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器男孩

第一章

　　雪花在夜空中緩緩落下，整個世界既寒冷又寂靜，唯一的例外只有傑克的關節發出規律的金屬嘎吱聲。克里斯瞥了傑克一眼，但那具機器人直視前方，渾然不覺自己發出聲響。
　　阿布沙隆走在他們前方，身上的黑色薄外套隨風翻飛。
　　嘎吱，嘎吱。
　　克里斯好希望那個聲音停下來。
　　嘎吱，嘎吱。
　　阿布沙隆突然轉身，挺直他那高大瘦長的身軀。
　　「我不是提醒過你嗎？我們離開工廠之前要幫他上油。」他低頭狠狠瞪著克里斯。
　　「我上過油了，阿布沙隆先生。」
　　其實，由於驚慌失措趕著出門，克里斯完全忘記要幫傑克的關節上油。
　　阿布沙隆滿臉怒容的瞪著他。
　　「他上過油了，還幫我檢查鬆掉的鉚釘。」傑克說。
　　「把你的頭髮拉好。」阿布沙隆伸手拍拍傑克。於是傑克把自己的假髮邊緣往下拉，嬉皮笑臉的看著克里斯。克里斯回他一個心虛的笑容。自從阿布沙隆通知他們，有可能談成一筆真正的買賣後，他的心便一沉，有種澈底心寒的感受。
　　阿布沙隆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真正賣出東西，除了他的稻草人以外。坦白說，那種拼拼湊湊的東西實在令人難為情。最近賣出的那個稻草人，走出了它應該待著的田野，再現身已經是三個月後，在距離十五公里遠的地方，臉朝下倒在一條河流裡。
　　但這一次，阿布沙隆對他們宣布：
　　「意想不到的好事發生了。」
　　他說有一場買賣非常有可能談成，而他在辦公室裡開心蹦跳一陣後，便叫傑克把原本的紅髮換成棕色假髮。
　　「因為沒有人會買紅毛的傢伙，看起來好像病得很慘。」
　　傑克並不介意。聽到有機會被人買下，他暗自竊喜。不過傑克畢竟是傑克，理智如他，並不會喜形於色。然而在搭乘貨車的路上，克里斯還是瞥見傑克自顧自的笑了起來。
　　他們走在街上時，克里斯又焦慮的偷看傑克，他還是自顧自的笑著，但這一次，他注意到克里斯在看他。克里斯連忙轉移視線。
　　「怎麼了？」傑克問。
　　「沒事。」克里斯回答。
　　阿布沙隆的心情越來越好。他抬起頭，以驚嘆的眼神看著飄落的雪花。「真漂亮。要是讓我來安排，也不可能比現在規劃得更好。」
　　沿著一排紅磚房屋走到半途，他示意他們停下腳步。只見他緊握雙手，對兩個男孩嘻嘻笑。
　　「到了。十號就是我們要找的住處。傑克，記住我們練習過的。」
　　「好的，阿布沙隆先生。」
　　「克里斯。」
　　「什麼事，阿布沙隆先生？」
　　「挺胸站好，裝得聰明一點。記住，你是全英國最偉大技師的助理。」
　　「好的，阿布沙隆先生。」
　　他們面對一扇深綠色的門，門上的黃銅門環缺乏光澤。阿布沙隆挺直自己的身體，拉起門環，很有自信的敲擊三下。他沒有看著兩位男孩，逕自對他們說：
　　「兩位小伙子，面帶微笑。」
　　過了好一會兒，只有雪花飄落的沙沙聲打破寂靜，接著響起門閂拉開的聲音。門打開了，阿布沙隆露出最開朗的笑臉。
　　一名年約三十的男子頂著一頭蓬亂捲髮，探出頭來。
　　「什麼事？」男子問。
　　阿布沙隆對他微微鞠躬。
