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病毒×末日危機×異能進化×組隊打怪──緊湊刺激、媲美電影的都市冒險!
.雜誌連載期間大受好評,讀者熱烈詢問!暢銷大手易人北挑戰全新題材,不容錯過
作為一個三十出頭、有房有車的未婚大齡青年,蕭末的生活十分規律:每天清早去河邊的公園晨跑,然後開始打理他的事業──資源回收站與舊貨專賣店。
那一天,一前一後走進店裡的少年與男孩,卻預示了變故的到來。
「他們告訴我,你的店裡什麼都賣。」
賣是賣,但是少年仔,你拿西瓜刀幹嘛?不是被考試逼到發瘋了吧?
「兄弟,你廢話真多!就說五塊錢賣不賣吧?」
吐血!這是誰家的小孩?敢不敢再更不可愛一點啊?
滿頭黑線地應付著在店裡亂殺價「小大人」,蕭末不知道,從現在開始,平凡,這兩個字已經向他說了Bye-bye。
他即將別無選擇地成為「拾荒者」,面臨一連串不成功便成仁的任務考驗。
而他所居住的市鎮,馬上就要遭到神秘病毒的侵襲,遭遇最大的存亡危機……
★ 內含精美拉頁海報、首刷限定紅包袋組
本書特色:
輕小說暢銷&長銷作家易人北 VS 人氣繪師九月紫,首次合作
劇情精采、節奏明快的紙上電影
對易人北老師是聞名已久,但直到拿到了《拾荒小分隊》的稿子,才第一次拜讀老師的作品。
我只能說,果然是名不虛傳啊!一口氣看完了二十萬字,中間完全不想停下來,也一點都不覺得累。
老師實在是個說故事高手,把一個融合了末日、生化病毒、類喪屍等流行元素的現代奇幻故事講得清清楚楚,收放自如。節奏掌握得極其精準,場景的切換迅速但不瑣碎,就好像在看著一部電影的鏡頭切換。文字流暢,讀者能夠輕易融入情節,於腦海中形成畫面,隨著主角們疑惑、欣喜、激動、緊張。剛為了一個難題的解決鬆一口氣,馬上又期待著下一個任務的展開。
蕭末和雪里紅的互動,也讓人看得小花亂開(笑)
毫不心虛地說,《拾荒小分隊》真的是一個好看的故事。
──編輯推薦
如果人生可以重來,你會想要改變什麼?
如果給你一個機會,你敢不敢看看自己的未來是什麼模樣?
如果……讓你擁有快速進化的能力,你會想要塑造一個怎樣的自己?
「兄弟,我改變主意了,收養我怎麼樣?我很能幹的。」
「……」
一名經營資源回收站的平凡青年,一個困在幼童身軀裡的謎樣「雜種」,一個以培訓「拾荒者」為唯一目標的難搞系統,一種能夠讓物種產生巨大變異的新型病毒,一場即將肆虐大地的末日危機。
暢銷作家易人北最新力作,2015年開春最驚險的奇幻故事,且看「拾荒小分隊」如何對戰病毒異種,攻克難關!
作者簡介:
易人北
筆名來自本名。自2003年提筆寫作至今,以流暢的文筆、生動的人物塑造和細膩自然的情感描寫,寫出了許多受讀者喜愛的好故事。
繪者簡介:
九月紫
專職繪畫工作者,希望能畫出更好的圖,想出很好看的故事。
章節試閱
第1章 男孩與少年
清晨六點半,蕭末按慣例沿著公園的河堤慢跑。
這是一條沒有名字的小河,大部分由人工開掘而成,圍繞著一座同樣由人工堆砌出來的綠地公園。
這座綠地公園面積相當大,佔地將近兩百畝,前身是一座被挖空的銅礦。後來在當地政府的規劃下,先以附近各個樓盤產生的無害建築廢料填實土地,再經過園林規劃設計,在上面堆山造林,修橋鋪路,並引入地下水,建成彎彎曲曲的明河道,最終形成這座免費的開放式公園。
公園建成不過兩年,卻已經有了地方一景的架勢。不說附近居民對它喜愛非常,就是住在城市中心的人,也時常駕車來這裡野餐或遊玩。
蕭末在這個遠離市中心的郊區買房置產,可以說,衝的就是這座有山有水有林的綠地公園。
公園處處好,唯一不美的是,除了遊客和附近居民,這裡還被一些流浪漢當作了寄居地。蕭末晨跑時經常看到流浪漢睡在公園的長椅上或亭子裡。
這不,剛拐個彎,就見平時經常休憩的長木椅上躺了一個人。
蕭末原本想直接跑過去,卻在看清長椅上的身影後放慢了腳步,最後慢慢地停了下來,倒退回去。
「喂,醒醒。」他推了推蜷曲在椅子上的小小身體。
小東西很警覺,蕭末的手剛碰上肩膀,就迅速地坐了起來。
「小朋友,你怎麼睡在這裡?你家大人呢?」
小孩沒有回答,面無表情地盯著蕭末。
蕭末上下打量這個小孩。身形不高,頂多五、六歲,大約是身體看起來很瘦小的緣故,顯得腦袋有點大。上身穿著一件偏長的襯衫,下身穿著一條褲腿捲了好幾道的牛仔褲,打扮還算正常,就是衣服有些髒。
小孩的頭髮看著很軟,偏褐色,略長,已經長到了脖頸。五官輪廓較深,眼眶微微凹陷,眼睛大卻無神,眼睫毛又濃又長,鼻樑挺直,唇線清晰,生得有點像混血兒。
當兩人四目相對,蕭末無意識地摸了摸自己裸露的胳膊。好黑的眼睛,黑得就跟墨一樣,偏偏一點神采都沒有,就像……死人的眼睛。
「咳,小朋友,不蓋東西睡在外面很容易著涼的。你……」
「多管閒事。」蕭末話未說完,小孩斜了他一眼,跳下長椅走了。
蕭末皺眉,目送小孩走進附近的公共廁所,想了想也覺得自己多管閒事。也許人家的家人就在附近呢?
