈，怎麼會如此困難？就在這時，船艦的警報鐘聲響起。
「船頭轉向左！」尼克從飛船的前桅那邊喊過來。
里歐則在船尾負責掌舵，使勁轉動舵輪。阿爾戈二號轉向左方，一整排飛行槳猛力划過雲霧，看起來很像一排刀子。
海柔在欄杆旁察看情勢時犯了個錯。一個暗色的球形朝她飛來，她心想：「月亮為什麼會朝我們飛過來啊？」接著她大喊一聲，摔到甲板上。那塊巨大岩石從頭頂近處飛掠而過，把她的頭髮吹得像瘋婆子。
啪啦！
前桅轟然倒塌，船帆、桅杆和尼克全都摔落到甲板上。那塊巨石大約有一輛貨卡車那麼大，它滾了幾圈，落入濃霧中，活像在其他地方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辦。
「尼克！」海柔趕緊爬到他身旁，里歐則忙著讓船隻恢復平穩。
「我沒事。」尼克含糊說著，把壓在腳上的層層帆布踢開。
海柔幫忙他站起來，兩人跌跌撞撞回到船頭。這一次，海柔更仔細察看周遭情勢。這時雲霧剛好散開得夠久，讓他們腳下的山頂部分顯露出來。在綠草如茵的山坡上，有一塊矛尖狀的黑色岩石特別突出。山頂上站了一名「山神」，傑生是這麼叫他們的；或者希臘人叫他們「烏瑞亞」。無論你怎麼叫，他們都超級討人厭。
就像他們遇過的其他山神一樣，這位也是穿著簡單的白色束腰外衣，皮膚像玄武岩一樣又粗又黑。他大概有六公尺高，全身肌肉超級發達，蓄著飛揚的白鬍鬚，頭髮散亂，眼神狂野，活像瘋瘋癲癲的隱士。他吼了幾句話，海柔聽不懂他說什麼，但顯然不是什麼歡迎的話。只見他徒手撬起山頂上的另一塊巨岩，開始把巨岩修整成球形。
眼前的景象又消失於濃霧中，不過山神再度大吼一聲，另一名山神也從遠方出聲回應，他們的聲音在山谷裡反覆迴盪。
「那些石頭神笨死了！」里歐在船尾大喊：「這已經是第三次了耶，我得重新把桅杆裝回去！你以為它們是長在樹上嗎？」
尼克皺起眉頭。「桅杆是從樹上砍來的沒錯啊。」
「那不是重點啦！」里歐抓住他的其中一根操縱桿，那是用任天堂遊戲機Wii的遙控器拼裝而成，里歐抓著它轉了一圈。在幾公尺外的地方，甲板上有個活板門打開了，一座神界青銅大砲升起。海柔及時掩住耳朵，隨即聽見砲彈射入天際，接著從砲彈飛撒出十幾顆金屬球，每顆球的尾巴都拖著綠色火光。那些球在半空中伸出尖釘，彷彿直升機的螺旋槳葉片一般，然後高速飛入濃霧中。
過了一會兒，從山脈那邊傳來一連串猛烈的爆炸聲，隨之而來的是那些山神的憤怒狂吼。
「哈！」里歐大叫一聲。
不幸的是，海柔猜想，從之前兩次雙方交手的情況看來，里歐的最新武器只會讓那些山神更加火大而已。
另一顆巨石劃破空氣呼嘯而來，對準他們的右舷一側。
尼克大喊：「快點離開這裡啦！」
里歐對山神碎碎唸著一些忿忿不平的話，不過他還是轉動舵輪，引擎隨之嗡嗡作響。船上的魔法索具自動抽緊，於是船隻轉向左方前進。阿爾戈二號加快航速，撤向東北方。事實上，過去這兩天來，他們一直這樣反覆來回。
直到駛出山區，海柔才終於放鬆下來。濃霧散開了，在他們腳下，晨光照亮了義大利鄉間地帶，連綿的綠色丘陵和金黃田野與北加州的景致沒什麼不同。海柔幾乎開始想像自己其實是駕著船回家，回到朱比特營。
這個想法重重地壓著她的心頭。自從尼克由冥界帶她回來之後，朱比特營作為她的家其實只有短短九個月，不過比起她的出生地紐奧良，海柔更想念朱比特營，而且絕對遠超過阿拉斯加，她曾經於一九四二年死在那裡。