　　「查普曼先生，請容我自我介紹。我是葛瑞格．阿布沙隆，專門製作各種基礎構造、人體模型、機器人和機械設備，各有不同的感知、種類和活力 。」他手腕一甩，手中突然出現一張名片。叫做查普曼的男人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就已經拿著名片，以茫然的表情盯著看。他抬起頭，上下點了點，眨眨眼睛，彷彿剛才有人揍他一拳。
　　「我……很抱歉，這是要做什麼？」
　　阿布沙隆雙手交握，做出祈禱的姿勢，一臉肅穆。
　　「先生，我聽說了您個人的憾事。請接受我最誠摯的哀悼之意，雖然可能晚了些。」
　　男人的臉色變得蒼白。「誰告訴你的？那跟你到底有什麼……誰告訴你的？」他追問。
　　克里斯突然覺得很緊張。他尋求著阿布沙隆的目光，但是技師太忙於凝視那名男人，目光既同情又貪婪。
　　「查普曼先生，我有朋友住在村子裡，他們好意找上我，告訴我您的困境。」
　　查普曼先生瞪大雙眼看著他，一隻手握在門框上，彷彿努力要穩住自己的身子。
　　「查普曼先生，到底有多久了呢？」阿布沙隆歪著頭問道，他的眼神溫和，眼眶含淚，還帶著訓練有素的同情心。
　　查普曼先生顫抖了一會兒。「六個星期。」男人的聲音突然因為悲痛而變得嘶啞。
　　「而他是您的獨生子。」
　　查普曼先生點點頭。
　　克里斯感覺額頭和臉頰開始變得灼熱。他原以為這只是一樁普通的買賣，一直沒有意識到真正的情況，而現在，他很氣阿布沙隆正在想盡辦法占這男人的便宜。他正準備站向前開口說話，但就在這時，阿布沙隆甚至沒有抬頭看他，只是熟練的舉起右手，對他的胸口施加適當的壓力，阻止他向前。
　　「這真是令人難過，非常難過。」阿布沙隆一邊嘆氣一邊搖頭。克里斯看到他眼裡閃過狡猾的光芒。「先生，如果我告訴您，我可以在某種很小的程度上，稍微減輕您的痛苦和悲傷，您覺得如何？」
　　查普曼先生瞪大雙眼，一點抵抗力也沒有。克里斯心裡明白，這個可憐人完全落入阿布沙隆的圈套。
　　阿布沙隆以誇張的動作朝著傑克猛揮手。
　　「謹向您獻上最頂級的機型。請容我厚著臉皮說，這是我最優秀的創作成品之一。」
　　傑克走向前，對查普曼先生露出微笑。他歪著頭，正如阿布沙隆教他的，對查普曼先生露出滿懷希望的謙遜神情。克里斯覺得好噁心。
　　「『傑克』，我們這樣叫他，不過他的稱呼當然可以任意改變，要是您決定購買的話。他設定得很完整，擁有這年紀男孩的所有特質。個性很愛玩……」
　　傑克面帶微笑，微微搖晃身體，兩隻手肘前後擺動，很像音樂廳裡的丑角演員。
　　「……智能遠超過同年齡的孩子……」
　　傑克伸手托著下巴，露出睿智的眼神，瞇起眼睛看著夜空。「三百九十五乘以六百七十二等於二十六萬五千四百四十。」
　　「……同時有絕佳的活動力和關節構造。」
　　傑克先翻筋斗，再來個倒立，他的關節嘎吱作響。阿布沙隆趁機狠狠瞪了克里斯一眼。克里斯回瞪他，然而阿布沙隆的表情消失了，因為他再次轉過身，笑咪咪的望著目瞪口呆的查普曼先生。
　　「先生，如您所見，他是最有價值的機型，是機械工程界的奇蹟，而我可以向您保證，提供最能負擔的價格，如果您決定購買的話。」
　　「湯瑪斯，那是誰？」有個聲音從屋子裡飄出來，「誰在門口？」