跑出公園,蕭末在社區早餐店買了燒餅油條和一包豆漿,付了錢離開,卻又轉身去隔壁的包子店買了兩個香菇菜包和兩個筍丁肉包。
回到河邊那條長木椅處,果然小孩還在那裡,正全神貫注地看著什麼。
蕭末順著小孩的目光望去,就見離他們不遠的河畔,站著一名背書包的少年。
少年呆呆地望著河水,神情相當的迷茫彷徨。
蕭末呆了一下,不會吧?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就在準備移動腳步時,少年很乾脆地離開了。
蕭末鬆了口氣,回到長椅邊坐下,隨手把裝著包子的塑膠袋推到曲腿坐在椅子上的小孩身邊。
小孩沒動,只轉頭瞟了他一眼。
蕭末心想:你願意吃就吃,你要不願意,我就拿回來自己吃。一邊打開自己的早飯吃起來。
約莫過了一分鐘,不知道是不是蕭末吃得太香甜,旁邊響起了一道吞嚥口水的聲音。
嘩啦啦!
聽到塑膠袋被打開,蕭末的嘴角微微翹起。
一大一小,中間空著可以再坐一個人的距離,就這麼默默地吃起了早點。
蕭末吃完燒餅油條,把沒開封的豆漿也推給小孩,起身拍拍屁股走了。
對於他來說,這件事就連日行一善都算不上,程度大概就跟隨意逗了一隻小貓小狗差不多。
他有同情心,也願意幫助別人,但前提是,他得確實具備幫助對方的能力。給一個流浪小孩買兩個包子,和把一個陌生小孩帶回家養,完全是兩碼事。
也許他可以聯繫警察,幫那小孩尋找父母,可他沒帶手機,沒辦法替小孩拍照,也不認為那小東西願意跟他走。再說,誰知道孩子的家人是不是就在附近?如果引起誤會就不好了。
蕭末回去開店的時候,還是打了個電話報案。
接聽電話的警察詢問小孩的外貌特徵,蕭末突然愣住,發現自己竟然想不起小孩的模樣了。奇怪!這才過了多久?而且那副混血兒似的外貌,應該讓人印象深刻才對。但無論他怎麼回想,就是想不起小孩的具體輪廓,只記得有一雙黑得幾乎不會反光的眼睛。
幸好勤務中心還是受理了,說很快就會派人過去查看。蕭末也就把這件事放下了。
不知不覺在店裡忙活了大半日,眼看已經過了午飯時間,蕭末直起身子,捶了捶酸痛的腰部。四下環視,見倉庫重新變得清爽有序,成就感油然而生。
這,就是他的事業,一個資源回收站。
大多數資源回收站都有兩個共同且顯著的特徵:髒和亂。這也是絕大多數人把資源回收業者叫做拾荒者的原因。拾荒,正是撿垃圾的意思。撿垃圾的人,看在旁人眼中,自然是髒、亂、差的代表。
蕭末的資源回收站卻與一般的回收站截然相反,不但不髒、不亂,連怪味都沒有多少。如果不是門楣上掛著大大的「資源回收站」五個字,住在附近的居民還以為他是開二手雜貨店的。
蕭末確實也在經營二手雜貨買賣。這可是個非常有市場的買賣,跟資源回收業一樣,做好了,同樣能夠發家。
說起為什麼做這行,追根究柢就兩個字:衝動。
那已經是六年前的事了。
六年前,蕭末二十六歲,正是自以為很成熟、很睿智、很理性、很有經驗,其實仍舊十分「幼稚」的時候。
真的,他真心覺得,每長大一歲,甚至過一天再回頭看昨天,自己依然幼稚得可笑。
叮咚!叮咚!
門鈴聲打斷了回憶。
這是設在店門口的感應門鈴,只要有人進來,不管身處一樓的倉庫、二樓的店面或者地下室,都能聽見。
一樓被他改建成倉庫,只留了八平米左右的鋪面空間,對外販售的舊物雜貨主要集中擺放於二樓。
蕭末順著貨架走向從倉庫通往店面的玻璃門,拉開門,就見一名穿著制服、背著書包的學生,正低頭看著玻璃櫃裡的商品。
這不是早上在河邊發呆的少年嗎?