她想念第五分隊營房的帆布吊床，想念在營隊餐廳裡吃的晚餐，風精靈從空中快速遞送盤子，還有退伍軍人開玩笑聊著軍事演習的事。她好希望與法蘭克手牽著手，一起在新羅馬的大街上隨處晃蕩。她好希望能再一次過著普通女孩的生活，有個非常甜蜜、體貼的男朋友陪伴在身旁。
而她最最希望的，其實是擁有安全感。她好累，再也不想一直過著擔心害怕的生活。
她站在後甲板區，尼克正把刺入他手臂的桅杆碎片拔出來，里歐則按著船隻控制台上的按鈕。
「噢，那真是超爛的，」里歐說：「我應該去把其他人叫醒嗎？」
海柔很想說好，可是其他夥伴已經值過夜班，理應好好休息一番。為了保衛這艘船，他們忙得筋疲力竭；似乎每隔幾個小時，就會有一些羅馬怪物認定玩弄阿爾戈二號會很有樂趣。
幾個星期之前，海柔根本無法相信有人在山神的攻擊下還能睡得著，不過她現在可以想像，她的朋友們一定在甲板下面呼呼大睡。只要有機會躺下來，她一定也會睡得像是昏迷不醒的病人。
「他們需要休息，」她說：「我們一定要靠自己想出其他方法。」
「哼。」里歐對著顯示螢幕沉下臉。他穿著破爛的工作襯衫和油膩膩的牛仔褲，看起來好像剛和一部機器進行摔角比賽而敗下陣來。
自從他們的朋友波西和安娜貝斯墜入塔耳塔洛斯以來，里歐一直工作個不停，幾乎沒有休息。他顯得比平常更加怒氣沖沖，也更像拚命三郎了。
看到他這樣，海柔很擔心。不過里歐這樣的轉變，讓她多少也鬆了一口氣，因為里歐笑著和開玩笑的時候，看起來實在太像山米了。山米是里歐的曾祖父……也是海柔的第一個男朋友，是在一九四二年那時候。
喔，為什麼她的人生一定要這麼複雜呢？
「其他方法，」里歐嘀咕著說：「你看出有其他方法嗎？」
他那發亮的顯示幕上有一張義大利地圖，亞平寧山脈沿著這個靴形國家的正中央向下延伸，代表阿爾戈二號的綠點則在山脈西側不斷閃爍，位置在羅馬北方大約幾百公里的地方。他們的路線應該很簡單才對，只需要到達希臘，前往一個叫伊庇魯斯的地方，然後找到一座叫做「冥王之府」的古代神殿（冥王在羅馬人的口中是「普魯托」；又或者海柔喜歡這樣看待他：全世界最失職的父親）。
要到達伊庇魯斯，他們只需要直直往西走，也就是翻過亞平寧山脈，再越過亞德里亞海就行了。可是這條路線完全行不通，每一次他們想翻越義大利的山脊，山神就發動攻擊。
過去兩天來，他們試圖從北邊繞過去，希望能找到一個安全的隘口，然而沒有這樣的好運氣。這些山神都是蓋婭的兒子，而蓋婭是海柔最不喜歡的女神，因此雙方注定彼此敵對。阿爾戈二號的飛行高度不夠，沒辦法躲過山神的攻擊；即使全力防守，這艘飛船也無法安然飛越山脈而不被擊成碎片。
「都是我們的錯，」海柔說：「是尼克和我的錯。山神可以感覺到我們的存在。」
她看了一眼她同父異母的弟弟。自從他們從巨人手中救出尼克之後，他的力量開始漸漸恢復，身材卻依舊瘦削得驚人，黑色上衣和牛仔褲簡直像是掛在他瘦巴巴的骨架上。長長的黑髮讓他凹陷的雙眼更明顯，橄欖色的皮膚則變成病懨懨的青白色，活像樹皮汁液的顏色。
以人類的年歲來看，他只有十四歲，只比海柔大一歲，然而那無法解釋全部的故事。尼克．帝亞傑羅和海柔一樣，都是來自另一個年代的半神半人。他渾身散發一種古老的能量，也散發一種憂鬱的氣息，因為知道自己並不屬於現代世界。
海柔認識他的時間並沒有很久，不過她了解，甚至能分享他的那份悲傷。黑帝斯（或者叫普魯托，隨便啦）的孩子很少人能擁有快樂的人生。而根據尼克前一晚對她說的事情來判斷，等到抵達冥王之府後，他們人生之中最大的挑戰才會到來；尼克懇求海柔保守祕密，不要對別人說。