　　接著是一陣漫長又冰冷的沉默，然後一名女子出現在查普曼先生身後。她披頭散髮，眼神空洞，襯著失眠的黑眼圈和皺紋。
　　「湯瑪斯，那是誰？他們要做什麼？」
　　查普曼先生顯得很焦慮。「沒什麼，露絲，回屋裡去。不是什麼重要的人。」
　　阿布沙隆匆匆移位，宛如響尾蛇般的沙沙抽動。「查普曼太太，」他喊著，急急走向門檻。「我剛剛向您的丈夫表達最誠摯的慰問之意。我聽我們共同的朋友說，您的兒子威廉……」克里斯看到查普曼先生畏縮了一下，他的妻子則是伸手摀住嘴巴。「是最出色又得體的年輕人。」
　　阿布沙隆說到最後語帶哽咽，他拿起手帕輕拍眼睛，然後才繼續說話。「我剛才向您的丈夫展示我們最新的機型，希望與您的兒子有適當的相似度，那麼肯定能在很小的程度上，為兩位帶來情感的實現和家人的感覺，成就這一年來最幸運的時光。」
　　傑克繼續倒立，用兩隻手走來走去。查普曼太太以緊張又驚訝的眼神看著他。她彎下身子，更加仔細觀看。
　　傑克翻個身站起來，第一次正眼看著查普曼太太。他走向她，臉上浮現真心誠意的神情。
　　「查普曼太太，這位是傑克。」阿布沙隆輕聲說著，並搭著傑克的肩膀，帶領他往前走。
　　一陣巨大的靜默再次籠罩四周。克里斯聽見悲傷的微風從遠處傳來低聲的呢喃。
　　「露絲……」查普曼先生遲疑的說。
　　他的妻子似乎沒聽見他說話。她的頭微微顫抖，而且隨著傑克走近，她的腰彎得更低了。
　　「查普曼太太，這是我最好的創作之一。非常精細的機器人，外型與內涵都與人類非常相近。傑克可以是勞工、朋友、同伴……」
　　阿布沙隆停頓了一下，看著查普曼太太瞪大的雙眼。
　　「……或兒子。」
　　女人發出最微弱的啜泣聲。
　　查普曼先生低下頭，語氣非常悲傷。「露絲，拜託……」
　　傑克走得更靠近，這讓克里斯的心臟猛的一跳，因為他看到查普曼太太極度痛苦又期盼的眼神。
　　阿布沙隆展開雙臂說：
　　「正值雪花飄落時分，想想看這樣的情景吧：耶誕節的時候家人團聚在一起，那該有多麼美好、合格又正確啊！立起耶誕樹，好多笑容，期待的心情，空氣中飄著柑橘和香料的氣味，旋律優美的耶誕頌歌帶來慰藉。而有誰會比自己的子女更適合分享這一切呢？一家人團聚在一起，以彼此的愛、歡樂的氣氛、期待耶誕老人的心情緊緊相繫在一起。」
　　阿布沙隆開始若無其事的提議價格，描述各種不同的選項，包括租賃或購買。克里斯努力摒除內心的噁心燥熱和憤怒。他看著查普曼太太，她的雙眼溢滿淚水、希望和苦痛。查普曼先生低著頭，似乎對於不可避免的發展舉手投降。阿布沙隆的聲音變得越來越高亢，像是對即將發生的事情感到不敢置信。他的鼻孔大張，彷彿聞到點收鈔票的氣味。
　　這幅景象讓克里斯滿心厭惡。
　　然而，只要一個字，這一切就會全盤崩毀。
　　傑克走向前，露出充滿期盼的微笑。
　　只要一個字。
　　「媽？」傑克說。
　　查普曼先生周遭的雪花瞬間變成激烈旋轉的漩渦，克里斯從沒見過那樣的暴怒。
　　「不！」查普曼先生高聲尖叫。
　　他對準傑克的胸口猛力一踹，只見傑克向後飛進雪堆，發出金屬匡噹聲，撞上地面。
　　查普曼先生拉著妻子進屋，當著阿布沙隆的面，轟的一聲關上門。靜默之中，雪花在他們周圍緩緩落下。