蕭末想到自己當時以為少年打算自殺,忍不住笑起來。
「想要買些什麼?」
他回手帶上玻璃門,就著門邊的簡易水池洗手,一邊洗一邊側頭笑問。
聽到招呼,大約十三、四歲的少年抬起頭,眼睛裡滿是血絲,像是得了紅眼病。
蕭末同情地想:可憐的學生仔,竟然熬成這樣,不知是不是快到期末考試的緣故。
「他們告訴我,你的店裡什麼都賣。」少年的手指在玻璃台面上敲了敲,有點神經質地道。
「呃,也談不上什麼都賣,至少不會有你們學校的期末考卷。」蕭末對他開玩笑。
少年不買帳,一指旁邊的樓梯,問:「我能上樓看看嗎?」
「隨便看。樓上都是些傢俱和電器,還有衣服和雜物,哦,也有體育用品和舊書,總之全都是二手貨。東西很多,你慢慢看。看到喜歡的叫我一聲,直接拿下來結帳也行。」蕭末掛上毛巾,走向櫃台。
少年嗯了一聲,背著書包上了二樓。
蕭末沒跟上去。來他店裡的學生不少,大多數挑的都是體育用品和書籍,偶爾會買些電子產品。
電子產品和體積小的貴重物品都在一樓的櫃台裡面,二樓則是大物件或者不值錢的東西,更何況四個角落裡都裝著威懾人的監視器。蕭末並不怕樓上的貨品丟失,不過人多的時候,他還是會跟上去看著。
趁少年在樓上看貨,蕭末打開電腦,開始清算上半個月的銷售盈虧。
根據Excel做成的列表,明顯可以看出,二手商品零售利潤在他的總體業務利潤中只佔了不到十分之一,主要盈利還是在二手商品批發上。
說到批發業務,他已經有幾天沒去大學城了。看時間,畢業生差不多要開始處理舊書本和舊家電傢俱等物,也許明天應該過去瞧瞧了。
哐當!
樓上傳來重物倒地聲,蕭末抬眼瞟向一邊的四格監視畫面。畫面裡,少年作勢要從高處拿下什麼東西,放大那幀畫面細看,他想拿的是掛在牆上的西瓜刀。
蕭末搖搖頭,起身上樓。
「你想買西瓜刀?」
少年宛如受到極大的驚嚇,猛地轉過身,一臉警惕地瞪視蕭末。
蕭末被他激烈的反應嚇了一跳。
「同學,你沒事吧?」
少年沒有回答,瞪著蕭末,往前逼近一步。
蕭末自然地後退一步。
少年身體一顫,忽然收住腳步,抬起手摸摸自己的臉,低聲道:「對不起,我這兩天沒睡好,快考試了,有點緊張。」
「沒事沒事。你要想要西瓜刀,我幫你取下來。不過你買西瓜刀幹什麼?」蕭末繞過少年,彎腰拾起掉在地上的多功能木製刀架,看看沒什麼損傷,隨手放在架子上,又抬手取下掛在架子上方的西瓜刀,假裝不經意地問。
「切西瓜。」少年伸手。
「哦,不是去打群架就好。」蕭末一面說笑,一面像沒有看見少年伸出的手一樣,把刀悄悄藏到背後,儘量安撫地道:「這刀我開過口,比較鋒利。最好讓你家大人來買,你看好不好?」
少年皺眉,「多少錢?」
蕭末故意報了一個比超市還貴的高價,「兩百八。」
「這麼貴?超市才賣四、五十塊錢。」
「我這把西瓜刀是國內專製刀具的百年老牌『王小泉』出品,全鋼製,刃口經過特殊鍛造,十幾年前的老東西了,現在想買都買不到。我又給它開過鋒,價格自然比較貴。」
「便宜一點賣不賣?」少年咬著嘴唇問。
「最便宜兩百五,再低就不行了。」蕭末說著,準備把刀掛回牆上。
「三十塊,賣不賣?」
蕭末笑,「這位同學,不是我不賣給你。刀具比較危險,出了事我難逃責任,而且你報的價格真的太低了,抱歉啊。」
少年瞪著一雙紅通通的眼睛,直直地看著他。
蕭末心中暗想:這小孩受什麼刺激了?怎麼看起來這麼凶巴巴的?他買西瓜刀,不是想去砍誰吧?
越想越擔心,這刀也就越發不敢賣。
「咳,要不要喝點什麼?我請客。」這鋪子旁邊有一家小超市,還有一家專賣奶茶的小店。
少年急促地喘息兩聲,揉了揉眼睛,轉身跑了。
蕭末很擔心這名少年,可擔心歸擔心,他並不想隨便插手陌生人的事情,以前就因為多事……唉,怎麼回事?今天怎麼老想起過去的事?
蕭末掛好西瓜刀,下樓繼續未完的工作。少年買刀這事也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過一段時間他就會忘得一乾二淨。
待回到櫃台,順手就把門鈴關了。這玩意太吵,只要他在櫃台,肯定會關掉。
正在電腦前忙著,忽然聽到一句嫩嫩的問話:「這個太陽能手機充電器怎麼賣?」
蕭末嚇了一跳,什麼時候進來的客人?他怎麼沒有感覺到?
一抬頭就看到一名身高與一米高櫃台勉強齊平的小男孩,扒著櫃台看裡面的商品。
喲,又是一位熟人!正是早上在公園長椅上睡覺的小毛孩。
這兩個小孩是約好的嗎?你走了他來?
蕭末開始考慮倆孩子認識的可能性。
「呃,你要買手機充電器?」難道他不是流浪兒?合著自己又鬧了個笑話,幸虧警察和小孩家人沒來找麻煩。
小朋友抬起臉,看著他,點頭。
蕭末心裡嘀咕,這小孩的家人也太不負責了,孩子小小年紀,竟然讓他一大清早睡在公園的長椅上,身上的衣服也不合身,更不乾淨。
「你爸爸媽媽叫你來買的?」
小孩果斷搖頭。
「那誰讓你來買的?」
「……兄弟,你的問題怎麼那麼多?」
蕭末呆,這小娃娃一副老江湖的口吻是怎麼回事?