尼克緊緊握住他那把冥河鐵劍的劍柄。「地精靈不喜歡冥界的孩子，這是真的。我們會激怒他們，這事千真萬確。不過我覺得，山神無論如何都可以感覺到這艘船，我們不是帶了雅典娜．帕德嫩嗎？那東西簡直就像是魔法信號發射器。」
海柔打了個寒顫，想起那個占據了大部分底艙位置的巨型雕像。為了從羅馬的地底洞穴把它救出來，他們做了那麼大的犧牲，卻不曉得該拿它怎麼辦。到目前為止，看來它唯一的好處是提醒更多怪物注意到他們的存在。
里歐伸出手指，沿著義大利地圖往下指。「所以可以排除翻越山脈的路線了。問題是，這山脈往上往下都延伸得很長啊。」
「我們可以走海路。」海柔提議。「從義大利的最南端繞過去。」
「那樣要走很遠，」尼克說：「而且，我們沒有……」他的聲音乾乾啞啞的，「你也知道……我們的海洋專家，波西。」
那個名字飄盪在半空中，很像即將逼近的暴風雨。
波西．傑克森，波塞頓之子……可能是海柔最欽佩的半神半人。他們去阿拉斯加出任務的路上，波西好幾次救了她的命；然而在羅馬的時候，波西需要海柔的幫忙，她卻讓波西失望了。波西和安娜貝斯被拉進那個深淵時，她只能眼睜睜看著，無能為力。
海柔深呼吸一口氣。波西和安娜貝斯還活著，她打從心底知道。海柔還是有機會救出他們，只要能到達冥王之府，只要能闖過尼克向她提出警告的那項挑戰……
「繼續向北走呢？」她問。「山脈總有某個地方會斷開或之類的吧。」
里歐搖晃著他安裝在控制台上的阿基米德銅球，那是他最新也最危險的玩具。海柔每一次看到那東西，嘴巴都不由得變乾。她很擔心里歐在球上轉出錯誤的組合，不小心把他們從甲板全部射出去，或者把整艘船炸掉，或甚至讓阿爾戈二號變成一個巨大烤箱。
幸虧他們還滿走運的。那顆球跑出一個攝影鏡頭，在控制台上投射出亞平寧山脈的立體影像。
「我不知道耶，」里歐仔細檢視眼前的全像圖，「我沒看到北方有任何適合的地方可以穿過去，不過比起回頭向南走，我比較喜歡北方這個想法。我和羅馬玩完了。」
沒有人想爭辯這一點。羅馬發生的那些事，絕不是什麼美好經驗。
「不管我們決定怎麼做，」尼克說：「動作都要快一點。安娜貝斯和波西在塔耳塔洛斯裡每多待一天……」
他並不需要把話說完。他們必須祈禱波西和安娜貝斯可以活得夠久，能夠找到在塔耳塔洛斯那一邊的死亡之門；然後假定阿爾戈二號也能順利抵達冥王之府，打開在凡人世界這一邊的死亡之門，救出他們的朋友，並把入口封死，阻止蓋婭的力量在凡人世界一次又一次崛起、重生。
沒錯……這計畫絕對不能有任何一部分出差錯。
尼克沉著一張臉，看著腳下的義大利鄉間。「也許我們應該叫醒其他人。這個決定會影響到我們所有人。」
「不要，」海柔說：「我們可以找到解決方法。」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有強烈的確定感，但自從離開羅馬之後，任務小組就有點開始失去凝聚力了。他們彼此不斷磨合，學習團隊合作，然後，砰……他們兩個最重要的成員竟然掉進塔耳塔洛斯。波西一直是他們的支柱，眾人航越大西洋和進入地中海的時候，波西一直給大家很大的信心。至於安娜貝斯，她向來是實際上的任務領導者，而且獨自找到了雅典娜．帕德嫩雕像。她是七個人之中最聰明的，不管碰到什麼問題，她都有答案。
假如每次碰到問題，海柔都喚醒所有小組成員，其實大家只會開始吵架，而且感覺愈來愈無助。