第一章

　　雪花在夜空中緩緩落下，整個世界既寒冷又寂靜，唯一的例外只有傑克的關節發出規律的金屬嘎吱聲。克里斯瞥了傑克一眼，但那具機器人直視前方，渾然不覺自己發出聲響。
　　阿布沙隆走在他們前方，身上的黑色薄外套隨風翻飛。
　　嘎吱，嘎吱。
　　克里斯好希望那個聲音停下來。
　　嘎吱，嘎吱。
　　阿布沙隆突然轉身，挺直他那高大瘦長的身軀。
　　「我不是提醒過你嗎？我們離開工廠之前要幫他上油。」他低頭狠狠瞪著克里斯。
　　「我上過油了，阿布沙隆先生。」
　　其實，由於驚慌失措趕著出門，克里斯完全忘...

【推薦序】
《機器男孩》：愛與記憶鑄造出一個動人故事
文／小兔子書坊店長黃淑貞

拜科技之賜，一切以電腦資訊為核心的3C世代，舉凡與機器人相關的玩具與故事總能立即攫住孩子的眼光。近年機器人主題活耀於兒童文學作品之中，如《荒野機器人》與《做一個機器人，假裝是我》，可以推論這類主題儼然成為現代兒童的新寵兒，是科技發展的文化產物。

《機器男孩》運用看似簡單的冒險情節，追尋自我價值，也探究了縈繞人心的疑惑：人類與機器人的不同何在？當人與科技產物的關係越來越緊密時，未來看似美好，是否早已悄悄的改變人類的本質與情感連結呢？

這樣關於科技道德的討論，可從許多非虛構研究作品獲得線索，例如《在一起孤獨》就以較悲觀的口吻揭示，人類正處於一種持續漠視科技發展所造成的潛在危機。然而《機器男孩》獨闢新徑，以溫柔輕盈的故事輻射出人類彼此之間以及跨物種的飽滿情感，為讀者拉出一個距離，兼具感性與理性的角度釐清科技與人的關係，間接給予讀者一個妙趣橫生的故事。

因為故事中，每個機器人都有著鮮明獨特，並風趣的性格，共同的目標是一心找尋失蹤的主角克里斯，所有人願意離開熟悉的家，一同踏上充滿衝撞與磨合的旅途。夥伴們原先如病毒蔓延般的內在恐懼，逐漸的在相互陪伴與堅定的信念之下，轉化為各司其職，發揮所長，甚至危難中犧牲自我，解救朋友等詼諧動人情節。

此外，在《機器男孩》中，亦可觀察到人類掌控欲望與權力的極致表現，更是讓我們逐步發現人類的脆弱。故事裡所謂「機械裝置製作法則」詳細說明僅能賦予合格機器人生命與感知力，並且一律禁止賦予機器人靈魂。但何謂合格？靈魂意指那些元素？隨著浸淫書中世界越久，心中答案越見清晰。

《機器男孩》中喚醒已逝靈魂至機器人身上，撫慰了痛失家人的悲傷，安撫失落的心，如同電影《A.I.人工智慧》的情節。此外，書中以機器人取代人類上戰場，期待勇奪勝利之外，也可保護人類永存。看似理想的目標，反派卻一味的想利用巨大機器人一統世界，狂妄與自私成為失敗的加速器。當克里在混亂的泥淖中找到一絲線頭，那輾轉難安的心以及對家人的思慕，如一波一波的浪潮不斷襲擊他的意識，爾後更發現自己的記憶是被刻意移植，虛構與真實的記憶混雜在一起，唯獨仰賴內在僅存的情感，得以淘洗出屬於自己的真實記憶。記憶的真實性直接宣告克里斯是個有故事的「人」。

到底機器人與人類有何不同？故事中並沒有標準答案，而我的想法是，唯有真實的走過世界一遭，感受微風吹拂，體驗火舌壓迫，那些悲歡離合將匯流成一抹生命力，最終發現召喚靈魂不是仰賴魔法與科技，而是那股真切存在過的愛與記憶，讓每個人都成為一個有故事的人，總是與愛糾結著，困惑著，也是人類的脆弱展現。

闔上書頁的那一刻，《機器男孩》可說是反烏托小說，或許你會像我一樣重新看待科技、網路虛擬世界抑或是社群媒體；也像是一齣充滿歡笑與眼淚的舞臺劇，會讓我們恍然想起，即使享受著先進科技與手機平板帶來的便利與美好，仍要提醒自己放下慣性，真實擁抱與親近那些我們習以為常的家人朋友吧！

【導讀】
召喚人性的耀眼光芒
文／黃筱茵（童書翻譯評論工作者）

在電腦、機械與A.I.人工智慧進步一日千里的今天，人類究竟還有什麼特別珍貴或確實有別於機器的特質或長處？《機器男孩》將故事架構在十九世紀的英國，藉由機器男孩克里斯與他的一群好友們追尋克里斯的身世、將克里斯從綁架他的技師手上救回的驚險歷程，帶領讀者們探詢隱藏在層層疊疊故事轉折後、亟待思索的議題：賦予機器生命與「靈魂」意味著什麼？操控或創造出力量極大、無堅不摧的機器人，就能解救戰場上的人類嗎？友誼與愛，到底在何種狀況下成立？所謂幸福，是犧牲自我就能換來的嗎？《機器男孩》好看的地方，就在於解答一個問題後，可能還會出現其他疑問，生命這個巨大的謎題呀，原來正是需要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叩問。