「我買你賣,你管是誰讓我來買的?」小孩繼續發出驚人之語。
蕭末已經被刺激得說不出話。
好吧,顯然他遇到了一個喜歡裝大人、智商較高、與眾不同的小朋友。
就當陪小朋友玩遊戲了,他搖搖頭,起身站到櫃台前,彎腰指著櫃台裡的商品,對臭屁小孩道:「你知道要買哪一種嗎?」
「嗯,就是那款萬能型太陽能充電器。」小孩指了指一排充電器中的一個。
「你確定?這玩意說是萬能,但也和很多機型不匹配,比如款式比較老或者太新的智慧型手機──」
「我知道!」小孩打斷蕭末的介紹,不耐煩地戳了戳櫃台玻璃面,「你到底賣不賣?五塊錢行不行?」
「五塊錢?」蕭末笑出聲,「小朋友,你確定不是你爸媽讓你來裝可愛,好佔我便宜的?」
「兄弟,你廢話真多!你就說五塊錢賣不賣吧?」
「……」
「喂,啞巴了?」小孩鼓起臉蛋,不耐煩地繼續戳玻璃。
蕭末強忍住伸手去捏小朋友臉蛋的衝動,「咳,這個東西的標價是五十塊。這玩意是有牌子的,品質很好,雖說是二手的,我也給你三個月的保固。基本上來說,只要你愛惜點,用個三、五年沒問題……唔,我跟你說這些幹什麼?」
蕭末呻吟一聲,他最怕做小朋友的生意了,不但給你胡亂砍價,而且不識貨,最可恨的是想退貨就退貨,八歲以下的尤其可惡。
「這種沒有技術含量的破玩意,給五塊錢就算不錯了。」小孩嘟囔一句,「算了,那你有壞的、不能修復的太陽能充電器嗎?」
「你要壞的幹什麼?」也怪不得蕭末一驚一乍,實在是這小鬼頭的語氣太不對勁了。
「你管──」
吱!
突然的煞車讓高速行駛的輪胎與路面摩擦,發出刺耳的悲鳴聲。
同時,「啊──」屬於人類的尖叫聲也刺入耳膜。
一大一小一起看向店外。
「撞死人了!卡車把孩子撞死了!」
隨著這聲淒厲的喊叫,山南佳苑商店街騷動了。一扇扇大門打開,買東西和賣東西的人一個又一個地跑出來,大量的人群往路口集中。
外面就是社區的小廣場和大馬路,紅綠燈在廣場前方約五十米處。
孩子?蕭末騰地站起身。會不會是……
不,不會的!
出去看看吧,就算真是剛才那中學生,說不定只是受了傷……對,得趕快出去,弄清楚到底是什麼情況,看看自己是不是能幫忙做點什麼!
「你在這兒等著,不要亂跑!」蕭末衝出櫃台,對小孩匆匆囑咐一句,跑出了店門。
「喂喂!」
蕭末沒有回頭,連店門都沒顧上鎖。
小孩撇撇嘴,想了想,抓著一個小背包跟了上去。
肇事卡車停在十字路口當中,蕭末趕到時,卡車頭已經被圍得密不透風,跑出來看熱鬧的人群嚴重阻礙了交通。過往車輛不得不大聲按喇叭並放慢車速,可惜效果不彰,車流不一會兒就開始回堵。
人群中不時傳出「真可憐」、「是個男孩」、「死得真慘」、「活不了」之類的歎息聲。
蕭末聽著這些歎息,心中越發急切,一邊往裡擠,一邊手忙腳亂地掏手機。也許他不是第一個報警的,以防萬一,還是打個電話比較安心。
「喂?這裡是城南六區寧古大道尾端,山南佳苑附近的十字路口,發生了一起重大車禍,有一個孩子被卡車撞了,現在不知生死,請你們趕快派救護車和警車過來。我姓什麼?我姓蕭,麻煩你能不能先通知救護車?快點!說不定孩子還活著!」
蕭末一邊應付勤務中心的詢問,一邊用勁往裡擠,人群終於給他擠開了一個缺口。
背著書包、穿著制服的少年身體扭曲,仰面躺在離卡車頭十幾米遠的地方。
有人在他身邊確定他的生死,凡是把手伸到他鼻下的人都搖了搖頭。
大灘的血從少年身下流出。
蕭末單膝跪到少年頭邊,伸手按上他的脖頸處。
沒有脈搏。
一個看似卡車司機的四十多歲男子一邊大哭,一邊像無頭蒼蠅般在卡車頭附近亂走,時不時焦躁地大喊:「我沒有撞他!剛才是綠燈,是他自己衝出來的!我沒有撞他……我沒有……」
自殺,還是意外?
蕭末鼓起勇氣看向少年的臉。
這是他第二次看見死人的臉。
第一次是他的母親,這次是一個只見過兩面的陌生人。
母親的死是蕭末內心永遠的痛。他永遠忘不了那一天,推開房門,赫見母親表情猙獰地死在床上。
柳英,他的母親,死於五年前,死時才五十一歲。間接死因──腦梗塞,直接死因──窒息。
腦梗塞發作時,她出現嘔吐現象,可因為失去對身體控制能力,不僅無法呼救,更無法把嘴裡的嘔吐物吐出來。也因此,住在隔壁房間的兒子由始至終沒有聽到任何聲響。
窒息而死,一種極端痛苦的死亡方式。
當時,母親恐怖的臉嚇得蕭末立即轉身跑出房間,連確定她的生死都不敢。
閉了一下眼睛,被他刻意遺忘的面孔再次清晰地浮現。
好清楚啊,這算是大腦二次發育嗎?記憶力不退反進?