她必須讓波西和安娜貝斯以她為榮。她必須擔負起帶頭的責任。她不能接受自己在這趟任務中的角色只是尼克警告過她的事——到達冥王之府，除掉橫亙在他們面前的障礙。她把這樣的想法丟到一旁。
「我們的想法要比較有創意一點，」她說：「想出另一種方法越過那些山脈，或者讓山神偵測不到我們的存在。」
尼克嘆了口氣。「如果只有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做影子旅行，不過一整艘船就行不通了。而且說老實話，現在我都不敢說還有沒有力氣傳送我自己。」
「我也許可以弄出某種偽裝之類的，」里歐說：「就像某種煙幕，把我們隱藏在雲裡面。」他的語氣聽起來並沒有很熱切。
海柔俯瞰著連綿不絕的田園，心裡想著在田園的底下有什麼；那是她父親的地盤，她父親是冥界之王。她只見過普魯托一次，當時她甚至不知道那人是誰。她從來不曾期盼得到父親的協助，第一次活著的時候不曾如此，成為冥界幽靈的時候不曾如此，尼克帶她回到活人世界之後也不曾如此。
她父親的助手桑納托斯，也就是死亡之神，曾經對她說，普魯托忽視她的存在恐怕對她比較好，畢竟她根本不應該活著。如果普魯托注意到她，也許就必須讓她回到死亡之地。
而這就表示，請求普魯托的協助會是非常糟糕的點子。可是……
「求求您，父親，」她發現自己暗暗祈禱著：「我必須找到一條路，前往您在希臘的神殿，也就是冥王之府。如果您在下面，請告訴我該怎麼辦才好。」
地平線的邊緣突然出現一道移動的閃光，吸引了她的注意；有個小小的米黃色物體，以極其驚人的速度越過田野，後方拖著一條類似飛機雲的蒸汽尾巴。
海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敢懷抱希望，不過那一定是……「阿里昂。」
「什麼？」尼克問。
看著那團煙塵愈來愈近，里歐開心地高呼一聲。「好傢伙，那是她的馬！那整件事發生的時候你剛好不在。自從離開堪薩斯之後，我們就沒有看過牠了！」
海柔笑了，這是好幾天以來她第一次笑了。看見她的老朋友，感覺真是太棒了。
約莫北方將近兩公里的地方，那個米白色的小點繞過一個小山丘，停在山頂上。其實沒辦法看得很清楚，但是等那匹馬用兩條後腿站起來、縱聲嘶叫、聲音一路傳到阿爾戈二號時，海柔不再懷疑了，那確實是阿里昂。
「我們得去找牠，」她說：「牠是來這裡幫我們的。」
「好啊，沒問題，」里歐抓抓頭。「不過，呃，我們之前說好了，這艘船再也不會降落到地面上，記得嗎？你也知道，因為蓋婭要摧毀我們所有人。」
「只要讓我靠近一點就好，然後我用繩梯爬下去。」海柔的心臟怦怦跳。「我覺得，阿里昂想要告訴我一些事。」

1 海柔

遭遇第三波攻擊時，海柔差點吃下一顆巨石。她正努力想看透前方的濃霧，心裡覺得很納悶，只不過要飛越一道愚蠢的山脈，怎麼會如此困難？就在這時，船艦的警報鐘聲響起。
「船頭轉向左！」尼克從飛船的前桅那邊喊過來。
里歐則在船尾負責掌舵，使勁轉動舵輪。阿爾戈二號轉向左方，一整排飛行槳猛力划過雲霧，看起來很像一排刀子。
海柔在欄杆旁察看情勢時犯了個錯。一個暗色的球形朝她飛來，她心想：「月亮為什麼會朝我們飛過來啊？」接著她大喊一聲，摔到甲板上。那塊巨大岩石從頭頂近處飛掠而過，把她的頭髮吹得像瘋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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