故事接合了多種類型小說的趣味：科幻、歷史、友情、烏托邦小說，當然還有偵探與解謎。這部作品從一開始就充滿懸疑，在發生一場意外後，克里斯和他身旁的機器人朋友們才發現了驚人的事實，原來他並不是「合格的」人類！可是他明明記得某些從前的事，記得媽媽的微笑和幫他烤的蛋糕……，那些他總是珍藏心上的回憶啊，難道都是虛假的記憶？之後，隨著情節推展，越來越多原本被掩蓋的事實浮上檯面，不論是關於收養克里斯的技師隱瞞的事、官方製造與研發機器人的種種，或是克里斯離奇的過去……。不過，這些質疑背後，實際上卻是在肯定人類記憶的珍貴。克里斯被擄走後，曾進行一連串剝除與分辨真實記憶的試驗，這段頗為詳盡、挖掘真假記憶的描述，讓人在閱讀時既深受吸引，又感覺心痛。

克里斯每一段記憶，不管是為了掩藏他真實的過去而假造的，或是留存在他記憶補塊中的各種形象、氣味與聲音，都構成他獨一無二的存在。作者花了很大篇幅書寫這些真真假假的記憶，這樣的著墨正提醒我們：所有科技與機械企圖模擬人性的嘗試，都一再試著貼近人類生活中累積的各種感官與感覺記憶。在故事裡，所有機器人都非常羨慕克里斯的童年記憶，羨慕到一次又一次的請他重複述說。身而為人，我們每一段快樂悲傷的體驗，還有附著在這些體驗上的記憶，都是我們曾經真實存在這個世界的證明。記憶中的各種印象，使生命閃耀著光采，恰如為生命定錨的閃亮星星。

本書對各式各樣機器人的描繪極為精采。讀者們彷彿親自走進幾位技師放滿各種材料的工作室，看他們敲敲打打，製作出外型與性格都大不相同的機器人。故事裡的主要角色當然是沒有正式執照的技師阿布沙隆用拼拼湊湊的材料與技術打造的幾個機器人。傑克、圓胖羅伯、葛利波、曼達……每個機器人都個性鮮明。令人驚奇的是：這些機器人儘管製作過程有些拙劣，各有各的缺陷，卻互相鼓勵扶持，時時刻刻都在留意要如何幫助彼此。他們這一行雜牌軍後來跟著製造出克里斯的柯米耶前往倫敦解救朋友，並且在遇到最大危機的關鍵時刻給予彼此毫不保留的信任，甚至各個都願意犧牲自己，因為其他的夥伴對自己至關重要。

書裡對於國家機器以全體利益為名，制定各種法律與規約，卻泯滅人性的製造與毀滅機器人，自然也是作者對國家力量的嚴正批判。在本書裡，當局禁止技師們在製作成人體型的機器人時賦予他們生命或感知力，可是在製作孩童體型機器人時，卻不受此限制。讀者因此看見故事裡許多孩童體型的機器人到處做工、勞碌的服侍主人，並成為廉價的勞力來源。故事中這樣的設計，與英國工業革命時代童工相當普及的史實息息相關。故事裡唯一的一般人類女孩是艾絲黛兒。她靠製作機器人皮膚的零工維生，也是書中用以映襯人類與機器人差別的重要角色。

《機器男孩》是一部需要讀者們好好思考的作品。在經過漫長艱辛的試煉後，克里斯與他的夥伴們終於找到可以安身的家。這則科幻故事喚醒人性裡擺盪在懷疑與信任間的光芒，叫你我把光陰河面上每一瞬珍藏的記憶全部悉心收藏。

【推薦序】
《機器男孩》：愛與記憶鑄造出一個動人故事
文／小兔子書坊店長黃淑貞

拜科技之賜，一切以電腦資訊為核心的3C世代，舉凡與機器人相關的玩具與故事總能立即攫住孩子的眼光。近年機器人主題活耀於兒童文學作品之中，如《荒野機器人》與《做一個機器人，假裝是我》，可以推論這類主題儼然成為現代兒童的新寵兒，是科技發展的文化產物。

《機器男孩》運用看似簡單的冒險情節，追尋自我價值，也探究了縈繞人心的疑惑：人類與機器人的不同何在？當人與科技產物的關係越來越緊密時，未來看似美好，是否早已悄悄的改變人類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