蕭末打住胡思亂想,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少年臉上。
不知道為什麽,如此在意少年死時的面容,甚至強迫自己去看。
少年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兩眼因為充血,變得血紅血紅,左眼角還有一點血絲溢出。
蕭末下意識地抹去那宛如淚滴的血絲。
血絲一擦就沒了,他收回手指,隨即打了個冷顫。
他發現……少年的嘴角竟然是咧開的,好像在微笑。
只看了一眼,他就趕緊把目光挪開。除了工作種類比較特別的人,應該沒有人會想一個勁地盯著死人的臉看,變態除外。
蕭末起身,有些不受控制地又瞥了少年一眼。
沒錯,少年真的在笑。
那表情,與其說是痛苦,不如說是從某種桎梏中解脫了一般。
轉而看了看驚慌失措、淚流滿面的肇事司機,心下有點黯然。
這司機一看就曉得是老實人,四十多歲的漢子此時哭得雙眼通紅,因為害怕,雙手抖個不停。
又抬頭看了看十字路口的監視器,如果少年真是自己撞上去的,應該會留下證據吧?
「叮!發現新的拾荒者,回收培訓程式啟動。」
第2章 紅色警戒
什麼?
蕭末轉頭,隨即聽到警笛聲。
揉揉額頭,也許剛才再次直面死人的衝擊太大,導致他有點幻聽了。
等一下得主動向員警交代少年在店裡的一切行為言語,哦,還好有監視器,不用擔心員警盤問不休。
正想著,蕭末忽然感覺到什麼,抬頭望向看熱鬧的人群。
人群中,一個小小的身形正面無表情地望著他。見他把目光投過來,又轉臉去看躺在地上的屍體。
蕭末感到出奇的憤怒。是誰讓這麼小的小孩擠進來了?這種場景是給小孩看的嗎?他家的大人呢?
想過去抓小孩,小東西卻一個轉頭,哧溜沒了人影。
蕭末跟著擠出人群,左看右看沒找到小孩,心中無奈,又不想回店裡,索性在路口的花壇邊坐下。
來往車輛已經排起了長龍,左右各三條車道都被堵得死死。不管前面的司機如何按喇叭,堵住路口的人群就是不肯讓。偶爾有人讓開,馬上會有新趕到的人將縫隙堵死。
對於少年的死,蕭末說不上難過,只是覺得很可惜,還有一點後悔。
如果當時把少年留下來,或者把西瓜刀賣給少年,他此時是否還活著?
怪不得那麼多人喜歡穿越,渴望重生。
誰不希望糾正曾經的錯誤?
誰不希望預知親人的生死安危,好讓他們提前避開禍患?
誰不希望把污點變成榮耀,把罪過變成善行,把錯過的重新追回?
「呀!這不是劉旺家的孩子嗎?天哪!怎麼會這樣?」
有人認出了少年,當即撥手機聯繫他的父母,奇怪的是半天都不見聯繫上。也有比較熱心的,主動上劉旺家找人去了。
警車和救護車一起趕到,人群終於開始疏散。
蕭末看少年的屍體被運走,主動找上交警,交代少年到他店裡的經過。一名年紀看起來跟他差不多大的交警隨他回店裡拷貝監視器畫面,在等待時,又問了些情況。
小孩居然在店內,探頭瞟了這邊一眼,見蕭末在忙,靜靜地轉身去了樓上。
這個死小孩,什麼時候溜回來的?
蕭末還有點生氣,很想把小孩拎過來教訓一頓,又擔心他看到剛才的場景,以後會不會天天晚上做惡夢?
交警走了,蕭末剛想關門上二樓,早就在門口探頭探腦的一干鄰居搶先擠了進來,紛紛詢問他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其中有人看到少年被車撞死之前,進過蕭末的店鋪。
蕭末瞥了一眼監視畫面,那小孩坐在二樓的地板上,手中似乎正在組裝著什麼東西。
「你們等等啊。」蕭末趕緊上樓,倒不是怕小孩玩壞店裡的貨物,主要是怕小孩受傷。二樓的危險物品不少,又沒有大人在一邊看著,一旦這小傢伙出事,他絕對難逃責任。
擠進來的鄰居讓蕭末忙他的,六、七個人隨手拉過靠在牆角的折疊椅,或站或坐,自顧自地聊開了。
「你在幹什麼?」蕭末湊到小孩身邊。
小孩頭也不抬,「打工。」
「啥?」為什麼他聽不懂這孩子說的話?
小孩不理他,小小的手從隨身攜帶的背包中取出一樣樣或正常、或不正常的工具,極為靈巧且熟練地組裝著即將成型的一個……變形鬧鐘。
「好了,搞定!沒有合適的工具,只能裝些簡單的,但也絕對能值五十塊錢。現在你可以把那個充電器送給我了吧?」小孩將組裝好的變形鬧鐘遞給蕭末,收好工具和一些多餘的零件,一骨碌地爬起身。至於鬧鐘的塑膠殼,給他隨手扔在了地上。
蕭末沒說話,先仔細端詳手中的變形鬧鐘。如果他沒有看錯,這個東西,是由他這裡一個看起來有七成新但已經不能變形的變形金剛,和一個最為普通的小鬧鐘組合而成。
「這個鬧鐘可以變形,我沒時間幫你弄得太複雜,總之,變成人形時只能讓鬧鐘顯示在胸前,變成汽車的時候可以顯示在頂端。」
蕭末動手耍弄了幾下,果然就如小孩所言。
喝!就剛才那麼一小會兒功夫,居然把原本不能變形的變形金剛,變得不但能夠順利變形,還多了鬧鐘的功能。
神童嗎?
蕭末詫異地看向小孩。後者的表情還是老樣子,只是眨了眨眼睛。
蕭末深深覺得自己剛才白擔心了,這小鬼怎麼看也不像受到了影響,大概他還太小,不懂死亡到底是什麼意思吧?
既然如此,蕭末也不想多事讓他想起來,抓抓頭,思考了三秒鐘,隨手把變形鬧鐘放到架子上。沒說一個字,一把抱起小孩向樓下走。
不管這小孩是什麼來歷、到他店裡有何打算,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希望不會是一些卑鄙的大人企圖利用小孩達成某種卑劣目的,如果真是那樣,他絕對不會饒過那些混帳!
出乎意料,臭屁小孩被抱起來,竟然沒有掙扎,不但任由蕭末把他抱下去,還摟住了蕭末的脖子。
「蕭老闆,這是誰家的小孩?」看到蕭末把小孩抱進櫃台,好奇的鄰人隨口詢問。
「朋友的。」蕭末含糊帶過,打開電腦遊戲,給小孩倒了杯水。
小孩鄙視地關掉遊戲頁面,查看電腦配置和附加的各種軟硬體設備,隨後打開指令框,輸入一大堆蕭末看不懂的指令。
蕭末歎口氣,隨他去了。轉身走出櫃台,去應付好奇的鄰居們。
小孩的存在感似乎異常薄弱,明明就坐在那裡,卻沒有引起鄰人們的興趣,就服裝店老闆娘隨口問了一句。其他人只七嘴八舌地追問,交警到蕭末店裡究竟有什麼事,他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蕭末三言兩語便把少年來買西瓜刀但被拒絕的經過交代了個清清楚楚,鄰人們不滿足,繼續追問一些亂七八糟的問題,比如少年當時的表情、說話的語氣、被拒絕之後有什麼反應之類,簡直比刑警還像刑警。
就在蕭末快要受不了準備趕人時,鄰人中一位理髮店姑娘的手機響了。她跑出去接電話,不一會兒又跑進來,興奮地大叫:「不得了了!出大事了!」
「怎麼了?怎麼了?」眾人好奇地追問。
小孩頭也不抬地繼續玩他的電腦。
蕭末苦著臉看著這幫人,今天下午是別想做生意了。
「那被撞死的男孩,他的父母也死了!」
「啊?」現場一片驚叫。
「小張,你快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蕭末也被這個消息驚住了。
「剛才看熱鬧的那幫人中,不是有認識那男孩子的嗎?聽說就住在我們街對面的『新新佳苑』社區,叫劉宇,他的父親叫劉旺,在前邊那個工業園區的一家機械廠工作。母親也姓劉,在新新佳苑的好美多超市打工。」理髮店姑娘大概很少獲得這麼多的注目,興奮得臉蛋通紅,語速快得驚人。
「小張,說慢點。」
「哦,不好意思。」小張放慢了語速,「聽我朋友說,那男孩的爺爺奶奶都在世,不過不跟他們住一起。還有啊,聽說早先這裡拆遷重建的時候,他們家分到了四套房子,前段時間才賣了一套,家裡生活條件挺好的。」
聽聽!這消息收集得還真齊全。說真的,蕭末很佩服這些三姑六婆、七公八爺們,只要跟他們聊會兒天,你會發現,國家安全局的特別調查員都沒他們厲害。
「叮,回收培訓程式啟動完畢,請新拾荒者蕭末接受第一級別第一次回收任務。任務內容:在今日華夏標準時間午夜23:45前,回收劉旺、劉豔夫婦。任務失敗將接受懲罰,成功將受到獎勵。」
蕭末倏然轉頭,櫃台裡並沒有其他人。
是誰在跟他說話?
死板冰冷的聲音還在繼續:「新拾荒者指引,如有需要可以喚出任務目標地圖指引,以及任務詳細內容介紹。完畢。」
蕭末用手掌按了按耳朵,難道中耳炎又復發了?這次也太嚴重了吧,居然到了產生幻聽的地步。
怎麼會有什麼回收培訓系統,讓他去回收劉旺夫婦?回收屍體嗎?
蕭末失笑。雖然疑惑,但他並沒有認真地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主要是現在人太多,也不好特別做些什麼、說些什麼。
小張繼續道:「有人認識那男孩一家,可聯繫不上他的父母,就帶著交警直接跑他家去了,但沒人開門,只好找男孩的爺爺奶奶來。不敢告訴他們發生了什麼事,就讓他們幫忙聯繫男孩的父母,可還是怎麼都聯繫不上。男孩的爺爺奶奶沒辦法,拿著鑰匙直接過去開門。誰曉得這一開門呀……」
小張開始吊聽眾的胃口。
「發現他的父母都死了?」接話的人是五金店老闆,有點禿頂的中年人,姓尹,做生意爽氣熱情,在附近相當有人緣。
小張本來有點生氣有人接話,看是尹老闆就算了,但沒忘記送他一顆白眼。
「我那朋友說,當時隔著門還沒感覺出來,一開門就聞到一股強烈的惡臭,趕來的警察接著就把人都趕走了。」
「就一股惡臭?沒看到死人?那怎麼能肯定有人死了?還是夫妻倆都死了?」蕭末插話問道。
小張看是蕭末問話,聲音立刻柔和了三分,「我朋友說,有人不肯走,一直守在門口,聽到男孩子的爺爺奶奶在屋裡面放聲大哭,又喊著兒子、兒媳婦什麼的,才猜測那對夫妻都死了。」
跟小張一起過來的理髮師小周不爽地瞪了一眼蕭末。哼,老男人一個,別以為有房有車就能老牛吃嫩草!
「知道是怎麼死的嗎?」蕭末根本沒注意小周的目光,追問道。
大家對此也很好奇。
可惜,小張搖了搖頭,「我朋友還沒打聽到,聽說屍體還沒運出來。他給我打電話的工夫,法醫才剛到。」
「哎喲,作孽哦,好好的一家人。」開服裝店的一對小夫妻雙雙歎息。
「就是啊,怎麼好好的,一家都死了?」
「我跟你們說……」奶茶店女老闆一臉神秘地壓低聲音,「那男孩被車撞死的情況,有好幾個人都看到了,真是那孩子故意撞上去的。」
「真的假的?小小年紀怎麼會……」尹老闆不相信。
「你們說會不會是……」
眾人一口氣說出好幾個猜測。
「不會吧?這些猜測也太狗血了!」小張無法接受。
「有什麼不可能?現在這社會,還有什麼事不可能嗎?」
在場人七嘴八舌,各自猜測著這一家三口死亡的真正原因。
蕭末從方才提問後就一直沒有說話,不知為什麼,他突然想起了少年那雙紅得不正常的眼睛。
等到終於八卦夠了,鄰人們才滿足地離開,蕭末也沒力氣營業了,直接關了店門。
他很為那中學生和他一家難過,可這畢竟不是和自己有關係的人,歎兩聲也就過去了。
其他人顯然抱著同樣的想法,都以為這事就這麼過去了。
「該來的總會來,你想逃也逃不掉。」
「什麼?」蕭末拉上鐵捲門,納悶地回身。
「兄弟,我改變主意了。收養我怎麼樣?我很能幹的。」小孩從電腦螢幕後探出小腦袋。
「……」
與此同時,新新佳苑社區十一號樓,三樓某室。
原本以為發生的只是一樁交通事故,然而此時,交警已全部撤離,換成了真槍實彈的刑警。
「特殊運輸車等會兒就到,按照你的吩咐,會有六名特警押車。」刑警王成走到法醫錢雲開身邊,低聲道。
錢雲開把眉頭皺成了川字,禁止其他刑警靠近臥室中被捆綁的兩個人。
「劉旺夫妻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那樣子……是得了什麼傳染病嗎?」王成戴著口罩,繞著屋子轉了一圈,忍不住又湊到錢雲開身邊。
「不知道。」
「你是我們市裡最厲害的法醫,你會不知道?」
「我第一次見到這種病症。」
錢雲開上前給那對夫妻拍照。閃光燈亮起,引起兩人一陣掙扎。
「呵,這捆得還挺牢的,雖然手法不專業。雲開,你猜這夫妻倆是被誰綁在了椅子上,還堵上了嘴?」
「他兒子。」錢雲開算算時間差不多了,放下照相機,轉而去看自己剛才做的檢測結果。
王成大驚,「你怎麼知道?」
「猜的。」
「……」王成揉揉被遮住的鼻子,不敢再撩撥錢大法醫,轉而仔細打量被捆綁的劉氏夫妻。
這兩人渾身浮腫,就跟在水中泡了三天的屍體沒兩樣。若不是劉旺的父母指認,誰也不敢輕易確定這對男女的身分。
不過,如果只是浮腫,其實還稱不上可怕,不至於讓見過無數具屍體的錢大法醫把眉頭皺成那樣。
這對夫妻除了身體嚴重浮腫,皮膚表面更出現了一個個巨大的黃色膿皰。
膿皰大部分分佈於下半身,還有一些長在腹部和背部。它們還沒有破,這是刑警和法醫現在敢站在這間房子裡的原因。
毫不誇張地說,兩個人身上散發的惡臭,也和死了幾天的人差不多。要不是房間一直開著空調,就這六月中旬的天氣,絕對溢到外面去了。
夫妻倆背靠背地被捆在兩張靠背椅上,從身上勒出來的痕跡判斷,至少被綁了一天左右。
據錢大法醫說,倆夫妻身上沒有多少掙扎和磨蹭的傷痕,這捆綁應該是他們自願執行的。
那麼,問題就來了。
疑點一:為什麼要堵上嘴?怕他們呼救嗎?若是自願被捆綁,為什麼要呼救?如果呼救,又怎麼可能是被自願綁上?
疑點二:他們變成了這副慘樣,為什麼不送去醫院治療?捆綁他們的人在哪裡?真是他們的兒子嗎,那個不知道是自殺還是被撞死的少年劉宇?劉宇是否知道些什麼?
疑點三:為什麼錢大法醫不把劉氏夫妻倆嘴裡的堵塞物取出?也許只要問兩人幾個問題,所有疑點都能釐清。
王成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和同事們一起默默等待特殊運輸車到來。
「王隊,你有沒有覺得這屋裡越來越臭?我們能不能出去等?」刑警小磊捂住了鼻子。
王成還沒有回答,聽到提問的錢雲開猛地抬頭,「不能!已經進來的人都不准出去!小陳,打電話通知疾病管理中心,讓他們派兩輛封閉車來。快!」
助手小陳被嚇到,連忙掏出手機。
其他刑警也嚇了一跳,尤其是小磊,當場臉色大變,「錢大法醫,你別嚇我,這兩人到底得的什麼病?我們不會也被傳染上了吧?」
錢雲開沒有回答,緊張地盯著手中的簡易檢測工具,等待結果揭曉。
結果出來了,他看了好一會兒,慢慢閉上雙眼。
「雲開?」王成靠近一步。
錢雲開深深吸了口氣,睜開眼睛,「你可以通知特殊運輸車和特警不用來了。」
王城皺眉,聽這口氣,他不覺得是好事,反而……
錢雲開扭頭對在場所有刑警和他的助手小陳道:「檢測結果告訴我,劉氏夫妻的狀況屬於金屬中毒。但是你們也看到了,除了口腔暫時無法檢查以外,這兩人表現出來的病理特徵與金屬中毒特徵大不相同。」
「不僅如此,檢測結果也表明了,兩夫妻身體裡的金屬含量早已超標。更準確地說,任何一個普通人類,身體裡含有這麼多量、這麼多種的金屬,早就該死上七八次了。」
聽著這番解釋,眾人不但沒有緊張,反而都呼出了一口氣──原來只是金屬中毒,不是什麼莫名其妙的病毒,還好還好。唯有王成,眉頭緊皺地望著錢雲開,等待下文。
「可是……」
王成望天,心想:我就知道你會來個大轉折。
「我討厭可是。」一名年紀較大的刑警喃喃道。
「我也是。」小磊也哭喪著臉道。
在場人心有戚戚焉地點頭。
可是,該說的還是要說。錢雲開環視現留在屋內的幾名同事,十分抱歉地道:「我剛才手賤,給自己也做了個檢測。」
王成和眾同事心中都生出了恐懼感。
「不幸的是,在這短短一個小時內,我體內的金屬含量也超標了。」錢雲開重重地嘆了口氣,「雖然還沒有到達這對夫妻體內的那種程度,也不是健康的人應該具有的。而且,我可以很肯定地說,一個小時之前,我身體內的金屬含量絕對處在合理值。」
助手小陳拿著手機道:「錢老師,疾病管理中心的錢主任想跟你通話。」
錢雲開頓了一下,伸出手,「手機給我。另外,小陳,你幫大家一起做個金屬含量的簡易測試。」
「是。」
小陳這邊給眾刑警包括他自己做金屬含量測試,錢雲開那邊和疾病管理中心部門負責人交代起劉氏夫妻的情況,以及他的判斷。
檢測結果出來,不出所料,在場所有人體內的金屬含量都超標了。
錢雲開沉默了一會兒,對電話對面的人道:「我懷疑傳染途徑至少有兩種,接觸傳染,以及空氣傳播。」
那頭傳來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你確定空氣也能傳播?」
「我們一共來了八名同事,兩人在屋外守著,六人在屋內。接觸到劉氏夫妻的只有我和小陳,可目前根據檢測結果看,屋裡其他四名沒有接觸到病人的同事,也出現了金屬中毒現象。」
「……」對面沉默了。
「所以我建議……」錢雲開緩緩地道:「立刻派人過來檢測新新佳苑十一號樓的所有居民、劉旺的父母,並隨機抽查這個社區的一百名其他居民,劃出病毒的傳染範圍,實行該範圍內的全境封閉隔離措施。直到我們找出病因和傳染源,以及救治方法。」
「好,我會立刻派出──」
「壞了!」錢雲開突然面色大變,對王成急道:「王成,你立刻讓人把那少年的屍體控制起來,就說我要求的,讓停屍間封閉保存。接觸過屍體的同事全部暫時隔離,不要告訴他們原因。」
王成的臉色一下也變得十分難看,「這不妙啊!車禍發生之後,近距離圍觀屍體的人也不少……」
錢雲開一下捏緊手掌,把被撞死少年的事情匆匆地向手機對面的人交代了一遍,重點放在少年和劉氏夫妻的關係,以及少年詭異的行為上。
王成也忙著打電話給局裡,這事越來越麻煩了。
錢雲開交代完畢,猶豫了近十秒鐘,還是開口道:「我個人建議,將事件升級至紅色警戒。」
「紅色?這……我需要和有關人員先開個會。」
「爸,這事等不了!」
「我知道,給我五分鐘時間。你找一台電腦把檢測結果傳過來,資料越詳細越好。」
「了解!」
聽到錢雲開吐出「紅色警戒」四個字,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這下子麻煩真的大了!
另一邊──
醞釀來醞釀去,正準備詢問小孩底細的蕭末忽然打了個冷顫。
小孩抬頭看他。
「好像有點冷,大概空調溫度設定得太低了。」
「冷?你不覺得今年夏天來得很早,而且比往年都熱嗎?這才六月,已經三十六、七度了!」
「嘶,可我真的覺得很冷。你看,我冷得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小孩伸手戳了戳冒出肌膚表面的小顆粒,還用指甲掐了掐。
「喂喂!讓你看可沒讓你掐,你不疼,我疼!」蕭末拎開那隻不知道輕重的小爪子,摩擦著手臂去調高空調溫度。
小孩偏頭,搓了搓手指,放到鼻子下嗅了嗅,臉色有三分不解,還有三分疑惑。用一種異樣的目光上下打量著蕭末的背影,眉頭忽然一挑,命令道:「喂,讓我看看你的眼睛。」
第1章 男孩與少年
清晨六點半,蕭末按慣例沿著公園的河堤慢跑。
這是一條沒有名字的小河,大部分由人工開掘而成,圍繞著一座同樣由人工堆砌出來的綠地公園。
這座綠地公園面積相當大,佔地將近兩百畝,前身是一座被挖空的銅礦。後來在當地政府的規劃下,先以附近各個樓盤產生的無害建築廢料填實土地,再經過園林規劃設計,在上面堆山造林,修橋鋪路,並引入地下水,建成彎彎曲曲的明河道,最終形成這座免費的開放式公園。
公園建成不過兩年,卻已經有了地方一景的架勢。不說附近居民對它喜愛非常,就是住在城市中心的人,也時常駕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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